151 穿牆术走起
“師傅,弟子實在裝不下去了!”那個弟子跪在地上,看向孔庸的二徒弟,神情上先是愧悔,然后發狠道。孔庸的二徒弟還要說話,那邊燕向北卻是突然開了口:“梁師侄,你先別說話。”
梁平州,便是孔庸那位已經年過五十的二徒弟的名字,聽到掌門開口,他到嘴邊的話便又咽了回去。但是,梁平州本能上覺得一定會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
燕向北看向跪在地上的那名弟子,問道:“你叫什麼?”
“弟子許君友。”
“梁平州師侄是你師傅?”
“是。”
“那你突然出來,是想說什麼?”燕向北繼續問道。
“弟子實在不忍心再看王明陽師伯祖再受冤屈。啟稟掌門師伯祖,三天前王明陽師伯祖來時,弟子剛好在場。當時弟子聽的一清二楚,確實是王明陽師伯祖帶著陽明丹的配方來的,而非孔庸師祖研制。”
一石激起千層樓,全場大嘩,燕向北的臉也一下黑了下來。
“這許君友乃是雙晨院的弟子,斷然不會平白幫外人說話,定是看在王明陽已經氣的吐血,心不忍,這才道出了實情。”
“唉,真沒想到,孔師伯竟然是這樣的人。”
“難道一脈首座之位就那麼重要嗎?連一直簡朴、低調的孔庸都……”
一時間全場全是非議聲,矛頭直指孔庸。甚至連雙晨院一些不明底細的人,竟也露出了猶疑的表情。
便在這樣的情況下,孔庸只覺滿耳都是非議他的聲音,滿眼全是質疑的目光,滿腦子里的都是自己那天大的冤屈,各方面共同作用,終于是再也承受不住,腦袋一炸暈了過去。
“畜生,你瘋了嗎?!”梁平州簡直要被氣瘋了,戟指罵道。
“師傅,我沒瘋,我說的都是實話。”許君友長了一張大眾臉,此時滿臉無辜地說著,著實引人同情。
“夠了!!還嫌不夠丟人嗎?!今天的事,誰也不准說出去,聽到沒有?除了各脈首座,全都回去!”燕向北也是氣的臉通紅,大聲道。
在燕向北的命令下,問藥苑的人開始陸續離開,就連步野也被趕了出去。
臨走之前,步野只知道燕向北和几個關鍵人物留在了問藥苑,繼續處理此事。
回到住處后,步野也是久久無法平靜。這件事,他從本能上就站在孔庸這邊,覺得這樣一位老人斷不至于做出那樣的事。既然如此,便是王明陽那老鬼在做怪……
但問題是,就連雙晨院的人都沒有辦法,他這個外人又能有什麼辦法?
在屋里來回踱著步,步野心頭的火根本就壓不下去。
他已經不是原來的步野,他的心早已被魔性腐蝕,不想被動地承受一丁點委屈。因為任何的不滿的都會被他放大,變得無法忍受!
而從一定程度上,他早將孔庸和他的弟子當成自己的良師益友。現在,這些良師益友不僅研究成果被搶,還被扣上根本不存在的罪名,從此被非議一生,再也抬不起頭來!
“很好,很好!”
步野咬牙切齒地說著,終于沒忍住,一拳砸向了身旁的小桌,直接將那桌子砸了個稀爛。
“且看看這事如果發展,然后再隨機應變……”
如此喃喃自語著,步野終于漸漸平靜下來。將屋里收拾了一下之后,他立刻出了屋,去打聽消息。
直到深夜時分,燕向北才帶著人離開了雙晨院。又過了好一會,步野才終于從雙晨院的一個三代弟子那里聽到了燕向北的決斷:念在孔庸為宗門操勞了一輩子的份上,不追究孔庸的責任。
也就是說,孔庸的罪名被坐實了!
而據那弟子說,在后來的對質,似乎王明陽一方還拿出了別的證據。甚至,就連青衣峰四大院的另外兩院都是站在王明陽一邊的,整個風向完全是一邊倒。
步野還想去看看孔庸怎麼樣了,可惜實在太晚了,又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已經沒人能顧得上他。
再次回到住處后,步野迅速盤膝往床上一坐,開始在体內構建石魔星座!
這段時間里,他雖然身体較弱,但也並沒有放棄對石魔星座的研究。
他決定為那位被氣的當眾暈過去的善良、朴實的老人做點什麼,而到底能做成什麼樣,全落在這石魔星座上。
很快,由十五顆大星構成的石魔星座出現在步野体內,但是,這個星座形成之后不僅沒有爆發,反而又暗淡了許多!
這並不是因為步野的身体變弱了,而是他在主動控制!現在,他已經可以構建石魔星座而維持原有的身形。身形不變,地感卻在!
然而,地感還不是步野這一次最需要的手段,他需要一種新手段。而這種新手段,他在來到雙晨院后的一個月里其實已經琢磨了好久,也試過几次,覺得完全可以成功。
思慮周詳之后,步野下了床,几步便到了牆邊,望著那刷了白石灰粉的牆壁一動也不動。
但是,如果有腹云强者在旁邊就一定能感覺到,他現在正緩慢地調動星力,在体內做著極為細微的調整。
几分鐘之后,步野忽地雙眉一凝,將手按向了那白色的牆面。
神奇的事發生了,在接觸牆体之后,步野的手掌忽地出現了變化,竟是變成了和石灰牆面差不多的顏色。但是,又何止如此?!步野的手的質地也發生了變化,並有一種極淡的靈光向外冒出。
而后,微一發力,步野的手便無聲無息地按入了牆,直沒至手腕!整個過程,牆面完全沒發生一點變化!
步野嘴角忽地浮起一抹冷笑,再不猶豫,整個人都向牆面撞去!
沒有“砰”一聲大響,響起的反而是“呼”一聲風聲。
步野消失在牆里!
而屋外牆的另一邊,夜色下現出一個人影,正是步野!
步野竟然可以穿牆而過!
步野再沒猶豫,直接就借著衣色掩護向雙晨院外奔去。一路上逢樹才繞,碰上山石和牆壁全都直接穿過!
很快步野便出了雙晨院,辨明方向,又向著曦光院的方向奔去,在夜色下几乎化為了一道鬼影。
奔行,步野心靈竟是越來越寧靜,這正是他每一次要干什麼大事時的狀態。被紅光抓來之前,他炸死仇家前夕也是如此。
穿牆术,說來神奇,但是細究卻是有跡可尋的,甚至可以說是一種必然。
石魔星力可以改變步野的体質,使之極為接近石頭,而他又曾親眼見過楊奉養的沙蟲鑽地的情形,稍一思量,便有了這穿牆术的思路。
而今也算是被逼到了份上,終于是一舉成功!
此去曦光院,他暫時還沒有大開殺戒的想法。畢竟到現在為止他也只是從本能上認為孔庸是被冤枉的,他想先弄清真相。
步野腳快,不到半個小時便已經繞過了半座山,並看到了曦光院。
很快來到曦光院北邊牆下,正要直接穿牆而過,卻通過地感感覺到了牆內數十米外有東西。那絕不是人,因為腳步實在是太輕了,其本身体重也輕。
這院子里養了東西?
幸虧步野停下了,不然的話,他絕對會被捉個現形!
生化門是太歌大宗門之一,哪里是蕭國那種小地方可比?曦光院里面,就算一個普通的二代弟子都有可能養一頭覺醒了星云的凶獸!
曦光院,凶獸總數已經超過了三十頭!這些凶獸大都是私養,並不用做防衛,但是,此時的它們對步野來說無異于三十個小型雷達!只要步野出現在它們附近,一旦被它們感知到便在劫難逃!
好在他這一次來的雖然毛躁,一路上卻越來越是清醒、冷靜。
衝動讓他想干大事,而衝動之后,為了干成這件大事,他也有干大事的腦子。
不穿牆,入地!
無聲無息地,步野潛入了地下!
三米,五米,十米,二十米!
直到二十五米深時,步野才停了下來。此時此刻,他正處于絕對的黑暗,前后左右全是土石,目不能視物,鼻不能呼吸,耳也沒有半點聲音。
但是,哪怕閉著眼睛,地感也在!
在那絕對的黑暗里,地感代替了步野的所有感知,他用地感“看”到了地表每一個在活動的生靈的運動軌跡,一只小蟲,一只走獸,一條夜行的蛇……
步野還是頭一次完全靠地感來感知世界,一時間竟覺得這個世界是如此新奇。
也許,蚯蚓等沒有眼睛又生活在泥土里的生靈就是這樣感知世界的吧?
走起!
152 孤身入山
步野從沒來過曦光院,但是對于深入敵剿直搗黃龍這種事他做的真不是一次兩次了,完全就是駕輕就熟。
在地底,他單憑著地感的感知一點點確認了曦光院的人員分布。說來玄乎,道理卻很簡單,那就是人的心跳、脈搏就算再微弱也會以震動的形式反應到腳下,並傳往地面。而不同實力的人心跳又是不一樣,比如魂云强者,心跳相對較慢,但每一下都很强。
就這樣,步野從邊緣一點點深入了曦光院,離目標越來越近。
而此時此刻,曦光院深處的一間簡陋的木屋,老神仙一般的王明陽正面帶怒意向許君友訓著話。
“你是干什麼吃的?!我明明讓你說的更過分些!現在倒好,這樣都沒能把孔老鬼從院首之位上扳下來!”王明陽怒斥道,並急急地來回踱著步子。
“恩公惜怒。您不知道,當時孔老鬼雖然已經是半昏迷狀態,但我卻根本沒辦法直視他的眼睛,心里一虛,有些話就不敢說了。”許君友跪在地上,惶恐地道。
“算了……”王明陽嘆了口氣,然后吩咐道,“從今天開始,我就以怕雙晨院報復為名,正式把你收到曦光院來,做我的弟子。你以后也不要叫我恩公了,叫我師傅吧。”
“啊?!”喜從天降,許君友直接愣在了當場。
“還愣著干什麼?”王明陽又好氣又好笑地道。
“弟子許君友,拜見師傅!從今往后,弟子必竭盡所能孝順您老人家!”許君友跪在地上連叩三個響頭,然后激動地道。
“嗯。起來吧。”王明陽滿意地點了點頭道。
兩人正說著話,屋外忽然傳來腳步聲,並聽門外有人喊道:“師傅。”
“嗯,都叫來了嗎?”屋里的王明**本沒往外看,便問道。
“都來了。”
“進來吧。”
而后一個個人影從外面進了木屋,見到王明陽后莫不行禮叫聲“師傅”。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這個時候步野也終于從地底潛到了這邊。
人的腳步引起的震動還是很容易分辨的,這深更半夜的,竟有一群人向同一個方向趕去,必有貓膩!
于是,一路跟隨著這些腳步的震動,步野此時也來到了王明陽所在的木屋附近,而后干脆潛到木屋下。
然后問題來了,雖然固体也能傳聲,但步野在二十五米的地下,根本什麼都聽不到。
他只得冒險一點點向上,二十米,十五米,十米,五米!
這個時候他終于能聽到上面的談話聲了,但是還是相當模糊,根本聽不清。
再上!
不過,屋里魂云强者都有好几個,步野再向上升時便沒有筆直相向,而是又繞向了屋后。
然后無聲無息地,步野就在那木屋后的地面冒了出來。
這大半夜的又沒什麼光亮,要是有人親眼看到這一幕恐怕會直接嚇出病來。
現在僅有一牆之隔,步野再聽屋里的談話就完全清晰了。
“你們應該都知道,為師近些年一直在研制清神丹,你們的一些人甚至一直都在給我打下手。這一次的陽明丹,實是無心插柳之作,所以我才沒有提前告訴你們任何人。但是,我希望以后對外能夠統一說辭,那就是這陽明丹我也是耗費了極大精力才研制出來的。知道了嗎?”王明陽嚴肅地道。
“知道了,師傅!”一眾弟子齊聲答道。
“另外,以后你們也要盡量少談陽明丹,以免被你們的孔庸師叔聽到,引他犯病。”王明陽又冷笑道。
“是,師傅。”
“如果不出意外,青衣峰的首座之位不久后就會落到為師頭上,到時候為師定然會給你們謀些好處。行了,今天就這些事,都下去吧。”
一眾弟子陸續行禮告辭,步野只從這簡短的對話便聽出了很多訊息,也做出了初步的判斷。
什麼陽明丹是無心插柳之作,全是胡扯!
然后便是,這王明陽和他的弟子之間全無親情,更像是上司和下屬。
步野並沒有再呆在原地,因為現在屋里除了一個王明陽外再無別人,再不可能聽到任何談話。他再次潛入地下,下意識地就跟著王明陽的弟子一起向外走,覺得說不定能從那些弟子身上得到些別的信息。
果然,當他提前在一顆樹后浮出地面,便聽從小路上走來的兩個弟子小聲交談道:“師兄,咱們兩個這几年一直在跟著師傅一起研制清神丹,這陽明丹的事怎麼一點端倪都沒看出來?今天當堂對質時,我看師傅拿出來的丹方可夠詳細的,方方面面都很圓滿,這根本不像短時間內弄出來的啊。”
“怎麼,師弟,難道你懷疑師傅……”那位師兄壓低聲音道。
可不待師兄把話說完,師弟已搶先道:“我怎麼可能懷疑師傅!”
“總之,這件事以后咱們還是少談的好。”師兄道。
“我知道。這不就今天這一個機會嗎,自然想弄個明白。”師弟解釋道。
師兄冷笑道:“這有什麼不明白的?你看師傅最近几年可曾親自干過活?”
“沒有啊。”
“這不就結了。明陽丹你我從未參與過,而師傅有早就沒了親自干活的習慣。”
“嘶……”師弟聽的倒吸一口涼氣。
“這事只能這樣了,反正之前已經信誓旦旦地當著掌門師伯的面為師傅做過證了。你放心好了,師傅這一次絕不會虧待咱們的。你不是看上了彩衣峰的齊躍師妹,這一回說不定師傅肯親自開口為你求親呢。”
“齊躍師妹哪看得上我?”師弟自嘲道。
“師傅成了青衣峰首座,你就是首座親傳弟子,到時候又是由師傅親自開口,還怕齊躍師妹的師傅不答應?只不過是一個小長老罷了。”
“也是!”師弟興匆匆地道。
那兩個弟子交談著漸行漸遠,步野完全沒動地方。
至此,他已是完全確定下來,是王明陽盜了孔庸的化靈丹。
那麼,接下來該怎麼辦?
直接偷襲殺了王明陽?
但是能殺得了嗎?
來到太歌之后,步野對魂云强者的實力也有了一定的了解,那和腹云强者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的。這是因為魂云是心、腹、顱三云的最后一云,也是最神奇的星云,一旦激活了魂云,人可以借用的星座之力便有質的變化,甚至能具現化出星座靈寶。舉手投足間移山填海興許有些誇張,但是,移丘填湖卻完全有可能!
天知道王明陽有沒有學任何的戰斗星座。
步野只能又回了雙晨院,一直想到天亮才重新制訂出計划:王明陽要殺,但絕不能把他自己的命搭上;仇要報,但孔庸的冤屈也要洗刷;不能只追究王明陽一個人的責任,但凡明明知道真相卻還為王明陽做證的,全要付出代價!
當整坐青衣峰還在霧的籠罩下,一聲女人的哭喊忽地從雙晨院的一個角落傳出。
然后很快,孔庸的二徒弟,再過几天便要過五十四歲生日的梁平州上吊自盡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又晨院。上吊前他留書一封,稱對不起師傅,教出許君友這麼一個豺狼,已經沒臉再活下去。
步野得到消息的時候正准備吃早飯,結果自然是飯菜連一筷子都沒動。
他和梁平州並不算熟,但至少知道此人為人和善,孝順,唯一的毛病就是有點好酒。不過,梁平州好酒也是有原因的,那就是和他感情最好的大師兄年早亡,對他造成了極大的打擊。現在倒好,他直接去地下與大師兄相會去了。
而這也宣告著,孔庸在三十歲前收的兩個最親的弟子全部先他這個師傅一步入地。
當整個雙晨院都沉浸在悲痛的時候,唯一不知道實情的恐怕只有孔庸了,沒有人敢告訴他。
當孔庸問起怎麼沒見梁平州來,其他弟子全說氣病了,正在家養著呢。
可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步野愣是又收到了來自孔庸的關懷。孔庸托老四牛勇向他帶話,第五套治療方案藥先吃著,用到人的那方面則暫緩兩天。只因這套方案是由孔庸親自施為的,而他現在的狀態顯然不行。孔庸還讓牛勇再三叮囑步野不用擔心,最多三天便可以繼續。
滴水之恩,當以涌泉相報,步野卻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報答孔庸師徒了。
你們師徒全都老實本分,斗不過惡人,而這方面我剛好在行,那就讓我來吧!
接下來的兩天,步野先打聽出了當燕向北趕走了絕大多數人后那場當堂對質都有誰站在了王明陽那邊。有王陽明的兩個師弟,十一個親傳弟子,還有青衣峰另外兩院的首座。而后,他又定下了如何殺掉這些人的計划。
第三天,步野以事有為由暫時離開了雙晨院,下了青衣峰,孤身一人進入了月牙山脈。
步野的懷里,揣著一本從牛勇那里借來的《太歌七絕毒》。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