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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伯倫希爾 -【異世界女神傳】《連載中》 [打印本頁]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1:48 PM     標題: 伯倫希爾 -【異世界女神傳】《連載中》

【小說書名】:異世界女神傳

【小說作者】:伯倫希爾

【作者簡介】:亦狂亦俠亦溫文;或莊或諧或流氓。

【其他作品】:夢墜落的地方、夜明珠、摩登仙侶

【內容簡介】:

  一個普通的男子——秦新,在無法忍受殘酷、孤獨而煩躁的生活後選擇了自暴自棄的一次自殺旅行,在意外中進入了次元空間通道,從而在另一個時空世界裡重生,不過,重生後的秦新居然發現自己被賦予了一個少女的身體......光明、黑暗、原罪、最終神域與紛亂人世間的種種陰謀、背叛、利用與被利用,預言所指明的歷史與方向,血與火交織而成的仇恨、信仰與希望!人與神,為了各自的權力與利益,在這片廣闊異界的土地上舞出了狂亂的風華!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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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1:51 PM

第一部 初生  第一章 引言

  有關於神的存在意義,在宇宙的任一空間世界中都屬於“人”這種智慧生命們津津樂道的爭論話題,無論神的所作所為如何、給世界所造成的影響是好是壞,至少有點認識是共同的,就是神對世界的支配是平凡生命無法動搖的基本權利,平凡者可以選擇自己的信仰,但是不能否定神的存在。

  正因為如此,在有著“人”這種平凡生命的世界裡,神的存在似乎是人類種群生命力延續的基本條件之一,而在神所創造的所有物種中間,人類也企圖強制性的將神對生命世界的關注全部吸引在自己身上,獨享神的眷顧並引以為榮,哪怕神未必真的恩厚於己,也樂此不疲。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1:54 PM

本帖最後由 l2306 於 2011-3-25 01:56 PM 編輯

第一部 初生  第二章 神的世界

  宇宙的某個時空角落,有著一個叫做“可拉達”的大陸。

  這是個神創造的世界,最早的造物主已經被遺忘,現有的世界基本力量的支配者也就自以為是的自稱為神,並統治這塊大陸。

  漂浮在大陸極北之地上空的就是這塊被稱為“神域”的地方,如今的主人是一群自稱為“光明諸神”的智慧體,他們有著和普通人類一樣的肢體,不同的是,他們有著大陸平凡人類所不具備的強大力量和幾乎不滅的靈魂,神的頭銜甚至讓他們都不去思考自己的出生來歷。

  這個光明神域所依賴的力量源泉來自於一個被稱為“光明之心”的東西,它的來歷甚至連光明諸神都不知曉,只是想當然的認為是可拉達世界誕生之時就與光明神域同在的原始神物。光明諸神把這塊光明之心供奉在神域的中央神殿,以此保護神域免受黑暗力量的侵蝕,而對於它的作用,包括光明主神在內也僅限於把它用來震懾黑暗。

  薄薄的、柔紗般的白霧彌漫在這個佈滿無數宏大神殿的天空之島,比霧更加雪白的建築群讓這個廣闊的天庭顯得格外冷清肅穆,很難想像這樣的氣氛適合這片被稱為光明神殿的地方,再沒有那些穿著寬大飄逸長袍的神,以及歡快掠過神殿上空美麗天使的身影,有的只是蕭條和無可名狀的壓抑。

  在一片白色的神殿群中央是一座唯一用金色加以區別的高大神殿建築——主神殿,如今,平日難得一見的景況正在主神殿大門外上演。

  神們交頭接耳,不停地對著神殿大門指指點點。

  曾經華麗而威嚴的、黃金鑄造的神殿大門現在寒酸地傾倒在神殿的階梯上,龜裂的門板和地面顯示出這裡發生了及其猛烈的能量爆炸,大爆炸後殘留的能量波動從已經敞開的神殿內部絲絲發散而出,朝神殿裡看去,只見漆黑之中閃動著大量跳動的電光弧。

  “難以想像啊!我們受可拉達武人敬仰的、偉大的、無所不能的戰神普羅裡西斯閣下,居然在自己的崗位上犯下無法彌補的錯誤,從而讓整個光明神域蒙羞。”

  如果說在神中間還有如此露骨的挖苦指責,那這樣說的只能是掌管慶典集會和娛樂的酒神塞梅裡奧,一位讓幾乎所有神都厭惡的肥胖傢夥,尤其是那身似乎永遠都無法洗淨的油膩長袍和從頭到腳散發出的那種盛宴後殘留的酒味。

  那位被指責的戰神普羅裡西斯一看就知道是個及其老實的大塊頭漢子。威武的金黃戰神鎧甲包裹著他魁梧有力的軀體,外面批著一件紅色的披風,腰間掛著讓所有黑暗邪惡都膽寒的戰神劍,本是位無所畏懼的偉大之神,可如今,被大陸所有武士頂禮膜拜的武勇戰神的身體卻在微微顫抖,眼光遊離,嘴裡喃喃自語,絲毫沒有對酒神塞梅裡奧的指責做出辯解。

  “夠了,酒神塞梅裡奧閣下,把你那惡毒的詞句吞回你肚子裡去,你學來的粗俗不適合在這裡教訓任何一位正直的大神,如果你很忙的話,大可不必放棄豐收女神正為可拉達大陸舉辦的那場盛宴,要知道,您的才華不應該浪費在這裡!”

  說話的是海神卡裡亞戈羅斯,一個統禦大陸水精靈的俊美男子。

  塞梅裡奧漲紅了臉,正要開始抗辯,一道銳利的目光讓他縮回了頭,自討沒趣地走開了。

  那道目光來自於諸神中唯一穿著黑色神袍的一位神,漆黑的長袍從頭到腳包裹著挺拔的身軀,衣服的邊緣鑲著一道金邊,這是和邪神系神們穿著的黑色神袍最大的區別。

  “我——冥神、司卡得魯斯,向偉大的光明主神艾西坦尼亞斯發誓,戰神普羅裡西斯絕對沒有背叛他的信念,他一直在他的崗位上盡責,關於這一點,絕對沒有人可以懷疑!”

  黑袍神對著在場的諸神抹開了罩住頭的黑袍,有稜有角的臉蒼白而陰沉,語氣更是陰冷刺耳,似乎要穿透在場每個神的身體。

  “你還不是在關鍵時刻離開了自己的崗位,還替其他人發誓……再說,偉大的光明主神艾西坦尼亞斯已經不在了,那個邪惡的撒米爾也再次逃脫了光明力量的封印,戰爭將不可避免地發生。”那個酒神又尖酸地再次扔了一句。

  “願光明的利刃劃破你的喉頭,再讓冥神對你刻薄無恥的靈魂上烙上卑劣的印記!”

  說話的是蘭帝斯,掌握法律、公證、刑法的秩序之神,一個異常俊美的神。白色金邊的神袍也無法掩蓋他完美勻稱身材,一頭銀色的卷髮,以及吸引無數女性天使的黑色眼眸,再加上隨時捧著的那本從沒人見過打開封面的紅色神之法典,讓這位無私的大神在神域擁有極高聲譽。

  “我——秩序之神蘭帝斯、戰神普羅裡西斯、智慧之神芙妮亞西雅、冥神司卡得魯斯在這件事情上都逃脫不了嫌疑,但是,在沒有確切的證據能證明我們四人其中一個在這場危機中所扮演的叛徒角色,任何神都沒資格進行無端的指責。”秩序之神緩和了一下語氣,嚴肅地對著所有在場的神說道。

  這句話得到了在場的大地之神卡羅、火神瓦西亞、風神繆西卡以及海神卡裡亞戈羅斯的一致點頭,看見這四位元元掌管大陸元素精靈的神意見十分統一,其他心頭還和酒神有著同樣芥蒂的神們也只好暫時按下情緒,雖然他們不喜歡酒神,但是對塞梅裡奧的話多少還是持同樣的觀點。

  “尊敬的秩序之神蘭帝斯,您可以解釋一下為什麼你們四位負責看護光明豬神艾西坦尼亞斯的大神中現在到場的惟獨缺了智慧之神芙妮亞西雅,如果只是從表像看來,帶**明之心她的嫌疑可是最大的,請原諒我大膽地這樣說,也只有你們四位被授以權利可以進入主神殿,我們偉大的大光明神艾西坦尼亞斯閣下在遭到背叛後不得不獨自去抗爭大邪神撒米爾的精神反噬,要知道,失去光明之心的震懾作用,撒米爾已經成功地逃脫甚至是精神反噬融合了光明主神艾西坦尼亞斯的精神力量,封印已經失敗。”

  冷靜而禮貌地說出這段話的是生命女神索爾婭,掌管可拉達大陸萬物生機活力的美麗女神。

  周圍的眾神一陣交頭接耳。雖然全光明神殿都明白生命女神所講的內容,但是驚訝和懊惱幾萬年來都不曾減弱過。

  “上次的大戰結束後,光明主神艾西坦尼亞斯閣下放棄了自己的原身來壓制撒米爾,就是依託光明之心的力量,誰知道在我們的神之間出現了叛徒,竊走了光明之心,而我們負責看護主神殿的四位大神卻在關鍵時刻無人在場……”

  生命女神黯然地低下了頭,而周圍的神們更是羞憤不已,這明顯並非只是指責那四位直接責任人,更是把嫌疑擴散到了在場的幾乎任何一個神的身上,聽完生命之神的話後,好幾個神都開始輕聲咒駡起來。

  “尊敬的命運女神朵拉西梅爾閣下,開啟您的命運之輪,來為我們預示智慧之神芙妮亞西雅和光明之心的下落,順便關注一下我們偉大的大光明神艾西坦尼亞斯閣下。”

  秩序之神蘭帝斯冷靜地說道,和其他神不同,蘭帝斯總是在最關鍵時刻最能保持冷靜和理智的神。

  幾乎所有的神都望向了命運之神朵拉西梅爾,一位冷酷的女神,幾萬年來都很少說話的美麗女神,但是每當危機來臨的時候,她的一句話就會預示著整個光明世界的走向。

  巨大的象徵命運的輪盤開始在虛空中出現,絢麗的光芒圍繞著這個神器上扭曲而複雜的紋理纏繞著,沒多久,盤旋自轉的神器消失了。

  四周沒有一個神再發出聲響,連那個酒神也老實地閉上了他聒噪而粗俗的嘴巴,大家都等著命運之神朵拉西梅爾的解釋。

  “智慧的流星從虛空中劃過……

  光明的種子不再沉寂……

  神的生活因此而改變……

  新的秩序從這裡開始……”

  說完這些,命運之神朵拉西梅爾慢慢向遠方走去,逐漸消失在眾神的視線中。

  “新的生活?新的秩序?難道光明神殿會從此改變?那不是這個可拉達世界也要改變了?這也太瘋狂了吧?不,絕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一片混亂和爭執。

  “什麼嘛,命運、生命、智慧這三姐妹神真是太放肆,居然在偉大的光明主神艾西坦尼亞斯閣下的主神殿門前屢屢出錯,我看秩序之神應該翻翻您那本神之法典才是……”那個油滑的聲音又出現了,幾乎所有的神都回頭去瞪了一眼——那位始終口無遮攔的酒神塞梅裡奧。

  同胞三姐妹的命運女神、生命女神和智慧女神一直是光明神殿的典範,分別掌管著可拉達大陸世界規則中最為重要的部分,如今一個帶著重大的叛逆嫌疑而失蹤,一個孤僻地丟下一句含糊而恐懼的預示,一個更是禮貌地得罪了幾乎所有的神,三姐妹成為眾神抱怨的對象了。

  “其實這只是命運女神的真話,至少我們已經從預示裡知道光明之心確實和智慧之神芙妮亞西雅有著緊密的關係,不過到底芙妮亞西雅去了哪裡,我們依然不得而知,所以……我建議,光明神殿諸神派遣各自部下追查智慧女神芙妮亞西雅的下落,尋回光明之心。另外,大邪神撒米爾的逃脫已經是事實,不久的將來,黑暗力量必將侵蝕美麗的可拉達大陸,我們必須喚醒各自在大陸上的神之代言人,為又一次光明與黑暗之戰做好準備!”

  秩序之神揮了揮手,算是給情緒低落的諸神們打了一支興奮劑,擁有可拉達大陸直屬神殿的神們開始策劃喚醒他們各自的人間代言人了。

  從歷史有記載開始,無論是光明還是黑暗,分屬兩個不同陣營的諸神都在一輪輪的戰爭中輪番爭奪著可拉達大陸的控制權,神的權利法則嚴厲禁止神本身直接參與大陸的實際運作,於是從第一次光明與黑暗之戰開始,神就通過力量傳授的方式在大陸智慧生命裡選擇一部分來擔當自己的代言人,而戰爭,也基本上是這些代言人們在各自的信仰陣營之間爆發。

  就好比戰神普羅裡西斯在人間有著七位神騎士侍從、冥神司卡得魯斯有十二冥神將,而屬於黑暗勢力的大邪神有四個暗黑魔將一樣,幾乎每個光明或黑暗神都有著自己的大陸代言人。

  神力的傳授無法回收,只能一代代地在大陸上繼承流傳,和平時期這種力量將處於沉睡隱埋狀態,一旦神之間的戰爭爆發,這股潛藏的力量就將被啟用,只是這種力量的喚醒未必是同步的,在神的眼裡似乎是短暫的瞬間,但是在大陸的人類世界,就可能意味著陸續幾十年的時光,因為被神選中的代言人之中不乏是剛剛出生的嬰兒,只有當他們的成長到一定程度,隱藏的神授之力才能真正被喚醒,而隨之的每次光明與黑暗之戰也就註定是一場場連綿數十年不斷的人類社會浩劫。

  幾乎在同時,坐落在凡間的人類各個光明教會祭壇中都發生了奇妙的精神力波動,虔誠的光明祭司們匍匐在祭壇前淚流滿面、誠惶誠恐,他們隱約地感受到了來自於傳說中的神域所發生的變化,這種變化預示著可拉達大陸即將再次陷入一場為神的信仰存在而爆發的劇烈變革,一場再次接受黑暗力量挑戰的偉大之役。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00 PM

第一部 初生  第三章 三姐妹神

  “姐姐……”
  生命女神索爾婭正站在光明神域的祈禱之泉前,她的面前,是背過身去的命運女神朵拉西梅爾。

  清澈的泉水從泉眼中不緊不慢地冒出,流淌彙集在泉眼周圍由白玉砌成的水池中,散發出清新而淡淡的香味,這是作為聖水和釀造神界酒品的原料,甚至是神的沐浴之水,每當神即將沐浴之時,都會有屬下的小天使從這裏提走一桶桶的祈禱泉水。

  可現在,平時總是擁擠著無數提水天使的景象變得冷冷清清,讓這眼自豪的神泉顯得無比孤寂。

  朵拉西梅爾緩緩到轉過身,一身銀色的裙式神袍在映出泉水的波光,金色的長發下是一張成熟而美麗、又略帶惆悵的面容。

  “索爾婭……你會相信我們的妹妹是叛徒嗎?”

  “不……不相信……不知道……”

  生命女神索爾婭同樣成熟美麗的臉龐布滿了憂郁,她側過頭,將目光懶散地投在波光漣漪的水面。

  “是不是被我的預言所恐懼?”

  朵拉西梅爾突然笑了起來,笑得讓她的妹妹不知所措。

  “命運之輪不會說謊,就好象我們無法回避光明主神艾西坦尼亞斯和大邪神已經在封引中消失的事實一樣,我們的智慧女神芙妮亞西雅確實帶著光明之心消逝在我們能夠感知的世界範圍。但是,無論事情的結局如何,這個神域並不會改變,改變的只是這裏的神,無論是光明還是黑暗,這裏的祈禱之泉最終只是換了沐浴的需求者而以。”

  生命女神吃驚地看著自己的姐姐,那個神秘的、千萬年來都那麼平靜的命運女神。

  “您是說……這裏會被黑暗神所占有?那我們呢?”

  生命女神無法想象一直做為光明諸神棲息之地的天空之島會有一天成為黑暗神們嬉戲的場所,一種厭惡加痛心的表情浮現在臉上。

  “我的妹妹啊,難道這麼多年來,經曆了無數次光明與黑暗之戰,你還不能看透一些道理嗎?”

  命運女神突然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這不是單純地針對自己妹妹的表情,似乎在嘲諷整個神域。

  命運女神接著說道:“想想那些戰爭吧,我們這些神其實自始自終都沒有在鬥爭中做出什麼犧牲,我們在爭奪什麼?是這片神域還是其他什麼?”

  “您是說我們腳下的那片大陸?”

  “是的,一個名義上被神所擁有的世界,但是,生活的主角卻不是我們,我們只是牽強而自私地占有他們的信仰之心,光明也罷、黑暗也罷,那些平凡的生命根本不能拒絕我們的存在。想象一下,每當那些虔誠的人類將一堆堆豐盛的祭品壘砌在天空之島千裏之下的聖西裏亞戈山顛上的時候,我們都做了什麼?不就是一道金光之下我們輕易地占有了他們的勞動果實,然後又是一道金光照耀在他們身上——僅此而以,所謂神的眷顧只是在需要他們為神流血的時候才降臨在他們身上,這是多麼荒謬啊!”

  命運女神開始流淚,神的眼淚滴落在泉水之中迅速凝結成一顆顆透明的寶石,在水光中閃爍著璀璨的光芒。

  生命女神開始沉思,她忽然明白了為什麼姐姐會這樣意志消沉,因為她所擔心並不是神的命運,而是這片大陸真正需要關懷的生命,就如同生命女神本身的使命一樣,就是為了維持可拉達大陸的生命秩序才得以享受神的權利。

  命運之神繼續說道:“我們表面上都在為這個世界而努力,保持光明的力量能夠延續,但是這個力量並沒有解除平凡人類的饑餓、貧窮、貪婪、嗜血等罪惡,我們只是希望矗立在這片大陸上的神殿永遠在為我們祭祀和祈禱,我們的敵人黑暗諸神難道不也一直是為了這樣的目的嗎?所謂的光明和黑暗的戰爭,最終只是為了爭奪這片大陸的信仰權,因為有了這樣的信仰才決定了我們作為神的存在意義,一旦某一方失敗,屬于他的信仰就會是邪惡而不能接受的,這樣的話,光明和黑暗又有什麼區別呢?我們的妹妹、美麗而智慧的芙妮亞西雅,從她帶走光明之心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這個神的世界將走向一條前所未有的道路……”

  “姐姐,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們確實為這個世界所做的貢獻微乎其微,神的權利已經超過了它的使命,一場戰爭所帶來了傷害都會由下界的生命所負擔,那我們能怎麼做呢?難道任由黑暗的力量來侵蝕這片美麗的大陸?我已經能夠感受到不久的將來,瘟疫、饑荒即將淹沒這片大陸,黑暗諸神將在逃脫封引的大邪神撒米爾的帶領下席卷整個世界。”

  “別擔心,命運之輪已經給了我們答案,無論是光明還是黑暗,最終這片世界都會找到它自己最希望的東西,引導世界達成這個目標的,就是那個擁有光明之心的生命……”

  說完,命運女神朵拉西梅爾的身影消失了,只留下生命女神索爾婭獨自站在祈禱之泉前沉思。

  “智慧女神芙妮亞西雅,我的妹妹,如果可能的話,請保持你那永遠誠摯而善良的心,將這次浩劫變成可拉達大陸世界的革新動力,讓光明與黑暗不再束縛這個世界……”

  一道柔和的金光從生命女神朵拉西梅爾的右手食指尖射向天空的迷霧之中,然後卷曲纏繞成一個光球向大陸的某個角落飛去,也許某段歲月後,一個被生命女神所指定人類生命就會為了光明的信仰挺身而出。

  天空之城的角落裏,一個穿著神袍的身影正冷冷地注視著眼前一副從迷霧中破開的透視之鏡、一個由精神力聚合形成的遠程監視魔法鏡,鏡頭裏是命運女神和生命女神剛才交談的畫面。

  “光明神的三姐妹……你們真能阻止我嗎?哈哈哈哈哈……”

  陰冷的笑聲在天空之城的上空短暫而隱秘地回蕩劃過。

  無數流星在這片漆黑而廣大的空間裏穿梭,不斷消失而又新生的光線將這個無窮無盡的立體世界割裂成無數個平面,一個穿著白底和金黃色線條點綴的神袍女性正飄蕩在這片雜亂的虛空中。

  這是次元空間,一個不屬于任何宇宙時空的獨立世界,在這個虛空裏,有著無數的出口,分別連接著不同的宇宙時空,據說這是宇宙最高的原始創造神用來通行世界的通道,而不同時空世界的普通神是無法進入這裏的,但是萬事總有意外,在一次強烈地,超乎想象的精神力爆發後,來自可拉達大陸的智慧女神芙妮亞西雅離奇地被拋進這個次元空間,如今的她,正費力地分析著眼前的困境。

  都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智慧女神芙妮亞西雅已經無法用正確的時間觀念來計算了,被稱為光明神域最高智者的她從一到這個地方就在思考,在經過複雜的分析後她清楚了這個漆黑世界的意義,不由得既感到高興又感到絕望。

  她無意中發現了有人打開了正在封印狀態的主神殿,正當她進去查看的時候,一個神從背後襲擊了她,毫無准備的她一瞬間就被擊破了原身,她在關鍵時刻抓住了封印台上懸浮的光明之心,隨之而來的爆炸將她拋進了這個次元空間。

  高興的是她借此逃脫了背後某個神的追殺,絕望的是她無法再回到曾經的空間世界,因為她失去了原身,那一場大爆炸後只剩下了自己的精神體,而且次元空間強大的力量平衡制約讓她無法集中精神進行次元空間傳送。要不是身上帶著光明之心——這個奇妙的神器居然能讓自己的精神體不被次元空間的力量平衡給吞噬掉,難道這個光明之心的還有很多功能連光明諸神都沒有挖掘?

  在一連串的小心嘗試後,她發現了可以回到可拉達大陸的方法,不過這個方法很絕望,就是必須尋找一個沒有神的意識的普通精神體——也就是所謂的靈魂,然後將自己的精神體融合進去,才能回到出發的空間,這意味著連同自己所有的力量都會被那個普通精神體所吸收,而自己的主意識將在空間傳送過程中做為能量被消耗掉!

  智慧女神芙妮亞西雅明白了為了原始創造神會制造這樣一個次元通道,這正是為了避免不同時空世界的神借助這個通道去幹涉其他時空世界的運行,這樣的防範措施完全就是針對有著神的意識的精神體而准備的。

  雖然除創造神外,一種通過次元空間在理論上存在,但是對于自己神的身份卻毫無用處,等待她的命運,就是永遠被封閉在這個空間裏,直到時間的盡頭。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01 PM

第一部 初生  第四章 迷途

  
  宇宙的某個時空,一個叫地球的世界。

  秦新再次的絕望了,又一封EMAIL無情地宣告他的第二十六次求職行動失敗。

  從一所三流大學以優異成績畢業後的秦新,兩年來不停地尋求著一個又一個工作,工作不是沒有過,從公園管理員到麥當勞清潔工,從私人IT公司到國營小廠,像大多數大學生一樣,秦新的工作從來就沒有穩定下來,社會財富的奇妙排列轉移讓他的生活充滿了變數,天知道第二天起床又會不會接到辭退通知。

  秦新今年二十四歲,長相普通,帥是談不上,氣質也一般,性格獨立而冷傲,最差強人意的是他幾乎不是個適合用語言來進行人際交流的男人。

  他愛幻想,總是在腦子裏回旋著無數的精妙言辭,但是一旦真正需要表達的時候,那些精辟的詞句就會沒來由的消失在腦海中,這讓他無論是求職還是結交女朋友的過程中總是一敗塗地。

  其實他自認為自己是個好人,也有著那麼點正義感,除了像大多數同齡男人一樣喜歡看街邊的美女、喜歡窩在被子裏翻點黃色書刊之外,沒有什麼不良嗜好,怎麼這個社會就不給他這樣的人一點活路呢?他經常這樣想。

  感情晚熟的秦新一邊在求職的道路上掙紮,一邊在無數相識或不相識的女生中間試探,結果總是淒慘的,幾乎每當他接到招牌單位退回的求職申請的時候總會同樣收到一封或是一句要麼婉轉要麼很直接的拒絕信息,內容的大多是些“其實我一直把你當朋友”、“你真的很好……”、“請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如果你再……我就報警!”之類的話。

  郁悶。

  終于一天,他開始抓狂,從小學的班主任到最近一個工作的辦公室副總開始罵起,除了自己的親人,幾乎所有他認識的人都被他洗刷了一遍,甚至包括居住城市新上任的市長在內。

  發洩的結果就是,秦新把自己所有的積蓄提了出來,來到內蒙古草原進行自己最後的生命之旅,他在幻想進行一次輕松而奢侈的旅游後在這片大草原結束自己的不公平生活,至于怎麼個結束法,他還沒想清楚,估計餓死在草原上被野狼吃掉最有可能,一想到這裏,秦新又是一陣悲哀,這個和平的世界甚至都不提供給自己一個比較偉大的殉難機會。

  隨身攜帶的所有的幹糧很多天前就已經吃完了,秦新孤獨地躺在一望無垠的的草原上,視線範圍裏沒有這裏常見的蒙古包和成群的牛羊。

  月光下,秦新癡呆得望著星空數著星星,計算著自己剩下的生命數,如今他大腦一片空白。

  星空逐漸在視線中模糊,他知道自己的生命意識開始慢慢消失,就這樣結束了嗎?

  模糊之中,一顆依然光芒刺眼的星光還在閃耀,那是生命的召喚?還是在憐憫自己?秦新用自己最後的意識狠狠地發出一句:

  “新生……我要新生!那怕是消失在這個世界,我也要新生!”

  生命的火花熄滅了,秦新的肢體開始變冷,遠處傳來了野狼的嚎叫。

  一道流星劃著金色的尾跡從夜空中落下,正好降落在秦新躺著的那片地方,隕石爆發的能量瞬間籠罩了剛好失去脈搏跳動的秦新……

  “這是哪裏?是天堂嗎?”

  秦新突然打了個冷顫,警惕地看著四周這片被條條劃過的光線割裂的世界。

  看看自己的身體,似乎是懸浮在空間中的,衣服都在,用手觸摸自己,居然手伸進了體內,趕緊抬手,身體又沒有任何變化。

  自己死了,呵呵,好象只是靈魂了,秦新並不震驚,他認為自己不過是饑餓過後昏迷的幻覺,幻想著自己已經死了。

  看來死亡並不可怕嘛,秦新飄蕩在虛空中,津津有味地看著周圍一閃一閃的流星光束。

  “你是誰?”

  秦新被突然飄蕩在眼前的東西嚇得叫了起來。

  一個美麗非凡的、穿著白色的長袍的女子,長袍上點綴著大量金黃色線條,一雙明亮而清澈的眼睛正注視著自己。

  對方可能也很驚訝自己的出現,一雙美目下同樣一張張大的小口。

  “你也死了?”

  秦新看到美女,心裏一樂,先前的驚慌一下子消失地無影無蹤,男人的天性又出來了。

  “你怎麼到這裏來了?你也是神?”

  智慧女神芙妮亞西雅皺了皺眉頭,看著眼前這個精神體穿著奇怪的服飾,還背著一個同樣質地的的包(秦新的旅游包),從這個精神體內可以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意識,但不是那種神的意識。

  是個普通的精神體,一個因某種強烈執念而突破次元空間的能量隔壁穿透進來的普通精神體,真是太巧了,關鍵是這個精神體和可拉達大陸的人一樣有著近乎相同的外貌。

  “姐姐……您沒事吧?您是帶我離開這裏吧?”

  秦新奇怪地看著這個大美女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以為對方是來超度自己的仙女。

  智慧女神芙妮亞西雅一下回過神來,再看看眼前這個精神體,一個念頭冒了出來。

  “命運的幸運兒,願意開始新的生活嗎?”

  智慧女神芙妮亞西雅充滿磁性的精神力以聲音的形式進入了秦新的意識之中。

  “新的生活?天哪,老天真對我不薄,剛喊了一句就派人來超度我了,這個機會可不能放過,得好好想想,是當總統還是當富翁……”

  智慧女神芙妮亞西雅被秦新那個莫名其妙的意識給弄糊塗了,不知道他說的總統是什麼,不過富翁還是聽懂了。

  “一個新的世界需要你的幫助,如果你願意,你可以繼承我的力量,不過,你也必須完成你所擔負的使命。”

  智慧女神芙妮亞西雅不再過多的浪費時間,直接將自己的意思向秦新的意識講道。

  “願意!願意!不過……好象說來我已經死了,你怎麼幫我啊?投胎?還是複活?”

  “我會在你重生的那個世界給你一個新的身體,以我的精神力所賦予你的神的身體,還有我的力量,而我將要和你融為一體。”

  “哇,好啊好啊,然後呢?”

  秦新現在才懶得計較什麼具體內容,神的身體、力量,這全是淨賺。等等……還有使命,什麼使命?

  智慧女神芙妮亞西雅聽出了對方的意思,一團光芒從前聚集,一個光球出現在兩人面前。

  “這是光明之心,我需要你把它帶到我那個世界,然後利用我給你的力量把它用在恰當的時候。”

  這是什麼東西?看著那團光球一下子融進自己的身體,秦新突然有種上當的感覺。

  “這是可拉達光明神域的力量源泉,也是壓制黑暗的神器,現在我那個世界正發生了動蕩,神出現了叛徒,企圖奪走這個光明之心,以釋放黑暗的惡魔,你必須去阻止,這就是你所要付出的代價,如果可能,你將是新的神。”

  智慧女神芙妮亞西雅覺得自己的精神體已經在逐漸萎縮,知道光明之心離開自己後,次元空間正在將自己的神的意識吸收掉。

  “時間不多了,我將要把自己的精神力全部灌輸給你的精神體,然後用我的意識送你去可拉達大陸,而我將要消失,請記住我所說的話,拜托了……”

  “那好吧,不過,我這樣過去不會有事吧?”

  “放心吧,整個傳送過程都是消耗我的意識,而你,絲毫不會受到額外的傷害。”

  秦新這才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完全接受。管她的,只要自己能夠新生,什麼都不重要了。

  離開那個另人討厭的世界——這個念頭在秦新的意識裏是那麼強烈。

  秦新面前的美女突然變得光芒耀眼,不斷膨大的光球將自己包圍起來,慢慢得意識逐漸模糊,四周的流動的光線變得越來越多,最後只是白色一片,自己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02 PM

第一部 初生  第五章 新生
  
  疼痛,還是疼痛,天知道那個美女是怎麼承諾的,反正所謂的“絲毫不會受到額外的傷害”根本就沒有兌現,也許這般疼痛的感覺是屬于“額內的傷害”吧。

  是否真的來到她所說的什麼什麼大陸?

  也不知道她給自己重新塑造的身體到底怎麼樣?

  她的精神體是否真的將融合到自己身體裏?

  那個所謂的“光明之心”,到底能有多大的能量?

  一大堆的疑問冒了出來,不過現在一個都沒辦法求證解釋,也沒人現在給他答案。不過放棄那個世界能來到一個新的天地總是件很刺激的事情,至于答應完成那個“神聖的使命”是否重要,已經不在首先考慮的範圍了。

  秦新想了很多,身上的疼痛也逐漸減輕了不少,但是身體似乎軟棉棉的,甚至連點觸感都沒有,就好象根本就不屬于自己一樣,看來新的身體應該還有個適應期吧。

  既然現在暫時還動不了,就幹脆休息吧,說不定一覺起來,才發現自己不過是做了個美妙的夢,那個所謂的美麗女神根本就是自己夢境中的東西,而自己依然還睡在內蒙古的大才草原上。

  抱著這個態度,秦新幹脆將自己的意識放松下來,嘗試著睡覺,不過這些努力一直沒有實現,思緒中各種莫名其妙的東西在飛來飛去,女朋友的信、智慧之神的臉、光明之心等等不斷地在腦中出現,如果這真的都是夢,那自己現在睡覺的沖動又怎麼會有呢,難道人在做夢中還會做夢?

  時間就在煩躁中不斷地過去,也不知過了多久,秦新突然發現身體有了接觸地面的感覺,柔軟、蓬松的地面,好象是睡在枯草上,嘗試腦子發出控制身體的指令,只是動動手指頭,好象能行,手指在彎曲,接著外界的感官刺激越來越明顯,這不象是做夢。

  眼皮在跳動,微微睜開的眼瞼透進一絲刺目的光芒,現在秦新突然恐懼起來,難道一段未知的生活就這樣開始了?

  猛地坐了起來,大口地喘了喘氣,一股潮濕的苔鮮味鑽入鼻腔,這才最後確證了自己的感覺不是虛幻的。

  光線陰暗,是個洞,自己正坐在一片枯草堆上,洞口透進明晃的陽光,這說明自己已經不在那片廣闊的內蒙古大草原了。

  秦新扶著潮濕的洞壁艱難地站了起來,看來體力並沒有恢複多少。慢慢蹣跚地走到洞口,全身沐浴在陽光下,新鮮的空氣帶著花草的芬芳撲鼻而來,看樣子這是一片山林地帶,環保還不錯,沒有國內那些所謂森林公園裏隨處可見的塑料垃圾和到處飛的廢紙片。

  感覺好了很多,這才開始打量起自己來。

  恩,不錯,還有衣服,但已經不是自己之前穿的那套旅行牛仔裝,背上的背包也沒了,用手摸摸衣服的布料,還真柔軟,好象是絲稠,不過……這衣服也太長了吧。

  再看看自己的手,哇,皮膚真好,手指細長,手掌小巧,怎麼看都不會是自己的手,呵呵。

  秦新再次轉動了一下身體,想全方位體驗一下這個智慧之神賦予的新身體,當自己的目光落在胸前的時候,突然感到窒息。

  這……這……這是什麼?

  胸部隆起,這明顯不應該是秦新這個發育成熟的二十四歲男人應該擁有的胸部,這更像是一個正在發育的十五、六歲青春少女的才是。

  再顫抖著用手摸向胸部,那種隔著衣服的皮膚真切接觸感告訴他,這就是他的身體。一身裝束就是傻子都看得出來是一套長裙。

  秦新只感到頭暈目眩,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葛麗絲•蒂娜……現在開始就這樣稱呼你了,滿意這個名字吧?你可以用意念和我溝通了。”朦朧中,那個熟悉的聲音又冒了出來,不過聲調細弱了很多,就好象即將逝世的人。

  “葛麗絲……蒂娜……,你是說我?我不是秦新嗎?我說大姐啊,這就是您無邊的魔法給我的新生活?”

  秦新的意念突然憤怒起來。

  “你不是要忘記以前的一切嗎?我這樣不正是給了你一個新的開始嗎?難道我沒有做到這一點?”智慧之神虛弱而溫柔地回應道,似乎並沒有感受到來至秦新的強烈不滿。

  “我不要這個身體,這……這不是我,至少我不願意這樣!”

  秦新幾乎是哭著哀求意念中那個精神體,他,不,應該是“她”才對,她無法想象自己一個大男人的頭腦怎麼去適應操控這個女生軀體。

  “這……這個很難……”

  智慧之神難為情的吞吞吐吐說著,似乎有什麼事情她也沒辦法解決,而這恰恰是之前並未告知秦新,不,應該是“葛麗絲•蒂娜”才對。

  “告訴你,我是智慧女神芙妮亞西雅,我只熟悉我的原身和特性,對男性我不是很清楚……”

  倒!!蒂娜(秦新的新名字)再次意念暈厥一次,這是什麼解釋嘛,早知道就不來了,這下好,把原本的身體丟了不說,願指望獲得的強大身體居然是個十多歲的女孩子身體,這真是個不該開的玩笑。

  “別灰心,至少你擁有的是一個女神的軀體,要知道,智慧女神的身體可是全神域全完美的。”智慧之神開始得意起來,似乎這是個天大的恩賜。

  “那……現在我該怎麼辦?這個身體真有你說的那些強大能力?”新生的女孩蒂娜忐忑地問道,天知道以後這個身體會繼續帶來什麼麻煩。

  “先嘗試著適應吧,其實女人也很不錯,至少比你那個軀體偉大多了……”智慧之神調皮地說道。

  又倒,蒂娜第三次暈厥,“就別開玩笑了,我的姐姐……” 蒂娜急得眼淚都要“流”了出來,雖然在意念中是沒辦法流淚的,但是哭泣的感覺卻很真實。

  “好了好了,就不嚇你了,有件事情我要給你說清楚,”智慧之神突然語氣鄭重起來,“其實你現在和普通人沒有什麼兩樣,雖然這是神的身體,不過,指導的卻是你的精神體,而我,只是提供給你了我的所有精神力。”

  “也就是說……你已經融合了我嗎?那為什麼你還能在我的意識之內?”

  “很快我就會消失了,我說過的,傳送你的精神體離開次元空間將消耗掉我的意識,我現在只是殘留在你體內最後的一點感知力。”

  “那我要怎麼才能把你提供給我的精神力量發揮出來呢?” 蒂娜一知半解地詢問。

  “你現在就是一個擁有巨大精神力寶藏的人,但是你不會這個世界的精神力轉換和控制法則,所以,必須當你學會後,才能使用,而這個世界有很多精通魔法的人,雖然他們的能力遠遠達不到神的級別,但是基本的精神力轉換和控制法則卻是一樣的,當你需要直接利用這些力量的時候,就必須依靠這樣的精神控制法則來調動,從而發揮神級的能力。”

  “哦……我好象明白點了,也就是說我現在需要去找個人學魔法,學會魔法的基本駕禦法則後再慢慢發掘利用自己的精神力?”

  魔法!是魔法啊!以前的世界只能在小說裏才能出新的神奇力量居然在這個世界裏隨處可見。

  “大致上講是這樣的,不過,一定記住,不要嘗試控制那些逾越你當前控制力之外的魔法,那樣會對你造成難以承受的危害,畢竟這個身體就是你本身了。”

  “也只有這樣了……那你接下來會怎麼辦?可以一直這樣和我溝通嗎?難道你不能教我嗎?” 蒂娜突然想起這點來。

  “看來你不笨嘛,能想到這點,我可以告訴你,若是以前,我可以做到,不過現在不行,我的精神力都已經全部給了你,我現在只是個即將消失的神的意識殘核,你將取代我成為新的智慧女神!”

  蒂娜震驚了,她開始真正了解到智慧之神為此所作所為的意義,這是一場義無返顧的自我犧牲,不由得為自己所擔負的責任感到激動緊張,誰有這樣的機會成為新的神呢?難道自己不是正在譜寫新的神篇嗎?

  “那……那個光明之心呢?” 蒂娜問道。

  “就在你的體內,已經和你的精神體融為一體了,需要你的精神力控制能力達到最高等級後才能取出來,這也是最終解決問題的方式,之前你只能利用光明之心的魔力來補償你的精神力量。記住一點,在你能力還不能完全發揮的時候,不要去和黑暗神們發生過多的爭鬥!你必須小心,估計光明神域的那個隱藏的背叛者已經注意到了我的歸來,不過不用擔心,只要我的意識消失,他是絕對發現不了你的,因為你的意識在這個世界裏是全新的。”

  “好了,你也該開始你的生活了,我要走了,我現在把我所有的有關這個世界神域的認知都傳給你,你要慢慢地獨自接受和學習這個世界的自然法則。”

  蒂娜的意識中開始出現連續不段轉動的畫面,可拉達大陸神域的畫面,諸神的情況……

  在遙遠的天空之島,幾乎所有的神都感受到一股熟悉的神的精神意識從時空的裂隙中穿出,又短暫地消失得幹幹淨淨,就好象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03 PM

第一部 初生  第六章 獲救的少女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蒂娜(新生的秦新)的意識才再次清醒過來,只覺得十分疲憊,這也難怪,那麼短的時間要吸收那麼多的信息,大腦肯定疲勞,不過現在腦子中可以很清晰地回想起那些東西,就好象以前就知道一樣,看來神真不是蓋的,而那個偉大的智慧女神,已經從意識裏消失,她知道現在對方已經永遠消失了。可以說其實自己就是新的智慧女神了,不過還是沒有一丁點實力的智慧女神。
  “好香……” 蒂娜聳了聳鼻子,張開了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木屋的床上,一張毛毯蓋在身上。

  四周一片昏暗,不遠的木桌上點著一盞油燈,燈火恍惚不定。

  牆角落處的灶台上正煮著一鍋食物,沸騰的湯面翻滾著大塊的植物塊根和動物骨頭,彌漫的肉湯香味不可阻擋地沖擊著蒂娜的嗅覺神經。

  看樣子自己在被身體嚇暈這段時間被偶而路過的山民給抬了回來。

  木屋外一陣狗吠,突然木門“ ”的一聲被撞了開來,一個滿臉橫肉、身批獸皮的彪形大漢大步走了進來,手中拿著一跟長長的獸叉,腰間一把血淋淋的短劍,更恐怖的是那人肩上正抗著一頭奄奄一息野豬,還在不停抽搐,鮮紅的豬血正在大漢的肩膀上順流而下。

  蒂娜第一個反應就是此人絕不是善男,如果說用個詞來形容最恰當的話,“土匪”二字應該是最恰如其分的了。

  新環境的陌生和恐懼感讓蒂娜不由自主地緊張,迅速蜷起身體,往牆角縮了過去,眼睛驚恐地注視著這個猛男以及他腰間的血淋淋武器,身體止不住的開始哆嗦。

  這也難怪,生活在另一個世界的自己本就不是什麼大膽的人,看到如此生猛的景象,就算是個正常男人,也要驚一下。

  彪形大漢幾個大步就走到床前,眼睛死死地瞪著眼前這個嚇成一團的十多歲小女孩,半天才從喉頭“赫赫”兩聲,嘴角慢慢裂開,忽而開始大笑起來,不過笑的樣子簡直不敢恭維,咆哮還差不多。

  看著這個陌生的大漢如此,蒂娜差點又嚇暈過去,她緊緊地閉上眼睛,牙齒咬住嘴唇,雙手交叉護住身體,起身時披在身上的毛毯滑到了一邊。她發現自己似乎天生就掌握了女性的本能反應。

  “你看看你,把人家小女孩給嚇成什麼樣子!”

  大漢後面傳來一聲女人的聲音,一個普通的婦女提著一個木桶走了過來。

  蒂娜偷偷地看了看那個女人和面前的大漢,才勉強明白正是當前兩個人從野外把自己帶了回來,而且這兩人還是夫妻。

  陌生的女人將手中的木桶放在一邊,兩只手在身後擦拭了兩下,然後擠開那個粗曠的丈夫走到蒂娜面前,將掉落的毛毯輕輕得搭在蒂娜身上,然後和藹地坐在床邊。自己的丈夫也知趣地走到一邊處理起獵物起來。

  蒂娜這才慢慢開始注視眼前這個救命恩人之一,粗布縫制的裙子,粘滿了油灰和長期勞作下打上的補丁,典型的山林農婦裝扮,就算是在以前那個世界也是千年前的西方服飾。

  “小姑娘,沒嚇著吧,別怕,我家男人就這樣,樣子是嚇人了點,不過人很好,還是他把你從外面給抬了回來。”農婦不好意思地解釋著,她眼前的小女孩明顯還在害怕,身後的丈夫還是傻傻地“赫赫”著。

  “謝謝……” 蒂娜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剛才的反應,按道理自己也算是“曾經”男人過二十幾年,怎麼一看見陌生的男人就嚇成這樣,難道這個身體真的就神奇地讓自己這麼快就進入了女性角色,還是潛意識地就接管了自己。

  更驚奇的是居然自己能夠完全聽懂對方說什麼,好象自己天生就是這個世界的人一樣,看來智慧之神已經從根本讓她擁有了接受這個世界的基本能力。

  看看還沒關閉的木門,外面已經是漆黑一片,想著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情景,突然打了個哆嗦,想象如果不是被那個猛男給帶回來,很難說自己會在第一天的異世界之旅能夠安全度過。

  現在的蒂娜一身已經髒不可言,可見那個獵人大漢的抬人技術也不那麼高明,大概像獵物一樣就把蒂娜給抬了回來。如今的蒂娜可是灰頭灰臉,頭發上還夾著幾許樹枝敗葉,身上的裙子也有不少地方給掛破了,露出雪白的皮膚。

  蒂娜紅著臉將毛毯裹緊了自己的身體,雖然自己還不是怎麼接受這個身體,不過既然沒有選擇,總還是要保護好點才對。

  “小姐,你叫什麼名字,怎麼會到這個荒山野林來,不知道這很危險嗎?”農婦轉身用個大木碗從灶台的鍋裏盛了一大碗食物遞給了蒂娜。在她眼裏,這個小女孩不像是普通山民家的孩子,從那身衣服的用料來看應該是某家大富翁的千金才是。

  蒂娜這時的肚子終于頂不住了,似乎很久都沒有吃過東西一樣,眼前那碗黏糊糊的東西就像麥當勞的漢堡一樣香噴噴,忙不停地連吃帶喝,直到最後一點湯汁被舌頭添掉,才如釋重負般呼了口氣。

  “我叫……葛麗絲•蒂娜……叫我蒂娜就可以了,謝謝您的款待,能……能再給我一碗嗎?”

  蒂娜一副楚楚可憐又餓兮兮的樣子,一看就讓人憐惜不已,真不知道誰家的父母那麼狠心,把這樣乖巧的孩子給逼上絕路。

  農婦臉上又是惋惜又是疼愛,面前的女孩雖然臉上盡是灰土,年齡最多十五、六歲,但是嬌俏的身材、靈秀的大眼睛,倉皇無助中透露出的高貴氣質,能夠看出絕對是個絕頂的小美人胚子。

  看著這個大媽級的女人這樣笑眯眯地看著自己,蒂娜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可能對方在介意自己的胃口吧,想著想著自覺地把碗放在了床邊,雖然肚子還不是很解氣。

  “哦,好好,當家的,快,再裝一碗。”

  農婦也覺得自己剛才看得有點不禮貌,趕緊招呼自己的丈夫。

  大漢忙不停地雙手又端上一碗湯鍋雜燴,夫妻倆同時注視著這個食量驚人的女孩在一分鍾之內又幹光。

  肚子終于舒服到底,蒂娜這才開始整理起正常的思緒來。

  首先,她必須知道自己在哪裏。但是話又說回來,就算知道,她也只是知道個地名,至于東南西北又是另一個概念了,所以,問了也白問。

  “蒂娜小姐,您是怎麼來到這裏來的?你父母呢?”農婦收拾完家什,又開始關切地詢問起來。

  “哼,這還用說,還不是那個什麼亨舍利爾男爵大人,聽說為了今年那個新皇帝的宮女選拔,那個混蛋幾乎把全領地有女兒的人家都跑遍了,有錢的還可以大把大把地買個人情放過自己的女兒,沒錢的還不是藏起來,我估計這個小姐八成是家人被逼得沒辦法,結果自己跑出來了,這是什麼世道啊!”

  大漢狠命地揮舞著一柄短斧,將腳下的一個大木樁劈成兩半,接著又把半邊劈砍成更小的木條,再一個順手扔,一截木材就飛進了灶台。

  “看你說的,我看這小姐家應該不是沒錢,再說這麼個嬌滴滴的孩子,怎麼也不該一個人跑啊,好歹也該由家裏人幫忙藏起來啊。”農婦的神經到底沒有她丈夫那麼粗,細心一想也找得出破綻。

  大漢也沒反駁,只是望了望正聽得發呆的蒂娜,然後歎了口氣。

  真是個純樸的漢子,蒂娜心中贊歎道。

  自己該怎麼回答呢?總不可能給她們說自己來至另一個世界,還是什麼智慧之神的化身的,再或者說自己本來應該是是男的,結果不知道怎麼就是女的了?

  想著想著蒂娜就頭痛不已,眉頭緊皺。

  “我……我不是本地人,我和家人走散了,所以……” 蒂娜半天才想出這麼個理由,一個讓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

  “可憐的孩子……”夫妻倆同時歎了口氣,看來這個女孩是受了什麼刺激了,已經失去了部分記憶。

  望著這對和藹而樸實的山林夫婦,蒂娜突然眼圈紅了起來,眼淚不由自主在眼眶中聚集,朦朧中似乎看見自己從前生活的那個小山村,同樣善良樸實的父母把自己養育長大,省吃儉用送自己讀完大學,恍惚中這對夫婦就化身成自己另一個世界的父母了。

  “嗚………”

  蒂娜終于感情爆發,止不住地開始抽泣,梨花帶雨的嬌麗臉龐讓人心痛死了,夫婦倆趕緊一左一右開始安慰,以為女孩回憶起和家人失散的經過。

  “我看……當家的,明天去鎮上時候打聽打聽,看看有沒有路過的富貴人家把孩子丟了,也好把人家送回去。”農婦憐惜地撫摩著蒂娜的棕色長發,對著丈夫吩咐道。

  大漢哦了一聲,提著木桶打開木屋另一扇門走了進去,不一會,從那間小房間裏彌漫出一團團水蒸氣,看樣子正在給蒂娜准備洗澡的水。

  “好了,小姑娘,快去吧。”大漢一出來,農婦就微笑著催促蒂娜。

  洗澡?蒂娜突然有種莫名的恐懼,恐懼中還夾雜著幾絲刺激和沖動,要第一次面對自己的新身體了,一個真正的女人的身體,以前那些黃色書刊令人血噴的畫面一古腦地湧現出來。

  該死!怎麼會這樣,自己不就是女人嗎?怎麼會有這樣的沖動。

  蒂娜一邊驚恐地思考著這個複雜的問題,一邊走向那個小房間。

  一個靠著小木階梯的大木桶正冒著水氣,看高度應該有一米六左右,自己站在旁邊,桶沿剛好到自己的鼻嘴高度,約莫估算了一下,自己的身高應該在一米七多一點。

  蒂娜顫抖著抬起手、閉上眼睛伸向自己的裙子,連續幾次,手都縮了回來。

  水汽蒸騰彌漫了整個房間,緊閉的小門外傳來那對夫婦輕聲的談話,偶爾還有一聲歎氣。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04 PM

第一部 初生  第七章 身體的恐懼

  一番思想的掙紮後,蒂娜幹脆穿著裙子就爬進了浴桶,直到全身浸進了熱水,只露出了頭,這才膽戰心驚地在水中解開了裙子,不過這裙子也太難脫了,這也難怪,以前可沒有脫女生裙子的經驗,而且這種古老的長裙也不是另一個現代世界中那種用拉鏈的樣式,雖然蒂娜緊閉著雙眼,手指盡量做到不觸碰肌膚,但是拉扯下還是不停地和身體皮膚發生接觸。
  一連十多分鍾,蒂娜終于艱難地把身上這件已經破爛的濕透的長裙給扔出了木桶,當然,還有那套內衣,尤其難堪的是,她明顯感受到在脫內衣的時候觸碰到胸前的那對正在蓬勃發育的東西的時候全身一陣痙攣,當然這並非來自真正生理上的刺激,更多的是種心理震撼,這種感覺怎麼都無法和以往看黃色書刊時候那種快感對號入座,也許恐懼更恰當點。

  熱水的能量浸進肌膚,一天來繃緊的神經總算得到稍許放松,此時的蒂娜的沐浴姿勢可能算是世界上最奇怪的了,雙手不是正常習慣下的搓揉身體,而是左右打開雙臂貼在木桶內壁一動不動,任由自然晃動的水流在身體四周滑動旋轉。這更像是在浸泡一個木雕。

  自己現在是個女人,那……那下身會不會也是……

  蒂娜這個念頭差點又讓自己產生窒息,雖然她很清楚會是怎麼樣,但是依然抱著一絲幻想,左手在水下慢慢靠進下身的特殊部位。

  意料之中的恐懼感又來了,以前二十多年男性生活所固化的性別觀念在突然間變得那麼虛幻起來,究竟是什麼讓自己恐懼?

  從沒有發現像現在這樣那麼在意自己的性別特征,那讓人產生莫名自豪感的器官消失之後又是怎樣的一種沖擊,雄性荷爾蒙的主導地位突然之間被雌性荷爾蒙所替代後產生的自然性羞愧又是怎樣的清晰,雖然自己不是古代中國那種宮廷裏的太監男人,但是一旦從純粹的男人變成純粹的女人後,那種羞憤不是那血腥的宮刑所能帶來的。

  樸實的夫婦倆突然被來自浴室的一聲少女的尖叫給驚動了,農婦趕緊跑了進去。

  被熱水浸過的少女臉上紅潤細膩,嬌嫩的皮膚吹彈即破,不過表情就不好了,說不出的驚恐、羞愧和溢滿淚花的大眼睛,顯示出這個小美人正從一場噩夢中驚醒,露出水面的香肩在微微顫抖。

  農婦吃驚地看著被到處扔著的衣服,似乎知道了為什麼。

  她在歎息,富貴人家的孩子就是嬌氣,連洗澡都需要人伺候,而面前這個少女卻連裙子都不會脫,甚至根本沒想過洗澡後的事情,好在自己已經有了准備了,不然今天這個少女只有泡在水裏一晚上了。

  單純的農婦根本不可能了解蒂娜剛才那尖聲叫喊的含義。

  農婦走了過去,拿起木桶邊的毛巾開始為少女擦拭,不過奇怪的是每當她的手接觸到少女的肌膚的時候,這位浴中小美人都會顫抖一下,似乎從未讓人接觸過身體一樣,就連少女自己的手都放得開開的,有這樣洗澡的女孩嗎?

  蒂娜只能閉著眼睛,任由善良的大媽為自己擦拭皮膚。

  不知什麼時候,毛巾已經離開了皮膚,善良的大媽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

  就這樣呆在這兒?蒂娜睜開眼睛,注視著地上濕漉漉的裙子,開始後悔了。

  門又開了,農婦手裏捧著一疊衣服走了進來。

  “蒂娜小姐,這是新的衣服,絕對沒人穿過……”

  衣服輕輕地放在木桶旁的木凳上,蒂娜偷偷看了看,上面是內衣褲,下面明顯是件長裙,看顏色還是嶄新的,不過大小好象並不適合眼前這個大媽的備用裙子。

  “別奇怪,這是我以前為我女兒做的嫁妝,現在她不在了,正好你可以用上……”農婦突然眼裏露出一絲悲涼,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某個時候她的寶貝女兒離開了她,蒂娜不敢去想得再仔細。

  “試試吧,我想這件禮裙可以暫時湊合一下您高貴的身份的……”

  農婦轉過身,抹了抹已經快要流出的眼淚。

  “請等等……夫人……” 蒂娜這次反應非常迅速,因為光有衣服不行,她最大的困難依然沒有解決,因為……她不會穿裙子。

  “請……幫我穿一下……” 蒂娜狠不得馬上找個地縫鑽進去,聲音低得差點只有自己才能聽見。

  農婦驚訝地張大了嘴,但是馬上恢複了正常,天哪,這是哪家的小姐啊,難道連這樣的事情都需要用僕人來完全替代嗎?

  想歸想,善良的大媽還是將少女扶了出來,奇怪的是對方在出水的瞬間又緊緊閉上了眼睛,以至于差點因為踏空階梯而掉下來。

  粉紅色的長裙,寬大的折疊下擺,細細的腰身,白色的裙帶在腰間纏繞一圈在後面打了個花結然後又錯落有致地在腰後垂下倒V字型的絲帶;裙邊明顯是精細的手工縫制的銀色花邊,廉價的材料非常得體地代替了那些昂貴的寶石點綴。梳理頭發後,一條同樣粉紅的絲巾在農婦的雙手交叉變化中在少女的棕色長發後打了個十分漂亮的蝴蝶結,兩縷秀發從耳際分出垂在頸前,腳下,一雙用上好鹿皮精制的靴子包裹著那雙白玉般的小足。

  等上下完全穿戴完畢後蒂娜才睜開眼睛,一眼就看見那位善良的大媽看著自己口瞪目呆,眼中寫滿驚羨和愛憐,但是更多得是一種驚奇。

  蒂娜自己忐忑的看了看自己,好象並沒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才紅著臉尷尬地對著張大口的大媽笑了笑。

  “蒂娜小姐,請原諒我的粗俗,您簡直是天上的天使……不,根本就是神的女兒,別說我這個女人,任何一個人在見過您後都不可能忘記的,請相信我,我可以對著生命女神發誓,像您這樣美麗高貴的小姐可不是這方圓百裏能找到的……”

  再次臉紅,蒂娜覺得自己的臉可以烤面包了。害羞的樣子使她那張完美而充滿稚氣的臉越發嬌麗柔媚。

  身材、長發和四肢的比例就好象是天生經過精密計算一樣完美無暇,眉目間自然散發出的華貴典雅的氣質絕不是可以刻意訓練出的,一套普通老百姓制作的禮裙穿在她身上簡直就像是神袍一樣端莊華麗而得體,沒有一絲俗氣和做作,再璀璨的珠寶都無法掩蓋少女本身所具備的光彩。

  善良的大媽早已從失去女兒的悲傷中離開,轉而全身心的去感受面前這個少女給自己帶來的震撼,第一次覺得自己這幾十年的女人是白當了,甚至有了一種想跪拜的沖動。

  “夫人……您沒事吧?”

  蒂娜再也無法忍受一個女人用那種熱烈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掃來掃去,輕聲地提醒道。

  善良的大媽這才反應過來,趕緊連聲道歉。

  “那……我可以回到外面的房間了吧?” 蒂娜到現在還站在浴室中,這顯然很不自然。

  “哦……可以……可以……不!等等!”

  蒂娜驚訝地看著面前的大媽前言不搭後語,接著又看見這個一直說話很輕柔的女人突然用種前所未有的嗓子對著身後的房間大聲吼了起來。

  “當家的,快給我滾出房間,今天你就在房間外面守夜,沒有我的命令不准踏進房間一步”

  蒂娜差點暈厥,看來面前的農婦也開始感覺到自己給他們生活帶來的危機了,天哪,雖然知道智慧之神賦予的身體很完美,也不至于會這樣吧。

  蒂娜搖了搖頭,邁過面前的大媽,自己打開了浴室的木門。

   當!喀啦!

  一陣金屬重物先後落地的聲音,然後就是一尊雕像立在房間中,不用說,就是那個猛男獵人。

  充滿血絲的大眼球幾乎快要爆出眼眶,張大的嘴巴足以塞下半只野豬腿,手中的短劍和獵叉掉在腳下。

  一道道火烈的目光從大漢眼中迸射而出,讓蒂娜感到渾身不自在。

  說實話,以前的自己何嘗不是這樣對著街邊的美女發射著這樣的目光,如今自己親身也體驗到了這樣的感覺,不過自認為當初的目光熱度絕對比不上眼前的這種。

  “先生……您沒事吧?” 蒂娜開始感到危機了,她警惕地側了側身,隨時做好沖回浴室的准備,這樣的目光所帶來的含義她是最清楚不過的了。

  “當家的,快出去!”農婦跳了出來,幾個拉扯再加上幾腳就把那個呆立的漢子從房間踹了出去。

  呆癡的獵人在身後的木門“ ”的一聲關上後才清醒過來。

  房裏的人只聽見外面的山林中傳來一聲猛烈的咆哮,“我向戰神發誓,我會守護這塊神聖的土地直到天明!”

  一晚上蒂娜都失眠了,因為這個木屋周圍不停地傳來獵人大漢圍繞房子來回巡邏的沉重腳步聲和喘氣聲,這樣的聲音是人刻意用力踩著步伐和高挺著胸膛呼吸發出的,似乎行走的人永遠都那麼精力充沛。

  蒂娜,來至另一個世界的秦新,在這一晚似乎又回到了大學時代守候在女生宿舍外面高歌過夜的日子,不過角色正好相反。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05 PM

第一部 初生  第八章 小鎮上的騷動

  不知道是否是這神的身體有種奇妙能力,雖然一夜蒂娜並未真正入睡,但自己還是能明顯感受到精力恢複相當充沛,其實,她現在並不知道,這全是隱藏在體內的光明之心的作用,做為光明神域的力量源泉,光明之心幾乎有著難以想象的巨大能量,可以不動聲色地吸收來自大自然的各種能量並轉化為純淨的精神力為寄主補充消耗,再加上智慧之神本身所繼承給她的強大精神力,所以,就蒂娜目前的這點精神消耗,根本就不算什麼。
  現在,這個可愛的家夥正和夫婦倆一起共進早餐,進餐的氣氛很嚴肅,昨晚的那種場景沒再發生,因為打蒂娜一起床,農婦就把准備好的帶白色薄紗的一頂寬簷帽子給少女戴上了,搭下的白紗恰當地遮掩住了少女的容貌,至于她的身上,在漂亮的禮裙外用件舊長袍罩了起來,寬大而蓬松的灰色布料上打著無數的補丁,整體上也掩蓋了少女的玲瓏身材。

  簡單的交談中,蒂娜知道現在自己正處在一個叫德爾維普郡所屬的小城鎮鄉下,屬于凱恩斯帝國的東部邊境領地,東邊接壤聖魯克斯教皇領,而這片山林正是處于邊境線上。

  “當家的,等會你帶著蒂娜小姐去西穆鎮走走,看看能發現點什麼她有關家人的線索,這樣的小姐可不能在我們這個窮地方受苦。”

  蒂娜只能暗自苦笑,看來今天這位大叔會白忙一天,因為在這個世界上自己所謂的家人根本就不存在,全是這對夫婦自以為是的猜測,也難怪,誰又能解釋一個女孩會突然出現在野外呢。

  臨出門,農婦再次檢查了一下蒂娜的裝扮,確認從外觀上看已經是個十分普通的農家少女後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因為鎮上那些搜索候選宮女的貴族是不會把注意力放在這些根本沒油水的農民身上的,他們的眼光總是那些稍有家產的中等家庭--以免除女子入宮為條件搾取金錢。

  為了預防萬一,蒂娜還被特意安排提了一個裝滿野蘑菇的小籃子,這下更像個進城賣土產的農家女孩了。

  當然,這一切都讓蒂娜並不舒服,她覺得自己就好象個賊一樣被掩飾起來,雖然她並不是很清楚到底自己的摸樣一旦公開來能讓人瘋狂到什麼程度,但是從農婦那副小心了又小心的樣子,也猜出了大半。

  最讓人受不了的是,獵人大叔居然是領著自己用了兩個小時步行進入了這個叫西穆的小鎮,蒂娜開始懷念以前那個出門就是公交或者的士的世界,就算是徒步,寬闊的馬路也好過這樣崎嶇的山路。

  坐落在凱恩斯帝國邊境的西穆小鎮位于連接東方的重要貿易線上,往西就是德爾維普郡的首府洛西林市,也是東部最大的貿易城市,大量從東方各國而來的商品最終都從這個城市發散銷售到帝國的各地,而西穆鎮則是東方商人到達洛西林的中途歇腳地,甚至在貿易運輸的高峰期,這裏停留的外地人比本地人還多。

  破舊的大街上到處停留著高大的貨運馬車,三三兩兩的穿著得體的商人在街邊高聲地交談著,四周大量木制的建築顯示出這個蕭條的小鎮和相比之下繁忙的商人交易活動有著極不協調的地方,可見這片領地的領主是個十足的自我享受主義者,對地方建設完全是得過且過的態度。

  和大量悠閑游逛的外地商人相比,穿著簡樸的本地居民就稀少的多了,偶爾走過的人也是匆匆忙忙的,讓蒂娜以為這個小鎮的人即將集體遷移了。

  “蒂娜小姐,前面有個歇腳的小酒店,我先把你安排在那裏休息,等我處理完這些東西就帶去幫您打聽一下您家人的下落。或許他們正在鎮上等您。”獵人大叔對這個讓他差點失去理智的少女用語十分尊敬,完全像個低下的僕人對自家貴族小姐的態度。

  農人夫婦顯然把蒂娜當成了路過本地不小心失散的貴族或富有商人家的女兒。

  對此蒂娜根本沒有任何意見,因為她現在還不是很清楚接下來該怎麼行動,對她來說,下一階段的目標還是很模糊,那個“神聖的使命”根本就不是她現在的狀態可以去考慮的。

  “謝謝您,給您添麻煩了。” 蒂娜禮貌地回應,不過她看到對方又開始癡呆的摸樣,開始後悔了。她根本就不該開口說話,黃鶯般的聲音像天使彈奏的美妙樂曲讓曾經見過自己容貌的男人開始想入非非了。

  看樣子要學會保護自己做為女人的本事不是一天就可以辦到的。蒂娜又開始詛咒起自己的少女身份來。

  獵人大叔似乎反應過來,很不好意思的“赫赫”了兩聲,紅著老臉趕緊走在前面,肩上抗著這次進城將要出售的獵物,幾只野雞和一頭處理幹淨的小野豬。

  此時,街道的盡頭一個人靜靜地站立著,一個年老的男人,正注視著遠去的蒂娜的背影,臉上露出神秘而驚訝的笑容。

  街頭一角的小酒店只有一個詞可以形容,肮髒。

  這樣的酒店只能用來招待本地的那些酒鬼,至于來往東西的那些體面商人是不可能到這樣的地方就餐的。

  “嗨,羅西,今天又帶了什麼好東西,我的偉大獵人閣下!”一個肥胖的中年男人一見蒂娜二人進入酒店,就沖著前面的獵人大叔高興地喊起來,看那人圍著一個油膩的大圍腰,估計就是這個酒店的老板了。

  原來他叫羅西,居然呆了一天還沒問過人家姓什麼,看來自己連禮貌都丟在以前的世界了,蒂娜暗自笑了一下。

  “不多,幾只野雞、一頭小野豬。”獵人羅西對著老板笑了笑,輕松地卸下身上的獵物,幾個酒店下人馬上跑過來擰進了酒店後堂。

  “這是……”熟悉羅西的老板奇怪的看著羅西身後的那個寒酸打扮的少女,在他印象中獵人的女兒在兩年前就因為疾病離開了人間。

  “這……這是我的遠房侄女,從外地來的,那裏剛發生饑荒,所以……”獵人羅西歪著頭想了半天,才想出這麼個理由,不過在場的本地人是不會懷疑這個淳樸誠實的男人的。

  “不過,我那家從未謀面的親戚和我侄女剛到這裏就走散了,我無意中發現了侄女,卻找不到她父母了,所以,希望你可以幫我打聽一下,看又沒有過往的人正在尋找女兒。”

  蒂娜喜劇地看著這個老實大漢正費力地編造著一番漏洞百出的謊言。

  老板也皺起眉頭,這樣的對話讓他稀裏糊塗,以前只聽說過小孩不見的事情,如今卻遇見大人消失的情況,很是郁悶。但是面對這位長期給自己提供野味的獵人的請求,老板還是一口答應下來。

  接下來,蒂娜只能百無聊奈地幹坐在酒店的小角落裏,等著獵人羅西和那位老板的歸來。她知道,就算給他們一百年,都不可能從這個世界上把她所謂的家人給找出來。

  酒店裏都是些老實的本地人在就餐,交頭接耳中,蒂娜還是聽出大家正在談論著發生在可拉達大陸十幾年來逐漸加重的自然災害,但更多的還是這段時間這個方圓百裏的領主--亨舍利爾男爵是如何趁帝國新登基的皇帝選拔宮廷伺女的機會借題發揮,以各種要挾手段搜刮百姓財富的惡劣行當,

  權利的腐敗在任何一個時空世界都是那麼裸露惡心,想想自己的國家,高官子弟買賣官爵還不是屢見不鮮,而借政府各項建設項目而中飽私囊的事情更是泛濫之極,雖然自己裏到一個新的世界,但是人類社會惡劣的毒瘤卻不以時空而改變。

  蒂娜憤憤地想著,想到自己大學畢業,帶著計算機本科文憑和全優校評卻在面試當地政府公開招聘信息中心人才的會上被一個一無是處的高官子弟給排擠的情景,不由得感慨萬千,錢、權這兩樣東西一旦在量上堆積到一定程度,就足以控制一切。

  倘若以前的世界,自己還可以依靠父母苟且混跡于社會,但是現在,自己卻一無所有,空有一身所謂的強大的精神力量,卻連頓溫飽都需要別人來提供,要知道,就目前的狀態,光明之心的重要程度遠遠比不上她所需要的食物、衣服和安全感。

  力量……如果有了強大的力量,那會改變這一切嗎?蒂娜突然發現自己也不是一無是處,畢竟她擁有這個黑暗的中世紀世界人人都向往和敬重的神的力量,雖然還發揮不出來,但這個力量卻足以讓她以後實現以前世界所不能企望的成就,那個偉大的使命不正是這股力量發揮的最好借口嗎?

  去創造個人偉大的傳奇?

  去創造一個新的社會秩序?

  還是僅僅以達成來到這個世界的目的?

  蒂娜又開始茫然了,本以為自己是為了忘卻那個舊世界的所有傷痛而到來的,卻不知依然無法擺脫這個屬于人類範疇的社會本質,貧窮、欺詐、自私,或許還包括流血的戰爭……

  自己真的只是為了實現對智慧之神的諾言?

  還是只是逃避那個世界給自己帶來的不公平?

  再或者只是僅僅的好奇?

  蒂娜心頭一驚,原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動機是那麼得不確定。

  了解自己的動機,再去思考自己的行為。這是以前的秦新在大學裏選修社會倫理學的時候聽到的一句話,看來必須先讓自己有個明確的新生活動力才行,如果做不到這一點,自己永遠都不會屬于這個世界,因為自己已經沒有希望回到另一個世界了。

  正當蒂娜陷入沉思的時候,擁擠的酒店發生的一幕鬧劇把蒂娜從思考中驚醒。

  一位少女跌跌撞撞地跑進酒店,驚慌地四處尋找藏身之地,可惜狹窄的酒店內部根本就沒有隱蔽的地方,一群身穿深灰色盔甲的士兵堵在門口,發出邪邪的笑身,一個鎧甲明顯高檔的人陰沉著臉站在大堂中央,冷酷地看著那個早已驚慌失措的少女,一副看你接下來怎麼辦的樣子。看氣勢這人應該是這群凶神惡煞的軍人的指揮官。

  “各位先生,救救我……”少女疲憊的臉上滿是淚橫,但是看起來還是屬于漂亮的那種類型。

  四周的酒客個個都臉色蒼白,紛紛扭過頭,回避開少女無助的目光,臉上的肌肉都在抽搐,他們除了驚恐和憤怒外,一副根本無能為力的樣子。

  看見門外站滿的士兵,那雪亮陰森的長劍讓蒂娜心頭直冒寒氣,覺得自己的手腳都在顫抖,那種氣勢根本不是以前世界裏在街頭巷尾晃動小匕首的那些地皮流氓所能帶來的,這種鋒利的冷兵器足以將不知好歹的冒犯者無情地撕成肉塊。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06 PM

第一部 初生  第九章 神秘的人

  如果說蒂娜在以前還有那麼點打抱不平的男子漢氣概的話,此時的她在全副武裝的士兵刻意表現出的恐嚇力量下完全放棄英雄救美的那點點沖動,然後迅速調整到真正的女人狀態--身體蜷在角落,雙手護住前胸,手中籃子傾翻在腳下,蘑菇散落一地。
  實力的差距就這樣,蒂娜這點還是很清楚的。

  可憐的少女並沒有得到期望中的幫助,反而冷靜下來,面帶淒慘地站得筆直,居然連個哆嗦都不打。

  沒人能夠比蒂娜更能深刻體會到“絕望中的女人是無所畏懼的”這句話了。

  “你已經被選為宮廷伺女了,如果你想逃的話,就是違反帝國法律,違抗偉大的皇帝陛下!”冷漠的軍官對著眼前已經放棄抵抗的少女冷冷地丟了一句。

  “不!絕不!”

  少女咬著牙,突然沖向酒店大門。

  本來以為對方已經束手就擒的士兵們看見那個少女突然發了瘋似的要往外闖,最前排的幾個士兵下意識的舉起了明晃晃的武器,就在那一瞬間,少女的身體就頂了上去。

  血,從少女前胸流了出來,然後少女的身體軟軟地滑了下來。

  士兵們茫然地紛紛退開,酒店的客人立即走了個精光。

  蒂娜偷偷瞄了眼門口地上的那灘鮮血,突然覺得就像有人扼住了自己的脖子般喘不過氣,堅持了幾秒,就窒息地暈了過去。

  女性身體的內分泌變化在男性思想控制還沒發揮作用的時候就搶先一步控制了蒂娜的反應。

  “晦氣……收隊!”軍官瞟了眼對面角落裏那個穿著破爛的農家女孩一眼,面無表情地跨過地上屍體走了出去,士兵們緊張地隨著後面跟了上去。

  不知什麼時候被堵在門外的獵人羅西和酒店老板趕緊跑了進來,慌張地將昏迷中的蒂娜扶在椅子上。

  本來酒店老板要揭開蒂娜臉上阻擋的白紗,但是獵人羅西卻堅決不同意,甚至不允許對方再接觸蒂娜,至于原因,他自己也說不上來,只是昨晚開始他就下意識地把這個蒂娜小姐當成天使來看待了,天使當然不是他們這些庸俗的凡人可以隨便觸碰的。

  兩個男人尷尬地立在匍匐在桌面的蒂娜,一時間都不知道接下來做什麼。

  “願生命女神保佑大家,這個小姑娘就由我來照看一下吧。”

  一個面帶慈祥笑容的老人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酒店門口,雖然臉上布滿皺紋,但是蒼老的面容透露出雍容的氣質。仔細打量一下,只見這位老人一身魔法師長袍,右手一根用來同時做為法杖和拐棍的長木杖。

  一股強大的魔法氣息出現在狹小的酒店裏,一種壓迫性的氣勢從老人身上排山倒海般湧出,讓人無法反抗,平凡的人根本無法在這樣的情況下把握自己的主觀情緒。

  在老人同時充滿善意和威嚇的示意下,羅西這個“親戚”把蒂娜抱進了酒店的小房間,然後知趣得退了出去。

  老人看著平躺在床上的蒂娜,眼中閃動著驚異的神色,讓他驚訝的並非卸去頭上白紗的少女容貌,而是從蒂娜身上感受到一股毫無隱藏的強大精神力,這不是一種經過曆年魔法修煉後而產生的精神能量,似乎在少女體內有著一眼永不枯竭的能量之泉,這在一個修行了幾十年的大魔導師看來簡直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神跡!

  他想起昨天清晨正在隱居的憂郁山谷中感受到的一股精神波動,這種波動來至于西方不遠處,就像從天而降的流星一樣在心底劃過一絲深深的痕跡。

  十多年前,當自己正在專心地往一個魔法水晶灌注魔力的時候,水晶球突然碎裂,身為大魔導師的敏銳感知力讓他察覺出了來自天空之島的那個細微的能量波動,敏銳的他就預感到一場醞釀以久的動蕩即將到來,于是迅速做出了退出主流社會而隱居的決定。而昨天清晨的那次精神力波動,則更像是一種精神召喚。

  數十年的魔法修行再加上連續十三年的隱居冥思過程所鍛煉出的感知讓他對這樣的精神召喚感到莫名的激動,一種危機和希望並存的激動。

  做為全大陸魔法實力數一數二的大魔導師,有生之年從沒有感受過這麼強烈的沖動,他一直在隱居,就是自認為這個世界的變化已經沒有值得他本人參與的價值了,本想從此終老,但就從那一刻開始,一種前所未有的沖動在心裏激蕩。

  一個傳送魔法陣將他送到了西方的凱恩斯帝國的邊境小鎮,等待著那帶給自己心靈波動的事物出現。

  如今,他敏銳地感受到就是這個少女身上的強大無比的精神力產生了對自己有著召喚效果的心靈波動,這種波動絲毫不亞于接受曾經接受過某次神喻的時候所感受到的那種偉大力量,一種能神匹敵的力量。

  也許,這股力量正好可以幫助自己完成曾經一度放棄的理想。

  老人靜靜地坐在床邊,無比舒暢地感受著昏迷中少女身體深處所散發出的精神力,就好象靈魂在天堂裏沐浴,心中的雜念被洗滌,心神祥和平靜。

  正當這位世上不為人知的偉大魔法師正陶醉在神力中的時候,蒂娜醒了。

  床上可憐的女生開始發出了一聲呻吟,接著迷糊地抬起頭望著身邊這個爺爺級的人物。

  “別怕,小姐,我是來幫助你的。”老人和藹地看著這個絕世的小美人,不由得心裏贊歎起張只有神才能創造的美麗身體。

  蒂娜發覺這是個男人,還是個花白胡子老長的老男人,一種危機感出現。

  “我叫路得,怎麼說呢,我應該是你命運中注定的引路人,我不知道這個世界會因為你的出現出現多大的變化,但是我相信你和你所肩負的責任必將給這個頹廢的世界帶來新的希望,所有的危機都會過去。”

  看著對方繼續迷糊,路得只好用盡量清晰的解釋來應答。

  該死,好象身上精神力太顯眼了吧,以前那個智慧女神不是說她消失後就沒人會發現自己的嗎?眼前這個老家夥不就感應出來了嗎,天知道那個智慧女神所說的神域中某個危險人物會不會也知道自己的存在,蒂娜開始懊惱起來,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應對面前這個不知是敵是友的老男人。

  “我叫蒂娜……但是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沒辦法的情況下只有裝懵,再不行就抵死耍賴,死活不承認自己的能力,抱定這個主意的蒂娜露出一個傻傻的笑容,臉上明擺著一副“我是小孩子我怕誰的”的態度。

  蒂娜那個超凡脫俗、玲瓏清秀又略帶調皮的笑容讓路得的心情有種無法描述的愉悅,一句狡猾的回答在這樣充滿童真而優雅的笑容中變得那麼清純無邪,絲毫沒有那種刻意隱瞞的心機,反而讓人覺得對方機靈得十分可愛。

  “我想可能現在的你也無法了解我在說什麼,不過請相信我,我會解開你的疑惑,讓你的力量完美地展現在可拉達大陸,去實現你從未有過的夢想,同時也為了實現神的旨意。”

  路得充滿善意而不容質疑的目光以及長年在憂郁山谷修行養成的高貴氣質讓蒂娜體內的精神力產生了波動,這也是她第一次能夠感受到體內那股力量的變化,一種能讓自己有著無比安全感的波動。

  路得同樣也再次從少女身上感應到了一種共鳴,同樣屬于光明力量的共鳴,他點了點頭,微笑道:“孩子,想學習魔法嗎?”

  運氣簡直太好了,蒂娜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得那麼順利,再加上剛才的精神共鳴,讓她有足夠的理由確認眼前的老爺爺簡直是命運之神刻意安排來拯救自己脫離尷尬困境的大救星。

  “好啊,好啊……”

  蒂娜已經開始幻想自己駕禦著神的力量威風八面地闖蕩世界的英姿了,不過那個英姿似乎還是以前那個男性秦新的樣子……又是一陣郁悶。

  剛看見少女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又突然變得希奇古怪,路得也開始糊塗起來,她怎麼都不會明白這個少女是怎樣的一個來曆,不然不是笑死也是嚇死。

  路得覺得現在最主要的事情是讓這個過分明顯的精神力量在成熟壯大之前必須保持安全,因為隨著這股力量的降臨,一種莫名的危機感也同時壓在心頭。

  路得從長袍裏取出一根精美的項鏈,打磨成米粒大小的細小水晶珠子穿成的項鏈上掛著一顆纏繞著金絲的天藍色魔晶寶石,寶石被切割打磨成規則的幾何菱形。

  這是路得佩帶的“隱者項鏈”,可以用來隱藏魔法師身上自然散發出的精神力波動,而且它和與此作用相類似的法器最大的區別就在于佩帶者的精神力越強,其隱蔽效果就越好,而普通精神隱蔽法器卻只能在法器的承受限度內保護佩帶者的精神力量不暴露,一旦佩帶者過于強大,則保護作用就根本無用了,所以這個“隱者項鏈”提供給佩帶者的真正能力就如大陸上強大劍士間經常流傳的那句話一樣——越是強大的對手在你眼裏就越是平凡,除非佩帶實施魔法或者刻意暴露自己,否則就是大陸上再偉大的魔導師都不可能看出此人的真實實力。

  這個項鏈就是路得隱居的時候用了十年的時間收集挑選了無數個魔晶石才打造出的,路得忽然覺得這個項鏈甚至他本人都好象是為了眼前這個少女而提前准備的工具,不過他本人是個修養極高、絕對正直的人,所以根本不介意可能是神在利用自己,反而覺得身上的責任更加重大和光榮。

  看著老爺爺親手給自己戴上一根漂亮的項鏈並且簡單的解釋了一番它的作用,頓時覺得自己安全了很多,心裏由衷地感激這個想法周到的老人,在她眼裏,這個老爺爺簡直就是自己的保護神,雖然她還不清楚其實這個老爺爺早把她當寶來看了。

  當一老一少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獵人羅西和酒店老板趕緊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路得看了看空無一人的酒店,發現起先自殺的少女屍體已經不見了,知道那戶不幸的家人已經來過,歎了口氣,然後靜靜地說道:“這位蒂娜小姐我認識,希望兩位能讓我帶走她,我向生命女神發誓,這位小姐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又是一股不容拒絕的魔法氣息充斥了在場每個人的頭腦,獵人羅西自然毫不反抗地使勁點了點頭,至于那位酒店老板,根本就不是他能說了算的事情,也就無所謂反對了。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後,路得領著再次戴上白紗寬帽的蒂娜緩緩走出酒店。

  獵人羅西突然像想起了什麼,鼓著一身的青筋吼了一句:“蒂娜小姐……請……希望您能記住我和我老婆,願大光明神保佑您!”

  說完,深深地鞠了一躬,一旁的酒店老板莫名其妙。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07 PM

第一部 初生  第十章 痛苦並快樂著的修煉(一)

  在無法深入了解蒂娜的巨大精神力量的前提下,路得決定暫時不暴露自己的能力,所以放棄了使用魔法傳送這一最快捷的行動方式(主要還是因為他不知道蒂娜的柔弱身體是否能夠承受長距離的魔法傳送),決定步行到目的地,順便一路上觀察一下少女。
  老人帶著蒂娜向北越過大片的森林,然後折向東方進入一個幽深山谷——憂郁山谷,傳說中的愛之女神愛絲拉姬達偷下凡間與某個人類男子相戀無果後曾經隱居的地方。這個山谷終年常綠,氣候溫濕,生長著大量的奇珍植物,地形複雜崎嶇,除了偶爾來此采藥的山農外,幾乎很少有人會深入這個迷宮般綠色世界。

  從西穆鎮出發已經快半個月了,路得一路上向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少女講解著這個世界的知識,動植物、國家政權、山川地貌,只要是對方問的,他都言無不盡,當然,回答得最多的還是那個少女一直關心的魔法知識,不過說來說去都只有一句話——先別急,讓這位可愛的少女狠得磨牙,蒂娜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遇見拐賣少女的大蛇頭了。

  她不知道隨後即將到來的魔法修煉會讓她幾乎抓狂。

  茂密的森林綿延起伏在山谷之中,微涼的山風像梳子一樣順著山谷的紋理溫柔地梳理著大地皮毛般的草綠植被,薄薄雲霧一絲絲地漂浮游蕩在樹林之間,繁茂的枝葉將明晃的陽光過濾後透下縷縷柔和的光斑,山谷中無數的清澈細流在山石的夾縫中歡快地流竄,像一條條調皮的小蛇精在自然的迷宮中嬉戲。

  隨著不斷地深入山谷,蒂娜越發地贊歎這個世界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之作,大自然這位天生的藝術家居然能建設出這樣一個人間仙景,再想想自己以前的世界,工業汙染、戰爭災荒對地球所造成難以複原的破壞,地表處處都是現代尖端科技砸出的破洞,擁擠的人類在各種金屬和人造垃圾堆砌的建築群中搶奪呼吸著汙濁的空氣,高度文明對自然環境的腐蝕達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就是眼前的這個世界,人類文明雖然野蠻而簡陋,人性糜爛的氣息同樣強烈,但是大自然還是保持著它本來的面目,蒂娜突然有種想保護眼前這個世界不受傷害的沖動。

  深入憂郁山谷幾天後,老少兩人終于在一天正午時分來到一處由溪水、樹木圍繞的山谷莊園。

  這是路得在隱居前就修建好的,在散盡家產後他只身老到這個與世隔絕的山谷,企圖過完後半輩子的清淨生活,至于自己的大魔導師身份早已經忘卻,可如今,他居然沖動地帶回個連身世都不明的少女,不由得感歎世事變化無常。

  “你現在就住那間房子,沒有我的命令不能離開這個莊園一百米!”

  路得的話突然變得異常嚴厲,他開始抱定決心要在之後的幾個月裏用最嚴厲的方式來啟發教導這個蘊涵著無窮精神力的少女。

  蒂娜傻了,似乎眼前這個和藹的老爺爺眨眼間就從天使變成了惡魔,而自己更像是一個拿著別人給的糖果正得意時才發現給糖果的人原來是個大騙子,還是個拐賣美麗少女的老騙子、色情狂。

  “啊!”

  蒂娜第一個反應就是跑,絕不能落在這個老色鬼的魔掌之中!她開始沒命地往來路上跑去。

  路得哭笑不得看著這個少女近似于無知的舉動,要知道,沒人可以從一個大魔導師的手裏輕松地逃脫掉。

  心裏默念了一段咒語,手一揮,一道巨大的、泛著微微藍光的魔法屏障出現在莊園四周,籠罩了以莊園為圓心半徑一百米的範圍。

  蒂娜一頭就撞在了這個魔法屏障上,雖然她的實際精神力遠遠超過路得,但是絲毫沒有與之相匹配的控制能力,其結果還是和一個普通人一樣被阻止回來,一下摔到在地。

  蒂娜嚇得回頭望著百米遠的路得正步步朝自己走來,頭腦裏開始醞釀一串串求救的話,諸如“你別過來,你再過來我就……”、“來人啊,抓流氓啊……”之類。

  “……”

  路得走到蒂娜面前,少女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因為她看見面前的老男人,伸出了手,臉上露出嚴肅得可怕的表情。

  “不要啊!”

  蒂娜終于崩潰,暈了過去。

  “這個丫頭,怎麼會嚇成這樣,難道不需要我把她拉起來嗎?”

  路得把蒂娜抱進了房間,然後走出莊園,在地上劃了出兩個重疊的三角形魔法印,組成了一個等角六角圖案,然後在一陣閃動中傳送出了魔法屏障,他的目標是西南遠方的洛西林城,這樣一個丫頭住進了莊園,總還是需要點女孩子的生活物資吧。

  整個下午路得這個老人都在洛西林的繁華街頭穿梭在一間又一間的女性服飾店裏,如果說買上多條少女裙子還可以用“為孫女生日准備的禮物”為借口來遮掩的話,那購買上一大打的少女內衣就著實讓他抓狂了好一陣,感受到身後那一道道女招待奇異的目光,路得恨不得立即就在眾人面前施展傳送魔法。

  衣服、藥物、被單、食物、書本、紙筆、香水……還有一個掛鍾,路得背著一個大包傳了回來。

  可憐的老人,曾經被無數人尊敬的路得大魔導師居然也有一天成了采買家什的僕人,想起來就讓這個教養極佳的人郁悶。

  晚餐在別扭的氣氛中進行著,蒂娜牢騷滿腹。

  最讓少女氣憤的倒不是感到被路得連蒙帶騙的帶進這個深山老林(其實對方根本就沒有這個企圖),而是這個看似經曆了無數個春秋的老家夥的廚藝居然低劣到如此的地步,想自己在以前,就算一個月天天吃泥巴一樣的快餐,難得下一次廚房的手藝也好過這個老家夥天天動手的成績,烤得半糊的面包、夾雜著大塊顆粒的土豆泥、明顯沒有經過細選還帶著敗葉的蔬菜生絲、切得亂七八糟的熏肉……

  蒂娜面對這桌明顯西方化且水准之低的大餐,一臉的愁容,也難得吃得那麼小心而文靜,就像真正的淑女那樣——誰會放心大膽地咀嚼這些帶著諸多問題的晚餐呢?尤其是當蒂娜從蔬菜生絲裏用刀叉挑出一條活力十足的青蟲的時候,差點吐了出來,她開始想念一路上吃的那些粗制幹糧了。

  路得倒是欣慰不已,因為這個少女自始自終都沒有對自己精心准備制作的晚餐表示過不滿——僅限于口頭上的指責,相反,他對少女文雅的進餐方式及其贊賞,他可不想以後聽見別人說他曾經教導的學生是個沒教養的人,但是,如果他知道了現在少女的真實想法,估計就不會那麼得意了。

  蒂娜下定決心就算是累死,以後的飯菜都要自己做,那怕是絕食,都堅決不吃第二頓老家夥的飯了。

  路得漫不經心地邊吃邊詢問著蒂娜一些諸如生世方面的問題,讓蒂娜很是頭痛,沒辦法,只好裝出一副失憶少女的模樣來蒙混過關,好在老人並沒有挑剔答案裏的漏洞,只是點頭,然後就叫她回自己的房間了,臨走還吩咐她把掛鍾帶進去,因為從今天開始,每天的修行都要嚴格精確到每一個鍾點。

  蒂娜再次頭暈目眩,她覺得這次是真的落在黑手上了,沒想到學個魔法還得像進了集中營一樣實行軍事化管理,但如果她知道眼前這位“老家夥”曾經是凱恩斯帝國皇帝首席軍事顧問的話,就應該慶幸現在的待遇已經夠上級別了。

  “好了,去洗澡吧,新衣服已經放在那裏了,然後睡覺,明天開始正式的魔法修煉!”

  路得指了指浴室的方向,然後繼續吃著自己的晚餐,卻沒看見蒂娜聽見這句話後一副即將進入噩夢般的表情。

  浴室修建的十分考究,青石磚的牆面、大理石砌成的浴池、鐵制的出水口,還有牆上的一人多高的鏡子,看來這個老家夥還挺享受的嘛……

  “怕什麼,不就是自己嘛,又不是沒見過女人……”

  給自己定了定神,蒂娜開始脫下那件已經穿了十幾天、略微破損的粉紅色裙子——還包括內衣……

  “幹什麼嘛,居然還有鏡子……”

  看著的鏡子裏出現一具褪去衣衫後美妙絕倫的少女身體,蒂娜覺得呼吸都快停止了,這是她第一次真正看清自己的模樣,當神般完美的身體映在鏡子上的時候,她才理解出為什麼十幾天前那戶普通的山民夫婦會有那樣的表情了。

  黃色書刊上曾經讓自己噴鼻血的畫面此時根本無法相提並論,蒂娜相信,任何男人的審美能力在這樣的鏡頭前都會達到極限!但是鏡子裏的少女卻讓蒂娜絲毫沒有那種齷齪的念頭,反而覺得萬般的神聖而不可侵犯、一種欣賞一眼就能永世瞑目的感覺、欣賞第二眼就會有幸福地自殺的沖動。

  難道自己真的開始向著女性的角色邁進了?想著以前幻想女性身體時那種莫名的沖動,現在居然看眼自己都會羞得臉上發燒。

  蒂娜狠狠地擰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希望自己真的是在做夢,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在做夢,不過真的很疼,嬌嫩的肌膚顯然受不了自己的用力折騰,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完了,這樣都可以讓自己流眼淚,是不是自己真的開始像個女孩子了?

  趕緊縮進水裏,拼命把頭扭向背著鏡子的一面,一邊馬馬虎虎地清洗起身體來,不過手還是不敢亂摸,但是比起第一次已經好多了,畢竟任何事情第一次的心理負擔是最大的。看還是不必了,自己都不敢保證多看幾眼後,自己會不會對自己的身體有企圖……

  該死,想什麼呢?再掐了自己一下,眼淚又疼得流出來……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07 PM

第一部 初生  第十一章 痛並快樂著的修煉(二)

  那麼多天,終于可以睡在床上了,厚厚的鋪墊、套著柔軟羊絨被芯的被子以及羊毛枕頭,蒂娜像只貪婪的小綿羊卷縮在溫暖的草堆中,完全忘記了掛鍾已經敲響了第八下。

  “啪!”

  一道威力恰倒好處的閃電魔法突然擊在蒂娜腦袋的上方牆面上,一個小洞冒出絲絲青煙,小洞下一個指頭距離的是蒂娜一副還帶著睡意的驚恐的臉。

  “現在立刻起床,我的小姐!”

  路得一只手端著一盤早餐,裏面是幾片面包和一杯像是果汁的飲料,另一只手的食指對著對面床後的牆壁。

  蒂娜在短暫的癡呆後迅速判斷了兩人的實力差距,立刻換上一副天真可愛的笑容,說道:“是,路得爺爺。”心裏想:死老家夥,老子還沒睡夠呢……

  選了一套容易穿的女式長袍,藍色的面料上繡著幾道白色的條紋,從圖案上看估計是某種教會的神職人員穿的衣服,樸素又不失莊重,還有一根紅色的腰帶不能忘系了,頭發嗎……還是用以前那跟粉紅色的頭巾紮個結吧……

  穿著完畢,蒂娜不由得皺了皺眉頭,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地真像個女孩子一樣開始注意自己的裝扮了,雖然以前做男人的時候也刻意打扮過自己,不過都是在即將見女孩子的時候才做,平時完全是自然發展。

  幾下吃完路得帶進來的早餐,順便對那杯手工搾取的果汁惡心一番後,蒂娜來到房間外的草地上,路得已經在那裏等他了。

  “首先,我給你講解魔法的基本要素,你記著……”

  路得順手遞給蒂娜一本空白筆記本和一只羽毛筆。

  “可拉達大陸上魔法的基本運用原則建立人的精神力和大自然各種元素精靈的溝通基礎以及不同精神力之間的相互轉換基礎上的……”

  蒂娜趕緊用筆記錄起來,這可是真的魔法學習啊。

  “我們這個世界看起來千奇百怪,可是物質的組成基礎卻都是由那些肉眼無法觀察到的元素,沒有活力的元素我們叫做元素體,比如組成石頭的是土元素體,是沒有活力的那種土元素,有活力的、也就是能夠參與魔法運作的就稱為元素精靈,比如火焰,它們是實實在在小生命,一種以大自然精神原力為食物的生命體……”

  “路得爺爺,什麼叫大自然精神原力?”

  路得贊賞地看了看了蒂娜,知道少女是個很會抓重點的學生,回答道:“大自然精神原力有很多種,比如陽光、月光、某些寶石的光澤等等,那是大自然自己產生的能量散發形式……”

  “還原力呢……” 蒂娜暗自在笑。

  想想自己那個世界,就連小學生都起碼知道萬物是由不同的元素構成的,以及分子、原子、電子、中子等等,物質的能量表現形式由其組成元素的物理特性來決定。

  但是世界畢竟不同,在那個唯物論的世界裏不也沒聽說過真正的魔法嗎?或許這就是所謂不同的時空有著不同的自然和能量法則吧,反正就自己這點知識也不可能去研究所謂不同時空的物理特性差異的。

  蒂娜認真地聽著路得的解說,逐漸對這個世界奇妙的物質能量法則有了深厚的興趣,提的問題也越來越多,路得也回答得越來越詳細。

  前所未有的知識讓蒂娜贊歎不已,這個看似野蠻的文明世界居然對自然的能量形式有著如此怪異且精辟的認識,尤其是關于精神力的解釋,讓自己了解到原來人和自然的溝通原來是那麼的簡單,雖然還沒講解到如果發揮精神力的問題上,但是蒂娜已經感到自己踏上了通向魔法殿堂第一截階梯。

  “好了,我來看看你的筆記……”

  路得滿意地看著蒂娜在筆記本上飛舞著筆桿,覺得孺子可教,看看太陽已經升到了正午,示意休息,然後准備查看一下半天來學生的學習成果。

  微笑地接過蒂娜的筆記本,微笑地翻開第一頁,微笑停止了……

  路得皺著眉頭看著這一行行如同方塊的字體,以為自己眼睛花了,趕緊抹了抹眼睛,再看……

  “你這是寫的什麼?”

  路得生氣地把筆記本仍給了正在得意的微笑的蒂娜。

  “都是你說的啊,我照著記下來啊……”

  蒂娜開始哭笑了,現在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怎麼解釋,因為,她寫在筆記本上的都是漢字,另一個世界某個民族的文字……

  “我不知道,也不太想明白你的來曆,我很奇怪像你這樣蘊藏著巨大精神力的丫頭為什麼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在我看來,你並非是這塊大陸的人……”

  路得歎了口氣,合上了筆記,陷入了思考。他在想,那個類似于精神召喚的精神波動對這個世界是否是真的有利。一個並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人是怎麼來到的呢?怎麼會有這個世界所能感知的強大精神力呢?

  “爺爺……請原諒我,我確實不是這個大陸的人,但是我卻必須在這裏生存下去……”

  蒂娜的臉此時看起來及其蒼白,雙手無措地揉捏著衣服,可憐的眼神讓任何一個人都不忍心對這個楚楚可憐的女孩進行更深的語言刺激。

  “算了,可能是命運女神的安排吧,雖然我平生並不贊同神的一些舉動,不過,在可能來臨的世界危機中,一個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人可能會比我們更懂得處理事情。”

  路得搖了搖頭,轉身走回莊園,回頭還甩了一句:“休息吧,我去准備午餐,下午我教你可拉達大陸的文字,你要努力學!”

  “等等……午餐……還是我來做吧……”

  蒂娜趕緊抹了抹將要掉下的眼淚,現在可不是裝可憐的時候,不然等會肯定又要吃不下飯了。

  蒂娜把腦子裏曾經吃過或是沒吃過但是看過聽過中西餐菜譜都回憶了一遍,從裏面挑選出了幾道菜,開始親自動手起來……

  午餐上的路得就像頭餓了幾年的野牛,幾乎把餐桌上的每個盤子都吃了個底朝天,還一勁地對著蒂娜所介紹的菜名贊賞不已,什麼油炸薯條沾番茄漿、芥末蔬菜沙拉、叫花雞、糖醋臘排等等,尤其是那個從泥巴裏摳出的叫花雞,讓路得著實瘋狂了一陣,幾乎吃得連骨頭都沒吐。

  “嘖嘖!簡直太美了,蒂娜小姐真是名廚啊,估計凱恩斯帝國的皇家禦廚也不過如此……真不知道你這丫頭的腦袋裏還有什麼更新奇的吃法,連雞都可以這樣吃”

  如今的路得完全不計較蒂娜並非這個世界的事實,甚至覺得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簡直就可拉達大陸的損失,為了天天能吃上這樣美味的飯菜,他決定要盡全力教導這個學生,讓她以後用廚藝來報答自己……

  虧這個路得還是個有教養的大魔導師,居然一頓飯就現了原形,真是的……看來所謂偉人也有缺點,而且某些缺點還是最不容易起眼的地方。蒂娜一邊謙虛地笑著一邊收拾著桌上的空盤子,哎,今天又沒吃飽,都讓那個老家夥給清光了……

  經過中午休息,下午路得打亂了以前的課程安排,開始教蒂娜可拉達大陸的文字,這讓蒂娜既高興又頭痛,高興的是又多學了一門“外語”,雖然她重生後就能和當地人對話,但是畢竟不認識文字,頭痛的是這門“外語”比地球上的任何一種語言都變態,雖然她有著學習語言的天賦,曾經在三個月內練就出可以用德語交談的本事,但是面對有著上百個基本字母的可拉達語言還真的吃不消……

  此後的近半個月裏,路得上午教習蒂娜魔法的基本知識,下午補習可拉達文字,晚上進行大陸風俗習慣和日常交際禮儀的培訓,一日三餐都由蒂娜制作,幸福、痛苦、滑稽、憤怒、抓狂圍繞著一老一少日日糾纏不清,直到距離離開西穆鎮算起整整一個月的時候,路得終于不得不暫停了自己的教學安排,因為蒂娜無法正常學習了。

  今天任由路得怎麼用魔法來威脅,蒂娜都打死不起床,把被子拼命地捂住下半身,臉色蒼白而驚恐,眼睛流露出恐懼、無奈、甚至是哭笑不得的目光。

  把記憶中的大多數小魔法都用了一遍而對方都絕不妥協下床,路得才從種種跡象中分析出了原因。然後迅速宣布停課,接著紅著老臉溜進山谷深處獨自修行去了。

  因為……蒂娜來月經了……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08 PM

第一部 初生  第十二章 痛並快樂著的修煉(三)

  被子上是一張被鮮血浸潤一大片的床單,從蒂娜體內流出的青春期少女之血讓曾經男人過二十四年的少女幾乎暈死。

  羞愧、恐懼、無助、癲狂,幾乎所有的感覺都從心裏冒了出來,新生的秦新總算是真正的、第一次地體驗到作為一個少女所要經曆的生理變化,而且將是周期性的、持續半個輩子的生理活動(不知道神有沒有更年期?這是以後蒂娜每次來月經的時候都在思考的問題)。

  更讓她難受的是,這第一次月經所伴隨的劇烈腹痛幾乎讓她一天都吃不下任何東西,原來女性痛經就如此恐怖,像陣陣劇烈的敲打擊中身體的最薄弱處,雖然已經是晚春了,但是下體卻如同暴露在寒冬裏一樣冰涼,過多失血的身體(天知道量怎麼會這麼多)讓蒂娜感到渾身無力。

  路得連續五天都沒有吃上蒂娜做的飯菜了,而自己再也不願意吃自己的曾經吃習慣的菜譜,索性傳送到幾百裏外的洛西林市購買幹糧過日子,當然,為了恢複蒂娜的虛弱身體,他還是買了不少的奶制食品,加上跟著學會的烤叫花雞,好歹還是保證了蒂娜的營養。

  話還是說回來,路得雖然是個男人,但是平生還是接觸過不少的女性,從沒見過如此度過經期的少女,一連幾天都呆在床上,除了驚慌失措地半夜沖進洗手間半天不出來外,這個嬌貴的小姐好象完全把自己的月經期當成重大的祭祀活動一樣全神貫注。他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這裏面的奧秘的。

  想想每個月都會估計如此幾天,路得就感到失望之極,因為這幾天他將和幹糧為拌,以及反複來往洛西林市購買那些讓他這個穩重男人都無法抬起頭的女性用品。

  他發誓下輩子堅決不收女學生。

  第七天,可憐的蒂娜在連續兩天觀察確認月經已經過了的情況下才正式走出了房間,臉看起來還是疲憊,但是更多還是她心中的那種負擔,一種失去安全感和自信的負擔。一想起之後每個月都會有那麼幾天,少女就會痛苦地打冷戰,一副柔弱的身體帶著淒苦的表情讓人看了都心痛。

  此後的連續幾天裏蒂娜都心不在焉,月經的陰影始終無法從她心裏消除,以至于每天晚上這個少女都會驚恐地醒來掀開被子看個究竟,神經高度緊張。

  路得把蒂娜的這些表現都看在眼裏,以為她是來到這個世界不適應,再加上自己嚴厲的時間安排,所以在一次月經後表現得這樣虛弱和頹廢,于是想當然地開始尋找一種解決方式。

  翻看了一下日曆,今天是光明曆2768年3月24日,來到憂郁山谷都一個半月了,而今天是可拉達大陸的愛之女神愛絲拉姬達的祭祀之日,尤其是位于憂郁山谷的附近那座唯一大城市洛西林,因為靠近愛之女神愛絲拉姬達曾經落腳的傳說之地,更是大陸上這個節日的中心城市,每天不少年青的帝國王公貴族和富商都會來此集會,就算是平民百姓,只要距離不是太遠,都會趁這個機會湧進這個帝國東部大城市發筆節日的小財。

  雖然路得從某個時候開始就反感這些以神的名義進行的奢侈浪費,但這畢竟是整個大陸年青人彼此接近和增加友誼的日子,尤其是像蒂娜這樣的青春少女,獨自一人在這個封閉的山谷,更應該去感受一下青春的氣息,也好趁機去驗證一下她學習可拉達大陸風俗禮儀的成績。

  蒂娜得知路得一大早要帶自己去洛西林市參加愛之女神愛絲拉姬達的祭祀之日,終于露出興奮的笑容,畢竟在這裏憋了一個多月了,平時四處閑逛慣了,這樣的封閉日子還真不是她可以忍受的,再加上一次月經的心理沖擊,她也覺得自己該出去走動走動了,何況這是這個世界裏有名的節日,好奇的她當然不能錯過,想以前,情人節沒有情人的自己還不是經常跑到公園裏、大街上去偷看美女,要知道,在這樣的節日裏,美女可是最多的啊。

  ……郁悶,自己不就是美女嗎?看來自己作為男人的本能愛好還是沒消失嘛……

  打扮還是必須的,誰叫自己是未來的智慧加美麗女神呢?既然自己已經沒有了男人形象,為什麼不把女人形象弄好呢?

  選了一套正式的社交短袖禮裙,雪白的絲綢層層縫制而成,內部由精細的鋼絲架成一個半圓形的寬大裙擺,水平方向的折子從腰下部開始一圈圈地圍繞著下擺,最下部是垂直的折疊裙邊,細細的腰身上用無數顆五彩寶石點綴成一圈,白底銀花的裙裝上身用金絲絨纏繞點綴,凸顯出少女最迷人的身段部位,頭戴一頂白色的遮陽寬沿禮帽——當然沒有忘記在帽沿加了一道薄薄的白紗以遮住臉,棕色的披肩長發梳理得光澤順滑,柔軟細小的雙手戴著潔白的絲網手套,那串“隱者項鏈”掛在脖子上,海藍色的魔晶寶石閃動著流動的珠光,雙耳戴著一副白銀鑽石耳墜,至于腳下,則是一雙用不知名的皮革制作的短後跟鞋。

  看著面前的少女由青澀的女孩變成一個高貴麗雅的絕色美女,雖然絕美的臉和嬌小身段的某些地方還顯示出正在發育中的幼嫩,但是正是這份稚氣,讓蒂娜的氣質更加獨特而靚麗,輕輕地轉動一下身體,青春的活力就仿佛在少女每個肢體關節上跳動!

  路得幾十年的潛心修為鍛煉出的定力還是一陣猛烈的地動山搖,為了提前准備這一天,他可是花了一大把積蓄在洛西林的最高檔的服裝店定做,他都不知道已經八十多歲的自己怎麼會突然這麼在意蒂娜的裝扮,似乎從第一眼看到蒂娜開始,他就從潛意識裏把蒂娜當成自己親孫女一樣看待了,何況一次又一次以關懷孫女的名義買裙子,早就讓他進入了當爺爺的角色,誰不希望自己的孫女是世上最美麗動人的呢?他相信幾乎再沒有什麼女人能夠在各個方面超過蒂娜的完美身材,摸著墜前胸花白的長長胡須,路得心中那份喜悅之情可是滿滿的。

  蒂娜仔細地在大鏡子前觀察著自己,忽然覺得自己真得適合做個女人,那種性別強迫感在穿上盛裝後居然了無蹤影,適應生活、適應自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如此快地就接受了這個形象——除了月經,因為她的心理承受力還在某些生理特性之外,看來自己將要接受的新生活挑戰還真是艱難波折啊,更不要說以後還要面對那個以神的名義來進行的偉大使命。

  “那麼……蒂娜,我們就出發吧,今天晚上我們必須回來,明天還要繼續上課。”

  路得露出慈祥的笑容,在檢查了“隱者項鏈”的功能正常後,路得領著蒂娜來道莊園外的魔法傳送陣中,一陣空間的能量波動後,名義上的爺孫倆來到了洛西林市的城北郊外小樹林。

  “蒂娜,我們總不能這樣進去吧,你先在這裏別走開了,我去城裏叫輛馬車,這個給你,如果有意外,馬上打開它!”

  路得塞給蒂娜一個魔法卷軸,上面用紅漆封著,然後簡單地講解了一下使用方法就獨自進城了。

  蒂娜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個魔法物品,聽路得剛才介紹這是個遠距離的精神傳遞魔法,方圓五十裏的範圍內制作這個魔法卷軸人可以感受到卷軸開啟時候的魔法波動以及具體方位。

  “真是厲害,快趕上我們那個時代的GPS全球定位系統了。”蒂娜驚訝地想著。

  眼前的這個樹林非常小,其實根本就不該稱之為樹林,這只不過是洛西林北門官道旁種植的綠化帶。近三十米的路面兩旁種植著各寬二十米的女貞樹,一直沿道路蜿蜒延伸到西北的凱恩斯帝國另一行省——科尼查爾郡的首府尼爾斯堡。

  隔著稀疏的樹木可以看見不少馬車來往,朝南望去,雄偉的城牆蜿蜒在視線的盡頭,高聳的尖塔狀建築在城牆後若隱若現。

  無聊,都等了半個小時了,怎麼還不來?蒂娜把魔法卷軸塞進裙兜裏,心裏琢磨著那個老家夥到底在城裏面幹什麼。

  哼!愛之女神的祭祀之日,天知道那個老家夥是不是去看美女了,再或者現在已經坐在某個酒吧裏和某個已經勾搭上的女人正談天說地,這也難怪,一個大男人整天呆在那個濕氣彌漫的山谷裏,身體的某個零件不生鏽才怪,這樣的日子出來發洩也應該正常吧……

  蒂娜一想著就好笑,雖然她好歹也算勉強接受了自己做為女人的事實,但是二十四年的男人生活,尤其是開放的地球社會,讓她很自然地就想到了某個問題,不由得壞笑起來。男人啊,男人,這是個永遠的問題,其實最不甘寂寞的不是女人。

  其實路得現在正在擁擠的人群裏艱難地挪動著腳步,城裏早已是人山人海,無數的青年男女結伴而行,不要說馬車了,就連普通的手推車都無法在大街上正常前進,路得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遠處突然傳來嘹亮的號角聲,聽方位應該是城門那裏傳來的。

  蒂娜望了望不遠處的城門,依稀看見一隊隊的身穿銀亮鎧甲的士兵魚貫而出,整齊的在道路邊排列成兩列,城牆上是一隊手執長號角的號手,粗長的號角正架在城垛上。幾面紅色的旗幟從城牆上掛下,上面繡著金黃色的雙頭獅圖案。

  一隊身穿銀色亮甲的騎兵迅速從城門裏穿出,向著北邊的道路急弛而來,從蒂娜身邊跑過,似乎沒有發現正躲在幾排樹木後面的蒂娜。

  難道有什麼貴族要進城了?

  正琢磨著,北邊的道路盡頭出現了大隊人馬,當前的是剛才出城的銀色騎兵,訓練有素的騎兵迅速轉換了前進的方向,且保持著整齊的兩列隊形,緩緩地在前面開道。

  蒂娜好奇地走到最前排的樹木前,仔細地打量著這隊規模不小的隊伍。

  銀色騎兵走過,之後是兩列大約一百名身穿金色騎士甲的騎兵隊伍,華麗的金色鎧甲從頭到腳將那些明顯是經過精心挑選的騎兵包裹起來,只露出頭盔後的眼睛,身後是一襲黑面紅裏的披風,每個騎兵都手持一桿近三米的騎槍,鋒利的槍頭在清晨的日光下泛著明晃的精光。從鎧甲上壓制的獅頭紋章來看,這是凱恩斯帝國的軍隊,以前路得在介紹各國情況時提過一下。

  整齊的金色鎧甲騎兵簇擁著幾輛華麗的四輪馬車從蒂娜躲藏的樹林旁緩緩南行。

  “真氣派,當貴族的就是不一樣,我以前那個國家的首長出行就是不能比,看看這隊伍,這才叫威風,敢說這騎兵隊開路就比那紅旗車好看……”

  蒂娜眼紅地看著這些威武的士兵大隊從眼前走過,心裏羨慕得不得了。

  馬車過後,又是大約幾百的重裝步兵,看裝備和那些騎兵差不多,只是手裏的武器換成了長戟和長劍盾牌。

  看得眼都花了,沒意思了。蒂娜正准備回到樹林深處,誰知道轉身的時候頭上的遮陽帽被一條搭下的樹枝給挑落了,正要去揀,一陣穿林而過的風把帽子居然吹出了樹林,飄到了正在行進的大隊士兵腳下。

  “慘了……”

  蒂娜心頭驚呼了一下,也不敢出去揀,正待跑進樹林,幾聲大喝從隊伍裏發出。

  “誰?衛兵馬上搜索樹林!”

  一個軍官模樣的人迅速指揮幾個長戢重裝步兵朝蒂娜所在的地方跑了過來,走在前面的一隊騎兵也馬上回頭奔來。

  “完了完了,這樣死定了,該死的帽子,這下可把我害死了!”

  跑是鐵定跑不了了,看來只能坦白從寬了,希望他們看在我一個弱女子的份上放自己一馬才是。

  打定主意後,蒂娜趁士兵還沒發現自己幹脆主動走出了樹林,頭低著, 腆地站在道路旁,心裏一陣陣的發抖。

  “發現刺客!”

  幾桿長戢呼啦一下都架了過來,幾十個士兵把蒂娜圍了個水洩不通,大有格殺勿論的氣勢。

  “去你大爺的XXX,誰看見我要刺殺……”

  蒂娜一肚子的無名火,這群士兵居然把自己當成什麼刺客了,真不知道他們瞎了什麼狗眼。

  但是想歸想,嘴裏可不敢說半個字,在一大叢槍林中亂發話可不是鬧著玩的,一不小心自己這個未來的女神就會提前玩兒完。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09 PM

第一部 初生  第十三章 初識皇帝(一)

  整個行進的隊伍被這場小小的騷動給阻止了前進,騎兵們迅速將隊伍中的馬車包圍起來,看來裏面的大人物不是個好惹的主兒。

  “報告!是個女的!”

  一個士兵機械地喊了起來,四周的武器依然指著蒂娜,倘若蒂娜有什麼過激的動作,馬上就會被十幾桿長戢給戳成馬蜂窩,這下可好,蒂娜連兜裏那個魔法卷軸都不敢動了。

  蒂娜此時不知道在心裏把路得和那幾輛馬車裏的人罵了幾遍,不過人還是非常老實,現在她知道什麼叫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概念了。

  最前面的馬車垂下的窗簾提了起來,一個騎兵馬上湊了上去,似乎裏面的人正在交代什麼,只見那個騎兵揮了揮手,蒂娜面前的士兵迅速閃開了一條只能通行一個人的通道,通道正對著那輛開了窗的馬車。

  意思已經明擺著了,就是要蒂娜走過去問話。

  蒂娜又開始用記憶裏所能翻出的惡毒詞句開始咒罵那個即將審問她的大人物。

  低著頭,蒂娜忐忑地走道馬車前,曲膝行了個半跪的躬身禮——這是路得教她的,大凡遇見大人物可以使用的一種禮節,然後用一種及其無辜外加可憐的語氣又以無比輕柔的聲音說道:“民女參見大人,民女無意冒犯大人的車駕,請大人明鑒……”

  連蒂娜自己都被自己的聲音驚住了,這是何等嬌弱而溫柔的聲音啊,完美聲帶地振動下發出天使般的清柔音符,估計連死神都要為之動容。

  四周挺立的士兵幾乎人人都顫抖了一下,有幾個人甚至都拿不住武器,晃動中碰撞在同伴的鐵甲上發出雜亂的聲響,這樣訓練有素的陣容居然被一個少女的聲音所動搖了,真是凱恩斯帝國軍建軍以來最大的恥辱!

  和周圍的士兵盡量保持的軍容來看,車裏的人顯然就沒那麼高的定力了,先是“咦”的一聲驚歎,然後一個年輕男子的頭露了出來。

  一頭米黃色的短發下是張年輕俊美的臉,世代延續下的貴族優厚生活所特有的略帶蒼白的皮膚,藍色的眼睛、挺拔的鼻梁,顯示出此人高貴的出身。

  年輕人瞟了一眼車下的白裙少女後,示意一個騎兵打開了車門,一個高挑的青年男子走下了馬車,站在少女面前仔細端詳。四周的士兵像接到命令一樣又迅速散開,以馬車為圓心站了個半徑十米的大圈。

  “你叫我大人?呵呵,抬起頭來說話,恩……我赦你無罪。”貴族青年優雅的而柔和地對著面前的少女說道。

  “謝大人海量……”

  蒂娜覺得事情有點不秒,聽聲音對方年紀不大,這樣一個貴族小少爺不要是看上自己了吧,如果這樣的話自己今天可是沒能力從那麼多的士兵中逃脫。想歸想,還是只能老實地抬起頭,和貴族青年來了個目光相對……

  “哦!偉大的愛之女神愛絲拉姬達,這樣迷人的少女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在這樣溫暖的日子裏遇見了天使!天哪……”腦子裏突然冒出這樣的贊歎,貴族青年覺得自己呼吸都快停止了,一股強烈的熱流在全身上下流竄。

  “媽的,看我看得色眯眯的,這個無恥的小白臉,你可千萬別看上我啊……”

  蒂娜暗暗罵了一句,但是臉上早已露出羞怯的紅暈,因為害怕甚至身體開始微微顫抖,諸如“光天化日之下強搶良家婦女”之類的鏡頭開始出現在腦中。

  “很榮幸在這愛之女神愛絲拉姬達的祭日能夠遇見您這樣美麗的小姐,敢問小姐芳名?”

  貴族青年盡量讓自己的用語顯的高貴而有教養,要知道在這個社會裏,身份可是追求女人的最大武器,更何況自己的身份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比的,更妙的是眼前這個迷糊少女還不清楚自己是誰,還叫自己大人,真是個純真可愛的小美人……

  “葛麗絲·蒂娜……”

  “好名字,不知道蒂娜小姐是否願意與在下一起進城,參與偉大的愛之女神愛絲拉姬達的祭祀?”貴族青年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了這個沖動,一種對眼前這個少女無法離棄的強烈感覺。

  蒂娜知道自己現在是騎虎難下了,“你那麼多人,能叫我拒絕嗎?”她憤憤地想著,只有 腆地點了點頭,跟著貴族青年上了馬車。

  一大隊人馬恢複了前行,在嘹亮的迎賓號角聲中開進了洛西林北門。

  擁擠的人群在威嚴的騎兵隊伍下自覺地分開道路,奇怪而羨慕地看著這隊華麗的車隊走過大街。

  後面一輛馬車的窗簾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打開了,一個姿色美豔的少女冷冷地注視著剛才發生的一幕,看著蒂娜跟著貴族青年上了車,狠狠地拉下窗簾。

  “母親大人,剛才那個下賤的民婦居然上了皇帝陛下的禦駕,這簡直是皇家的恥辱,不知道陛下是怎麼想的,您可要為我想辦法啊!”

  穿著綠色套裙的貴族少女對著坐在一旁的一個身穿大紅色禮裙的中年女子撒著嬌,讓那位貴族夫人一陣好笑。

  “我的乖女兒,你怎麼能和那樣庸俗的平民計較呢?我們可是皇家的人,皇帝再怎麼胡鬧,也不能看上那個平民女子的,那女子只不過稍有姿色罷了,怎麼可能和我的高貴女兒相提並論呢?別傻想了,今天可是好日子,要多和陛下親近親近才是,來,笑笑,恩,對了!”

  貴族夫人的一句話讓那個貴族少女迅速高興起來,偷偷撩起窗簾觀看起外面的風景起來。

  可是坐在前面馬車裏的蒂娜就不會這麼開心了,她並不知道凱恩斯帝國的新皇帝特裏希海利斯二世正是坐在自己身邊的貴族小青年,如果她知道的話,估計就是跳車也會義無返顧地離開這個燙手的家夥。

  為了避免尷尬,蒂娜坐在馬車靠窗的一邊,中間和皇帝隔了一大截,把目光望向窗外,看似漫不經心地欣賞窗外洶湧而過的人群,其實心裏早開始盤算如何脫身了。不過話分兩處說,這種威風八面的進城方式可不是一生順便就能遇上的事情,如果旁邊這個人心眼好的話,能夠享受一個貴族的貼身伴隨一日游也未嘗不是件得意的事情。

  越想越離譜,最後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這才發現皇帝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蒂娜紅著臉馬上轉過身去,低下頭動都不動了。

  特裏希海利斯二世再次被少女剛才開心的笑容所著迷,這樣毫無修飾和做作的微笑一直深入到心的深處,讓心神為之蕩漾。

  “蒂娜小姐不知為何而笑,是不是覺得我很奇怪啊?”

  特裏希海利斯二世盡量把話題往自己身上靠,指望對方對自己產生興趣,豈不知下現在的蒂娜還並不是真正心理上的少女,對男人是沒有好感的。

  “哦,不是,大人,只是覺得您這樣的馬車隊和大隊士兵在擁擠的大街上要走多久才能到達市中心啊?”

  這句笑容可掬的話並沒有讓年輕的皇帝察覺出裏面略帶點挖苦的味道,反而覺得少女調皮的非常可愛,于是說道:“那我們下去走著進去。”

  “呵呵,這下機會來了,下面那麼多人,呆會我往人群裏一鑽,看你怎麼抓我,哈哈,我太聰明了!”

  蒂娜一想到自己的計策就要成功就偷笑不已,但是禮節卻絲毫不少,連忙稱贊這個貴族青年不拘一格的作風,讓特裏希海利斯二世心裏著實享受。

  悄聲詢問車窗外的騎兵侍從,在明確得到這次外出並沒告知帝國普通民眾知曉的保證後,特裏希海利斯二世示意整個車隊停止前進。

  後面的幾百步兵迅速跑到馬車隊前,連同洛西林市派遣的士兵集體用人牆分開一道通暢的人行道,一直延續到市中心廣場,看著這一幕,蒂娜一下子就傻了,這麼嚴密的人牆站位方式,別說是自己了,就連只貓都跑不了啊。

  蒂娜正要跟著下車,就看見先行下車的特裏希海利斯二世手拿著剛才自己失落的遮陽帽對著自己笑。

  “謝謝大人!”

  這個小白臉泡妞的本事可不是蓋的,如果是其他女生,早不知道被他迷成什麼樣了。蒂娜那作為男人的一部分念頭(現在只能是一部分了,以前可是全部)現在可是嫉妒得不得了。

  戴上帽子,蒂娜跟在特裏希海利斯二世後面,怪不好意思地感受著來自人牆後面擁擠的民眾投射來的熱烈目光,遮住了容貌,可自己那另人驚羨的身材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抵擋的啊,四周傳來陣陣驚歎。

  並不知道前面行走的就是他們高貴的皇帝陛下,這些普通老百姓的目光自然都集中在了那位穿白色禮裙的青春少女身上,男人們忘乎所以的目光追逐著移動的白色身影,隨著蒂娜前行的腳步也同樣擁擠著往市中心湧去。

  看著皇帝下車,後面馬車的貴婦人和貴族少女也不得不走路跟在後面,她們就沒能享受到民眾那追捧的目光,不由得對前面那個什麼都不知道的蒂娜恨地咬牙,但是貴族的身份讓她們忍住這近乎于恥辱的感覺,倘若是在宮裏,尤其是那個貴族少女早就沖上去手打腳踢了。

  “叫瓦魯得大人去調查一下那個女子的背景!”

  貴婦人輕聲地對身邊一個侍從吩咐了一下,那個侍從三步並做兩步地跑開了。

  瓦魯得是這次陪伴特裏希海利斯二世來洛西林“微服”私訪的皇宮內務大臣,在朝廷中雖然沒有宰相拉得維希爾地位高,但是因為直接參與皇帝的政務處理,所以實際權利很大,這次出訪他負責先行進入洛西林市暗中通知當地官員,所以出城的那隊騎兵以及剛才趕到維持秩序的士兵就是臨時被通知集合的洛西林守備隊。

  不知道什麼時候,皇帝的腳步放慢了些,和蒂娜走到了並肩位置,意氣風發地回顧四周,雖然他知道自己的皇帝身份並沒暴露,但是那種受萬人矚目的虛榮心還是表露無疑。

  “蒂娜小姐,不知道我可不可以請你共進午餐,以彌補進城時對您無禮的沖撞?” 特裏希海利斯二世得意地問道,他幾乎不太相信對方可以拒絕。

  “啊不,不可以……”

  蒂娜隨口就是一句,說了就後悔了,因為她看見了皇帝那被拒絕後略帶怒容的臉。一路上她的注意力全放在尋找人群裏可能出現的路得的身影,對皇帝這句邀請幾乎是十分不耐煩地回應。

  “我……我爺爺還在城裏……”

  皇帝的怒容轉眼就消失,這讓蒂娜著實膽戰心驚了一番,看來說話還得小心。

  “沒關系,我會派人通知你爺爺一起參加午餐的。”

  “謝謝大人,不過我爺爺身體不好,不能參加這樣的集會……”

  蒂娜覺得自己都要辭窮了,怎麼這個小白臉還這樣死纏爛打啊!?

  “那至少午餐後讓我送你回家吧。”

  皇帝的語氣已經變得不容推辭,沒辦法,只有硬著頭皮答應了。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09 PM

第一部 初生  第十四章 初識皇帝(二)

  龐大的隊伍來到位于市中心廣場一側的城守官邸,一大群官員早就在那裏等候了,不過在得到事先的保密通知後,迎接的官員並未采用叩迎皇帝的煩瑣禮節,簡單的夾道鞠躬後將特裏希海利斯二世一行人迎進了做為臨時行宮的城守官邸。

  而那些隨之蜂擁而來的普通民眾始終都認為那位闊氣的貴族少爺是從帝都趕來做高檔旅游的大官子弟,稍有見識的部分人雖然認出了負責安全開路的是帝國皇家專屬的禁衛隊,但也只是猜測某個親王級別的皇室成員到來,誰也沒有也不敢去想象那個年輕人就他們偉大的皇帝。

  富有的洛西林市在城守官邸上確實沒少花錢,上等大理石的主體建築搭配高檔的木材修建的閣樓,連露天的巨大陽台石欄都雕刻著精細的圖案,這讓年輕的皇帝非常滿意。

  長長的餐桌擺滿了各式高檔菜肴,穿著雪白禮服的服務生端著各種精巧點心和酒類的托盤游走在餐桌四周,被邀請參加的洛西林貴族代表和夫人們受寵若驚地圍繞著皇帝特裏希海利斯二世,將一句句頌美的言辭拋向他們的皇帝。

  而女人們的目光幾乎都集中在正在沉默而文靜就餐的蒂娜身上,在卸去遮掩容貌的白紗後,蒂娜的絕世容顏再次成為在場的貴婦人們竊竊私語的話題,她們用扇子遮住嘴,彼此議論著和皇帝坐在一起的少女,眼中滿是羨慕和贊歎,除了那兩位馬車下來的貴族女人外,幾乎所有的到場貴婦都把蒂娜當成了皇帝的心上人,都對蒂娜那動人的身姿和迷人的風采所折服。

  半圓形寬敞的陽台對面就是洛西林市中心修建的奢靡而寬闊的廣場,一座高聳的愛之女神像聳立在廣場正中央,上面纏繞著用鮮花紮成花帶,繡著華麗圖案的鮮紅地毯平鋪在廣場地面,無數衣著光鮮的民眾在愛之女神的雕像前載歌載舞,將手中的鮮花紛紛撒開,廣場四周的長椅上是一對對青年愛侶,熱戀中的人們在這個祭祀愛之女神的日子裏相互述說著傾慕的蜜語。

  “蒂娜小姐是第一次參加愛之女神祭祀節吧?”

  特裏希海利斯二世禮節性地敷衍了一下陪宴的貴族後,連忙將自己的主要精力集中在這位讓自己無法自拔的少女身上。

  “恩,真好看!”

  蒂娜在苦思脫身無果後,幹脆抱定既來之則安之的態度,放下心情來感受這個異世界的民俗風情,眼前這副歡樂的場面讓她大開眼界。

  一扭頭,看見皇帝那雙飽含灼熱愛意的藍色眼睛,心裏又是咯 一下,勉強露出一個笑容,趕緊低頭用刀叉挑選起面前的食物。

  “冒昧地問一句,蒂娜小姐的家人可是本地人?”

  特裏希海利斯二世判斷這位讓自己神魂顛倒的小美人不是當地貴族千金就是某家富豪的大家閨秀,開始盤算如何利用自己的得天獨厚的條件來迎得少女的歸屬。

  問來問去,真的想泡我啊?蒂娜覺得這個貴族青年今天的死纏爛打是鐵了心要把自己搞到手,感到倒黴之極,

  “不是的,大人,我和爺爺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恰好路過。”

  忽悠,繼續忽悠,任你千般挑撥,我只一句招架。

  見少女的態度不冷不熱,特裏希海利斯二世索然無味,認為對方還在警惕自己,看來事情還不能著急,想到這裏,心裏失落的感覺也暫時緩和了一下,瀟灑地扶了扶前額的發絲,轉過頭也觀看起歡快的廣場慶典來。

  就在蒂娜陪同皇帝享受著美味盛宴的時候,某位上了年紀的大魔導師正氣踹籲籲地行走在洛西林城的城裏城外、大街小巷,雖然大半天都沒進食,還是瞪著眼睛四處張望,尋找人群裏可能出現的白裙少女。

  路得終于走不動了,年老的身體疲憊地軟了下了,看見繞了洛西林無數圈後又回到熱鬧的市中心廣場,終于決定暫時罷工休息,好不容易才在廣場邊緣找了個石凳坐下。

  戴上了自己給予的隱者項鏈後,連路得本人都沒辦法感應到蒂娜那股強大而清澈的精神力的存在,在徒勞地張開一張精神探測網後依然一無所獲,看來那個預防萬一的魔法卷軸根本就沒有開啟。

  一種從發現蒂娜失蹤就出現危機感現在越來越重了。

  廣場一側的城守官邸門前幾排身穿華麗鎧甲的士兵吸引了路得的注意力,他皺了下眉頭,思索著眼前這熟悉的凱恩斯帝國皇家禁衛軍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帝國最東部的邊境行省,再抬頭看了看城守官邸那高大建築上突出的陽台,發現上面正在舉行著一次檔次頗高的宮廷盛宴。

  這是哪個皇室宗親來了?疑惑中路得將長袍的頭罩立起蓋住了頭,擠進擁擠的人群接近了官邸大門,直到能清晰看見陽台上的宴會人群才躲在人群背後悄悄觀察起來。

  “這……這丫頭……”

  路得差點氣地吐血,眼前出現天真稚氣的蒂娜正仔細而文雅地吃著午餐,一旁的年輕貴族正癡癡地望著少女。

  再看看那個貴族青年,路得更震驚了,一張俊美的臉和十幾年前記憶裏的某個男孩是何等神似。

  “是他……凱恩斯帝國的新皇帝……”

  路得苦笑了一聲,開始有點搞懂了蒂娜莫名其妙失蹤的原因。

  路得暗中施展了一個精神探測魔法,將精神力分成一絲絲無形的蛛絲伸向城守官邸的內部每個角落,因為他相信皇帝的出現一定會身邊伴隨著某個高級魔法師負責日常安全,這是凱恩斯帝國的皇家人事安排習慣,自己曾經就扮演過這個角色,不知道新皇帝身邊的人會是誰。

  猛然間一道與自己所施展的精神探索魔法幾乎一模一樣的精神力波動從城守官邸的最高尖塔建築裏傳來,一種熟悉的魔法氣息,和自己的同出一轍但氣勢更為霸道陰沉……

  “是他啊……這小子總還是達成了他的理想。”

  路得迅速收回了已經施展出去的精神探測網,施展了一個潛心咒,以保護自己的精神力波動不會尖塔上的隱藏人物所感知,然後轉身迅速地隱沒在人群中。

  “這個丫頭,總不能要我暴露以前的身份去找小皇帝把她要回來吧。”

  想著就頭痛,路得暫時也沒別的辦法,只好獨自進了間酒吧,在他的想法中,蒂娜現在的處境雖然讓人尷尬,但是起碼是安全的。

  蒂娜可就不這樣想了,其實她早就吃飽了,為了躲避或敷衍皇帝的灼熱眼神,她不得不一次又一次裝著從盤子裏就餐,再細慢的進食速度都避免不了胃的抗議,最後只好乖乖地呆做在位置上任由皇帝和其他貴族的各種眼光從上到下將自己籠罩。

  不知什麼時候某位身穿大紅色禮裙的貴婦已經離開了餐桌,此時正在城守官邸的某個房間裏和某位帝國大臣一起談論著某件事情。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10 PM

第一部 初生  第十五章 伯爵夫人

  “尤裏美若達伯爵夫人,您吩咐事情我已經安排人去調查了,不過……好象所有本地的貴族和大商人家庭都沒有那個叫蒂娜的少女,可能只是一個普通的平民吧。”

  說話的是位三、四十歲的中年男子、凱恩斯帝國皇宮內務大臣、帝國公爵瓦得魯。

  “還是這麼謹慎啊,弟弟,在這裏沒有什麼外人,還是叫我二姐吧。”

  尤裏美若達伯爵夫人露出形式上的微笑,讓面前的帝國大臣心中一陣忐忑,她一直很滿意這個弟弟對自己的恭敬態度,不過血緣上的聯系還是讓她在某些場合使用一些家庭內部才用上的稱謂。

  尤裏美若達伯爵夫人接著說道:“那我就放心了,其實這次勸說皇帝陛下私游洛西林城就是為了制造一個合適的環境氣氛來撮合我的女兒、你的外甥女朱麗絲和皇帝陛下的結合,誰知道臨進城冒出個粗俗的家夥,靠點微薄姿色就吸引住了陛下的目光,我想弟弟你也不願意有什麼意外發生吧?”

  “是!是!二姐從來都是眼光敏銳,不過我擔心朱麗絲和皇帝陛下結合的事情未必就能如我們計劃的那樣順利。”

  瓦得魯深知這位姐姐是個心計深重但又急功近利的女人,倘若自己不把一些顧慮說清楚,難免以後她會把責任全推給自己。

  “你是說皇太後、我們的大姐?哼,她不過是個會種點花草、養幾只寵物的女人而已,她有什麼能耐當那皇太後,要不是先帝當年看走了眼,怎麼會看上她!”

  尤裏美若達伯爵夫人的臉開始扭曲,似乎回想起二十幾年那段讓她耿耿于懷的經曆。

  做為凱恩斯帝國家族曆史悠久、勢力最大的世襲權貴之一的安得魯斯公爵膝下生有二女一子,大女菲麗羅爾、二女尤裏美若達、三子瓦得魯,安得魯斯公爵祖輩一家和帝國皇室曆代都有著通親的習俗,到他這代,兩個貌美的女兒更是在皇室宗親和大臣權貴圈中成為人人爭奪的對象,不過這兩個女兒都對皇帝克勞斯特情有獨衷。

  菲麗羅爾性格穩重,舉止傳統文雅,于是得到那位喜靜惡動的皇帝格外青睞,而她的妹妹卻恰恰相反,尤裏美若達比前者小三歲,天生活潑,心思細膩,尤其是爭強好勝,雖然容貌勝過菲麗羅爾,不過在皇帝眼裏她更適合當自己的小姨子而不是皇後,于是最終迎娶了二十歲的菲麗羅爾,尤裏美若達則在不久之後成為了宰相拉得維希爾侯爵的新婚妻子。

  這對于尤裏美若達來說幾乎是個終身的恥辱,尤其是當菲麗羅爾順利地為皇帝產下男嬰後這種憤怒幾乎達到了變態的程度,直到自己的女兒朱麗絲出生後暴躁的脾氣才慢慢緩和下來,不過冷顏的容貌下的心卻變得更加陰沉,她一直在等待機會,想恢複她曾經失去的那份虛榮。

  接過父親過世傳下的公爵之位的瓦得魯當然知道這個二姐的心思,從小就最畏懼尤裏美若達的瓦得魯現在更是對自己二姐的某些念頭為難不已,尤其是當兩年前尤裏美若達利用皇帝小姨子的身份為自己謀得了掌管皇宮內部大小事物的內務大臣位置後,越發覺得自己被尤裏美若達拖進了一個難堪的境地,說實話,一個外戚貴族所能達到的能力極限最多不過是和皇室的血緣關系拉得更近一步而已,除此之外,朱麗絲和新皇帝,也就是同為自己外甥的特裏希海利斯二世的婚姻結合對自己並沒有多大的意義,一想到這裏,瓦得魯就心裏直犯別扭,況且當今的皇太後,他的大姐菲麗羅爾從開始就不太贊成兩個表兄妹的事情。

  “難道,先帝的去世為是因為她?”瓦得魯身體突然發冷起來。

  光明曆2768年1月12日,距今三個多月前,一直身體健壯的凱恩斯帝國皇帝克勞斯特突然在寢宮裏暴病去世,禦醫檢查的結果是皇帝為中毒身亡,這才皇宮內部掀起了恐懼的猜忌風波,幾乎一夜之間,凡是在未來幾天探視過皇帝的貴族和大臣都遭到了清洗,宮廷裏大部分侍女也被處以死刑,以至于二十五歲的新皇帝登基後不得不大規模地選拔新宮女。

  曆代各國宮廷內部的生死權利之爭在貴族權貴之間並不是什麼新鮮事情,不過先帝的中毒身亡卻讓人根本找不到事件發動的根源,駕崩的皇帝克勞斯特根本沒有同胞兄弟,唯一的妹妹婭琳達公主嫁給了另一門閥大貴族海因裏斯侯爵家,至今無子嗣,而其他的皇室親王不是血緣已經隔代就是早被富貴生活腐蝕成安分的酒色之徒,再加上皇帝本身已有一子,所以皇室內外已經沒有了對皇帝繼承權的爭奪因素,所以本著對二姐尤裏美若達的了解,以她小氣而刻薄的性格,不排除有著因變態的報複心態去謀害皇帝的可能,估計長期被二姐壓制的宰相丈夫也未必真正了解自己的夫人心態。

  想到這裏,瓦得魯渾身只冒冷汗,四肢開始顫抖,眼睛偷偷地瞟了一眼面前的二姐,覺得對方突然之間變得異常恐怖。

  尤裏美若達伯爵夫人從弟弟突然變得古怪的神色和動作上似乎察覺到了一點東西,她走近瓦得魯的身邊,用手碰了下對方的肩膀,這一舉動幾乎驚地瓦得魯跳起來。

  “幹什麼!怎麼嚇成這樣?不就是皇太後嘛,她現在只能擺著太後的架勢在宮殿裏裝模做樣的過日子。”說完,尤裏美若達伯爵夫人又冷冷地看了眼身體發軟的弟弟,突然像感應到了什麼一樣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在想什麼!?難道你以為是我對皇帝下的毒!你這個笨蛋!”

  瓦得魯終于支持不住了,身體一退,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哆嗦地掏出一張手絹擦拭額頭淋漓而下的汗水。

  “皇帝去世前進一個月的時間我都沒進入過皇宮,怎麼會是我下的毒,你也不想想,那個老東西死了對我有什麼好處?不然我何必費盡心思要把朱麗絲嫁給特裏希海利斯。”

  “是!是!啊,不是!不是!”

  瓦得魯都語無倫次了,像使用“老家夥”這樣對先帝大不敬用語的話從自己姐姐口中發出來又讓自己幾乎窒息。

  “行了,我已經累了,皇帝陛下還在外面呢,我可不能讓那個女人趁我不在的時候勾引皇帝,你盡快搞清楚她的真實底細,如果確實如你所說的只是個普通女人,幹脆就……”

  說完,抬起細長的手臂,用兩根手指在脖子前做了個橫向劃過的姿勢,然後優雅地提起紅色長裙的裙邊走出了房間。

  等著尤裏美若達伯爵夫人的腳步聲徹底地消失在走廊盡頭,瓦得魯才長噓了一口氣,恢複了做為帝國皇宮內務大臣的傲慢神色。

  瓦得魯整理一下禮服,輕咳一聲,說道:“恩斯維特,有什麼事情嗎?你出來吧!”

  忽然一道黑影從門外閃了進來,一個全身被黑色的高級魔導師長跑罩著的男子出現在瓦得魯面前。

  “大人,剛才屬下在塔頂進行魔法監視的時候發現了一個熟悉的人,不過,他很快就隱藏起來了。”

  高級魔導師聲音嘶啞而陰沉,語氣之中幾乎不帶什麼感情。這是由曆任帝國皇宮內務大臣負責為皇帝物色安排的護衛魔法師,職責就是隨時在皇帝周圍監視可能出現的意外情況,自從前任皇帝克勞斯特的護衛魔法師在十幾年前突然隱退後,克勞斯特就再沒有起用其他的人,于是這樣的人事安排就被中斷十幾年,老皇帝的去世和新皇帝的登基又讓這個對安全極為位置有了新的人選,現在這個幸運的高級魔導師就是一年前自己提拔起的人才,先是跟著在皇宮擔當普通警衛魔法師,然後才在自己的推薦下當上了皇帝的貼身護衛魔法師,要知道,能坐上這個位置的,至少都是魔導師級別的高級魔法人才,一個魔法學徒成長為一個魔導師,至少需要幾十年的時間,何況就算是魔導師,還分成初級魔導師、中級魔導師、高級魔導師和大魔導師幾個級別。

  “哦?還有這樣的事?居然在德爾維普郡這樣的邊境行省還會出現我們熟悉的人,是誰?”

  “是希克萊,我曾經的老師……”

  “啊?是他啊,呵呵,沒想到啊,曾經的皇帝護衛魔法師兼帝國首席軍務顧問大臣希克萊男爵大人,隱居了那麼久居然還是出來了,那老家夥的鼻子也太靈了吧,皇帝私游的事情都知道了,哈哈……”

  黑色長袍的魔導師沒有笑,只是點了點頭。

  “你去調查一下那個坐在皇帝陛下身邊的少女,然後向我彙報。”

  “是……”

  又是一道黑影,一個精純的短距離魔法傳送把黑袍魔導師送出了房間。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14 PM

第一部 初生  第十六章 黑的夜與紅的血

  直到傍晚,蒂娜都不得不陪著特裏希海利斯二世在一群貴族貪婪地注視下呆坐在城守官邸的陽台上發呆,倒是那位俊美的皇帝興致勃勃地說著大量並不可笑的玩笑以取悅自己看上的少女。

  而那個朱麗絲小姐和她的伯爵夫人母親則自始自終警惕著蒂娜可能出現的越軌行為,尤其是那個朱麗絲,好幾次上前利用皇帝表妹的身份企圖轉移特裏希海利斯二世的注意力,都被興致昂然的皇帝揮了揮手就拒絕了,讓這位從小嬌慣的貴族小姐一肚子火,心裏不知道把蒂娜分屍了無數次,最後還是自討沒趣地溜進為自己安排的房間睡覺去了。

  可憐的老人、大魔導師路得就更慘了,在酒店裏灌了一天的葡萄酒都沒有想出個合適的主意來拯救那位已經被自己當成孫女的蒂娜,最後還惹來幾個酒店女郎的包圍挑逗,嚇得他只好跑到大街上呆坐。

  “實在不行,就只好去找小皇帝了,真是傷腦筋啊……”

  路得打定了主意,朝廣場走去。

  夜晚的黑影開始慢慢籠罩洛西林,愛之女神愛絲拉姬達祭祀日活動高潮就要來了,從光明教會聖都聖魯克斯教皇領特地趕來的光明教會愛之女神殿高級祭祀人員開始布置最後的祭祀會場,廣場上的群眾被暫時驅散,一隊隊來自聖魯克斯教皇領、歸光明教會統屬的光明騎士團騎士將中央廣場圍了起來。

  這些教會騎士在信仰光明神教的可拉達大陸可說是身份特殊,幾乎可以不受節制地往來各個王國領地,一句“以光明神的名義”就可以回答幾乎所有的關卡盤問,他們的職責就是保衛聖魯克斯教皇領以及在世界各地追查緝捕所謂的異教徒,雖然行事手段和作戰編制和其他國家的騎士軍隊幾乎沒什麼兩樣,但是在平民百姓心中還是享有極高的聲譽,信仰光明神教的青年男子個個都以能加入教會騎士團為榮,所以人數高達一萬的光明騎士團從來都不缺少優秀的兵員來源。

  愛之女神雕像四周支起四個高大的鐵制尖塔,塔頂是個大鐵鍋,裏面燃燒著巨大的火焰,在雕像正面是三頂做工精美、用來奉獻祭酒的紅銅鍋,以及一張寬大的祭台。

  當黑夜完全籠罩了大地,祭祀准備工作也完成了。

  一位身穿華麗神職制服的男性高級祭司在四位中級女祭司陪伴下慢慢走到城守官邸的巨大陽台下,對著上面的皇帝和周圍的貴族行了個禮,以表示對當地官員的尊敬(雖然他們不清楚那個高貴的青年到底是誰),特裏希海利斯二世當仁不讓地點了點頭,把手一揮,表示祭祀活動可以開始了,于是部署在廣場周圍教會神職人員中的魔法師紛紛向空中施展起魔法禮花。

  一朵朵五顏六色、聚集著火之精靈力量的魔法禮花綻放在漆黑的夜空,絢麗的光彩伴隨著低沉的轟鳴在四下飛舞,不斷從魔法師手中射出的魔法流星光束穿梭交錯在顆顆爆裂開的禮花之間,將祭祀活動的氣氛一來就帶進了持續的高潮。

  洛西林中央廣場外圍的民眾都沸騰了,歡呼一聲高過一聲,無數的鮮花拋過光明騎士團士兵的頭頂落進廣場,廣場周圍的高大建築上到處都是探出身子的市民,在閃動著魔法光芒的夜空中揮舞著手中的彩旗。

  陽台上的人們一邊吃著小吃,一邊對著眼前的盛景品頭論足,本地的貴族早已司空見慣,倒是第一次領略這樣光景的蒂娜和從帝都雷茲尼亞千裏趕來的特裏希海利斯二世以及隨行人員看了個希奇。

  “這就是魔法嗎?真是太漂亮了,要是我那個世界也有這樣的表演就好了。”

  蒂娜已經忘記了現在的處境,興奮地注視著空中不斷炸開的魔法禮花,回想著那個舊世界裏內容早已失去新意的節日慶典:用禮炮發射的禮花,震耳欲聾的爆炸和空中彌漫的火藥味。

  “蒂娜小姐,看樣子您好象沒見過魔法禮花吧?”

  特裏希海利斯二世看著一邊興奮異常的女孩,露出詫異的臉色。

  “是啊是啊,真是好漂亮!”

  蒂娜沒注意身邊發話的皇帝,仍然全神貫注地注視著夜空中又一朵即將炸開的魔法光團,頭都不回地說了句。

  不遠處的伯爵夫人和她的寶貝女兒幾乎同時皺了皺眉頭,這樣的態度在受到嚴格宮廷禮儀規範下的貴族眼裏簡直就是種無視君威的犯上之舉,兩個女人心裏同時冒出“無禮之極”這個詞。

  但是皇帝卻像發現了寶一樣欣喜異常,在他的眼中,這個白裙少女簡直就是朵清晨裏剛剛破開花蕾、還帶著露水的嬌嫩薔薇,又像是一個不粘絲毫世俗,不受任何約束的飄逸天使。

  再絢麗的魔法光彩都沒再吸引特裏希海利斯二世的一絲目光,甚至當廣場中央光明祭司已經開始往祭壇裏傾倒祭酒的活動都沒看上一眼,他現在的全部注意力再次凝聚在少女因興奮而紅彤彤的面容上。

  當幾乎所有的人都忘懷地關注著祭祀活動的盛況的時候,只有一個人冷冷地站在城守官邸的最高處,閉著眼睛感受著來自腳下廣場人群裏產生的每絲精神波動。

  這就是新皇帝的貼身護衛魔法師——恩斯維特。

  寬大的魔導師長袍罩住他細瘦的身材,深陷的眼球緊閉,一陣陣風吹過,將長袍舞動地啪啦作響,忽然,一股帶著淩厲殺氣的精神波動從下面無數湧動的人群中闖進他的精神探察範圍,緊閉的雙眼猛地張開,幾乎同時他的身軀就在黑影晃動中消失。

  “有人行刺!”

  特裏希海利斯二世只覺得背後一陣寒風襲來,下意識地回過頭去,只見黑夜裏一柄閃著銀光的短小匕首,匕首之後是一個全身包裹著黑衣只露著眼睛的短小身材殺手。

  一時間特裏希海利斯二世呆立著無法反應,眼睜睜地看著這把殺氣凜凜的武器直對著自己的前胸刺來!

  一個的圓形物體飛了過來,在匕首即將沒入特裏希海利斯二世的身體那一瞬間擊中了那個突然出現的殺手手臂上,意外的打擊讓握著匕首的手臂失去了准頭,匕首從皇帝身體左側滑過,殺手也在失手後伴隨著急速前沖的慣性越過了特裏希海利斯二世。

  原來一個貴族慌忙之中拿起一個盤子丟了出去,正好打中了殺手。

  “衛兵!衛兵!”

  幾乎同時,在一片喊叫聲中,大群的銀甲和金甲士兵沖了上來,將本來寬敞的陽台擠了個水洩不通。

  殺手再次調整的姿勢,又沖了過來,不過幾個在混亂中嚇得倒地躲命的貴族恰好影響了他的行動,被連絆了幾下,就這幾下,特裏希海利斯二世被一群士兵迅速包圍在中間,幾乎不再給殺手第二次機會了。

  “給我拿下!”

  一個帝國皇家禁衛軍軍官模樣的人一邊揮著長劍命令部下,一邊粗暴地將幾個還在現場礙事的小貴族踢出了陽台,幾個倒黴鬼發出淒厲的叫聲消失在陽台外的黑夜中。

  一聲武器破開金屬鎧甲的尖銳摩擦聲響起,那個軍官身體一晃就倒在地上,又一個身材明顯比前一個殺手高大的身影揮舞著長劍出現在士兵中間,那人一身沒有任何標志的黑色鎧甲,頭上帶著一個有面罩的頭盔,一看就知道是個身手了得的劍士。

  人群又是一陣更大的騷動,那個黑甲劍士連續劈砍死幾個士兵,跑到了被包圍的殺手身邊。

  帝國士兵楞了一下,隨後吶喊著沖了上去,企圖用人海戰術淹沒那兩個突然出現的敵人。

  匕首和長劍在夜空中揮舞,不斷地有人慘叫著倒地或者是被踢出陽台,地上全是殘留的食物、傾倒的高檔葡萄酒和四下流淌的鮮血,濃郁的酒香混合著令人做嘔的血腥氣息在夜空中飄蕩。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14 PM

第一部 初生  第十七章 意外的逃脫

  養尊處優的貴族和衣飾華麗的貴婦們此時全都失去往日的雍容儀態,個個屁滾尿流,不是鬼哭狼嚎般東躲西藏,就是鑽在宴會桌下瑟瑟發抖。

  蒂娜從一開始就被一群往來撕殺的人擁擠在中間,嚇得失去了任何反應,驚恐地看著身邊一個個鮮活的士兵在慘叫聲中倒在地上,鮮血飛濺在自己雪白的禮裙、手臂上,血紅液體順著手臂肌膚慢慢向下流淌,毛孔在感受到刺激後禁閉產生一片顆粒感,血的味道鑽入鼻腔,只覺得全身冰涼,後頸發麻。

  曾經的作為男人的時候也沒少看過戰爭影片,再血腥的鏡頭大多讓自己僅僅感到血脈噴張而已,可現在這真刀真槍表演的屠殺現場卻讓自己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了一番毛骨悚然般的恐懼,尤其是死去士兵傷口中噴射而出的鮮血濺在身上的時候,那種生命即將湮滅時發出的撕心裂肺般的哀號讓自己刻骨銘心。

  腳下一陣陣觸動傳來,低頭看去,又一個士兵倒在自己腳下,蒼白而年輕的臉上肌肉在顫抖,受到嚴重損傷的身體不斷地抽搐著,但是沒抽幾下就不動了,瞪大的眼睛直勾勾地注視著蒂娜……

  少女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兩個殺手顯然抵擋不住不斷湧現的帝國士兵,逐漸顯出疲態。

  黑甲劍士猛地連砍幾劍,將幾個帝國士兵砍死,包圍圈露出了空缺,接著拉著矮小殺手穿過空缺沖下了陽台的階梯,一群士兵跟著追了上去。

  廣場上到處是趕來的帝國士兵,哭喊的群眾四下奔逃,那些光明騎士團的騎士早就擁著光明教會的高級神職人員撤離了廣場,把混亂留給了本地的帝國軍隊。

  擁擠的人群慌亂地順著連接廣場的各個街道、巷口蜂擁而去,不時有年弱體虛的人被擠倒在地,還來不及爬起來又被身後湧來的人群踩翻在地,直至無數只腳踐踏在身上,空中不時穿來小孩子驚恐到呼叫和大人們呼喊子女的淒慘呼聲。

  大隊大隊的帝國士兵不斷湧進廣場,而身穿同樣黑甲的劍士也逐漸在黑夜中出現得越來越多,敵對雙方就在四只高聳火塔映照下的廣場中撕殺起來。

  人數占絕對優勢的帝國士兵將黑甲劍士分割包圍成幾部分,瘋狂地屠戮與抵抗在武器的格檔聲中慘烈地進行著,眼看著抵抗的人越來越少,黑夜中傳來尖銳的呼嘯聲,像是某種警告的提示。

  最先從城守官邸上殺回廣場的那位黑甲劍士似乎是這群暗殺隊伍的指揮,只見他拉著黑衣殺手,手中的武器揮了一個圓圈,剩下的黑甲劍士就迅速彙集在他身邊,一群人朝著南邊的出口沖了出去。

  而最初的主戰場——城守官邸陽台,此時卻沒有一個人了,只見一道黑影出現在陽台上,從屍體堆中抱起一個少女,然後又消失在黑暗中。

  殺出重圍的暗殺隊伍沒命地沖開南門的堵截士兵,沒入官道一側的樹林中去,穿過樹林,就是更加繁茂的森林。

  森林邊上,一個身穿黑色魔導師長袍的人早已經站在那裏,此人就是恩斯維特,凱恩斯帝國皇帝的私人護衛魔法師。

  那些亡命的暗殺殘余人員突然發現前面的去路已經被一個魔法師模樣的人擋住,都停下了腳步,紛紛回頭看著自己的領隊——那個黑甲劍士,包括那個黑衣殺手,也緊張地注視著把自己救出的人。

  “閣下好厲害的判斷力,請問閣下是什麼人,怎麼知道我們會走這裏?”

  聽聲音這個頭領似乎很年輕。

  “該我問你們,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來洛西林搞暗殺的事?”

  嘶啞的聲音沒有一絲生機,空洞而陰沉。

  “哥哥,殺了他,他肯定就那個皇帝的人!”

  那個黑衣殺手說話了,居然是個少女的聲音,只見她抬了抬握著匕首的手臂,但馬上放了下去,發出一聲強忍的呻吟,看樣子在突圍過程中受了傷。

  “等等……”

  年輕頭領話還沒說完,除自己和黑衣少女外,剩下的所有部下都揮舞著長劍沖了上去,黑甲劍士閉上了眼睛,似乎已經預料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恩斯維特冷笑了一聲,身上的魔導師長袍突然像被灌注了風一樣膨脹起來,雙手前伸,嘴裏極快地默念了一句咒語,幾道銀白色、凝聚著風之精靈力量的風刃術快如閃電地從手裏射出。

  月牙形的風刃魔法能量旋轉著向沖來人群掃去,一陣肉體撕裂的聲響過後,沖上去的人還沒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就被鋒利的魔法能量撕成了碎片,鮮血浸潤了土壤,地上,幾乎沒有一具屍體是完整的,看見的只是一堆堆讓人作嘔的肉塊。

  消滅一群人後,殘余的一道威力不減的風刃不依不饒地繼續朝黑甲劍士飛去,只見對方手中武器一揮,一圈致密的劍士鬥氣從長劍上掃出,正好和飛馳而來的魔法風刃撞在了一起,“ ”的一聲在空中炸開一團白霧。

  “好精純的劍氣!看來你是個高級劍士,比剛才那些嘍羅強多了……”

  恩斯維特冷笑了兩聲。

  “你……你殺了我們那麼多人!哥哥,殺了他!”

  黑衣少女眼睜睜地看著那麼多的同伴在幾秒種內就被一個魔法師幹掉,那種憤怒和震驚不是用語言可以表達的。

  “別亂動,這人的實力不小,應該是魔導師級別的人,目前還不是我們能夠對付的!”

  青年輕聲地對著喊自己哥哥的少女說道,少女一聽就軟了下來,驚恐地注視著對面的恩斯維特。

  “投降吧!你們跑不掉的!”

  恩斯維特絲毫不在意女孩剛才的殺意,在他眼裏,這兩個年輕人似乎已經是待審的俘虜了。

  “告訴我,你們怎麼知道皇帝陛下到了洛西林城,是誰透露給你們的!”

  “閣下別高興太早,你真以為你可以抓住我們嗎?”

  青年也冷笑了一聲,他在用對話轉移對方的精神注意力,以尋找機會出手。

  “哦?難道一個高級劍士有把握從一個高級魔導師的身邊逃脫嗎?”

  “恩……我想也是沒辦法的,不過……”

  青年突然將長劍一抖,另一只手奮力將拉著的少女身體朝恩斯維特身後的森林扔去,同時身上的黑甲發出一陣破開空氣的振動。

  他趁對方注意自己下半句話的機會突然施展出了全身防護鬥氣,向對方沖了過去,武器隨後連續揮動,三道凜冽的劍氣破開地面向恩斯維特站立的位置奔去。

  恩斯維特一定之下,迅速張起一張風之能量的魔法防護罩,但是已經沒辦法回頭攻擊已經落在身後的少女了。

  三道劍氣碰撞在魔法罩上冒出一圈圈能量波動的漣漪,深厚的能量屏障毫不費力地就阻隔了黑甲青年的攻擊。

  也就在劍氣擊中恩斯維特的魔法護罩同時,黑甲青年也沖過了他的身邊。

  “找死!”

  見對方十分狡猾地利用自己施展防護罩而無法還擊的時機與自己擦身而過,恩斯維特不由得大怒,迅速放棄了魔法罩,幾道強烈的風刃再次從雙手中發出,直奔黑甲青年的後背而去。

  可能預先就感受到恩斯維特可能發起的反擊,黑甲青年朝斜向一跳,身體在空中漂亮的一個回轉,手中的武器再次揮動了三下,又是三道劍氣飛出。

  恩斯維特的攻擊失去了目標,可對方的攻擊卻再次直接朝自己而來,這種情況下是不可能有時間施展魔法罩了,只好急忙身體一閃,幾乎是滾著躲開了攻擊,不過寬大的長袍還是被其中一道劍氣給撕開了一條大口。

  恩斯維特趕緊爬了起來,可是那兩個兄妹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漆黑的樹林中了。

  再笨的魔法師都不可能在行動不便的樹林裏戰鬥的,何況又是晚上,恩斯維特狠狠地咬了咬牙,不得不放棄了追擊。

  身後的遠方出現了一團團火把晃動的光影,看來追擊出城的帝國士兵朝這裏過來了。

  “下次就沒這麼好運氣了……”

  恩斯維特甩了甩破碎的長袍袖子,憤憤地轉身走開,消失在黑暗中。

  接下來整個後半夜,洛西林城都陷入了恐怖的全城戒嚴。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15 PM

第一部 初生  第十八章 新世界親情

  黑夜籠罩的憂郁山谷深處,一點燈火的光芒穿透迷霧在樹林的搖曳中忽閃忽現。

  路得的隱居山莊還是燈火通明,蒂娜如今正昏迷在自己房間的床上,被鮮血染紅的白色禮裙已經出現了好幾處破損,緊閉著雙眼的臉上露出痛苦而驚悸的表情,蒼白而憔悴。

  “這個丫頭啊,這樣的年紀就遇見了那麼血腥的場面……”

  路得搖了搖頭,無奈而憐惜地看著這個讓自己擔心了一天的少女,一種由然而生的心痛湧上心頭。

  少女呻吟了一下,雙手突然抓住了路得正在給她擦拭臉上灰塵的手,然後一下子坐了起來,全身驚恐地抖動著,眼睛裏盡是無盡的恐懼和淒涼。

  “爺爺!”

  蒂娜“哇”地一下就哭了出來,那種曾經信誓旦旦的“男兒有淚不輕彈”的瀟灑早就被鮮血帶來的震動給拋到了次元空間,如今的她,全是少女那種刺激過度的緊張反應。

  “哦……乖……乖孫女……別怕,爺爺在這裏……”

  路得的眼睛濕潤了,少女的一句話讓他早已冷淡的心開始顫抖,很久了,這是自己從三十歲開始近六十年來又一次為一個少女的話感動不已,曾經的某個場景出現在自己的淚眼朦朧之中。

  “好可怕……可怕……死人……一地的死人……他還看著我……看著我……”

  蒂娜現在保險只能用抓狂來形容,雙手死拽著路得的右手不放,牙齒緊咬著下嘴唇,眼睛述說著當時的場景,那副打娘胎出來就沒經曆過的場面讓她的精神反應達到了極限。

  “……”

  路得什麼都沒說,只是反過來用自己的一雙大手握住蒂娜還在顫抖的小手,和藹而關切地注視著蒂娜的雙眼,從身上施展出一個能讓人沉靜的魔法光暈——甯心咒,一種在戰爭中用來鎮靜因不斷血腥撕殺而陷入癲狂狀態的士兵所常用的精神魔法。

  魔法的光暈籠罩在蒂娜嬌小的身軀上,柔和的魔法能量逐漸滲透進蒂娜顫抖的身體。少女逐漸沉靜下來,然後軟軟地靠在路得胸前,呼吸慢慢平緩起來。

  “睡吧……當你睡醒的時候,恐懼也隨之遠去……”

  又是一個催眠魔法,蒂娜的眼皮開始沉重,幾分鍾後終于臉色舒緩下來,靠著路得就進入了夢鄉。

  在夢裏,她回到了以前那個世界,回到了內蒙古大草原,發現了那個正躺在地上好死賴活著的秦新,她吃驚地認識那就是自己,那個秦新一看見自己這個美少女就馬上站了起來,牽著自己的手舞足蹈,色眯眯的樣子著實可愛,而自己,則毫不客氣的一腳,將那個秦新踢飛了出去……看來自己作為男人的形象還真是猥瑣啊,難怪當初自己老是找不到女朋友,就剛才那個表現,不被人喊“抓流氓”已經不錯了,看來旁觀者清,當局者迷這句話真是有道理啊。

  一個晚上,路得都守在蒂娜的旁邊,看著少女臉上因做著某個滑稽的夢而出現的調皮笑容老懷寬慰。

  掛鍾敲響了第八下,蒂娜一下就驚坐起來。

  “咦?我怎麼回來了?昨天不是……”

  蒂娜昨天因為強烈的刺激,其實並不清楚自己已經被路得趁亂救了回來,一時間還以為是做夢,但是又想想昨天一天的經曆,簡直摸不准自己到底是真做夢還是在現實中。

  那場血腥的場景又冒了出來,蒂娜惡心了一下,看來甯心咒確實效果不錯,她反而沒再覺得有好恐懼了,就像是剛看了場血腥的戰爭片一樣只是心裏動蕩了一番就沒事了。

  門口走廊一頭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遭了遭了,那個老家夥又要用魔法來恐嚇我了,再不起床,還得去吃他做的早餐……”

  蒂娜沖起來一把把門鎖死,趕緊脫下昨天一夜未卸的裙子,從衣櫥裏翻出一套新衣服,幾下就穿戴完畢,然後坐在鏡子前把長發馬虎地梳理了一遍。剛打開門,路得就笑眯眯地端著早餐站在門口了。

  果汁?烤面包?

  蒂娜又暈了過去……路得莫名其妙。

  在蒂娜醒來後的一再抗議下,路得只能接受由少女重新制作早餐的決定,看來她情緒恢複地還不錯嘛。

  水果薩拉、土豆泥、果醬肉松絲、面包片夾熏肉……蒂娜准備了一大桌的豐盛早點,路得看得心裏直痛,這些食物的原料要是放在以前,可是自己一個人足足一個星期的早餐分量啊,拿給蒂娜這麼一發揮,也就是一桌而已,雖然她手藝確實比自己高上不止一級,但是就這樣浪費制作的話,以前的積蓄用不了幾個月也就見底了。

  “路得爺爺……”

  “叫我爺爺就可以了……”

  “哦……爺爺……”

  蒂娜忽然覺得好溫暖,在這個新世界裏第一次感受到了只有面對真正的親人才能散發出的那種愛意,雖然路得的年紀幾乎比自己以前世界的爺爺還大,但是那種祖輩疼愛孫女的感覺卻深入心田。家庭的安全感突然冒了出來,這是來到這個世界一個多月來所能感受到的真正的、來自至親家人的安全感。

  “我已經沒親人了(在這個世界裏),現在我只有……”

  蒂娜紅著臉,感覺著眼睛中某種液體正在聚集,趕緊捧起裝滿果汁的大玻璃杯,企圖掩飾自己即將爆發的情感,可是淚水滴落在杯中的情景依然被路得看了個一清二楚。

  “我在幹什麼呢……居然又開始感動了……”蒂娜想著。

  路得的老臉也紅了,他幾乎忘了當初自己僅僅是因為感受到了來自蒂娜體內散發的強大精神力量才把少女吸納在身邊培養的,如今卻意外地發現這個少女居然能給自己帶來家庭生活般的滿足感,想想每天的餐點、蒂娜傻傻的表現、自己嚴厲的教育,這不正是一個家庭中長幼兩代人生活所具備的要素嗎?

  路得差點就想做出這輩子幹脆就和蒂娜隱居在這個憂郁山谷的沖動,手中的湯匙在激動中跌落,和盤子相碰發出清脆的響鳴,把他一下子從理想生活的憧憬中拉了回來。

  “不!不行!蒂娜有著超乎想象的魔法潛力,如今這個世界正在一步步地走進動蕩,她應該是為結束這場動蕩而到來到這個世界的,我怎麼能這麼自私呢?”

  路得搖了搖頭,知道自己陷入孤單太久了,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感覺,而蒂娜何嘗不是呢,從另一個世界到來,失去了原有的家庭,一旦經受了某種刺激自然會產生強烈的家庭依附感,路得想到這裏,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蒂娜看見路得一下高興又一下惆悵的樣子,以為自己昨天惹了事情路得還在生氣,趕緊低下頭,不好意思地吃起東西來,一邊還偷偷地看上幾眼路得。

  少女乖巧的模樣又降伏了路得,他和藹地說道:“蒂娜,你以後就是我孫女了,爺爺會教你這世界上最厲害的魔法,讓所有的壞人都不能欺負你,好不好?我也沒有親人了,以後就我們爺孫倆相依為命吧……”

  蒂娜一楞,才發覺原來自己剛才一時感觸喊出的話居然讓這個老人一下子進入了爺爺的角色,又是一陣感動,不過……好象自己並不是那種很幼稚的人吧。

  “謝謝爺爺,爺爺吃這個!”

  蒂娜“揮舞”起萬試萬靈的“孝心大棒”,把路得哄得樂呵呵的,一個早餐居然就吃了近兩個小時。

  考慮到蒂娜昨天的經曆,路得決定今天暫時不教課,帶著蒂娜走出了莊園的魔法屏障,一路上詳細給這個外來世界的孫女講解起這個可拉達大陸的自然情況,而蒂娜也放開包袱,把自己那個世界的知識也講給了路得聽,不過自己在那個世界的本來身份和有關智慧女神的一切細節都隱瞞了,她可不想讓這個老人嚇一跳。幸好路得聽了那麼多,只對蒂娜所說的另一個世界的奇妙東西所感興趣,至于她編造的自己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細節反而不在路得的興趣範圍之內了。

  “蒂娜,你說的那個世界居然有不用馬拉的車,天上飛的長鐵桶?它們是用什麼魔法來推動的啊?”

  路得被蒂娜所說的事物驚呆了,在他眼裏,只有魔法的能量才有可能實現這些奇妙的功能。

  “那裏可沒有人會魔法,魔法只是在書裏才寫了有。”

  蒂娜幽默地回答著。

  “既然書裏記載了魔法,那你們那的人為什麼不學啊?”

  路得接下來的問題讓蒂娜差點摔個跟頭。

  “可能是方法失傳了吧,書裏只有魔法的描述,沒有學習的方法……”

  蒂娜覺得自己似乎在欺騙戲弄一個天真老實的兒童,就好象小時候秦新的父母告訴自己吃了西瓜籽腦袋頂上就可能發芽的故事從而讓年幼的秦新堅信不移且在五歲以前吃西瓜特別小心。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15 PM

第一部 初生  第十九章 世界的認知

  連續幾天,蒂娜都不得不和路得在相關兩個世界不同差異的交流中不斷深入,當然,蒂娜更多地都是在思考,而路得則是打破沙鍋問到底,這讓蒂娜很是難受,因為就她在以前世界的知識也僅僅局限在一個很小的範圍,所以最後幹脆是敷衍加亂說,讓路得聽得將信將疑,一副狠不得親自去體驗的樣子。

  看來老人家的求知欲比自己強多了,相比起來,蒂娜覺得自己很不好意思,來到可拉達大陸快兩個月了,對這裏的東南西北都還分不太清楚,而路得在自己的敷衍描述下居然把地球的陸地地圖都描繪了下來,眨眼一看,還是個模樣,這讓蒂娜很是自卑了一段時間。

  不過蒂娜的收獲還是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高,在交流中,蒂娜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現象,就是兩個不同時空的世界居然在許多方面都有著驚人的相同點。這主要表現在大自然方面,幾乎兩個世界都有著大部分相同的生命物種和礦物元素,甚至同樣有著一個太陽和月亮。

  這讓蒂娜有了不少疑惑,就是這兩個不同時空平面的世界是否真是來源于同一個造物主,就是所謂的原始創造神一開始就創造了許多處于不同時空的世界,這些世界有著最基本的物質和能量規則同時也保持著某些差異,而這位原始創造神為了管理這些世界分別安排了擁有世界管理權利的生命——也就是被後續生命所稱的“神”,不過了防止不同世界的神有可能發生跨空間的管理錯位以及方便自己活動,就創造了作為不同時空世界連接通道的次元空間,而自己在異常的能量引導下卻闖入了這個通道,還意外地遇見了同樣誤入通道的可拉達智慧女神,所以一系列的意外讓她這個本來平凡的生命成了一個繼承兩個世界特性的人。

  如此再推斷,那地球世界是否也存在著神和魔法呢?答案應該是肯定的,不過地球世界在自己的文明發展方向上走上另一條信仰純物理定理的道路,而本屬于同一基本規則下的精神定理卻被淹沒在曆史中,要不然為什麼在地球無數的古老神話裏也有著大量關于魔法和神的描述呢?但這些描述在現代文明裏都被單純地看做原始宗教文化,而稍微有點事實推理基礎的傳說也被牽強的歸結于外來星球生命的幹涉,神和魔法的存在被納入了自由宗教信仰的思想領域,這點讓蒂娜感歎惋惜不已。

  不過,在這個可拉達大陸上,神的影響力似乎遠遠超出了他們做為基本管理者的範圍,就差神親自下凡了,想到這兒,蒂娜隱隱感到一點無奈,也對自己當初答應智慧女神的事情感到後悔,失去了人類文明的自由發展權利也許是這個世界人類的某些悲哀吧。

  在這種精神超過一切的世界裏,物理世界的發展必然受到極大的壓制,不然連他們的曆史紀年都兩千多年了,整個社會還處于科技的蠻荒狀態,不過,蒂娜並不想去幹涉它,畢竟每個世界都有著自己的發展線路和基礎,如果改變,那可拉達不就成了第二個地球?

  一想到某一天可拉達大陸可能出現的鋼筋水泥大樓、代表工業化文明的巨大煙囪、堆積成山的塑料垃圾還有酸雨下日益稀疏的植被,蒂娜就連連搖頭。

  這是個清新的世界,就應該保持它這份淳樸,或許它是野蠻的,但大都能掌握在大自然的自然控制能力之內,這未必不是件好事,工業屬于那個已經糜爛的地球,而這裏,自然才是最重要的。

  蒂娜開始把所有的主意力放在這個可拉達大陸世界,從個多月的魔法基礎學習中,蒂娜對人的精神力量有了個基本了解。

  在路得的講述中,人的力量分為體能力(體力)和精神力(精力),前者按人體生理差異在分量上有所區別,且可以通過後天的身體鍛煉得以壯大;後者幾乎是先天的,不以人體生理上的差異為區別,且後天只能通過特殊的修煉來挖掘潛力,但不能從根本上改變精力的最大擁有量和原始強度,除非有其他的精神力通過特殊的方式融合才能壯大,而蒂娜自己,則因為融合了智慧女神的精神力量,所以表現出了讓路得驚奇不已的巨大潛力。

  至于這兩種人體基本力量的相互轉換關系上,如今的可拉達大陸經過幾千年的人類研究,也只局限在個人內部的體力和精神力單方面轉化(即通過身體休息使精神力緩慢恢複),或者是甲個體的精神力對乙個體的生理上進行刺激,從而使乙個體增加體力恢複速度,並不能直接實現個體內部的精神力和體力真正意義上的相互轉化。

  包括路得在內的曆代博學魔法導師都在這方面費勁心思地尋找突破口,最後只是發現部分屬于邪惡範疇的黑暗魔法和原始的巫術才能在某些方面實現這個效果,這對于正統光明信仰的人來說,甯可犧牲這方面的實際需求,也絕不去碰一下。或許只有偉大的神才會真正掌握這裏面的奧秘吧,幾乎所有探索未果的光明魔法導師們都這樣想著。

  根據蒂娜所理解的能量守恆定理,精神力和體能力之間絕對有著互相轉化的方式和規則,畢竟屬于大腦思維意識範圍的所謂精神力從物理角度上講也是神經細胞的生物電量變傳遞的結果。

  難道這個規則真的僅僅隱藏在神的世界裏?在這點上,蒂娜只能胡亂猜測了,最後幹脆不去計較,畢竟這個世界還是有著很多不能讓蒂娜理解的規則,過多地用地球世界的知識來理解可拉達大陸,本身就容易陷入一種誤區。

  從不斷地剖析和理解這些基本的魔法知識,蒂娜逐漸能夠感受到體內的那種精神力量的存在了,大概所謂的魔法力量控制法則已經被自己逐漸了解了。

  發現自己有了這樣的進步,蒂娜興奮的好幾天都睡不著,每天晚上都靜靜地躺在床上,感受著那股淡淡的、跳動的、如煙絲般飄渺的精神流在身體內柔滑地流動,雖然感應的力度還十分淺薄,但是感覺卻那麼清晰。

  當蒂娜把這些感受告訴路得後,年邁的大魔導師再次驚訝不已,這個少女驚人的感受學習能力幾乎超過他所認識的所有魔法修行者,當他有意識地去主動探視蒂娜體內那道精神力量時,居然發現少女的精神力在有意識地跟隨著自己的精神引導在運行聚集。

  蒂娜的精神力量已經被激活了,這是一個人修行魔法的先決條件,一個需要幾年才能達到的階段居然讓這個少女用僅僅一個多月的時間就完成了,真是奇跡啊!

  剩下來的,就是讓蒂娜學會自由引導這種力量向實際的魔法能量轉化,想到這兒,路得就激動。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16 PM

第一部 初生  第二十章 真正的魔法學習(一)

  一大早,路得就領著蒂娜來到為于隱居莊園北邊的魔法練習場地。

  “蒂娜,聽著我的咒語內容,記下來,然後試著引導活動你體內的精神力量在身體循環流動,在它最活躍的時候把咒語念完,然後集中精力把咒語的內容和你的精神力融合起來,這一切都要在意識裏完成,成功的話你會感受到從你的精神力裏會剝離湧現出一團魔法能量,用你的精神力把這團魔法能量引導到右手食指尖推出去。注意,別剝離得太多!”

  路得嚴肅地對站在他對面的少女說道,他把一個最簡單的火焰魔法咒語念給了對方,這樣的魔法可以讓施法者扔出一個小火球。

  “就這麼短一句?”蒂娜將信將疑。

  路得教給她的這段咒語是古老的魔法語言,大致意思好象是建立與自然精靈的溝通契約,感召火精靈聚集的意思。

  默念一次,然後嘗試運行精神力,不行。

  運行精神力,再默念一次,還是不行。

  蒂娜搖頭晃腦了十多分鍾,最後苦著臉對著路得發起呆來。

  “別急,咒語和你的精神力活動不是獨立的,要把它們都同時調動起來,現在你就是要學會體驗精神力活動時的那個感覺。放松,再來。”

  路得微笑著,想當年自己還是魔法小學徒的時候,為了發出第一個火焰魔法,他可是連續幾天都在樹林裏狂念著咒語。

  “可是我發現我一念咒語的時候自己就開始不由自主的分心,聚集起來的精神力馬上就分散了,根本流動不起來啊。”

  蒂娜一臉的無奈,為了刻意集中精力把臉都漲紅了,眉頭皺成一個可愛的小山。

  “咒語是在你精神最集中、精神力活動最旺盛的時候自然發出的,就好比你做早餐,當水燒沸騰的時候不需要旁人提醒你就會放肉下去一樣,是個自然習慣的過程。”

  路得盡量用簡單的方式來教授蒂娜去體會精神力的發揮問題。

  蒂娜閉上眼睛,開始感受體內的精神力。

  像個調皮的孩子一樣,體內的精神力好象受了什麼誘惑一樣悄悄地從意識中探出了頭,一點、一點,不斷從意識深處湧出的精神力量開始在蒂娜的意識指揮下亂哄哄地排隊,然後踏著參差不齊的步伐開始從沿著一條模糊的路線開始在體內流動。

  對,對,就這樣,精神力乖,聽話,繼續流動。

  蒂娜感到身體周圍的空氣也發生了變化。

  無數跳動的火之精靈從四面八方聚集過來,圍著蒂娜上下亂竄,似乎急切地等待著什麼,就像一群領取獎品的小孩子在焦急地等著大人散發糖果。

  參與流動的精神力越來越多,最後居然洶湧成河般在蒂娜體內亂竄,像黃河改道一樣幹脆一發不可收拾,整個身體感到膨脹得十分難受,而外面的火之精靈也越來越躁動不安。

  不行了,要念咒語……咒語……媽的忘光光了!

  蒂娜的意識眼看著就要控制不住了,一個也不知道對不對的咒語就從腦子裏念了出去。

  腦中的咒語奇妙地產生了另一個小意識體,然後迅速與洶湧的精神力大河融在了一起,就好象一個燒紅的石頭投入水裏冒出一團灼熱的水蒸氣和撲騰的水泡,一團明顯的、不屬于精神力量的東西在精神的大河中一沉一浮、越裹越大!

  就是它,魔法能量!把它沖出去,方向——右手食指尖!

  “啊!”

  無形的魔法能量從指尖擠出膨大成一團,火之精靈們前赴後繼地融進了這團它們期待已久的東西,像火引一樣點燃了這團魔法能量。

  一個膨脹的火團在蒂娜的手指尖冒出,而且是越來越大……

  路得發現蒂娜的身體四周忽然出現了一層薄薄的紅色光霧,知道被咒語召喚的火精靈數量已經超出了那個小咒語所能達到的效果,火精靈的密度之大讓老魔導師簡直不相信這是個最低級火焰魔法咒語的威力。

  “不好,這丫頭肯定念錯了,這可是暴烈火炎術啊……”

  路得發現蒂娜稀裏糊塗之中居然引發了威力巨大的暴烈火炎術,而且還是個不合格的暴烈火炎術。

  眼看著蒂娜搖晃的手上那個誇張的大火球,路得趕緊對自己施展了一個魔法護罩,然後對著還閉著眼的蒂娜大聲說道:“蒂娜,快,把它推出!快!等等……別對著我,別對著我……”

  蒂娜又是一聲尖叫,股起全身的精神力量將那團還在指尖上膨脹的火球沖了出去。

  灼熱的魔法火球呼嘯著向路得飛過去,在路得的瞳孔裏越來越大。

  路得感覺上發現這個魔法火球的威力根本就不是自己臨時施展的魔法護罩所能抵擋的,也顧不得什麼形象,一個狗撲趴在了地上。

  巨大的魔法火球從路得的頭頂飛了過去,遠遠地落入百米遠的山坳裏。

  恐怖的爆炸聲傳來,然後就看見山坳裏猛地竄出一團高聳的火焰,粗壯的樹木瞬間都被魔法能量炸得東倒西歪,燃燒的樹木殘枝被拋到了高空,山坳裏頓時大火蔓延、濃煙滾滾,百米外的路得和蒂娜都被腳下的強烈震動驚呆了。

  “……”

  蒂娜吐出了舌頭,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手,然後努力露出一個天真的微笑。

  “你想要我這把老骨頭的命啊,誰叫你把這個暴烈火炎術使用出來了。”

  路得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哭,這個蒂娜在他眼裏完全是個不知深淺的小怪物。正宗的暴烈火炎術應該是一個巨大魔法火焰球在發出的時候迅速分裂成了無數個小火球,然後在一定範圍裏爆炸的群攻魔法,但是在蒂娜的手裏卻變成了一個大火球術。

  默念咒語,一陣暴雪魔法籠罩了燃燒的山坳,好不容易熄滅了蒂娜破壞性的傑作。

  路得領著少女去觀看她的作品,只見深深的山坳裏幾乎見不到一株完好的樹木,最底部是一個巨大而焦黑的大坑猙獰地張著大口吐著青煙。

  路得又一次定了,他還是太低估了蒂娜的能力,這樣的威力甚至根本不是暴烈火炎術能夠達到的,這簡直就是個半生不熟的“隕星爆”嘛!

  蒂娜心裏可是一陣狂喜,雖然她知道自己這次是瞎貓碰著了死耗子,一不小心就弄出個重磅炸彈出來了。

  “蒂娜……我決定更改教學內容,還是先讓你學會控制體內精神力活動強度吧,不然過不了幾天,這個憂郁山谷就沒了。還有,不要胡亂改變我給你的咒語,這次算你胡念對了,不然就有你受的了,要知道,魔法語言可不是鬧著玩的!”

  “是……”

  蒂娜正要點頭,忽然覺得全身時冷時熱,身體像掏空了般虛弱無力,膝蓋一軟就跪了下來,頭感到劇烈的疼痛,大顆的汗水順著額頭開始流下……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17 PM

第一部 初生  第二十一章 真正的魔法學習(二)

  路得大驚,從經驗上判斷這個少女應該是在使用魔法的過程中因精神力量轉換魔法能量的火候尺度把握不好而造成了暫時性精神力透支。

  “這個笨丫頭……不知道這樣對身體可是非常有害的……”

  在可拉達大陸的魔法修行者中,這樣的事情也算經常發生,那些急于求成的學徒們往往為了某個小魔法而過于全力以赴,結果造成暫時性精神力透支,無法自主引導精神力,輕者需要很長段時間來恢複,嚴重的則直接傷害到包括大腦在內的身體器官,甚至很有一部份人就因為這樣的傷害失去了成為魔法師的機會。

  路得想歸想,動作可不能慢,迅速把蒂娜抬回了莊園。

  摘掉蒂娜的隱者項鏈,從蒂娜身上散發出一股淡淡的、隨著呼吸陣陣起伏波動的魔法氣息,在魔法氣息背後,是蒂娜體內因暫時性精神力透支而表現得十分衰弱的精神力波動。

  “魔法氣息?呵呵,丫頭居然一次魔法後就已經產生了屬于自己的魔法氣息特征,真是個古怪的孩子。”

  所謂魔法氣息,是掌握了魔法力量運用法則的人自然散發出的一種魔法能量波動,被激活的體內精神力量會在日常的自然流動或魔法施展過程中從體內向外滲透一小部分的魔法能量,這種微薄的魔法能量會因個體精神力不同而產生差異,于是就被這個世界的魔法師們稱為魔法氣息,所以,通過對魔法氣息的辨認,高級的魔法師甚至不需要用眼睛,就能識別出此人的身份和能力(前提是以前接觸過這種魔法氣息)。

  不過現在眼前的蒂娜讓路得很擔心,因為從表面上看,少女所受的傷害好象遠遠不止單純的精神力透支那麼簡單,而是在施展魔法的時候體內醞集產生的魔法能量釋放不全,從而大量殘留的魔法能量除擴散部分成魔法氣息外,更多地還滲透進肌體組織對身體產生了魔法能量浸蝕傷害。

  此時的蒂娜就像一只被魔法蒸熟的鴨子,暴露在外面的皮膚從裏到外透著嫩紅色,摸上去微微發燙,路得還能清晰地感應到更多的魔法能量波動還在蒂娜體內亂竄。

  做了大致判斷後,路得趕緊施展了一個精神引流術,也就是通過外來精神力對目標個體的精神力量進行引導運轉,可使該體的精神力能流通起來,從而自發排除體內的非正常魔法能量淤積,至于蒂娜的暫時性精神力透支,也可以依靠這個法術進行輔助性治療恢複。

  一個白天,路得都不得不閉著眼睛施展著精神引流術,這讓他很是疲憊,因為他簡直無法相信在蒂娜體內居然還有那麼強大的魔法能量殘留,其能量密度之大,比已經釋放出的那個火元素魔法強了不知多少倍!以路得的能力,如果要引導這樣強悍厚實的魔法能量按正常速度全部排除蒂娜體外,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

  更奇怪的是,這樣隨時可能摧毀整個身體的能量殘留居然被蒂娜的身體給承受下來了,難道在她體內還有一種不為路得感知的力量存在?

  路得在繼續維持精神引流的情況下分出了一絲精神力,向蒂娜體內的精神意識深處探了過去……

  這是什麼?一團異樣的能量波動在蒂娜體內洶湧的精神力汪洋中忽隱忽現,就像一團致密的能量內核,這個小東西正奇妙地平衡著殘留的魔法能量和蒂娜本身精神力之間的沖突波動。在內核一陣陣跳動中,蒂娜體內殘留的魔法能量正以超過路得精神引流術的速度在被那團神秘的內核迅速地融合、化解。

  “啊……這是能量反噬?……難道蒂娜學過黑暗魔法?”

  路得差點分心。因為在可拉達大陸的魔法界裏,具有魔法能量吞噬作用的只有黑暗魔法裏的“魔力反噬”才具有類似的作用,不過魔力反噬還具有同時吞噬人精神力的作用,這又和蒂娜體內那個能量內核有著很大區別。因為,那團活動的內核所散發出的絕不是黑暗魔法那種霸道陰沉的氣勢,反而異常溫和,甚至連路得本身也感到十分舒坦。

  “我看也不可能吧?”

  路得搖了搖頭,排除了自己的猜測。不過為了預防萬一,路得趕緊收回了自己的精神力探測。

  隨著精神力探視魔法的取消,那點感應到的能量內核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個連路得迷糊不已的東西,其實就是蒂娜體內隱藏的“光明之心”。

  “爺爺……”

  迷糊的少女恢複了意識,看著路得因疲憊趴在床沿睡著了,心裏湧起一陣暖流。

  窗外的世界已經被黑夜籠罩,漆黑的夜幕點綴著點點星光,像一道道凝神的目光投進蒂娜的心田;莊園四周的樹林、草地中傳來陣陣鳥蟲的鳴叫,夜風柔和地飄進房間,拂過蒂娜的長發,風之精靈們柔順地依偎在少女的身上、耳邊,述說著溫柔的夜話。

  蒂娜覺得這個夜晚特別與眾不同,自己對自然的感知變得如此特別的清晰和敏銳,體內的精神力安順而有規律地隨著自己的呼吸在緩緩流動。

  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舒坦。

  蒂娜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感受著體內的變化,一邊回想著白天發生的事情。

  聰明的少女似乎找到了自己發生最後狀態的原因,從而開始嘗試性地運動起自己的精神力量,體會著那種有意識調撥精神力的感覺,分離、合流、再分離、再合流……強大的精神力被蒂娜用意識有意的切割抽拔出一絲絲分量不等的精神力絲,然後像玩結繩游戲一樣把弄著,熟悉著精神力量流動的節奏和感覺。

  隨著蒂娜體內精神力量的陣陣波動,少女體內潛伏的光明之心也隨之活動起來,像個合格的舞拌一樣加入了這次精神力波動,和諧地踏著節拍,隨著蒂娜的意識跳動。

  “這個……是光明之心吧?難道它已經認同了我?不會吧……我運氣也太好了!”

  蒂娜瞬間的感知讓她捕捉到了體內小精靈般的光明之心的細小變化,也是第一次能夠在主動意識裏感受到光明之心的存在。

  蒂娜意識到,自己的魔法修為一定是又到了一個新的境地了。

  不行,好餓,還得去做點吃的,蒂娜的肚子開始叫喚了,看見路得還在昏睡,少女只好獨自走進了廚房……

  隨後幾天,蒂娜在路得的驚奇目光下施展著一個又一個初級元素魔法,其熟練程度隨著使用次數也飛速地向上攀升,到了後來,幾乎可以在極短的時間裏連續施展十多個初級元素魔法,甚至不同元素魔法之間的切換時間也進步縮短到可以忽略不計。

  “恩……很好,蒂娜,現在以你的表現,已經可以和那些光明魔法師協會的高級魔法士們相當了,看來元素魔法的基礎學習可以告一個段落了。”

  路得微笑著捋著花白的胡子,老懷寬慰,這個學生兼孫女的蒂娜進步速度遠超過自己的想象。

  “謝謝爺爺,不過,我有個問題……”

  蒂娜釋放了一個初級電球魔法,閃動著藍色電弧的致密魔法能量球體撞擊在遠方的懸崖壁上發出清脆的“劈啪”炸裂聲。

  “元素魔法的威力強弱是否是隨著魔法師本身釋放的魔法能量大小而產生改變呢?那元素精靈的召喚數量也是元素魔法威力強弱的條件之一嗎?”蒂娜問道。

  “這個問題其實應該這樣來理解……”路得想了一下,說道:“所有的元素精靈都有著自己的固定活力,這種活力因元素屬性不同而產生的作用也不同,但是活力的大小是不能改變的。”

  “被召喚的元素精靈可能會因為聚集的數量不同而產生元素魔法施展效率的差異,但是元素魔法的威力卻是由施法者本身的精神力量強弱、也就是從精神力裏轉換剝離出的魔法能量的強弱來決定的,當然,每次剝離出的魔法能量越多,最終的威力也越大,但是施法者的精神力消耗也越多,一個優秀的魔法師都是在努力提高自身的精神力量強度,而不是簡單地擴大施法的魔法能量消耗。就好比燒材,一點幹燥的木材遠比一堆潮濕的木頭更容易點燃、火候也越純,而負責點燃這堆木材的就是火之精靈,精靈的力量只是表現出為施法者的魔法能量填充相應的魔法屬性,而不是理解為將精靈的力量和數量消耗掉。”

  路得將元素魔法的施展原理講了出來,但是他隱瞞了一些最重要的東西,就是在這個可拉達大陸上,還有著一種元素魔法是以消耗自然元素精靈力量為基礎的,那就是黑暗魔法,不過這對于一個光明魔導師來說無疑是種極其邪惡的施法手段,因為這幾乎就是種對大自然元素精靈力量的掠奪性魔法,所以路得也懶得介紹了。

  “而更高級一點的元素魔法,就是可以在一個意識集中下同時召喚兩種以上的元素精靈,並同時作用于兩股以上的魔法能量,從而產生所謂的多屬性魔法。”

  路得一邊繼續介紹著,一邊施展了一個小型的“暴雪術”,只見距離路得幾十米的地方突然空氣旋轉凝聚成一股小形的龍卷風,旋風之中還夾雜著尖細的冰錐和大量雪團,飛舞的風雪在綠色的草地上悠然地旋轉移動,將地面的大塊泥草和樹枝卷入其間,又瞬間被攪成細碎的殘渣顆粒。

  “哦……那這個世界上除了元素魔法還有沒有其他的施法方式呢?”

  蒂娜眼紅地看著這個高級魔法吞了下口水,忍住沖動,繼續說道。

  “呵呵,你還真貪心啊,不過值得表揚,我當年可比你更貪心,呵呵。”路得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說道:“除了利用自然元素精靈的魔法外,屬于正統魔法界的魔法還有精神魔法、自然魔法、神聖魔法、咒術等等……”

  “正統魔法?還有不正統的呢?”

  蒂娜剛一說,就看見路得開始吹胡子瞪眼睛地看著自己了,知道自己又問了不該問的問題,調皮地吐了下舌頭。

  “不說就不說,做出一副那麼凶的樣子幹什麼……你想說,老子還不想學呢!”

  蒂娜心裏狠狠說道,但是臉上的恭敬態度可是一點沒少。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17 PM

第一部 初生  第二十二章 真正的魔法學習(三)

  從路得的介紹中,蒂娜了解到根據精神力的控制和力量轉換法則,可以施展的魔法力量有著多種表現形式,除了最普通最簡單的元素魔法外,還有著精神、自然、聖光、咒術等其他分類。

  精神魔法,是以施法者本身的精神力量對目標(具有生命意識的個體)進行一種意識穿透、抑制或刺激作用,從最簡單的睡眠魔法到高級的嗜血魔法,都是依賴施法者本身強大的精神力對目標生命意識進行強制性幹涉來實現的,不過這類魔法的施展成功率受很多因素影響,比如目標生命意識的心理堅定程度、精神力強弱或者是相應克制、阻擋精神魔法的魔法道具。

  自然魔法,是不依賴傳統元素精靈施展的另一個範疇的元素魔法,以施法者強大的精神力轉化出具有吸附作用的魔法能量氣息,然後吸附彙集四周環境中的各種自然原力能量,比如光、熱等,然後集中在施法者身上進行釋放,其表現出的具有一定的元素特性但是又不是單純的元素魔法,只有少數高級魔法師級別的人才能施展,因為這是一個純粹比拼自身精神力強弱的魔法,和傳統的元素魔法還可以通過加大施放魔法能量來彌補威力不足的方式有著本質上的不同。不過自然魔法最大的特點就不需要什麼咒語來發動,且通過控制自然原力的聚集程度可以發動各種形式、不同威力程度的魔法能量爆發。

  神聖魔法,是那些光明教會神職人員的大多使用的魔法,其力量來源于長期在神殿裏祭祀光明諸神從而在神殿裏感應吸收到的光明之力,通過日集月累的方式儲存融合在體內,需要施法時再從精神力中同時釋放出光明力和魔法能量,將兩者混合後釋放出來。這類屬于一種短期消耗性魔法,除部分高級神職人員因為長期信仰和感受光明諸神的存在,從而能夠在體內有限自主生成光明之力外,其他的普通神聖魔法師只能定期去各地的光明神殿進行祭祀和冥思活動才能補充這種力量消耗,而且施法內容大多是些身體治療和恢複魔法,進攻殺傷性質的並不多。

  咒術,是一種精神契約魔法,即和某位神進行精神意識上的溝通,在達成一種協議的情況下施展的魔法,這是種以施法者精神力大量消耗為代價的購買性質魔法,只是從性質上講,由于契約的對象神可以正邪不分,所以在魔法界裏很多人都把這種魔法歸成中性魔法以和正統魔法加以區別。咒術所消耗的巨額精神力將直接做為一種犧牲貢品傳遞給提供魔法能量某位神,這樣施法者本身就不需要複雜的精神力轉換魔法能量的過程,契約的代價之高,對一個咒術師來說無疑是很傷身體的,因此這類魔法的施法者通常都短命……

  至于黑暗魔法嗎……蒂娜憑自己的判斷估計應該是所謂光明諸神的死對頭黑暗諸神所掌握的另一類能量轉換法則,威力應該不亞于甚至超過光明類的魔法。

  那光明之心到底有什麼作用呢?

  蒂娜還是一無所知,除了能感受到那一點隱藏在體內的致密能量波動外,她幾乎無法用主意識來控制,可能目前的能力還足以去了解吧,想到這一點,蒂娜也就不再深究了,她相信總有一天這個光明之心會給自己帶來意想不到的效果的。

  這樣看來,能夠被自己用最短時間掌握的除了元素魔法外,就是自然魔法和精神魔法了,蒂娜數次請教路得有關自然魔法的問題,都被路得以她能力不足為借口拒絕了,氣得蒂娜幾次企圖以罷工——不做飯,來要挾路得,不過每當蒂娜這樣做的時候,路得就自己走進了廚房削起了土豆皮,讓蒂娜無可奈何。

  但是元素魔法的修行在路得強制安排下還在繼續深入學習,大量中高級的元素魔法咒語傳授給了蒂娜,而蒂娜本身的施法熟練度也在不斷進步,在路得的嚴格把關下,直到蒂娜能夠用掌心的火焰燒炙熟用風系魔法抬舉在空中的叫花雞而不發生爆裂的情況,才算口頭上表示蒂娜的元素魔法已經合格了。

  無休止的元素魔法修行讓蒂娜每天都捶著手臂下廚,雖然她幾乎可以做到用身體任何部位施展元素魔法了,但是頻繁而傳統地抬手、施法動作讓這個嬌弱的少女還是吃不消。不過用“隨心所欲”形容現在蒂娜的元素魔法水平一點都不誇張了,至少每天少女起床的時候不用手就可以把衣櫥打開,然後把裏面掛鉤上的裙子拉出來。

  從此,不甘弱者的蒂娜總是利用自己的學習成果和路得開著玩笑,以前一邊倒的魔法折磨一去不複返,倒是年老的路得,偶爾還被蒂娜的元素魔法整了個狼狽不堪,好在路得一心培養蒂娜,也從心裏疼愛這個幹孫女,所以絲毫不介意自己的胡子被火球燒掉一半,或者是正在洗澡的時候被穿窗而入的電球擊中做出類似跳迪斯科的動作。

  “好了,蒂娜,今天開始教你精神魔法和自然魔法的基礎……”

  路得吃著荷包蛋,喝著新鮮的蔬菜汁,不知道是滿意蒂娜的廚藝還是滿意蒂娜的學習表現。終于表示可以學新的魔法了,這讓少女高興地差點跳了起來。

  路得將精神魔法的施展要點一一講授了出來,看著蒂娜一副將信將疑的樣子,幹脆把蒂娜當成了實驗品進行精神力穿透示範表演。

  當蒂娜感受到從路得身上透射進自己意識的那道精神力的時候,發現自己的精神力也開始產生了共鳴,然後不受自己節制般的隨著路得的控制在體內自行流動起來,這才知道了精神魔法的厲害之處,這簡直就是剝奪壓制了被施法者的精神力控制權,要不是自己的精神力來自智慧女神,不然在路得的控制下肯定會暴動。

  路得也很詫異,為什麼這個少女身上的精神力會遠遠超過自己的強度,要不是對方還不會做到絕對的控制自如,難免這個少女身上的精神力量會反撲所有企圖幹涉本體精神意識的所有外來力量,尤其是當自己的意念企圖壓制蒂娜意識的時候,那個隱藏在蒂娜體內的神秘能量內核就會突然跳出來產生異樣的波動。

  想到這點,路得並不以感到自己的精神力弱于蒂娜而沮喪,他本身就不是很注重精神魔法的修煉,反而因此覺得寬慰,因為他知道蒂娜有著抵禦外來精神幹涉的天生能力,這個能力將會保護蒂娜的某些秘密,再加上自己給的隱者項鏈,蒂娜完全可以做到不露聲色地靠近所有的敏感魔法師。

  沒有示範的目標——路得強烈抗議不得以他為示範,所以蒂娜只是簡單地了解和記憶了部分精神魔法的施法要領,要具體操作,還得以後找機會了。

  不過沒多久,拿一些兔子或者松鼠做實驗的方法還是被蒂娜利用上了,看著可憐的小動物在自己精神魔法的影響下一會兒睡著、一會兒興奮地去咬路得,蒂娜就開心得不得了。

  只是可憐的路得,從這天開始除了要應付隨時可能出現的元素魔法襲擊,還得隨時躲避著一切可能出現在視線範圍內的齧齒類小動物,天知道其中幾只是不是被蒂娜施展了嗜血術,尤其是當某天祖孫倆進山谷深處尋覓野味,一個豹子竄了出來,看著蒂娜又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路得就膽戰心驚……于是貓科動物也在路得的防範名單之內了——主要是大型肉食性貓科動物。

  自然魔法的傳授因為有了元素魔法的基礎,所以蒂娜學起來還是很順利。不過總是在聚集自然魔法能量的時候發生密度過量或是密度不足的現象,這點上路得就無法親自去糾正了,只能靠蒂娜自己去體會,因為路得並不擅長自然魔法。

  從洛西林城結束愛之女神祭祀日算起,蒂娜跟著路得在憂郁山谷的隱居莊園又度過了兩個月的時光,其間蒂娜的月經也照常來潮兩次,不過有了第一次的經驗,蒂娜雖然手忙腳亂,不過恐懼的心態倒是緩和了不少,以她自己對自己說的話:“既然是女人身體,就既來之、則安之……”

  可憐的路得,又是一次次來往洛西林城和憂郁山谷,購買一堆的“臨時用品”……

  這個時候,傳送魔法自然進入了蒂娜的興趣範圍。

  像以前,去買個包子都要秦新打的跑半天的大城市,到處都是擁擠的車輛人流,好不容易遇上個旅游黃金周,看著地圖上的標尺就頭痛,想去放松還得忍受數個小時到數天不等的車輛顛簸,這其間還得祈禱別發生塞車、汽車拋錨、攔路搶劫或者是司機突發心髒病等等意外因素不要發生。如果是坐飛機就更不得了,什麼劫持飛機、燃料不足、空中停車、天氣突變等等,任意一個都會讓人立馬完蛋。現在好了,如果學會了魔法傳送,“嗖”的一下就到了華山,再“嗖”的一下就到了海南,哈哈哈哈……

  蒂娜從路得那裏學會了傳送魔法陣的施展方式,隨便也了解到了陣法魔法的基礎。

  所謂陣法魔法,就是利用施法者本身的魔法能量在某些自然介質上刻印下可以產生魔法結界的魔法印跡圖案,處于這個魔法圖案之中的人就會受到該魔法結界中的魔法能量作用,一個魔法陣的持續時間受施法者的本身魔法能量強弱決定,更高強的魔法陣甚至不會暴露出刻印出的魔法印跡和魔法結界。

  為了能使用魔法傳送,要求施法者必須能清晰感受到目的地的地形原貌和目的地的自然屬性,這需要施法者事先就經過仔細觀察和感應,這點上,蒂娜就不行了,唯一去過的遠地方就是洛西林城,還是對魔法一竅不通的情況下去的,所以這個傳送魔法對蒂娜來說等于是沒有用,這讓蒂娜很是郁悶了幾天,況且魔法傳送對施法者的陣法魔法熟練度要求太高了,以蒂娜目前的水平也是不可能做到的。

  “該是蒂娜出去的時候了,不經過風雨的花蕾始終無法開放出美麗的花朵……”

  路得吃著野豬排,靜靜地看著對面的美麗少女一張小嘴興致勃勃地啃著一個大豬蹄,心裏充滿了感慨。

  三個多月的時光,讓路得對蒂娜產生了強烈的家庭親人依賴感,這個孤獨的老人已經把自己的生活和蒂娜緊密地連接在一起了,想到可能到來的離別,老人就莫名的惶恐,那怕這已經超出他培養少女的本意,但是那份那以割舍的親情卻早已填滿路得的心。

  “不過,在這之前,她還必須了解一些魔法以外的東西,因為這個世界可能比她想象得更複雜……也到了該讓他了解一下我的時候了……”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18 PM

第一部 初生  第二十三章 路得的日記

  路得已經連續好幾天在采購家用品的時候在洛西林城四周感應到了大量魔法氣息存在,從力度上判斷,這些魔法氣息大多是中級魔法師以上級別的人才具有的,而且其數量高達數十人,如今那麼多的高等級魔法師聚集在一個地方,只能說明一個情況,就是這個魔法師隊伍的頭頭在搜索某個人。

  更讓路得忐忑不安的是,這個被搜索的對象似乎就和自己有關,甚至就是路得本人,理由就是愛之女神祭日當晚從洛西林城守官邸尖塔上感應到的那股熟悉的魔法氣息又出現了,那就意味著來自于這個帝國魔法精英隊伍的人已經發覺了自己的存在,倘若帝國還在搜索那些暗殺者的話,是沒必要在一個城市四周布置這麼多高等級魔法師的。

  “哎……也說不定是蒂娜被皇帝看中了吧……”

  路得預感到自己和蒂娜已經被這世界上最難纏的一部人所重視了,尤其是那個曾經是自己學生之一的人,這不得不讓自己在愛之女神祭日後加快了蒂娜的學習進度,如今心中那股越來越迫切的壓力讓路得狠不得馬上就要蒂娜離開自己,他很清楚凱恩斯帝國皇家禁衛魔法師戰隊的實力。

  為了在某些意外發生之前讓蒂娜更多地去掌握學習必要的生存手段和世界狀況,路得決定讓蒂娜提前進入自己的藏書室。

  晚飯後,路得領著蒂娜走向一間長期以來都鎖著的房間。

  蒂娜搞不明白路得為什麼今天會這麼特別,雖然老人嚴肅的表情已經見多了,不過像他今天這樣一副鄭重其事的樣子,不知道又什麼重大的決定。

  “別又是什麼折磨我的修行計劃吧?難不成這屋裏還有個妖怪……這可就玩大了!”

  少女臉都快苦出水了,因為以前她就曾注意過這個緊鎖的房間,路得一直不准她過多的打聽,只是說這是他自己的秘密,蒂娜也就懶得自討沒趣了,可如今,一個屬于大秘密的房間居然可能為自己開放,這讓少女不得不提心吊膽起來,在她看來,一些秘密可是接觸得越少越好。

  “蒂娜,聽我說……”路得深吸了口氣,表情嚴肅的嚇人,“不知道你對這個世界到底了解多少,所以,我決定把我以往年月裏記錄的筆記和收集的書籍交給你閱讀,如果在文字上有什麼不了解,可以問我,不過,希望你看了裏面的東西後不要在外面傳揚,尤其是當你以後面對書中所記載的人的時候,一定要按照我所記錄的方式去應付,切記!”

  “……是……爺爺……”

  “不會又是什麼神聖使命吧?那個智慧女神吩咐的我還沒頭緒呢,怎麼又來了?”

  蒂娜自認為並不是什麼志向遠大的人,放棄以前世界的舉動在她看來更多的還是在逃避麻煩和回避現實,或者說她自己從來就沒有真正想過去實現自己對智慧女神的承諾。

  “在想什麼?蒂娜?別擔心,這只是你學習的一種方式,只是為了你以後能夠有充分的准備來應付一些麻煩。”

  看著蒂娜皺著眉頭,一副神不守舍的表情,路得以為少女被自己說的給嚇住了,趕緊換上了輕松的表情。

  “媽的……我已經死了一回了,怎麼還會膽小成這樣?再說我現在可不是以前的秦新了,我可是個魔法師啊,還有那個智慧女神的力量,WHO怕WHO啊!!!”

  蒂娜猛地抬起了頭,露出瀟灑而自信的笑容,她現在覺得自己“男子漢”味十足。

  “呵呵,看你這表情,跟男孩子似的,哈哈……”

  “這個死老頭……”

  蒂娜又好氣又好笑,發現自己根本無法辯駁,誰叫自己現在是個女人呢,而且還是女人味十足的絕色美女。

  推開房間,一排排書架上整齊地碼著一本本或新或舊、或厚或薄的硬皮書籍,看得人頭皮發麻。

  “……爺爺,這都得我看完?”蒂娜想吐。

  “不用,我會指點幾本給你,至于其他的,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可以隨時來翻,不過時間只能給你一個月!”

  “夠了夠了!”

  蒂娜想到就要面對一串串半生不熟的可拉達文字,頭就暈。

  幾本手錄筆記和幾本包裝精美的書從書架上拿了下來,蒂娜硬著頭皮接過,挺沉的,要是這個時代有電腦就好了,翻書太累,最好還要有個翻譯軟件,點一下都成中文了……

  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捧著大摞書本走回自己的房間,看見今天晚上要通宵。

  “《可拉達大陸記事修正》……作者弗裏多裏斯·希克萊……”

  “《光明與黑暗》……作者耶裏奧塞·羅德……”

  “《神之代言人》……作者弗裏多裏斯·希克萊……”

  “……”

  “《我的日記》……弗裏多裏斯·希克萊隨筆……這字跡怎麼和路得的一樣啊……什麼?日記?希克萊?是他的?”

  蒂娜稀裏糊塗,直覺上發現路得似乎隱瞞了自己不少的往事,而如今卻要主動讓人去閱讀他的經曆,但是他為什麼要改名字呢?而且這些書中好幾本都出自他的手筆,真是人不可貌像啊,不過聽他說來這些書的內容大都是他的神秘寫作,為什麼不願意公開呢?

  蒂娜把床上的書大致歸了下類,首先拿起了路得的一本書,也就是本名希克萊的大魔導師所寫的《我的日記》……

  合上最後一頁,天已經亮了。

  蒂娜揉了揉發酸的肩膀,這才發現其實自己一直保持著趴在床上看書的動作,整個晚上自己都被路得所記錄的幾十年的生活所感動,體會著一個二十四歲的年輕人從初級魔法士到大魔法師直至如今八十七歲高齡的大魔導師的艱辛與痛苦曆程。

  路得,原名弗裏多裏斯·希克萊,光明曆2681年生于凱恩斯帝國北方行省留塞利德郡的一個小城市,從小信仰光明神,七歲加入聖魯克斯教皇領的光明魔法學院成為魔法學徒,二十四歲畢業成為當界唯一破格授與“高級魔法士”認證的幸運兒,畢業後回國加入凱恩斯帝國軍魔法戰隊,二十八歲隨軍參加了帝國第三次北征,因成為該魔法戰隊唯一的幸存者而晉升為中級魔法師,且被皇帝提拔為皇宮警衛魔法師,三十一歲時因為同反叛貴族戰鬥而失去了唯一心愛的女人西麗雅,從此孤獨終身,四十七歲時成為帝國最年輕的初級魔導師,跨入了魔導師的行列,五十二歲成為大魔導師,五十六歲成為新皇帝克勞斯特的私人護衛魔法師兼帝國首席軍務顧問大臣,且受封帝國男爵,六十九歲成為皇帝唯一兒子特裏希海利斯的私人老師,七十六歲,也就是十一年前突然向皇帝克勞斯特提出辭職養老,並隱居在帝國東部邊境行省德爾維普郡東北的憂郁山谷至今。

  路得從一個虔誠的光明教會信徒轉變成如今一個對神漠不關心,甚至有點憤慨的老人,其間經曆了很多辛酸,朋友的背叛、愛人的離去、皇室的腐敗、戰爭的殺戮,種種醜陋而殘暴的景象讓他對現實社會失去了信心,隱居中的他一直思考探索可拉達大陸上人類的自我拯救之術,他希望世人能夠放棄殺戮與爭鬥,但是總不得釋懷,整個可拉達大陸都在光明神偉大力量的照耀下依然人性如此,直到遇見了蒂娜,他強烈地感受到蒂娜身上散發出的純潔力量,一個不屬于這個地面糜爛世界的清新力量,而這種力量還淩駕在那些自以為是的光明魔法師之上,他的希望就此產生——為這個大陸建立新的信仰,利用這新的力量賦予這個世界新的活力!

  “這下可完了,那個智慧女神要我代替她打倒神的叛徒,這個路得要我改變世界,天哪……”

  蒂娜這下可真是愁眉苦臉了,原來一步步的學習魔法就是鑽進了路得的理想中了,不過,從他的日記中看來,這個路得還不知道他的真實情況,只是單純的把自己當成了另一個世界來的神秘女孩,而且是命運中安排來的一個來拯救可拉達世界的人。

  “我有那麼偉大嗎?其實我不過是個死了一次的人,神的身體本不是我所需要的,我想過新的生活,體驗新的世界,走新的發展道路,可是現在從頭到尾我都在被人安排著生活,這是什麼道理嘛,早知道就不聽那個羅嗦的智慧女神的話了,死了還好,結果現在成了這個不男不女的人妖,每個月還得……”

  人妖……蒂娜想到這個詞就心裏直翻,也難怪,自己一個大老爺們,成天頂了個女孩子身體過日子,雖然漂亮的感覺還真有那麼點意思,不過就這樣下去自己還怎麼活啊,自己也需要美女,但是不需要自己是美女,不知道是不是運氣差了點,怎麼不在那個次元空間裏遇見個男性神仙呢,好歹也給自己一個戰神的身體才叫威風呢……

  亂七八糟……“啪”的一下就給自己一個嘴巴子。

  “嗚……”

  蒂娜摸著紅了半邊的臉,淚就流了下來,看來女性身體的感受力真是敏感啊,居然疼得自己又想哭。

  還是看看其他的吧,反正已經睡不著了。

  蒂娜又翻開一本書,書名是《神之代言人》,作者依然是弗裏多裏斯·希克萊,如今的路得。

  裏面的內容和智慧女神傳授給她的知識沒有多大出入,只是更神奇化了一點,在書裏,路得把光明神和黑暗神的代言人描寫成一群具有家族遺傳繼承的人,偉大或者邪惡的力量將在光明與黑暗的戰爭前期複蘇在當代的家族成員身上,這點就和智慧女神的描述有了反差。其實真實的情況是每一個神之代言人都並非一定出現在某個特定家庭,其次,如果指定的神之代言人的能力並不能在後天鍛煉到相應的程度,則神的傳授力量也不可能在其身上複蘇,這種力量不是用來讓某個白癡白手起家,也不是用來後天彌補代言人的能力不足,而是在其強大能力基礎上的錦上添花。就這點,路得的書就寫錯了,他單純地寫到了家庭繼承現象,其實他不知道曆代記載的神之代言人中其實不乏空有其名的人,僅僅是打著神的幌子掩蓋了自己的真實能力,而真的神之代言人不是沒有力量複蘇就是世上無人認同。但是有用的是,這本書裏記載了不同的神之代言人,尤其是黑暗神的代言人的某些能力特征,這對于自己來說確實作用不小,天知道哪天不會蹦出個人高喊自己是某某,然後就洗刷自己起來。

  想到這兒,蒂娜突然覺得奇怪,難道路得也把她當成了某個神的代言人了?可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啊……

  再看看其他幾本,《可拉達大陸記事修正》太長了,不可能短時間看完,而《光明與黑暗》的內容太庸俗了點,都是記載有記錄的幾次光明與黑暗之戰的經過,充斥著大量粉飾的情節。

  越看就越乏味了,蒂娜這才感到身體吃不消了。

  難道一個女孩子通宵就真的難受到這個地步?全身發酸,大腦麻木,眼睛充血紅腫,四肢腫脹……

  路得也沒來打擾,估計早知道蒂娜這天會看得很晚。看來今天的午餐都不用做了。蒂娜匆匆洗了個熱水澡就鑽進了被窩,在夢裏用新學的魔法猛K起想象中的大怪獸起來,就像玩電腦游戲一樣……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19 PM

第一部 初生  第二十四章 第一縷危機

  夜晚的憂郁山谷格外的神秘,膽小的小動物早已隱入山穴草叢之中,黑影搖動的樹林間只有那些活潑的小昆蟲們還在成群游蕩飛舞著,陰森的密林深初隱隱傳來猛獸們覓食中發出的聲聲嘶鳴,山風在林間穿梭而過,像在搜索著什麼一樣細細卷起拂過每根樹枝,發出陣陣低沉的轟鳴。慈祥而溫和的大自然一改白日的溫柔,換上了一副嚴肅的表情,像位嚴厲的家長在警告著身邊的小孩不要輕舉妄動。

  在這萬物靜息的夜晚,位于憂郁山谷最高處卻總會有一個人出現,坐在一塊大青石上閉目沉思一宿。

  連今天在內,路得已經連續一個月每天晚上都呆在這兒了,面向西方,靜靜地感受著來自四面八方的細小波動。

  “哎……十一年了,難道他們還沒忘記我嗎?我的陛下,難道您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嗎,就連離開這個世界還在掛念著我這個老家夥?”

  路得的思緒慢慢回到了以前……

  打磨得蹭亮的地磚路面中央覆蓋著華麗的紅色地毯,道路旁是修剪得十分平整的草地,三三兩兩的宮女以一種長期訓練出細慢動作整理著草坪上盛開的花朵和低矮的觀賞植物,遠方,是一座座堂皇的宮廷建築,白色大理石的牆面敲琢出條條華麗的條紋,近處,一座雕刻精美的噴泉、一個造型優雅的小亭。

  這兒,就是凱恩斯帝國首都——雷茲多尼亞的皇宮禦花園。

  一位衣著明顯與皇宮氣氛不協調的年邁老人正恭敬地站立在小亭子外,對著裏面正坐的一位身穿華麗長袍的中年男子行著鞠躬禮。

  “希克萊卿,你還是再考慮一下你剛才的決定……”

  中年男子氣度威嚴,眉宇間透露出一股不容人辯駁的霸氣。

  “尊敬的陛下,老臣已經年邁,對帝國和皇宮內外的事物已經沒有意義,還是請陛下准允老臣告老……”

  “希克萊卿,你總是很謹慎啊……宮廷祭司已經傳給朕一個有趣的消息,我想你不會不知道吧,我的顧問大臣?”

  中年男子就是帝國的皇帝——克勞斯特。皇帝用著一個輕松地讓人感到詭異的笑容說著。

  “當然,你也不必解釋了,其實我很希望你能繼續呆在我身邊和教導皇太子特裏希海利斯……”

  皇帝一大早就從宮廷祭司那裏得知了來自光明神域——天空之島的異樣,曆史中某個偉大的詞彙從腦子裏冒了出來,看來偉大的凱恩斯帝國又迎來了一次統一可拉達大陸的機會了,誰知道這個希克萊居然跑來找自己告老,這不是明擺著表示反對自己嗎?

  “陛下,特裏希海利斯殿下機智過人,非老臣所能授學,何況老臣深居宮廷,空食薪俸數十載,也耽誤了許多魔法研究,實是遺憾甚深,還望陛下成全!”

  “你……算了,既然卿執意如此,朕也不在挽留,不過,朕是個懷舊的人,你走後,這個皇帝貼身護衛魔法師朕也不再需要他人代替了,除了你,朕誰也不放心……”

  皇帝歎了口氣,在他眼裏,從先皇時代就在皇家禁衛軍魔法戰隊就職的希克萊更像是個長輩,擁有優秀的決策判斷力和帝國魔法界極高的聲望,能有這樣的大臣,對帝國曆代皇帝擔負的重任來說有著非同小可的意義,損失這樣的一個幫手,怎不能讓皇帝心灰意冷。

  “陛下……請保重身體,萬事不可勉強,應以民生為重。”

  希克萊說完,就打算離開花園,讓皇帝一人在小亭裏思考自己的話,正待轉身,就聽見皇帝輕聲說了一句:“帝國皇帝的責任無法回避,不過,如果朕有什麼意外,請一定回來幫助特裏希海利斯……拜托了……”

  不置可否,希克萊離開了皇宮。

  又是一個為某種所謂責任而背負壓力的皇帝,上代皇帝如此,上上代也如此,難道這就是這個帝國的皇帝宿命嗎……

  一股強烈的山風刮過,讓路得打了個冷顫,也把老人從回憶中喚回,凝神集中了下精力,習慣性地感應起四周可能出現的異常波動。

  路得臉上的肌肉微微跳動了一下,歎了口氣:“快找到這兒了……”

  在路得的秘密書房裏,對老人的真實想法一無所知的蒂娜最感興趣的還是那些魔法類書籍,其中還包含了路得在內的幾代可拉達大陸大魔導師級別的人所寫的筆記本,真不知道路得是怎麼收集進來的。

  大量記載的魔法實戰經驗和魔法研究心得讓少女廢寢忘食,一些在魔法實際運用中的問題在書籍裏大都得到了解釋,就連許多還在探討的魔法學術課題都讓蒂娜得到了不少的啟發,其中包括傳說神器、魔法物品制作、魔力儲存等幾項內容都引起了蒂娜的極大閱讀熱情,短短幾天之內,蒂娜就把這些本不是路得首先推薦的書都看了個遍,重要的還進行了抄錄,要知道,能在當今世界最偉大魔導師的書房裏看珍藏的人能有幾人?

  已經連續一個月了,路得和蒂娜幾乎都沒見過面,忐忑不安的老人知道現在的蒂娜已經全身心地融入了魔法的天地,所以也就不想讓少女分心,但是路得比較擔心蒂娜會把最重要的給忽略了,就是自己最早給她的那幾本,因為那些書所記錄的是這個世界的核心內容,尤其是像她這個來自其他世界的人更要清楚的了解這個世界的狀況。

  不過蒂娜唯一遺憾的是,幾乎翻閱了所有的書籍都沒有查閱出有關光明之心的記錄,看來只有天上的神才能給自己答案了。

  “爺爺。”

  蒂娜終于走出了書房,在客廳裏遇見了一個多月不見的路得。

  “哦,是蒂娜啊,還滿意吧,看來你又進步不少啊。”

  路得發現面前的少女並未戴著隱者項鏈,但自己如果不刻意用精神力去探視的話還真不能像最初那樣輕易就感受到少女強大的精神力波動,甚至還感應不出蒂娜身上散發的魔法氣息,強制性的探視感應下,那種魔法氣息也是虛無不定的。

  看來蒂娜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裏已經從書裏學習吸收了不少東西,已經接觸到了精神力控制法則的精髓,進入一種精神力自由內斂和爆發的境界,而剩下的,就是以後不斷地提高實戰經驗的過程了,在路得看來,蒂娜除了實際經驗外已經和一個魔法師級別的人沒什麼區別,天知道再過多久她還會超過自己,想想自己已經是個八十多歲的人了,而蒂娜才十多歲,不由得感慨萬千。

  “爺爺,我有個問題。”

  蒂娜決定把有關體內那個光明之心的疑問交給路得,不過她還是隱瞞了光明之心的真實名稱和來曆,只是描述成是最近才發現的精神感應現象。

  “哦,其實我也早發現你體內有這樣一個奇怪的能量內核,它似乎和你的精神體(也就是所謂的靈魂)融成了一體,平時都被精神意識包裹著,所以不容易發現,一旦你的精神力波動發生了變化,它就會出現幹涉這些變化並調整你的精神力恢複正常,我還以為這是你從那個世界帶來的秘密,看來我又犯了一個錯誤啊。”

  路得沉思了一下,覺得已經無法用常規思維來解釋這個現象了,但是從經驗上判斷,一個人的精神體應該是單純的精神意識(靈魂),如果還有其他東西附著的話只能是另外的一個精神體或者是某種無實體的魔法物質,而且從蒂娜的描述上推斷,這個東西應該是來到這個世界後才附著上去的。

  想到這兒,路得突然想起了一個人,也正好將蒂娜放出去,畢竟某種危險的感覺是越來越近了。

  “蒂娜,其實我一直有個想法,現在我也不知道是否正確,我想讓你自己游曆這個世界,去體驗這個世界的生活,本意上我願意永遠做你的爺爺,讓你不再孤單,但是你還年輕,不應該陪著我的老頭子終年隱秘在這個清冷的山谷,不知道爺爺這麼說你反對嗎?”

  路得終于把自己半真半假的想法說了出來,其實從他把自己的日記交給蒂娜的時候,就是一種表露,而蒂娜也已經從日記裏感受到了路得對自己所抱的某些希望。不過蒂娜還有一點是不清楚的,路得這樣的決定更多得還是在避免她卷入自己的麻煩中,至于蒂娜能做出什麼成就,在路得的心中,已經是順其自然的事情了。

  “還真要把我推出去啊,也好,反正也苦在這兒好幾個月了,不出去走走的話這個世界可就白來一趟了。”蒂娜想著,不過這個世界對目前的自己來說確實陌生的不得了,再加上自己的某些“特點”,說不定剛走出去就被人包圍了,俗話說得好,好虎也架不住群狼啊,何況還可能是一群色狼。

  “可我對外面一點都不熟悉啊。”

  蒂娜突然想起個念頭,為什麼不讓路得帶自己出去呢。

  “呵呵,你這個丫頭,拐彎抹角地想讓我帶你出去啊?這可能不行,我已經很多年沒出去了,而且你應該從日記裏知道我的情況,我帶你出去反而會對你有所不利,雖然這不是我的本意,但是你必須獨自去適應。不過,我會為你安排一些必要的手段來應付可能出現的麻煩。”

  “還真是的,我才想到他就清楚了,不去就不去嘛,找那麼多的借口。”蒂娜想著。

  “對你所說的體內那個東西我也不弄不明白,不過,我可以介紹一個人,他也許會知道。”路得從記憶裏翻出一個名字,一個曾經的朋友。

  “凱恩斯帝國南方的魯爾西頓港是個自由商業領,我有個老朋友塞羅卡在那裏,他一生都在秘密研究靈魂魔法(巫術)和史前神器,對你可能有所幫助,你去那裏找他,然後說是我介紹你的,不過……”

  路得似乎想到了什麼,忽然一張老臉紅透半邊天,露出尷尬的神態,好半天才穩住了情緒,說道:“哎,算了,我看還是不必去找他了……”

  “為什麼啊?”

  “那個塞羅卡什麼都好,但有個很不好的毛病,從年輕時就是個大花癡……”

  暈啊,怎麼這個世界的男人和以前世界的都一樣壞啊……不對,我好歹還算是男人吧,怎麼把自己都罵進去了。

  男人啊、男人……男人?

  “嘿嘿,對,就是男人,我怎麼現在才想到呢?”

  蒂娜心裏冒出了個古怪的念頭,不,應該說是個潛意識裏蓄謀已久的想法。

  “這有什麼難的,那我就裝成男人好了,呵呵,太好玩了!”

  蒂娜忍住狂笑的沖動,露出一副很刺激很向往的樣子,讓路得連連搖頭。

  “也只這有這樣了,真不知道你這個丫頭的腦袋裏還裝著什麼古怪玩意兒?但是,我還得說一些更重要的事情,這可能關系到你的安全,甚至會影響你一輩子,別當玩笑。”

  路得想起了一件事情,馬上換上一副極為嚴肅的表情,把蒂娜的得意壓了回去。

  “我一直沒告訴你一些事情,就是愛之女神祭日那天的事情,你知道那天一直纏著你的男子是誰嗎?”

  蒂娜只知道路得那天是趁亂把自己救了回來,至于那個貴族男子的身份自己還真沒去仔細想過,不過應該是個很大很大的官老爺吧?要不然就是某個高官子弟。

  “那是這個帝國的最高統治者,皇帝陛下!”

  蒂娜臉都綠了。

  天啊,居然纏了自己一天的小白臉居然就是凱恩斯帝國的皇帝,這種事情好象只有一些電視劇裏才會發生吧?真不知道這是運氣還是黴氣,不過看樣子,自己鐵定是被皇帝看上了,那以後……難道自己還得被他強搶進宮當妃子不成?不行!絕對不行,我可是男的……至少以前是吧,我怎麼能和男的在一起啊!

  蒂娜似乎看見了金碧輝煌的皇宮裏一間裝飾華麗的房間,自己正穿著新娘狀做在床邊,一個醉熏熏的人正發出邪惡的笑聲走了過來……

  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全身冰涼。

  看著蒂娜一臉的厭惡加恐懼,路得就知道少女是一萬個不願意再看見那個人。

  其實他是最了解皇帝的人,自己曾做了那個皇帝七年的私人老師,知道這個皇帝是個從小就占有欲很強的人,況且皇宮裏無數的勾心鬥角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能夠活的地方,這個清純的少女是不可能在那樣的環境裏過得幸福的,所以自己也絕不願意蒂娜落在那群帝國貴族的手上。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個皇帝應該已經在全國展開了對你的巡查,所以你必須小心,絕對不要露出你的本來面目。尤其是你的魔法能力!”

  路得又想起昨天在山頂上感應到的那些越來越近的魔法氣息。

  “恩,我會小心的,不過,我不知道路怎麼走啊?”

  蒂娜一臉為難,她現在是東南西北都找不到,還談什麼去找人。

  “你沒看那本書?裏面有這個世界的詳細國家介紹和一張地圖,你這個笨丫頭!”

  路得差點氣吐血,這個蒂娜居然一個多月了還沒翻那本書,要知道這本書可是現在世界上介紹最全面的,全世界就這一本,她居然還沒看過一頁。

  “哦……我本來想以後慢慢看的。我怎麼知道有地圖啊?”

  蒂娜一臉的委屈,就差掉幾滴眼淚了,看得路得又心軟了。

  “那你走帶著書上路吧,明天就出發!”

  路得一狠心,就做了決定。

  “啊!!!!!明天?爺爺,不要啊……”

  (第一部完)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20 PM

第二部 潛行  第一章 少年初行

  初夏的憂郁山谷在逐漸消散的晨霧中蘇醒,大自然在這靜諡的世界裏正展示著勃發生命力,換上新裝的食草小動物們歡喜跳躍在青翠的山林間,貪婪地尋覓啃食著鮮嫩的綠草和漿果,成群的小鳥穿梭在藍天與樹林間,遠望去如蜜蜂般聚聚散散飛舞在樹林枝頭,丁冬婉轉的小溪中無數的小魚在石縫淺灘間嬉戲游蕩,偶爾落下一片綠葉,激起這些小精靈們的一陣陣騷動。

  崎嶇的山麓,到處堆砌著覆蓋綠裝的山石,有的嬌小玲瓏、有的精巧雅致、有的雄偉古樸、有的氣勢磅礡,遠處的山峰則錯落層疊,林木繁密,活像是一幅雄渾壯麗的水墨畫。

  若隱若現的山林小道上行走著一個人,一位身穿著裁減精細的旅行服的十五、六歲少年,見其面目清秀,頭戴褐色小圓帽,帽頂斜插著一支雪白的羽毛,一頭棕色的長發在後紮著馬尾,肩頭挑著一根橡木旅行杖,後端系著一個包裹。

  少年一邊靈活地蹦跳在石頭和溪流之間,一邊揮舞著從林間折來的樹枝,興致昂然地張望著四周的山谷美景。

  “這個路得,也太不道義了吧,說是給我一天時間准備,他還真只給了我二十四個小時,就好象我在他身邊會吃了他一樣。”

  蒂娜,啊,不對,現在應該叫秦新了,如今還在嘴裏嘟噥著不滿。

  要不是蒂娜好死好活地磨蹭了一個晚上,以沒有准備好外出的男裝為理由,硬是拖延了一天,那個路得更厲害,幹脆第二天大早就從洛西林城買來了全套小號男性旅行裝,在審查蒂娜穿著基本合格後又毫不客氣地在第三天把已經裝扮成男生的蒂娜給撚了出來,臨走還塞給她一張憂郁山谷的手繪地圖和一個小布袋裝著的銀幣。

  為此,秦新還企圖以哭來要挾路得把銀幣換成金幣,不過路得的理由更絕:“我的錢都被你做成菜吃沒了!”

  嗚??這個老家夥,就好象全是我吃的一樣,真是的……

  離開隱居莊園已經四天了,今天又是腳步不停地走了大半個上午,秦新也覺得自己累了,于是坐在一條小溪邊,摸出准備好的幹糧和水袋,順便對著清澈的溪水再次照照了自己的面容。

  嘿嘿,還真不錯,典型一小帥哥,要模樣有模樣,要本事有本事,想我秦新師從大魔導師學成出山,從此稱霸江湖指日可待,江山美女盡收手底,男子漢自當如此……

  其實我秦新也算是能了一回,裝啥像啥,這穿上男裝,還真把男人的感覺給找回來了,天知道再多穿幾個月的裙子會不會真把自己給當女人看了。

  不過……自己好象已經不是真的男人了吧?怎麼穿了一次男裝就激動成這樣了?嗚??太沒天理了!

  秦新一邊用著一種時而哀怨時而寬慰的目光注視著水中那個俊俏男生,一邊還在夢想著從此天空任鳥飛的生活,至于那個光明之心和智慧女神以及路得都被拋到了腦後。

  其實自己也不是那麼沒出息,至少短短時間裏已經學了別人需要十幾年才能學會的魔法,這個路得居然說什麼自己沒有經驗,靠,誰不知道我秦新以前在大學裏可是校足球隊的……替補,再怎麼說我一個大火球過去,半座山也應該沒剩多少了吧?

  假男生正得意地想著亂七八糟的一堆東西,不知道從背後的樹林裏走出了一個身穿華麗魔法師服飾的中年男子來。

  “倒黴,怎麼一出來就遇見個會魔法的人啊,難道這個世界魔法師比我那個國家的下崗工人還多?哎喲,別是看出我了吧”

  從水裏的倒影裏秦新看見了向自己走來的陌生男子,還感應出對方身上散發出的強大魔法氣息。

  心裏咯 了一下,但是仗著自己已經“恢複”了男性身份和藏在內衣中的隱者項鏈,居然不緊不慢地站了起來,盤算著對方的底細,一邊暗自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穿著。

  內衣裏面用一根寬寬的布條緊緊地束了胸,雖然還是略微有點那個,不過倘若用胸肌來形容的話,這形象還過得去。

  “小孩,怎麼一個人在山谷裏走?”

  絕對的酷男,說話居然不帶點表情,一來就打探自己的底細,還真不是個好惹的主。

  “很高興認識你,先生!”男生用一種歡快的語氣回應了對方冰冷的態度,“我是來這個山谷游玩的,聽說憂郁山谷可是愛之女神愛絲拉姬達的居住之地哦,真像見識一下啊……”

  典型的油嘴滑舌,看來當女生的日子裏已經學會了滑頭,自己很有進步嘛,再加上練習了一個晚上的發音,就算是聲音還是嫩氣了點,不過壓低嗓門還是把女聲給掩蓋了大部分,頂多讓人認為這還是個發育中的男孩子。

  魔法師懷疑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少年,對方一身普通的旅行裝,是這個大陸上平民外出旅行朝拜的標准裝束,再看看對方的臉,除了模樣清秀外也看不出什麼其他名堂,重要的是從少年身上感應不到一絲魔法氣息。

  “恩……這裏可不是個很好玩的地方,野獸很多的,還是快走吧。”

  魔法師善意地說了句,好不容易讓人感到了點溫度。

  “謝謝先生,我會注意的,再見,祝您旅行愉快!”

  可不能慌啊……

  魔法師隱入了樹林,秦新撒開腳丫子就往西南溜去,直到跑得再也支持不住了才忐忑地停了下來,回頭望望似乎沒人跟上來,這才紅著臉、氣喘籲籲地靠在一棵樹旁休息。

  “不對……他們好象是在找什麼人吧?還是比較厲害的魔法師,難道是來找路得的?哎呀,他們不會是皇帝派來的人吧?”

  越想越心緊,算了,還是別休息了,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

  憂郁山谷的美景此時在秦新眼裏已經和地獄沒什麼區別了。

  看了看地圖,已經快到了憂郁山谷的邊緣,出了山谷就有真正的道路了,接下來就只有往南一條路到西穆鎮,就是那個曾經把自己嚇了個半死的小鎮。

  山谷中,剛才打探了假男孩的魔法師打算坐下來休息,一個身穿黑色魔導師長袍的男子出現在他面前。

  “啊?恩斯維特大人?您不是在北面搜索嗎?”

  “恩,順便過來看看……你這有什麼發現嗎?”

  恩斯維特對著恭敬的部下沒有露出一絲表情,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在他眼裏,這些帝國皇家禁衛魔法戰隊的魔法師就如同棋子一樣被自己擺弄著。

  “沒什麼,只有個小男孩從山谷裏走出去了。”

  這個禁衛魔法師心裏暗暗捏了把漢,這個上司雖然才上任不久,但是手段極其冷酷,對部下的過錯可是從不輕易放過,想到這兒,他不由得把自己的話先在心裏琢磨了好幾遍,才說了出來。

  “哦?一個小孩?什麼樣子?”

  “一個來憂郁山谷旅行的平民而已,年紀最多十六歲,沒有感應到魔法氣息。”

  好象沒什麼問題吧?禁衛魔法師想著。

  “小孩子?”

  “是……是的,有什麼不對嗎?”

  恩斯維特勃然大怒:“你這個笨蛋,很明顯,這個人不是從山谷外進來旅行後又出去的,從這裏進出起碼都是半個月時間,一個小孩子會一個人跑那麼遠嗎?這裏住不住平常人家你又不是不知道!”

  “這兒……難道那個小孩就是躲在山谷裏的人?是不是……”

  禁衛魔法師臉都白了,不知道這個上司回怎麼處理自己。

  “他往哪裏去了?”

  “西邊……要我去追嗎?”

  “馬上集合幾個人給我追!我繼續帶人在山谷裏找其他線索,記住,那個孩子很可能就是暗殺皇帝陛下的同黨,盡量活捉!”

  “是,屬下馬上去辦!”

  倒黴的禁衛魔法師屁滾尿流地跑出了樹林,一道魔法光束射上天空炸開一團紅色的煙霧,這是集合的標志。

  “這些蠢貨……”

  恩斯維特冷冷地罵著,其實他已經猜出了大半,這個孩子很可能是路得新招的學生,以路得的能力,讓自己的學生學會隱藏自己的魔法氣息應該不是難事。不過恩斯維特有自己的算盤,從那天在洛西林城感應到路得的存在後,他一直以追查暗殺皇帝的叛黨為由調動了皇家禁衛魔法戰隊的兵力進行搜索,當然,順便還包括搜索皇帝親自下令務必查找的美麗少女蒂娜,經過一層層的搜索,最後的地點缺點在了這個憂郁山谷,他認為路得不可能在離洛西林城太遠的地方隱居,不然不會好幾次都在洛西林城裏感應到路得使用傳送魔法瞬間爆發的魔法氣息。至于那個皇帝所要找的蒂娜,自己根本不關心。

  “我的老師啊,尊敬的希克萊男爵大人,不會想到我會回來找你吧,不過,可能你會認不出我了,哈哈……”

  秦新終于鑽出了山谷,面前的地形變得平坦起來,偶爾還能看見遠方的農田和地平線上露出的稀疏房屋。

  往南走了半天,好不容易秦新才發現了一輛牛蓬車。

  “大叔,您是去西穆鎮嗎?”

  秦新十分禮貌地向趕車的農夫打著招呼,在得到對方肯定的答複後,秦新從身上摸出個銀幣。

  “呵呵,少爺要趕車啊?我這是去西穆鎮賣東西,如果你不嫌棄,就上來吧!”

  農夫反應還真快,看著少年手中燦燦發光的銀幣,心裏就樂開了:“呵呵,今天是什麼日子啊,居然有人用一個銀幣來坐車,真是天上掉下個大餡餅哦!”

  秦新可不知道農夫的想法,看見對方滿口答應,還為自己只拿一個銀幣而暗暗慚愧,幹脆再掏出個銀幣一齊遞給了農夫。

  “哦??偉大的光明神啊!老爺您真是個好人,小的這就為您趕車,請坐好了!”

  這下可好,少爺改老爺了,秦新開始飄飄然起來。

  嘿嘿,有錢人就是不一樣,想以前,打個的還得看看路程和身上的錢,走近了不跳表還不好意思上車,現在好了,大把的銀幣兜裏一放,想坐牛車做牛車,想做馬車坐馬車,一次叫兩輛,一輛坐人,一輛放行李……

  是不是很土啊?郁悶……

  可憐的秦新還不知道,他所給的錢幾乎相當于一個普通農民家庭一個月的收入,一個銀幣相當于一百個銅幣,而在可拉達大陸上,購買一頭牛也不過六十個銅幣而已,自己一出手就是兩個銀幣,難怪那個農夫把他當老爺了。

  牛車一路向南奔去,坐在車上的秦新感到了點點不安,似乎總覺得那個曾經盤問了自己的魔法師在後面追趕自己一樣,不過暫時還沒感應到任何魔法氣息的存在,幾天後,秦新也就打消了自己的顧慮,滿心期待著西穆鎮的臨近。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21 PM

第二部 潛行  第二章 陌生兄妹


  一路上,老實的農夫把秦新伺候得還真是舒服,晚上自己睡車下,讓秦新睡車上,渴了餓了馬上從車裏的取出本來打算去鎮上賣的自釀酒和幹肉招待。
  秦新可不敢喝酒,一方面這酒也太難喝了,另一方面她可不想喝醉了出什麼事情,畢竟嘛,自己還算是個大黃花閨女……沒天理。

  間隔了近五個月又來到了這個西穆鎮。

  小鎮還是那個頹敗的老樣子,不過外地的商人隨著夏季的來臨聚集得越來越多,他們將在未來的幾個月裏把大量的凱恩斯帝國出產的夏季特產從這裏販運到東方。

  大批從西方來的馬車卸下滿載的後車廂,又搭上另外的馬匹往東而去,一群群的商人站在馬車前討價還價,衣著粗簡的本地居民紛紛充當著搬運工和向導,從那些吝嗇的商人手裏賺取著微薄的銅幣。

  和農夫告別後,秦新馬上跑到鎮中一家服裝店換上了一套新的衣服,價格上嘛,兜裏有錢,自然是越貴越好嘍。不知不覺在鎮裏逛了大半天,才發覺自己已經一天沒進食了,看著街邊有一個小店就鑽了進去。

  真髒……倒!這不是那個死過人的小酒店嗎?好象沒幾個人在吃飯,也難怪,找過了午餐時間了。

  想起被獵人羅西搭救的往事,秦新就感慨不已,不知道還會不會遇見那個淳樸的獵人啊。不過,對面櫃台那個老板自己可是認識的。

  “哎呀,這位少爺需要點什麼嗎?本店今天新到了野味,我敢保證做出來的東西肯定和您胃口……”

  老板一眼就看出面前這個少年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雖然衣服很普通,不過從神態上看顯然是個才出家門的人,細膩的面部皮膚顯示出這個小少爺家境不是一般的富有。

  “可能是偷偷出門的哪家貴族少爺吧?”老板心裏笑著,他知道,大凡這樣的貴族子弟一出門對什麼都好奇。

  “好啊?給我來只醬鴨,還有鹵牛肉、酸菜燉豬蹄、紅燒排骨……”秦新一口氣點了一大串菜,然後得意地取出錢袋放在桌上。

  嘿嘿,幫人做了幾個月的飯,終于也該老子享受一下了吧?什麼?錢不安全?靠,我是誰啊,我可是魔法師啊,誰敢搶我的東西,我就……咦?這老板怎麼用這個眼神看著我?難道認出我了?

  “少爺……您說的小店打開張以來聽都沒聽過?”老板一臉的尷尬。

  暈啊!這可是可拉達大陸啊,怎麼會有我那個國家的民間菜肴啊?自己真是笨死了。

  “哦……那就一盤熏肉、一盤沙拉、兩個雞蛋……”

  秦新頓時索然無味,連點菜的力氣都沒了。

  “沒問題!一盤熏肉、一盤沙拉、兩個雞蛋……”

  老板恢複了自信,一路吼著跑進了後堂。

  就在秦新威風八面地點著菜的時候,小酒店的另一個角落裏坐著一對少年男女,正用一種輕蔑的目光注視著秦新。

  “哼……又是一個可惡的貴族小混混,別以為穿了一身平民衣服就以為別人看不出來,這些人渣,整天無所事事,連裝扮平民的游戲都玩得那麼開心!”

  秦新經過幾個月的精神力修煉和魔法學習,對外界的感應可是敏銳得很,雖然對方說話的聲音已經很小了,但還是被自己聽了個一清而楚。

  靠!什麼裝扮平民,我這像貴族嗎?誰家的野丫頭這麼沒禮貌,好歹在看了我的吃相後再評價也不遲吧?

  扭頭望去,秦新突然覺得一種很異樣的感覺從意識深處湧了出來。

  “真美……”

  臉燒乎乎的,沒辦法,見了美女就眼饞膽子小,不過今天好象感覺是很特別,要是以往,早就死不楞登地看個夠了,不會吧,難道自己對女人已經由渴望變成簡單的欣賞了嗎?

  不好意思,又看了一眼,是很美。玲瓏身材、瓜子臉、櫻桃小嘴,還有那雙晶瑩如水的大眼睛,身穿墨綠色緊身短袖長衫短裙,米黃色的頭發束著一根藍色的絲帶,紮著漂亮的結。按自己以前那個世界的標准來看,就像個身著運動裝的十七、八歲漂亮女高中生。

  而少女一邊的少年一看就知道是個身體受過特殊鍛煉的人。健壯的身上看不出一絲贅肉的存在,同樣米黃色的短發,一套棕色的戰士皮甲外批著一件黑色的披風,腰間掛著一柄長劍,剛毅的臉龐雖說不上英俊,但也器宇軒昂、英姿勃發,從年齡上看,估計頂多二十多一點。

  “看什麼看?小心我把你眼睛挖出來!”

  少女怒目圓睜,不知從什麼地方掏出了一把匕首,對著對面扭過頭來的秦新咬牙切齒。

  “莎麗,別胡鬧……在解決事情之前絕對不能出什麼差錯。”

  一邊的年輕戰士趕緊拉住了身邊這個幾乎要跳出去的少女,用更低的聲音說道,然後冷冷地看了眼秦新。

  “哎呀,還是個野蠻女生,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哼,你以為你很拽啊,說起漂亮,我要是換上一身裙子,敢情這鎮上還不鬧翻天……”

  秦新亂七八糟地想著,臉倒是馬上扭了回去,因為她感到自己臉比剛才更紅了。

  “真是不害臊啊,居然想起這些……不行,我是秦新!不是蒂娜!”

  漫不經心地吃著食物,一邊用偷偷地用精神力探視著那兩個人。

  年輕戰士身上有著一股和魔法氣息截然不同的力量波動,估計是個力量型的家夥,那個女的倒沒什麼,不過看身手也是那種敏捷型的戰士。

  哼,我還是魔法師呢,WHO怕WHO啊!

  不過,那個女的很不錯,如果在以前的世界,就是拼死我也要上去打個招呼,只是那個男的估計不是一兩下可以擺平的。

  忽然一個想法冒了出來。

  “他們口口聲聲罵我是貴族小混混,那說明他們也不是貴族,看打扮就知道是江湖兒女,如果我可以和他們一起闖蕩天下豈不快哉,他們總比我了解這個大陸吧,他們說什麼要解決什麼事情,那我這個魔法師去幫他們的忙不就更好說了,哈哈,我也要結交個紅顏知己吧?不過……他們兩人會是什麼關系呢?”

  秦新得意地想到這兒,趕緊招呼老板過來,附著老板的耳朵咕噥了幾句,老板一臉的詫異。

  嘿嘿,這可是武俠小說裏百試百靈的方法,玩你們還不是手到擒來?

  秦新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悠然自得地開始品嘗起面前的食物來,一邊等待著即將發生的事情。

  那兩個少年男女一邊吃著東西一邊偷偷說著什麼,秦新已經懶得去監聽了。

  “多少錢?”少年戰士站起來喊結帳了。

  老板一路小跑而去,雙手搓了幾下,笑道:“兩位客人慢走啊,你們的錢那位少爺已經為你們支付了!”

  “啊!”少女驚訝地叫了起來,看了看正故意埋頭吃飯的秦新,以為自己聽錯了。

  嘿嘿,接下來,男的就應該走過來,然後禮貌地說“這位兄台,不知可否坐下一敘……”,然後女的就很乖很崇拜地看著我……哈哈,我太聰明了……

  “我們走……”少年一拉少女,迅速地走出了店門……

  暈……怎麼不靈了呢?敢情這外國人就是沒文化,一點禮貌都沒有,好歹也該感謝一下我吧。

  秦新趕緊仍下幾個銀幣,幾步就跟了上去。

  老板的眼睛都大了,哇,五個銀幣呢?這兩桌人吃的東西加起來總共才值二十多個銅幣呢!這下發了。

  “喂!等等啊!就這麼走了啊?”

  秦新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才追上前面的少年男女,等對方終于停下腳步回頭看著自己的時候,才拍著胸、彎著腰大口地喘起氣來。

  “你跟上來幹什麼,是不是覺得剛才沒挨打心裏不舒服,你這個小混混!”

  少女俏眉一豎,野蠻無比得又把匕首拿出來。

  “莎麗,你又來了……對不起小兄弟,你可能認錯人了,我們並不認識你。”

  “大哥大姐,別誤會,我不是貴族,我只是個魔法學徒,老師叫我出來鍛煉,可我對環境不熟悉,所以想找幾個夥伴。”

  這句話讓少年微微點了點頭,他知道,這個大陸很多魔法學徒都必須經過一定時間的鍛煉才能從老師那裏拿到評語,才方便以後通過魔法師公會的能力認證考試,就好象自己當初從劍士學校出來一樣,也必須通過一年的戰士鍛煉才能畢業。而這些學生身份的人一旦在社會上鍛煉時相遇,大都喜歡結伴而行,彼此幫助以減少鍛煉的麻煩,如今這個身體瘦弱的少年正是這類的人。

  “呵呵,小兄弟,我說難怪呢,原來你還是個魔法學徒啊,我和妹妹還以為你是哪家貴族子弟吃飽了沒事出來瞎混呢,哈哈,真是不好意思!”

  真是個耿直的人,秦新暗中贊歎。

  “哼,剛才色眯眯地看著我,起碼也是個壞心眼的魔法學徒!”

  被少年稱為妹妹的少女莎麗態度緩和了不少,不過話裏的刺還是不少。

  “我哪有啊……”

  秦新委屈極了。是啊,自己是有點色眼,不過可沒多看你幾眼啊,再說,我多看你幾眼你也沒掉塊肉吧?倒是你剛才一副要打我的樣子……

  “哈哈,我妹妹就這樣,我叫雷恩,她是我妹妹莎麗,你呢?”

  放開懷的雷恩舉止言辭很是瀟灑,應該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吧,不過,好象貴族是不會選擇當戰士這樣危險的職業的。

  “我叫……秦,很奇怪嗎?這是我家族的獨特姓氏,就一個字,對了,你說她是你妹妹,親兄妹?”

  秦新笑眯眯地看著對方,打探著敏感的問題。

  “有什麼不對嗎?”

  “沒有!沒有!沒有就好!”

  一塌糊塗,兄妹倆天知道秦說的“沒有就好”是什麼意思,可能學魔法的人都這樣神經過敏吧?

  “秦,你什麼時候開始出來鍛煉的?哪個魔法學院的?”雷恩關切地問道。

  “恩……才出來半個月,我是私人拜的老師,沒進學校……”

  秦新紅著臉,隨便編了一段故事就把兄妹蒙了過去。

  “哦,那你的鍛煉會比魔法學院的學生更長更難……不過,我和我妹妹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而且不會在這呆很久,可能沒辦法陪你。”

  雷恩覺得這個秦身上有種說不出的味道,一個男孩子家的,說幾句就臉紅,瘦弱的身體、清秀的面容,讓人一見就有想保護起來的感覺。倘若不是自己真有要事要處理,還真有種沖動想陪伴秦去完成魔法鍛煉。

  “對不起……如果我說我想用我的魔法為你們幫忙,不知道你們是否願意讓我和你們一起走?”

  “你以為是過家家啊?小弟弟?”

  莎麗捂著嘴笑得東倒西歪,指著秦新笑罵著,模樣俏皮極了。

  “不是啦……我也很厲害的!”

  媽的,要不是為了隱瞞我的實力,老子早就一個大火球扔出去了!

  “秦,你知道我們准備做什麼事嗎?呵呵,我看還是算了吧,我可不想把你這個嬌貴的魔法師給耽誤了。”

  什麼跟什麼嘛!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啊?我現在就……

  正要當著雷恩、莎麗兄妹倆在大街上展示一些魔法,就發現街道盡頭出現了一群手握兵刃的男子,個個凶神惡煞。

  一群人奔了過來,將雷恩兄妹圍在了中央,隨便把秦新也包括了進去。

  “科查先生,剛才就是他們妨礙我們辦事情!讓大家夥上去宰了他們!”

  一個臉上滿是橫肉的大漢狐假虎威地對著這群人裏另一個穿著華麗的男子說著,一邊還鼓動著周圍的同夥,大有將雷恩三人亂劍劈成碎末的架勢。

  沒那麼誇張吧,敢情我真是倒黴透頂的人嗎?怎麼什麼不好找,一來就貼上這對有N多仇家的兄妹!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22 PM

第二部 潛行  第三章 合力懲凶

  街上的行人見勢不妙,眨眼功夫就跑了個幹幹淨淨。

  “就是他們兩個?”

  在得到肯定答案後,這個被稱為科查先生的人開始喊話了:“我是本地領主亨利舍爾男爵家的執事,聽說你們上午居然敢阻攔我們的人辦理公事!難道不怕違反帝國法律的後果嗎?”

  “哼,廢話真多,不就是想打架嗎?一群狐假虎威的家夥!”

  少女果然夠猛,要不是一旁的雷恩拉得及時,她早就揮舞著匕首沖過去了。

  “大膽,破壞了男爵大人選拔皇宮候選宮女的行動還這麼囂張,我看前些日子帝國通緝的暗殺者多半和你們也有關,我就代表本地領主亨利舍爾男爵大人來懲罰你們這兩個宵小之徒。你們趁早束手就擒。”

  “狗屁!新皇帝選拔宮女的行動早就過了,還不是你們為了自己的利益亂幹壞事,別以為大夥都不知道。”

  原來如此,估計上午這小妮子看見男爵府的人又在強拉女子,所以忍不住出了手,這下可好,別人喊了一大群人來報複了,說不定還以通緝犯同夥的罪名給抓去,要是那樣……我可就完了。

  大凡遠離國家行政中心的地方官吏總是借著中央的一些行政命令做些傷天害理的事情,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估計那個皇帝也是個糊塗蛋。不過……想起那個皇帝和自己呆了一天也沒什麼過分的舉動,應該不是昏君一類的人吧?看來深居皇宮的皇帝和瞎子是沒什麼區別的,所有的消息都是大臣們精心篩選好才送達的。

  秦新一邊躲在雷恩身後,一邊胡思亂想著。

  “看來不給你們點厲害的瞧不知道男爵大人的威儀……那個小子,這裏不關你的事,滾,不然連你一塊收拾了!”

  一群人磨刀霍霍。

  “秦,你快走開,這裏不幹你的事,別傷著自己了……”

  雷恩輕蔑地拔出長劍,一展身後的披風,威風地挺起身體,然後輕聲對著身後的秦新吩咐到。

  這可是你說的啊,那我就走了。

  秦新畏畏縮縮地穿過打手的包圍圈,躲到街邊一輛馬車後面,隱隱約約還聽見莎麗從身後嘀咕了一句“膽小鬼”。

  這可是雷恩讓我走開的,開始你不也是說我只適合玩過家家的嘛?怎麼我又膽小了……不過,好象我是有點膽小了吧?

  其實雷恩也是好意,再說秦新真要參加進來,說不定還會拖累他們,想到這兒,秦新很是郁悶,自己好歹也是魔法師,怎麼就這麼窩囊啊。看到雷恩威風八面的樣子,要是在以前世界裏,還不被一群女生追死,嫉妒啊!秦新心裏好郁悶。

  躲在馬車後,偷偷露出半個頭,緊張地看著即將到來的街頭大戰。

  “嘿嘿……這個女人還挺嫩的,還是乖乖跟大爺我回家,保證你……啊!”

  一個打手流氓味十足,正打算口頭調戲一下莎麗,只見一到身影就晃在面前,一把匕首當場從前胸劃過。

  那個倒黴蛋慘叫後就倒在了地上打滾,其他人一見動手了,紛紛揮舞著武器向少女攻了過去。

  莎麗靈活地穿梭在打手之間,手中的匕首不時地劃過敵人的肢體,將一縷縷鮮血引了出來。

  “媽的!你們這些廢物,養了你們那麼久,居然讓兩個毛頭小子給先發制人,都給我上,打死他們!”

  科查一看一瞬間好幾個手下都躺在地上鬼哭狼嚎,氣得臉都青了,這可叫他怎麼回去給亨利舍爾男爵交代啊。當即鼓動手下采用群毆的方式向雷恩兄妹圍了上去,自己隨即退到了包圍圈後面。

  雷恩長劍一抖,一道無形的氣圈籠罩了全身,周圍的空氣也隨之產生陣陣激蕩震動,長劍揮去,那些攻來的武器不是被戰士長劍上劍氣彈飛就是當場折斷。

  秦新口都張大了,哇,這個雷恩還真厲害,這不是書上寫的戰士鬥氣嗎?聽說只有比較高級的劍士才會施展。

  打鬥場中自然是人仰馬翻,不過全是男爵的手下,看樣子兄妹倆下手都不重,雖然倒地的人個個都血流如注,但是精神狀態一個比一個好,叫的那個聲音簡直是此起彼伏,如果真動起狠手來,估計不少人都得回老家了。

  攻了一輪後,打手們都發覺自己並不是那對兄妹的對手,幹脆用武器緊緊圍了對方一圈,雖然沒有實質性的威脅,不過也讓雷恩兄妹無法脫身。

  這時秦新突然發現幾個最外面的打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爬上了自己這輛馬車頂,正舉著十字弩尋找空隙准備偷襲雷恩他們。

  “媽的,人渣,要玩陰的了!”

  秦新狠狠地暗罵了句,覺得自己不出手是不行了。

  一團閃著藍色弧光的電球出現在秦新的手掌心上,直到籃球般大小。

  “給我下來吧!”一推手,一個電球魔法飛了出去,在出手瞬間分裂成數個小電球。

  結果可想而知,電球在極近的距離准確命中那幾個還在瞄准的弩手,只見對方像抽筋一樣在馬車頂上扭著身體,發出一聲聲滑稽的痛苦叫聲,手裏的十字弩早不知道被拋到哪了,最後全身冒出絲絲藍色的電弧從車上一個個倒栽下來。

  “媽的,誰在偷襲我們,給我出來!”

  慘叫聲把那個科查給驚動了,只見那個人站在包圍圈後面一個勁地吹胡子瞪眼,眼睛在馬車四周瞄來瞄去,結果只看見秦新露出的半個腦袋。

  一不做二不休,今天就來個擒賊先擒王!

  左腿前曲、右腿後跪,橡木杖橫舉在身前,口中快速地吟唱了一段組合咒語,六個還冒著白色水氣的冰球對稱漂浮在秦新身體兩側,半透明的球體內赫然是一個藍色的電球,在外層致密冰系魔法能量的包裹下發出嗡嗡的低鳴聲。

  這是秦新自己發明的冰、雷雙屬性攻擊魔法。

  “冰雷破!”

  一聲清脆的高唱,六顆魔法冰球射了出去,當場落在密集的打手群中間,壓縮的魔法能量瞬間發生爆炸,人群中騰起一團團白色的雪舞。

  被冰屑擊中的人身體表面迅速結上薄薄的一層冰,全身凍得僵硬,倒在地上哆嗦不已,而被破冰而出的電球擊中的就慘了,在雙重屬性魔法能量攻擊下瞬間就失去了感知,連哼一聲都沒有就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了,尤其是那個科查,簡直就是根丟進電解池的冰棍!

  不過秦新把威力控制得比較小,所以一時半會死不了人,她再膽大,殺人這件事還不是她現在能夠承受的。

  “媽啊,還有魔法師,快跑啊……”

  都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剩下的打手們如喪家之犬般抬起同伴跑了個精光。

  “出來吧,小弟弟,看來你的魔法還不怎麼樣嘛!”

  莎麗眼睛都笑成縫了,還是那種挖苦的語氣,不過從話裏還是能夠聽出那種由衷的感激之情,讓秦新心裏一熱。

  “好小子,還真厲害啊,沒想到你這個魔法學徒還會雙屬性元素魔法,真是小看你了!”

  雷恩開始還暗暗叫苦,正在對那幾個准備偷襲的弩手一籌莫展的時候居然得到了秦新的支援,一場危機瞬間化險為夷,更是高興地跑過去,一把就把秦新從馬車後給拽了出來,一支強臂猛地勾住對方一邊的肩膀。

  “哎喲……”眼淚都差點出來,這個雷恩力氣也太大了吧,這一下幾乎把秦新給壓趴下,肩頭像被硬物重擊般疼痛。

  “呵呵,不好意思,忘了你們魔法師身體比較弱,哈哈……”

  說完又是一個巴掌要拍過來,嚇得秦新趕緊閃開,讓莎麗看著一陣好笑。

  “秦剛才要是不躲起來就更完美了,不過……還算合格!”

  少女上下打量了一下秦新,笑眯眯地注視著,讓秦新緊張得很,生怕她也沖自己來一下,她的匕首可不是鬧著玩的啊。

  “這算什麼啊,美麗的姐姐都不怕,我這個男人還怕什麼!”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這句話讓少女很是受用,一抹紅暈就上了臉,不好意思地微微扭了扭頭。

  雷恩微笑著和莎麗對了個顏色,然後點了點頭,對著秦新說道:“本來我們打算做完一件事情就離開這裏的,所以不想把你牽連進來,但是你剛才的表現很不錯,如果可以的話,不妨大家一起行動吧,反正你也被他們盯上了,完事後大家一起離開。”

  “好啊,謝謝你們!”秦新這下樂了,一方面自己確實想找幾個伴好熟悉這個世界,另一方面自己也擔心被男爵的人給粘上。

  三個人少年男女嘻嘻哈哈了一陣,決定先找家旅店休息,然後商量下一步的行動。

  就在三人走入旅店的時候,街頭另一邊還有三個人正偷偷地注視著他們,剛才街頭打鬥的全過程都被他們看見了。

  “隊長……是那個小孩嗎?”其中一個人問到。

  “恩,就是那小子,居然把我給騙了,原來他是個魔法師,一開始還感覺不到他的魔法氣息,沒想到啊,讓我被恩斯維特大人給臭罵了一頓。不過大家剛才也看見了,那小子的能力還不是那種普通魔法學徒,吃了虧可就丟我們禁衛魔法師戰隊的臉了!”

  說話正是那幾天前被秦新糊弄過的倒黴禁衛魔法師。

  “要現在去抓嗎?那兩個人是不是他的同黨啊?”另一個人問到。

  “廢話,當然是了,不過要小心,這次必須一網打盡,功勞就是我們的了,現在就去監視他們,看看他們還有沒有其他同黨!”

  “是!”

  三個人低頭密語了一番,迅速地分開來,各自尋找合適的監視地點去了。

  旅店裏。

  老板早就從街頭打聽到了這三個少年的厲害,雖然心裏害怕,不過想到那個可惡的亨利舍爾男爵的人被打了個落花流水,心裏很是痛快,當下把三人安排進二樓的房間,秦新的五個銀幣一出手,老板更樂了,心裏都把他們當光明神了。

  真是個有錢人。雷恩兄妹心裏想著,但是如果他們知道這個秦新根本就不清楚這個可拉達大陸的貨幣換算方式的話,肯定會笑暈死過去。

  三人圍著桌子由雷恩講述了事情的全過程。

  從雷恩的講述中,秦新知道這個亨利舍爾男爵還在利用新皇帝選拔宮女的命令大肆搜刮百姓家財產,當接到洛西林傳來的通緝命令後更是公然強奪平民,甚至將不少的年輕女子擄掠到西穆鎮南邊的別墅供自己淫樂,部分還送往洛西林城去賄賂那些更大的貴族,以隱瞞自己的行為。

  和那些長期居住在帝都和大城市的大貴族不一樣,地方小領主們更喜歡躲在領地的郊區別墅裏幹壞事,反正山高皇帝遠,遠離帝國行政中心給他們的行為提供了最大的安全保障,就算犯了事也沒人敢上報,反而是城裏的居處成了擺設。

  就在今天上午,一群男爵府的人又以搜捕通緝犯的名義在城裏橫行,被雷恩倆兄妹發現他們正要搶奪幾個少女,于是被兄妹倆打了個屁滾尿流,剛才就是他們來報複的。

  “一群敗類……”

  秦新開始回想以前那個世界的曆史,當權者利用權利強取豪奪,以至民不聊生,最後揭竿而起、改朝換代,可經過一段時間後又重複這一過程。

  人命如草芥,低下的平民除了在精神上祈求光明神的保佑外,幾乎沒有任何對抗權貴肮髒行為的實質性對策,民變最終還是把權利轉移給另一群人。

  “所以我早說這個凱恩斯帝國的新皇帝不是好東西,養了一大群禽獸,這個國家……”

  雷恩趕緊使了個眼色,莎麗才恍然般閉上了嘴。這一細節被秦新記在了心裏。

  雷恩咳了咳,把話題轉到正題上了。

  “聽說他們現在還在別墅裏關押著十幾個少女,今天晚上我們就要把他們救出來!”

  雷恩從懷裏掏出一張草草繪制的地圖,只見上面標注了別墅的位置和別墅的大致布局,然後詳細地開始講述。

  當雷恩說到這個亨利舍爾男爵還養著多達一個中隊(大約兩百人)的貴族私兵時,秦新就想起幾個月前發生在這個鎮某個酒店裏的血案和那個全身散發著陰森殺氣的軍官,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對方可是和正規軍差不多呀,可不是今天那些流氓打手可以相比的!

  “就我們三個人,還沒靠近正門就被人給攆出去了吧?”

  秦新皺著眉頭,把一張地圖翻來翻去看了幾遍。

  “其實我是這樣想的,我和秦負責在正門挑逗他們出來,等他們來追我們的時候,妹妹就從別墅這裏,也就是從後門發起偷襲,然後把人救出來。”

  莎麗自信地點了點頭,絲毫不介意自己哥哥的安排。

  “我覺得還得改改……我的意思是我去負責救人,因為莎麗跟著你要安全點,我是魔法師,不適合正面行動,跟你在一起會連累你的,幹點偷襲的事情我看還合適。”

  秦新可不想這個野蠻女生出什麼事情,看著對方笑嘻嘻的一副驚異而感動的樣子,心裏頓時湧起一股豪氣。

  雷恩想了想,覺得也對,于是說道:“那好吧,這次行動以安全為主,能救出人最好,實在無法也不要勉強。”

  “恩,到時候我會發魔法光束為信號,我們就回這裏集合,現在我們暫時分開,我還有些東西需要准備。”

  想到自己即將為這裏的百姓做件好事情以及在莎麗面前的偉大表現,秦新那股英雄主義之火就燃了起來,一張臉因興奮漲得紅紅的,兩只眼睛睜得大大的。

  “嘿嘿,什麼嘛,一個大男生怎麼像個女孩一樣……”

  雷恩和莎麗看著秦新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都大笑起來,這下更好看了,秦新本來還有那麼點豪氣,被這一笑更是臉紅得不知所措,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起來,頭就低了下來,天啊,別這樣看著我……還看……再看就露陷了!

  莎麗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臨出門,雷恩忽然回過頭來,說道:“秦,你不會覺得我們在利用你吧?”

  “說什麼呢?難道我還怕你們把我賣了不成?雖然我很嫉妒你,不過,你的眼神告訴我你是個正直的人!哈哈!”

  反正這個新世界除了路得和隱居莊園,對自己來說就沒什麼安全可言,不過既然對方能接受自己的身份,起碼的信任還是必須有的,大不了一賭,何況自己還是個魔法師呢,打不過還跑不過嗎?

  “沒……沒有啊,其實我還不好意思老是粘著你們。”

  “好!這個給你,當是禮物,說不定還能派上什麼用處!”

  雷恩手一揚,一個黑影劃著拋物線就飛了過來,接過一看,原來是柄精美的短劍,劍鞘外裝飾著大量金絲銀線和寶石,看起來還真是個值錢寶貝,拔出一看,哇,真不錯,挺鋒利的!

  “秦,你……要小心!”

  莎麗最後離開房門,回頭對著秦新關切地笑著,讓秦新心裏忽然不是滋味。

  雖然莎麗是自己曾經喜歡的女生類型之一,不過雌性荷爾蒙的生理激素作用總在自己男性思想活動最愜意的時候淹沒那點沖動,到底自己是在牽強地拉住某些男性心態不放?還是自欺欺人的企圖以曾經的男人身份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秦新和蒂娜有區別嗎?

  裝男人?還是在裝扮以前的自己,但已找不回以前那種男人生活應有的瀟灑。

  裝女人?自己又不能做到心安理得,總是生活在耿耿于懷之中。

  沒想到這個世界的新生活過得更累啊……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23 PM

第二部 潛行  第四章 精心准備

  莎麗和雷恩並排著走出西穆鎮,朝著南方男爵別墅走去。

  “哥哥……你說那個秦是不是有點不對勁?”莎麗問到。

  “有什麼不對的,他年紀太小,當然對什麼都好奇,倒是你,差點就暴露我們了。”

  雷恩苦笑著,他也在仔細回想這半天來那個魔法學徒的表現,以能力來看,確實是個很有潛力的魔法師,但是這明顯不是他這個年齡所能達到的境界,通常的魔法學徒只能簡單地使用一些低級元素魔法,像下午打鬥中輕易地就使用出中級以上的雙元素魔法,其實力已經至少相當一個初級魔法師了。

  還有一點,這個秦雖然是個長相清秀的男生,不過眉目間總是有點嬌弱,說話的時候總有那麼點謹慎,仿佛每句話都要事先想好幾遍才敢說出來,一個男生總不會這樣吧,而且對事情的看法很清晰,不像是這個年齡能有的判斷力。

  自己又在胡思亂想了,怎麼會懷疑別人呢,畢竟在最緊要關頭別人還幫過自己,可能是自己這段時間太緊張了吧。

  “哥哥,你又在想什麼,還在惦記海格林他們?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回家……”

  “不,沒什麼,哎……要不是你啊,今天我們何必和這個男爵發生沖突,你倒好,還要死要活的想去救人,我們自己都快不保了。”

  “哥哥,這就是你不對了!你不是以前常教訓我要有正義感嗎?我今天好不容易發揮一下就是我的錯了?再說了,我們又沒什麼損失。”

  莎麗小嘴嘟起老高。

  “你啊,我又沒說這件事做錯了,我只希望以後你能盡量想周全點,畢竟現在整個德爾維普郡都有帝國皇家禁衛軍在巡邏盤查,還不說其他邊境行省,估計全帝國都在戒備。”

  雷恩又想起那個夜晚,自己的隊伍幾乎全軍覆沒,要不是最後憑借自己那點小聰明,還不知道自己會怎麼個死法。現在在帝國邊境都游蕩了好幾個月,還沒和國內的人聯系上,真不知道外面的情況怎麼樣了。

  “是啦,以後我不再自作主張還不行嗎……”

  少女狡猾地笑笑,一旁的哥哥看著妹妹可愛的模樣一時的煩悶也煙消雲散,一門心思開始考慮晚上的行動了。

  如果兄妹倆知道了秦新的真實身份,還不馬上跳起來。

  啊嘁!哎呀,誰在咒我啊?

  摸了摸鼻子,感到奇怪,都這麼熱的天了,自己還會打噴嚏,按某個說法,肯定有人在背後說自己,哼,多半是那個小妮子,看樣子她開始懷疑我了,不過好象我也沒做什麼對他們不利的事情吧?

  秦新喊來旅店夥計,吩咐對方給自己買來一套深色的衣服,然後跑到旅店廚房裏找來幾塊木炭,將衣服抹上一道道不規則的粗黑線條,幾番擺弄後,一件簡單的夜行衣就搞定了,然後坐在桌邊研究起地圖來。

  秦新把地圖看了又看,總覺得有什麼不對,這個別墅雖然有後門,但是自己怎麼進去啊?

  如果自己有那個莎麗的身手,說不定幾個起落就翻進去了,可偏偏自己又是個身體虛弱的魔法師,要進去還真是難事情,哎,要是能施展傳送魔法就好了,不過自己這幾月學魔法都是匆匆忙忙,剛學點基礎就馬上換項目,除了元素魔法外,其他類型魔法都只了解了點基礎,離使用還差了老大截,哎……貪多不利啊!

  不過,好象以前看路得用過短距離傳送魔法,並沒有用上魔法陣啊?那他是怎麼使用的呢?

  想了半天,把自己所了解的理論從腦子裏翻了幾遍,還是沒找到頭緒,不由得開始煩躁,走到窗前,無聊地開始觀望外面的風景。

  窗口下是旅店的後院,一個夥計正在一口井邊打水,只見對方將用繩子系住的水桶扔下井,然後搖動扶手,盛滿水的水桶就順著繩子升了上來。

  眼前一亮!哈哈!原來是這樣啊,我太聰明了!

  其實短距離魔法很簡單,就是用精神力波去勘探周圍的地形狀況,從反饋回的波動中不段感應聯系目的地四周的環境特點,然後運用魔法傳送順著自己發出去的精神力波就可以到達目的地了!不過這個過程要隨時保證自己的精神力探測不能中斷,也就是在發動魔法傳送的時候必須分心去感應那些精神力反饋,就好象原來世界的地對空導彈一樣,必須依靠雷達來引導才能命中目標。

  而長途傳送魔法因為精神力探測的距離限制,只能事先努力感應某地的精神力反饋信息,然後在腦中形成精神力記憶,需要的時候就直接調用這些記憶,至于長途傳送所需的巨大魔法能量消耗就只能依靠魔法真了。這種傳送方式好比“戰斧巡航導彈”,利用事先編好的地形資料進行引導,那就不需要一直對目標進行引導。

  不過,短距離傳送的要點恰恰就是自己的缺點啊,自己修煉了那麼久,對一心多用最拿捏不好了,最多在多元素魔法攻擊上還有那麼點點修為。

  對了,剛才想到地形匹配的原理,那可不可以用在短距離傳送上呢?

  答案迅速地出來了,這是肯定的,利用精神力類似雷達波的特點來感應附近目標的地形特點,就好象那些考古隊用雷達探測地下古墓的內部空間構造一樣,在腦中形成短暫的精神力記憶,然後再傳,哈哈,就這麼簡單,而且不需要持久的記憶效果。

  想到就馬上實驗,閉上眼睛,緩緩地傳出自己的精神力波,掃描著窗外的小院,慢慢的,整個院子,甚至部分街道的清晰地形特征就出現在腦中,雖然像是副黑色的立體線條畫,不過沒有了那些幹擾的自然色彩,反而覺得更真實。

  好,就是牆邊那顆樹吧……我傳!

  運行起曾經記下的傳送魔法咒,一陣惡心的眩暈後,自己已經不在房間裏了。

  哎,原來傳送魔法發動者會這麼難受啊,那路得使用的那種遠距離傳送不是更痛苦嗎?噫?我這是在那裏啊,怎麼身體那麼不舒服,像是被什麼掛著一樣……

  秦新看了看四周,傻了,發現自己在樹上,就是剛才自己選中的那棵樹。

  “客人,您怎麼在樹上啊,什麼時候來的啊,我怎麼沒發現?”打水的小工莫名其妙,在他印象中這個後院和住宿小樓是不通的啊,平時自己都是從廚房那裏過來的……

  “呃……”

  我又傳!

  又回到房間了,不過被卡在窗戶上……哈哈,基本成功,再多練習幾次應該沒問題了吧!

  接連在房間裏練習了幾次,直到能夠把傳送定位的響應時間縮短到一分鍾以內,秦新這才停下來,看看天色還不算晚,幹脆做點其他事情吧。

  從行囊裏拿出路得交給自己的《可拉達大陸記事修正》,對比著裏面的地圖開始頁頁翻看起來。

  其實這本書還不能完全算是路得的原著,只是在書中原有的內容旁邊上加上了路得的很多個人標注,有指出錯誤的地方也有更加詳細的解釋,看到路得某些言辭犀利的評語,很難讓秦新接受那個木衲的老人居然還是個地理加曆史學者的身份。

  可拉達大陸四面環海,周圍點綴著許多島嶼,大陸形狀非常相似以前那個地球的美洲大陸,不過南大陸比北大陸要小很多,連接南北大陸的大陸橋向西彎曲環抱著一個大海灣。

  從北邊高寒地帶的山嶺分別向南、東方向流淌著四條大河以及數十條小水脈,其中最大一條叫瓦得裏河,由北向南進入北大陸中央腹地後彙入大陸最大的湖泊亞米特湖,然後轉向東行橫穿大陸入海,東行沿途分出數十條支流,形成豐富的水網覆蓋整個平坦的北大陸東部平原,尤其是那個碩大的入海口的三角洲,一看就知道是個風水寶地,此外,另一較大分之也從亞米特湖向南分出,穿過北大陸最大的月之森林鑽入彎曲的北大陸南部山谷然後注入大海;其他三條河流無論是長度還是分之都明顯小于瓦得裏河,都是由北向南注入北大陸南方大海;北大陸中央為兩條南北平行偶爾有斷帶的山脈,中央是狹長的盆地,以此為界,大陸東部幾乎全是河流形成的河網平原,南部大多為山地丘陵和森林,北方大多為險峻的高山地帶和大片寒帶森林,西部草原和沼澤居多,夾雜少許丘陵山谷,不過和東部平坦順滑的海沿線相比,西部海岸絕大部分都是由險峻的山脈懸崖構成,很難找到一處平坦的海灘,所以西部的港口城市少得可憐,大部分城市都集中在離海岸較遠的內地。

  南大陸總面積不到北大陸的三分之一,北邊臨海一線有幾座高山,幾條稀疏的小河分散引出,最南部是茂密的雨林,而連接大陸橋的相當面積區域都是沙漠,南大陸中部是幾條河流交叉形成了一片小水網地帶,總的來說南大陸的地形複雜程度遠遠低于北大陸,土地也比較貧瘠。

  再看看國家劃分,如今的凱恩斯帝國果然是全可拉達大陸的頭號強國,至中央山脈地帶開始,一直綿延到西部海岸,幾乎北大陸一半多都是凱恩斯帝國的版圖,帝國首都城市為雷茲多尼亞,位于帝國西北部,西靠海岸線的山脈,北邊來的卡拉提那河自城東而過轉入西南方向,在大陸橋的頸部注入大海,大大小小的行省十多個,如今秦新自己所在的地方就是最東部靠近大陸中央山脈的德爾維普郡。往東就是另一個大國普洛林斯共和國,中間還夾著一個光明神教的聖都——聖魯克斯教皇領,南方連接文德裏克王國,東南接壤勞普魯德大公國,西南連接扼守大陸橋的魯爾西頓港自由商業領,北方、東北分別接壤米亞斯王國和希洛王國,

  在北大陸的東南角是被普洛林斯共和國還包圍著的魯修斯聯合王國。

  南大陸就的國家和自己的地形特點恰恰相反,除了一個較大的斯托克王國外,剩下幾乎一半的土地被數十個小城邦分割得支離破碎。

  “這個可拉達大陸還真是國家林立啊,不過那麼多國家裏面,就凱恩斯帝國和普洛林斯共和國最大,國家實力應該也是前兩位的,其他的都是些小國家,看似政權如林,不過世界格局很單一,大國就兩個,國際事務的對錯都是他們說了算,這兩個強國之間的矛盾很容易單方面在大陸上引發戰爭,其他的小國家只能跟著遭罪了……”

  看了書的前幾篇就累得不得了,畢竟自己在以前的世界就不是關心國家大事和國際形式的人,多日來的奔波和下午的打鬥讓秦新覺得實在太困了,喊來旅店夥計吩咐了一些事情,索性一頭倒在床呼嚕去了……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24 PM

第二部 潛行  第五章 尾巴

  天黑了,白日裏混亂紛雜的街道上逐漸沒了行人的身影,只剩下一輛輛卸去馬匹的空車歪歪斜斜地停靠在街道的兩邊,偶爾一只野貓飛快地從街道一邊的馬車下穿出又沒入另一邊的馬車下,街道盡頭稀疏地傳來聲聲看門狗煩躁的吼叫,一輪彎月奮力地用一角撕開厚厚的雲層,將幾縷銀白的光芒投射在小鎮上。

  秦新簡略地吃過飯後就把自己鎖在屋裏,造成沒有外出的假像,而自己早早地就換上了自制的夜行衣,為了方便行動,特地把衣服多余的布料給撕了下,用細繩系住手腕和小腿,腰部也用一跟黑色的腰帶纏了個嚴實,對了,還差個頭巾,怎麼把這兒給忘了啊,沒辦法,只好用撕下的布條把臉圍住,後面系個結,只露出眼睛在外面,最後再把隱者項鏈戴上,項墜塞進了衣頸裏。

  再對著月光看看鏡子……黑色緊身衣包裹著一具玲瓏的身段,細柔的手臂,修長的大腿,纖細的柳腰,除了保持著男性風格的長發馬尾,整個一個女忍者嘛。

  郁悶,這下少女的身材全暴露了,翻了翻行囊,從裏面掏出一件薄披風,往身上一披,再把披風兩端往身前一裹,才算遮住了大半個身體,嘿嘿,好象更酷了,不過到時候這披風還是要丟的,不然裏面的打扮可就白費了。

  輕輕推開窗戶,似乎沒聽見街道有什麼動靜,閉上眼睛開始用精神力波感應外面的地形了。

  漆黑的畫板上一絲絲雪白的線條勾勒出街道的每處地形,在腦中逐漸清晰起來,一陣魔法能量的激蕩後,一個裹著披風的瘦小男生已經悄悄地落在街道一角然後迅速朝南邊的小鎮出口跑去。

  “隊長……好象剛才出現了魔法能量的波動?有個人在街道上跑!”

  “哦?那間房間有動靜嗎?”

  “裏面漆黑,沒什麼情況,好象人還在裏面……”

  “恩……你去追蹤那個人,泰若下午跟蹤另外兩個人還沒消息,只有我繼續在這裏監視了,有情況馬上回來通報。”

  “是!”

  隱沒在某個建築物背後的帝國皇家禁衛魔法師跳了出來,悄悄跟著秦新追了上去。

  月亮的努力終于告一段落,厚厚的雲層覆蓋了黑夜,遙遠的天際傳來一陣陣滾滾而來的低沉轟鳴,像碾壓過來的巨大車輪,越來越近,猛地在天空中破開一道裂隙,一剎那,巨大的閃光撕裂了黑暗,像一條光蛇吃力而快速地抖動著,緊接著就是炸雷的響聲,震得大地戰抖、人耳發麻。

  風就緊接著大起來,落井下石般跟隨著雷電鋪天蓋地而來,原野上的大樹在風中猛烈的呻吟搖晃,一條條樹枝也像狂舞的皮鞭,在空中呼嘯、扭曲、抽打著,一些枯枝敗葉隨風旋轉著飄舞,又紛紛落了下來,狂風夾雜著星星點點的冷雨從天而降,雨滴越來越密、越來越大,最後完全形成一道道密集的水幕,在閃電的照映下來回晃蕩。

  “什麼玩意兒嘛,老子才出門就遇見晦氣……”

  雷雨嚴重弛懈了秦新的步伐,郊外生長茂盛的草地現在成了一片水窪沼澤地,深一腳、淺一腳,根本無法跑動起來。

  那個跟在後面的家夥就更慘了,一方面要保持距離跟著目標,還要隨時警覺前面的人發覺自己,每當看見秦新停下腳步可能回頭,自己極不情願地就得倒在草叢中躲藏,全身泡在泥漿和雜草中的滋味可不是這個禁衛魔法師願意接受的待遇,想著那個隊長給自己的差事,肚子裏就是無名火起。

  “媽的,你倒好,可以躲在鎮上避雨,老子就得遭罪……”跟蹤者暗自罵著上司,眼睛死死地盯著前面百米遠的地方。

  ……人呢?不會吧,就跟丟了?

  黑夜裏瓢潑的大雨在跟蹤者的眼前形成一幕天然的屏障,陰差陽錯地讓秦新擺脫了尾巴。

  雷恩兄妹從上半夜開始就隱藏在亨利舍爾男爵的別墅正面不遠的小灌木林中了,看著對面的男爵別墅房間裏燈火搖曳,不時有一兩個僕人從高大的建築外走廊穿過,一聲聲淫糜的笑聲從別墅的內部穿來。

  大雨的降臨並未動搖兄妹倆的決心,兩人緊靠在灌木後,任憑黃豆大的雨滴砸在身上。

  “哥哥,好象他們沒什麼防備啊?”莎麗有點頂不住了,曲卷的身體感到僵直難受,尤其是雨水浸濕全身後衣服都緊緊地貼在身上一點都不舒服。

  “錯,沒看見那些在門口站崗的衛兵了嗎?連武器都抽出來了,不是全力戒備是什麼,他們搶了那麼多女子,自己肯定心虛,再加上今天我們教訓了他們兩次,不小心才怪。”

  順著雷恩的指引,莎麗透過厚厚的雨幕看見了隱藏在圍牆柵欄後的全副武裝的士兵,同樣遭受著大雨。

  “哇,這個亨利舍爾還真可惡,自己在裏面享受,卻讓部下冒雨為自己提供保護,要不是今夜有暴雨,咱們還真得吃虧。”莎麗吐了吐舌頭,一串從頭發上滴流而下的雨水馬上鑽進口腔,讓少女厭惡地皺起眉頭。

  不遠處,一個黑影偷偷摸摸地從雷恩身後的灌木叢中探出了頭,似乎在隱蔽過程被灌木的尖刺給劃傷了,發出一聲輕微的咒罵。

  “哥哥……好象有人?”

  身為刺客的莎麗敏感地從雨聲中捕捉到這一細微的動靜,說完,悄悄地給雷恩指了指某個方向。

  “嘿嘿,哥哥,我去看看……”

  莎麗露出一臉神秘的笑容,然後抽出匕首,一旁的雷恩不以為然地點了點頭,他對自己妹妹這方面的實力是很有信心的。

  隱蔽在灌木叢裏的那個倒黴鬼就是負責跟蹤雷恩兄妹的另一個禁衛魔法師,這個可憐的家夥比剛才跟蹤秦新的人還倒黴,一個下午沒吃東西不說,還陪著蹲了半夜,享受著雷雨,這對一個高貴的凱恩斯帝國皇家禁衛魔法師來說簡直就是恥辱。

  不過更重要的是,馬上他就會知道自己連同自己的直屬上司在這次行動中犯了多大的錯誤——居然妄想用魔法師這一本不擅長偵察的職業去幹刺客的工作,而且跟蹤的目標本身還是刺客!

  有時候輕敵和貪功會葬送掉任何一個經驗豐富的士兵。

  當莎麗撥開草叢發現背對著自己的男子並不是秦新的時候,一柄鋒利的匕首從男子的脖子抹過,幾乎沒什麼聲響,剛才還在探頭探腦的活人就成了一具屍體。

  “皇帝的走狗!”

  簡單地摸索了一下屍體,從偽裝的平民外套裏翻出了一個精致的徽章——幾乎讓所有凱恩斯帝國魔法學院畢業的魔法師們羨慕不已的皇家禁衛軍魔法戰隊胸章。

  “幹掉個大的!你看!”

  莎麗笑嘻嘻地攤開手掌,將一個東西遞到兄長面前,臉上天真的笑容讓人無法想象此人就是剛才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女刺客!

  雷恩皺緊了眉頭,說道:“連禁衛魔法師都出動了,帝國皇帝這回可是動真的了!不好,秦會不會……”

  又一個黑影跌跌撞撞地從不遠處走了過來,寬大的披風怪異地裹著單薄的身體,在風雨中搖擺。

  還沒等雷恩有所指示,莎麗習慣性地就跳進了一旁的草叢,等那人剛進入自己的攻擊範圍,馬上從後面撲了過去,匕首直接對著對方的要害揮了過去!

  眼看匕首即將從後背心刺入,那人的披風被風吹起了一角,露出了後腰插著的一把精美短劍。

  “哎呀!”

  莎麗趕緊把匕首偏離了目標,不過沖刺的慣性把自己的身體不偏不斜地撞到了那人背上。

  “你想死啊!”

  只見秦新面朝下,一個狗吃屎撲在了泥漿裏,莎麗趴在她身上,用手捏著秦新的耳朵小聲罵到。

  “姐姐,是我啊,不好意思,來晚了……你先從我身上下來啊!”

  看見兄妹倆果然在事先約定的地方等自己,秦新為自己的遲到感到羞愧,哎,早知道要下雨,自己就早點出來嘛,不過剛才可把自己嚇死了,差點就成了匕下之鬼。

  好柔軟的身體啊……秦新走了一下神。

  “哈哈,秦,你穿的什麼啊,跟乞丐一樣!”

  莎麗看見秦新全身上下都是汙泥,穿著古怪的緊身衣,一條破布誇張地把嘴遮著。

  “秦,剛才有人跟蹤你嗎?”

  雷恩望了望遠方,然後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告訴了秦新。

  聽到雷恩的講述秦新倒吸了一口冷氣。

  “好象……沒有吧?”

  “最好小心點,出什麼意外就糟了,現在我們……”

  三人迅速將行動方案重新確認了一下,然後各自奔向了目標。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24 PM

第二部 潛行  第六章 夜襲別墅(一)


  不知道到底搜刮了多少民財,一個小小的地方領主的別墅居然修建得如此豪華,其規模幾乎可以相當于一個小村莊了,幾乎可以容納近千人居住。

  一道約一米高的石牆圍繞了別墅一圈,圍牆上半部是近三米高的鐵制花刻柵欄,每隔幾米柵欄頂端安置著有一頂漂亮的帶防雨罩的油燈。高檔石材修造的四層主宅,深色的牆壁上點綴著花哨的彩石,大門兩側牆壁表面凸出雕刻著不知名的巨大半裸體女神像,雪白大理石搭建的陽台剛好處在雕像的肩膀上,看上去就像是被扛起一樣。連主宅大門前的寬大階梯都是用大理石砌成,兩排小型雕像一直從階梯左右兩側布置到別墅大門前,上面點著油燈。主宅四周連綿著高矮不一的建築,雖然規模和用材不比主宅,但從建造工藝上看也是極其奢華的。圍牆和別墅建築之間是近三十米的一大圈草坪,錯落布置著巨大的花台和珍貴樹木。

  如今這座漂亮的別墅正被兩個人不速之客攪地一塌糊塗,被雨水浸泡的草坪被慌亂的人們踩得爛如稀泥,花台裏修建整齊的植物叢中偶爾還躺著幾個鮮血淋淋士兵。

  雷恩和莎麗暴風驟雨般的突然襲擊讓那些男爵別墅門前的士兵和打手們亂成了一團,三三兩兩的士兵毫無章法地包圍了這兩個造訪者,進行著不痛不癢地攻擊。

  “切!如果說帝國皇家禁衛軍是狗熊,這些貴族私兵就是狗熊身上的膿包!簡直在浪費我們的時間!”

  莎麗像在人群裏散步一樣,稍微活動一下身子,就會有個士兵摔在地上嚎命。

  雷恩也是打得索然無味,都懶得動用鬥氣了,某些白天和自己交過手的男爵打手一看見他舉起長劍就嚇地跑進了別墅。

  別墅正門的人們幾乎是一群被捅了窩的馬蜂,剛才嚴整以待的氣勢早就被雷恩兄妹打了個煙消雲散。

  本來打算一擊就走,然後盡量吸引敵人注意力的雷恩現在覺得簡直是多此一舉,早知道他們三人就大搖大擺地走進去救人了。

  幾個士兵連滾帶爬地跑進了別墅一側的小樓,驚慌地站立在房間中間,正對著一位悠閑地坐在主位上的身穿高級鎧甲的軍官。

  “倫貝斯隊長,執事科查大人今天說的那幾個人來了,我們根本頂不住啊,還是隊長親自去看看吧!”

  軍官身高近一米九,高大魁梧但不臃胖的身材,寬闊的肩膀、結實的手臂,一看就知道是個經過長期鍛煉的戰士,一套華麗的鎧甲勻稱地包裹著充滿霸氣的身軀,身後是一襲黑色的披風,一頭亞麻色的長發自然披散在身後,稜角分明的臉毫無表情,一雙精光閃爍的藍色眼睛死勾勾地注視著右手上的一杯鮮紅葡萄酒,左手扣著頭盔放在腰間,一柄比普通長劍更長更寬的寬刃劍放在面前的長幾上。

  “急什麼?讓那些老爺們和那幾個小子多玩會兒……”

  空洞的聲音帶著一絲輕蔑從軍官口中發出。

  “可是隊長……男爵大人他……”

  “啪!”晶瑩的玻璃碎片在藍色的地毯上驚恐地四下跳躍,鮮紅的酒液慢慢地滲進纖維之中。

  被部下稱為隊長的倫貝斯用一個極其簡單的動作就制止了部下了勸阻,然後用充滿殺氣的眼神盯著面前這幾個士兵,巨大而無形的壓迫讓小兵們幾乎喘不過氣來,一個個都奄下腦袋不敢再說一句話。

  “……去看看!”

  在部下的簇擁下,倫貝斯左手端著頭盔、右手握著武器走到了別墅大門前的階梯上,冷冷地注視著遠方幾十米遠的大門。

  看見自己的上司兼偶像的到來,原本慌亂的士兵一下子都來了精神,個個奮不顧身地拿著武器沖向雷恩兄妹,讓本來還游刃有余的兄妹倆迅速陷入了困境。

  “妹妹,按計劃,我們先退出去,盡量多吸引點敵人!”

  雷恩不敢輕敵,把戰士鬥氣提升到最高,幾劍掄開幾個士兵,和妹妹靠在了一起,然後警惕地注視著給四周敵人帶來勇氣的軍官,不過由于距離太遠,根本沒法看清對方的長相。

  一連串的猛攻差點讓莎麗招架不住,看見剛才還被自己嘲笑的貴族私兵一瞬間就如此英勇,也不由得開始注意那個到來的軍官。

  兩兄妹迅速退出了大門,近百名士兵和打手蜂擁著追了上去。

  “雷恩……原來是你……幾年來,你還是沒進步啊!”

  倫貝斯淡淡地自言自語著,也不去指揮部下,只是呆立在原地,似乎在欣賞一場精彩的表演。

  另一邊,秦新正小心翼翼地繞著圍牆迂回。

  反正暴雨天氣視線都不好,秦新幹脆把披風扔了,看看身上,精心制作的迷彩夜行衣上的木炭痕跡被雨水淋地顏色深淺不一,簡直邋遢之極。

  彎曲著身體順著圍牆柵欄慢慢移動,在見整個別墅都在發生混亂,一只只火把在建築物走廊上燃燒晃蕩,一隊隊士兵在別墅四周的空地忙亂而緊張地列隊,大門那頭,隱隱穿來陣陣兵刃格擋發出的清脆碰撞聲。

  雨似乎小了點了,越來越多的聲音信息從黑暗中傳了出來,不時還有一個士兵匆忙地從秦新一側的圍牆邊跑過,遠去的金屬鎧甲摩擦聲讓秦新緊張不已。

  好不容易才繞到了後門,別墅前的爭鬥聲已經聽不見了。

  還真安靜,好象這裏真沒有什麼人了。

  傳送進圍牆,秦新悄悄地迂回過後院的幾個花台,鑽入了漆黑的走廊。

  房間那麼多,天知道哪間是關人的地方啊?秦新頭都大了。

  前面拐角處傳來一陣金屬摩擦,兩個舉著火把的士兵影子出現了,秦新趕緊翻下走廊,躲在牆根。

  “媽的,兄弟們下雨天為男爵大人站崗,前面打得那麼激烈,居然他還在樓上快樂!”

  “小聲點,科查那家夥要是聽見了還不又去打小報告,誰叫我們是小兵啊,只能撿他們吃剩的了,等明天我們幹脆先……”

  兩個士兵一邊走一邊聊著,似乎說到了什麼高興的地方,都邪邪的笑起來。

  等士兵走遠,秦新才又翻回走廊,繞了一處拐角後發現了通往二層的階梯。

  一間燈火通明的的房間裏,十多個少女蜷在角落裏,恐懼地看著兩個男人。

  彩色的地毯上零散著撕爛的長裙、空酒瓶、水果,甚至還有一灘早已凝固的血漬。牆壁上掛著幾副巨大的淫穢壁畫,一張寬長的桌上擺滿了水果、紅酒和盤盤烤肉、菜肴。

  一個個子高瘦,神情極其猥瑣,頭上包著一根繃帶,正點頭哈腰地端著一大杯葡萄酒跟在一個肥胖的男人身邊,此人正是白日被秦新折磨過的男爵府執事科查。

  而那個肥胖的男子一身睡衣,正癱坐在桌子後的沙發上,蒼白而油膩的皮膚盡是褶皺,身上每一處都是松塌的贅肉,一雙小眼睛放著色迷迷的光,一雙粗短的手指正對著眼前十多個少女晃來晃去。

  “哈哈,看看今天誰陪大人快活,嘿嘿……”

  “男爵大人,外面有人在騷擾大人的雅興,屬下已經命令倫貝斯隊長去鎮壓了,請大人放心享受……”

  “好!好!科查你今天為我英勇受傷,現在又安排妥當,深得本爵之心,我決定重重賞你……你看看哪個比較合適,就選個去吧,嘿嘿……”

  這兩個人渣正在房裏淫笑著的時候,秦新早已來到走廊拐角處,聽見了從房間裏傳出的尖叫聲,正要穿出走廊,忽然發現房間門口站著兩個士兵。

  媽的,看老子今天怎麼收拾你們。

  泛著淺藍色的魔法能量從雙手掌心析出,凝結成兩團極寒的冰球飛了出去,兩個門衛瞬間被擊中,幾乎同時被凍結成兩具僵硬的冰柱,然後被秦新推下走廊,掉進了一樓的花園中。

  “亨利舍爾男爵大人,需要我來伺候您嗎?”

  秦新一身緊身夜行衣站在了房間中央,順手關上了房間反鎖起來。

  一陣魔法能量的激蕩後,整個房間被一股無形的魔法屏障給填充起來,這是路得教給秦新的魔法音障,處于其內的任何聲響就算能夠傳出去也會變得十分微弱。

  被雨水浸過的衣服緊緊地貼在一具完美的少女身體上,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露在遮臉布外面,秦新亭亭玉立地站立在兩個色狼男人面前,婀娜的曲線透出少女一身說不出的柔媚,尤其是那恢複了的少女聲音,如同天使的吟唱一直透達心田。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25 PM

第二部 潛行  第七章 夜襲別墅(二)

  房中的兩個男人先是吃驚地看著一個穿著深色黑條紋緊身衣的少女輕盈地走進房間,然後又主動關上門,接著用一種萬般柔軟、幾乎要融化掉聽者耳朵的聲音挑撥著自己的神經,一時間全身的骨頭都要酥了。

  亨利舍爾坐在沙發上肥胖身軀打著顫,厚厚眼袋下的眼睛瞬間充滿血絲,直勾勾地死盯著蒂娜(切換為女裝的秦新)的身體,口中不停地倒吞著口水,雙手不知道往哪裏放才好,只好死死地按著長桌的邊緣不停地摩挲。

  “天啊……愛之女神愛絲拉姬達的奇跡……我可以對所有光明神發誓,我可愛的美人,你是這世界上最能掠奪男人心的女人,老天,讓你的愛之魔法穿透我的心吧……我無法呼吸了……科查……科查!你這個笨蛋,還不快點按住我的心,它快跳出我的胸膛了,我快死了!”

  這個狗屁男爵還真是個大花癡,這個時候還能肉麻得起來。

  男爵自我陶醉般地呻吟了半天,而一邊的科查在現在這個狀況下根本就無視男爵的存在了,癡呆地忘著蒂娜,手中的酒杯早已落地,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這兩個混蛋……早知道我有這麼大的殺傷力就不用花那麼多工夫,一路上笑著進別墅,這些人還不個個都看暈過去了?蒂娜亂想著,本來是想進來的時候耍個酷,沒想到這兩個男人色得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亨利舍爾見少女若有所思,以為對方在觀望自己的態度,連忙說道:“小美人啊,你是怎麼進來的,是不是今天新招來的?快快快,走近讓本爵好好看看,怎麼穿濕的衣服啊,快脫了,讓本爵為你暖暖吧……”

  這個大白癡……

  一腳揣過去,肥豬般的亨利舍爾就如滾筒般滾了出去,幾個少女驚慌地趕緊跑開,剛好讓出了一個角落,只見“滾筒”准確地擊中了擺在角落裏的一個大花瓶, 啷一聲……

  亨利舍爾的一身的肥肉已經埋在一大堆陶瓷碎片中了。

  一邊的科查這才回過神來,瞪大了眼睛,當看見秦新笑嘻嘻地從腰後拿出一柄短劍的時候,才驚恐地大聲喊起來。

  “衛兵!衛兵!”

  “科查大人啊,別叫了,沒人了!”

  “你?……啊!你是今天那個魔法師!”

  蒂娜的臉在科查的腦海中漸漸演變成昨天下午那個少年魔法師的模樣。

  蒂娜輕輕地抬起左手抵在科查的胸前,右手的短劍在對方眼前比畫著,感覺到對方全身都在哆嗦,手掌下感應到的心髒在猛烈而快速的跳動,一陣厭惡從少女心裏冒出。

  體內的精神力迅速集合剝離出一團魔法能量,接著一道猛烈的魔法能量沖擊波從手掌心發出,科查如稻草人般飛了出去,一頭撞在牆壁上,整個身體平整地陷進牆內,光滑的牆面以科查為中心出現一條條均勻輻射開來的裂縫。

  看來不死也只有半條命了。

  哎呀……下手太重了!哈哈。蒂娜吐了吐舌頭,趕緊用手中的短劍將那些被綁縛的女子一一解開繩索。

  獲救的女子都吃驚地看著面前這個一身奇怪裝束的少女幾下就把兩個大男人給丟翻在地,個個都露出歡欣而激動的表情。

  “快跟我走!”

  蒂娜自己都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就完成了,趕緊打開房門,領著一串女子由原路返回。

  在莎麗的掩護下,雷恩一劍將面前一個士兵的盾牌砍上了天,焦急地望了望別墅內部,暗中為秦新擔心著。

  怎麼還不發信號,是不是出事了?

  按照約定,一旦秦新順利釋放完被擄的女子就應該發出魔法光束,然後雷恩和莎麗就會撤出戰鬥回西穆鎮,不過都快一個小時了,還沒有接到任何信號,而面前的男爵府衛隊士兵和打手卻越來越多。

  大雨嚴重地影響了交戰雙方的行動,穿著厚重鎧甲的男爵衛隊士兵連續進攻了幾次,都沒把這兩個人捉住,而且每次好不容易要包圍起來的時候,雷恩兄妹都會迅速脫離,等士兵一稍後退,他們又沖了過來,反複的騷擾讓士兵們疲憊不堪。

  一個身穿高級鎧甲的高大軍官——倫貝斯筆挺地站在別墅主宅前,還是冷冷地注視著大門外混亂的部下,眉頭漸漸地皺在了一起,似乎在思考著眼前這場有點不符合邏輯的戰鬥。

  側過頭聽了聽別墅後方,好象沒什麼動靜,倫貝斯一擺手,更多的士兵從別墅內的集合點沖了出去,而他本人也在匆忙而過的人群中失去了蹤影。

  前面混戰的士兵似乎都沒發覺發生在後院的變動,如今,只有一個軍官邁著粗重的步伐走向後門。

  “媽的,這大門怎麼這麼難打開啊?真該死,忘了找鑰匙了!”

  連續推了好幾下,柵欄門都紋絲不動,看來自己的力氣是小了點。

  幾個少女穿著單薄的衣服在大雨中瑟瑟發抖,更有幾個都開始小聲抽泣了。

  “靠……我都沒哭你們還哭,這些小妮子……”

  蒂娜一聽見女人哭就頭大,心頭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趕開圍觀的女子,後退了二十幾米,開始醞釀魔法。

  “我轟你大爺的!!!”

  丁字步站立,兩只手高舉頭頂,手掌交叉,閉上了眼睛,頭上的馬尾早已在風雨中散了,長發在身後飄散卷動。

  強烈的魔法能量從少女身體表面噴湧而出,彙集成兩股如煙的氣流,然後順著兩只手臂纏繞而上,旋轉集中在交叉的手掌背間聚集成一團不斷膨脹的魔法球,夜風中所蘊涵的風之能量迅速在自然魔法的召喚下融入那團旋轉的魔法球,隨著能量的密度不斷增大,球體開始發出青百色的光。

  魔法球的亮度越來越大,最後形成一團耀眼的高速旋轉中的光球。

  “找死!”

  一聲暴喝從身後傳來,接著一道凜冽的劍氣從黑暗中破開空氣奔向蒂娜的後背。

  有人偷襲!?蒂娜心頭一顫,可是手上自然魔法已經聚集完成,一旦放棄就前功盡棄!來不及了,拼了!

  “颶——嵐——光——彈!”

  與此同時憑借著奮力一吼,那團急速旋轉的光球從蒂娜手中飛向遠處的大門。

  發出魔法那一瞬間,蒂娜也不去看是否湊效,一個極不雅觀地側身一滾,朝一邊的草地上撲了過去,不過還是晚了,正在空中下落的少女像是被什麼敲中一樣迅速改變了方向,然後重重地摔在草地上,幾縷破碎的布條在風雨中飄舞飛揚。

  “啊!”

  劇烈的疼痛從背部穿來,單薄的衣服根本無法抵擋黑暗中來襲的劍氣,撕開的肌肉組織如湧泉一樣冒出鮮紅的血液,混雜著衣服上的雨水、泥漿流淌在草地上。蒂娜差點當場痛暈過去。

  恐怖的爆炸從大門方向傳來,蒂娜忍住疼痛扭頭望去,只見一團耀眼的光芒從遠處膨脹開來,雪白的光幕中映出四周躲藏的女子身影,無數的泥塊、磚塊、大門柵欄的金屬部件在空中飛舞,零散地落在寬闊的後院草坪之中,剛才的高大後門連同一大段整齊漂亮的圍牆都在爆炸中無影無蹤了。

  “哼,我就知道還有個老鼠在後面偷東西……”

  高大的軍官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一柄冒著寒氣的寬刃長劍提在右手。倫貝斯倉促中發出的劍氣威力太小了,而且還晚一步,沒能阻止那個少女魔法師對大門的毀滅性攻擊,不過就這樣的小威力劍氣也應該夠她受的了。

  “快跑啊,還傻楞著幹什麼!!!”

  蒂娜鼓起全身力氣突然吼了起來。

  被剛才的魔法爆炸嚇呆的女子們這才反應過來,紛紛穿過破開的圍牆鑽入雨夜中。

  “你還是關心一下你自己吧,女孩……”

  倫貝斯不屑地瞄了一眼那些消失在黑夜中的女人,身後已經傳來紛雜的奔跑腳步聲和一片金屬摩擦,知道自己部下已經被剛才的大爆炸給驚動了,而那些女人在這樣的夜晚一個都跑不了。

  剛才的用力喊叫幾乎耗盡了蒂娜最後一絲力氣,神經再也壓制不住背上劇烈的疼痛,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身體一歪,頭朝下匍匐在草地上,任由鮮血從背後的傷口流出。

  雨開始漸漸稀疏,混雜著泥漿的血水在地上四下蔓延流淌,攪拌著草坪上踩碎的花朵草葉,一群士兵在一個高大軍官的指揮下包圍了那個躺在地上的昏迷少女。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26 PM

第二部 潛行  第八章 爭鬥

  雨,終于停了。

  夜空像是劫後余生般抹去了遮掩的雲層,彎彎的明月再次露出了笑臉,銀色的月光鋪滿大地,拂去塵埃的空氣格外的清新透徹,剛才還在狂風中扭曲掙紮的樹枝現在掛滿了顆顆水珠兒,在月光的影映下宛如一顆顆銀珠兒,一縷縷、一串串地滴落,像安詳的少女沐浴後輸理著濕潤的長發。

  雨水順著人們鎧甲的表面滑下,沿著肩膀流向手中的武器,再順著長劍的劍刃下行,最後在刃尖凝成一顆顆水珠滴落,點點滴滴,士兵們無一人言語,只聽見一片水珠滴答在草地積水窪中的聲音。

  倫貝斯緩緩地走到蒂娜面前,注視這個堅強的少女,在自己的攻擊下居然毫不避閃還執著地運行著魔法,哪怕自己生命垂危依然顧及著救人,可現在就要成為自己鋒利劍下的又一個犧牲品,雖然自己殺人不眨眼,但是面對如此勇敢的少女,臉上的肌肉還是微微顫抖著。

  “哈哈,這個妞自不量力,居然敢襲擊我們別墅,看你還囂張!”

  士兵堆中還夾雜著幾個男爵府打手,其中一個大著膽子走了過來,對著躺在地上的蒂娜罵罵咧咧,接著抬起腳要去踢這個已經垂死的少女。

  “ !”“啊!”

  一個人影飛了出去,然後摔進了十幾米遠的一個花台,只露出兩只腳在外面搖晃。

  倫貝斯取下了頭盔,長呼了一口氣,扭了扭腳踝,厭惡地看著面前剩下的幾個打手,陰冷地說道:“誰允許你們動手的?”

  打手們的臉都白了,驚恐地看著這個男爵府衛兵隊長,知道此人一慣行事怪異,心狠手辣,全男爵府的人都對他避讓三分,就連亨利舍爾男爵和科查執事都不敢多和此人照面,唯獨那些衛隊士兵們對他敬畏有加,幾乎奉若戰神。

  “先生們,還不去看看男爵大人如何了,現在男爵大人可是很需要你們的……”

  倫貝斯舉起了武器,仔細觀看起來,似乎在提醒打手們,這個動作頓時在打手裏引起一片騷動,反應過來的人們當即跑開了,其中一兩個打手迅速跑進了主宅,現場只剩下衛隊士兵還圍在倫貝斯周圍。

  雖然同為男爵府部屬,不過這些衛隊士兵和打手卻屬于兩個相對獨立的部門。一個是由執事科查掌握的打手,大都是由地痞流氓招攬而來,平時就負責幹些敲詐勒索的事情,而屬于倫貝斯統帥的男爵府衛隊,則大多是由平民或在帝國正規軍裏混不下的老兵組成,負責領地治安和男爵府安全事務。

  這兩隊分屬不同人領導的隊伍平日裏就摩擦不斷,保持著和正規軍相似傳統的衛隊士兵對這些平常喜歡在百姓頭上做威做福的打手十分厭惡,再加上大量的油水都被對方占有,所以幾乎沒有一個人對剛才倫貝斯的踢人動作感到意外,反而個個心裏痛快得很,甚至還後悔自己剛才沒有先動手。

  “隊長,那些女人……”

  “哼,收隊!”

  倫貝斯根本就不在乎那些女子,在他心裏,這些被擄掠來的女子絲毫和衛隊無關,他的責任就是保護別墅的安全,至于其他的,就不是他考慮的了。

  幾個士兵正要將血泊中蒂娜抬起,兩個身穿平民長袍裝飾的中年男子忽然從黑夜中走了出來。

  “慢著!這個女的必須交給我們!”

  領頭的一人將長袍罩頭抹下,露出一張極其傲慢的神色,此人正是從憂郁山谷一路追蹤蒂娜來西穆鎮的帝國皇家禁衛魔法戰隊小隊長,而他身後的人就是那個在雨夜裏跟蹤蒂娜丟失目標的倒黴蛋。

  正當男爵別墅發生著激烈地戰鬥的時候,那個小隊長一人在西穆鎮監視著旅店,但是用盡一切精神探視方式都無法感應到房間裏的動靜,而且自己派出去的人一個都沒回來,不由得疑心大增,按耐不住終于沖進了旅店。

  和他想象的一樣,房間裏空無一人,預感到可能出現的意外,禁衛魔法小隊長趕緊順著部下追蹤的方向追了過去,半道上遇見了跟丟了人的部下,兩人彙合繼續搜索,又在近臨男爵別墅正門外的灌木林中發現了另一個部下的屍體。

  從別墅後面傳來的巨大魔法爆炸立即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別墅內外混亂一片的場景讓他們判斷昨天下午發生在街頭爭鬥的幾個少年肯定參與其中,只是那個威力巨大的爆炸讓他們吃驚不小,這樣大威力的自然魔法肯定來自一個至少有著中級魔法師級別的人。

  當他們看見眼前倒在別墅草坪上的人居然是個十多歲的小女孩,心中那個震驚不是用語言可以表達出來的,照理說,在皇家禁衛魔法戰隊裏能發出這樣相同威力魔法的人也有不少,但是現在這個魔法卻來自這個少女,倘若能夠抓回去,肯定是大功一件,損失一個同伴的責任早就不算什麼了,于是懷著又驚又喜的心情趕緊在士兵即將帶走少女前站了出來。

  亮出一個禁衛魔法師徽章後,兩人得意地望著對面那個軍官,滿以為這個小小的地方領主私兵隊長會乖乖地交出俘虜。

  知道對方來頭的士兵們都不敢動了,誰也不想去招惹這些來自帝都的皇家親兵。

  “兩位還是快離開這裏,男爵府的事情不需要外人插手!”

  倫貝斯輕蔑地笑著,聲音幾乎是從嘴唇縫裏擠出來的。

  “你!?你不知道這個人正是皇帝陛下通緝的暗殺者嗎?難道閣下想阻擋我們禁衛軍辦理公務?估計就連你們男爵大人都不會有這樣的態度的!”

  禁衛魔法師沒想到對方居然敢頂撞自己,不由得火冒三丈。

  倫貝斯轉過了身,絲毫不理會那兩個禁衛魔法師的恐嚇,一旁的士兵像是得到命令一樣一湧而來,將兩人阻隔在人群外,開始抬起蒂娜。

  “你們誰也別想動他!”

  雷恩和莎麗突然也出現在被魔法轟開的斷牆邊,緊握著手中的武器,隨時都有可能沖過去搶人。

  巨大的爆炸傳到了別墅正門,剛還在混戰的人們都同時停下了動作紛紛望向別墅後方因魔法能量爆發而產生的絢麗光芒,一些曾經在正規軍裏服過役的老兵迅速撤離了戰鬥,都往別墅裏退去,剩下來的打手根本就不敢和雷恩兄妹交手,一會兒工夫就跑了個精光。

  雷恩兄妹預感到秦新可能出事,兩人不約而同地喊出了同一句話“快去救人”。

  不出意料,當兄妹倆站在破損的圍牆缺口看見遠方的地上躺著一個身穿深色夜行衣的瘦弱身體,就知道那肯定是秦新,而那個一旁的高大軍官,肯定就是剛才一直在別墅主宅前沒有出手的人。

  “隊長,就是他們!”

  禁衛魔法師士兵認出了雷恩兄妹,從發現的同伴屍體上的傷口上看肯定是吃了眼前這兩人的偷襲。

  “通緝的暗殺者……”

  禁衛魔法師小隊長終于下了肯定的判斷,這兩人的身高外形和皇宮內務大臣的通緝令中所描述的幾乎一樣。

  “你們這群凱恩斯帝國的雜碎,還不趕緊放了我們的人!”

  莎麗看見遠方的秦新頭朝下趴著,後背上血肉模糊,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雖然秦新看似一個被富貴生活寵慣了的貴族少年,但是在危機關頭還能奮不顧身的戰鬥,這在莎麗眼裏簡直就是英雄的舉動,言辭之間已經把他當成自己人了,卻不知道這一句又把秦新帶進了一個超級大麻煩中。

  對方的實力遠遠大于自己,再加上出現了兩個禁衛魔法師,雷恩兄妹暗暗吃驚,不過事已至此,已經沒退路了,倘若現在撤退,那秦新就徹底完了!

  “好啊,今天總算可以來個一網打盡,皇帝陛下也會欣慰的。”

  禁衛魔法師小隊長得意地看了看周圍的男爵府衛隊士兵,看見到處都是自己人,雖然對方是兩個比較難纏的近戰型對手,不過勝利的把握卻很大。

  “傳我的命令,所有士兵恢複原位,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任何一人進入別墅後院!”

  一直旁觀的倫貝斯背對著眾人戴上了頭盔,然後轉過身,下了一個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驚詫的命令,驚愕之中的人除了那些士兵外,還包括正得意中的兩個禁衛魔法師和雷恩兄妹。

  回過神來的士兵們迅速撤了個精光,若大的男爵別墅後院瞬間就只剩下了五個站著和一個躺著的人。

  “隊長閣下?難道你要單獨與通緝犯作戰?哎呀……您真是武勇啊!”

  禁衛魔法師士兵看見倫貝斯開始握緊了寬刃劍,以為對方比自己還勝券在握。

  “不,先生,我是旁觀者,這樣的情況下,我怎麼能和禁衛魔法師搶功勞呢?”

  倫貝斯幹笑了一聲,不過這個笑聲讓兩個禁衛魔法師心都緊了,要知道,面對凶悍的通緝犯,失去近戰支援的魔法師是很難應付的,除非他們是魔導師級別,不然很可能被戰士的持續進攻給打得手無還手之力。

  “好……你給我記住,等我們收拾了通緝犯再和你們家男爵大人理論!”

  禁衛魔法師小隊長迅速斜著跑出一段,和自己的部下形成了相互支援的站位方式,緊接著幾道冰箭魔法就對著雷恩兄妹射了出去。

  兩個禁衛魔法師交替地使用能夠快速施展的元素魔法進行遠攻,一時間雷恩兄妹只能躲避,數次企圖沖上去近身戰鬥都被逼了回去。

  “森德,快解決他們!”

  小隊長見對方完全對自己夠不成實際威脅,禁衛魔法師的自信又來了,只見他迅速張開了魔法防護罩,一個接一個的大火球從雙手交替射出,掩護著部下施展大型攻擊魔法。

  禁衛魔法師士兵合攏身體,一團團光霧開始在身體上聚集,一個大型的風系魔法開始醞釀。

  雷恩和莎麗趕緊分開,從兩個方向分別包抄那個企圖施展大型魔法的禁衛魔法師,不過在禁衛魔法師小隊長的疲勞轟擊下始終無法靠近。

  禁衛魔法師豐富的作戰經驗在這裏得到了發揮。

  正當禁衛魔法師小隊長又把魔法攻擊切換成雷系魔法時,一身慘叫從剛才部下站立的地方傳來,扭頭看去,只見還在聚集魔法能量的部下已經不在了,地上只剩下一個幾乎快斷成兩截,而上半身還在抽搐的“准屍體”。

  站在屍體一旁的倫貝斯漫不經心地用手抹了抹劍上的血漬,戴著頭盔的臉轉而望向了那個剩下的小隊長。

  交戰雙方都在幾秒鍾內停頓下來,似乎都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幕。

  雷恩第一個反應過來,連續幾個跳躍就靠近了禁衛魔法師小隊長,鼓起全身的戰士鬥氣,對著敵人迅速砍出十多劍,這是高級戰士最得意的“連環斬”技能。

  “媽的!”被攻擊的禁衛魔法師小隊長趕緊身體一閃,接著張開雙臂,另一道冰晶防護壁開始在魔法防護罩外形成,企圖憑借雙重保護抵抗攻擊,然後尋機逃跑。

  “氣斬!” “氣斬!”

  從兩個方向幾乎同時傳來了相同的怒吼,兩列共六道劍氣從前後兩個角度對著冰壁魔法還未成型的禁衛魔法師小隊長席卷而去。

  連續而猛烈的劍氣一下子就撕破了魔法師的雙重防護,一片血霧之中,魔法師的身體被撕成了無數的碎片,血肉飛濺在方圓十幾米的草坪中,再也不見半點活人的痕跡。

  倫貝斯和雷恩幾乎是用著同一個動作收住了手中的武器,然後默默地對望著。現場一片甯靜,剛才還被雨水沖洗過的清新空氣頓時充滿了惡心的血腥氣。

  “帶著這個人走吧,以後別再來帝國了!”

  倫貝斯一轉身,武器入鞘,頭不回地走了回去。要不是倫貝斯的出手,雷恩兄妹很可能在兩個禁衛魔法師手上吃虧。

  “啊……你是倫貝斯……我早該看出來了!你肯定是倫貝斯!”

  莎麗突然對這個聲音有了印象,一個記憶中的人出現在腦海中,于是驚訝地高呼起來。一旁的雷恩也以一種不可能的眼光注視著眼前這個冷酷的軍官。

  “不……你們認錯人了……”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27 PM

第二部 潛行  第九章 遺棄的傭兵騎士

  “那你怎麼會使用只有‘銀狼傭兵團’的高級成員才能學習的‘氣斬’術?別給我說這是你自己領悟的!難道承認自己的身份真得是件很可恥的事情嗎?”

  雷恩收起武器,指示莎麗趕緊去照看一下秦新的傷勢,一邊上前幾步,對著倫貝斯的背影緩緩說著。

  “笑話!‘氣斬’在這個可拉達大陸的戰士中又不是什麼獨門絕技,憑什麼說是那個小小傭兵團的特殊戰技,真是孤陋寡聞!”

  軍官沒有正面回答雷恩的問題,轉而大笑起來,笑聲中整個身體猛烈晃動著。

  “你說的沒錯,不過一次三道劍氣的‘超級氣斬’也是全大陸的戰士都會的嗎?”

  雷恩笑著說到,對方這次沒回答,現場的氣氛僵化起來。

  “啊!”

  正在處理秦新傷口的莎麗突然喊了起來,正在沉默中對峙的兩個男人也被驚動了,紛紛扭過頭看過去,莎麗趕緊用身體擋住了秦新,一邊用手捂著嘴,好象要把剛才的喊叫給吞回去一樣。

  “怎麼了?”雷恩心裏一緊,以為秦新的傷勢超過了妹妹的想象。

  “哥哥……她……她……她是女的!”

  聽見妹妹這句話,雷恩眼睛都大了!似乎覺得今天晚上在做夢。

  莎麗在檢查蒂娜背部傷口時發現了一條寬大的布條包裹纏繞住了前胸後背,而一道明顯是劍氣類的攻擊將其由後背撕成了兩截,為了檢查前面是否還有傷口,莎麗輕輕翻過蒂娜的身體,誰知道解開衣服才發現布條松脫後露出的是一個青春少女發育中的豐滿胸部,頓時驚地叫了出來。

  莎麗用身體擋住了兩個男人的視線,然後趕緊將蒂娜背上傷口附近的破損衣服整理了一下,順手從自己衣角撕下一條布條前後束住傷口,以免開裂的肌肉組織繼續流血。

  “她本來就是女的,怎麼?你們現在才發現啊?就你們這樣的觀察力,還能算是合格的傭兵嗎?笑話,還是回魯爾西頓吧,尊敬的銀狼傭兵團成員!”

  倫貝斯像是在嘲笑雷恩的大意,又仿佛在奚落雷恩晚上組織的騷擾戰鬥被自己識破。

  莎麗正要張口說話,一旁的雷恩一個手勢就阻止了妹妹開口,然後平和地說道:“不管你是否真的是我認識的那個倫貝斯,不過你今天放過我們,就說明你還沒有把我們當敵人,如果可能的話,未來幾天請到西穆鎮的旅館裏找我們,相信我這裏有很多有趣的事情你願意聽……我們走!”

  “難道不怕我帶人將你們全部抓了,你們可是全帝國通緝的對象啊!我現在放了你們,是因為那個女的,她甯我欽佩,而不是對你們有好感,很多事情是沒有第二次的!”

  軍官背著身體冷冷地說到,手裏把玩著一把精美的短劍,這是雷恩送給蒂娜的武器,在蒂娜被擊中時候從身上掉了下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握在了軍官手裏。

  “那就更要歡迎你了,如果你真的是兩年前死去的那個倫貝斯,那肯定不介意我們再單獨較量一次吧?”

  輕輕地接過莎麗扶起來的蒂娜,雷恩頭都不回地走出了別墅,莎麗尾隨其後,不時地固執著回頭看看那個軍官,臉上露出複雜的表情,兄妹倆漸漸消失在黑夜裏。

  “珍……”

  高舉起短劍,劍鞘上的白色鑽石在銀色月光照映下泛著璀璨的光芒。

  從別墅內部隱約傳來了科查的淒厲嚎叫,那是七八個人從牆裏將他拉扯出過程中的痛苦慘叫,被蒂娜的魔法沖擊打入牆壁的科查這回幾乎全身骨折,反而那個亨利舍爾男爵運氣好得不得了,只是撞暈了過去。

  慢慢走回別墅主宅前,三三兩兩的衛隊士兵正在打掃著大門附近的戰場,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屍體被抬到大門外,整整齊齊地排了好幾排,一夜的撕殺讓兩百人規模的男爵衛隊減員幾乎三成,其中戰死者就占了一半多,此外還有不少士兵都受了輕傷。而那些平時耀武揚威的男爵府打手們晚上的損失卻少得可憐。

  “一群垃圾……”

  倫貝斯緊緊地握住短劍,慢步踱回自己的房間,不再理會外面的事情。

  卸甲花了不少時間,感覺上比以往艱難了很多,把頭盔遠遠地拋到角落,寬刃劍斜挎在床邊,脫出一身厚重鎧甲的倫貝斯躺在床上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一時間居然有了疲憊的感覺,慢慢地開始眼皮沉重,精神恍惚起來……

  模糊的視線裏漸漸顯現出一片春和日麗的原野,一對青年男女肩並肩地走在花叢中,女子不時地圍著男子轉著圈,將那些已經或即將被男子踩中的花朵一一采摘下來,男子微笑著故意裝著沒看見,兀自挺胸走著,看似漫不經心地邁過一棵棵嬌嫩的鮮花。

  “倫貝斯,爸爸說再過幾天你就會被魯爾西頓商業自治領戰士公會評定為‘見習騎士’,而雷恩也會晉升為‘中級劍士’,爸爸還說,這可是建團以來首次有人能夠獲得騎士的稱號,以往的曆史裏傭兵這種職業的人是根本不可能得到這種稱號的!”

  美貌的少女一臉幸福地看著自己的心上人,手中的鮮花似乎也感應到少女的心情,愈發馥郁芬芳。

  “珍麗芙,世上的一切對我都不重要,我只在乎你,感謝偉大的幸運女神朵拉西梅爾,她讓我此生遇見你……”

  “你總是這樣,把我看得比什麼都重要,難道團裏的人不值得你去關注嗎?對了,還有雷恩晉升的事情,你看我們送什麼禮物給他?”

  少女聽見青年甜蜜的愛語,心頭感動不已,但是依然不忘提醒心上人。

  “雷恩啊?呵呵,那小子還不錯,才十九歲就得到了中級劍士的稱號,要不是每次晉升評定必須有時間間隔,估計他當高級劍士都有資格呢!上次和他較量還真不過癮,還想和他打一次!”

  “看你的,就喜歡打架……這樣吧,把你上次送給我的禮物轉交給他吧,你看如何?”

  “這樣不好吧……那可是我花了一年的薪水才買來了,本來就是送給你的生日禮物,怎麼能送其他人呢?”

  青年的頭搖得更撥浪鼓一樣。

  “你啊,人家女孩子過生日居然送短劍……不知道你是真沒想象力還是故意氣我的。不管了,反正禮物已經是我的了,我有權處理,再說了,雷恩是我表弟,也不是外人。”

  “好啦好啦,就聽你的,改天我再買一把就是了。”

  “……還買短劍啊?”

  一陣狂風吹過,視線裏的原野被撕成了碎片,大地忽然變得一片血紅,無數的人在奔逃,幾個騎馬的人揮舞著手中的彎刀將那些被攆上的人無情地砍翻在地,一個孤獨的少女魔法師還在頑強地用魔法攻擊著那些騎兵,突然一個騎兵從斜後沖了過去,一刀將少女手中的魔法杖擊飛,再順手一抓,少女就被擄上了馬背……

  到處都是血和沖天的火焰,一個青年男子正曲膝跪在一個中年男子前淚流滿面,痛苦的表情寫滿臉龐。

  “團長!請讓我帶領人去救回珍麗芙吧!”

  “住嘴!我早說過,銀狼傭兵團不是為某一個人建立的,哪怕是我的女兒,都不應該僅僅為她一人而犧牲更多的寶貴團員的生命!”

  中年男子臉色冰冷,毫不理會眼前這個銀狼傭兵團有史以來第一位見習騎士的哀求。

  突然從火焰裏走出一個少年,全身傭兵裝備,手拿一柄長劍,激動地對著中年男子說道:“舅舅,讓我和倫貝斯大哥一起去吧,一定可以救出表姐!”

  “放肆,叫我團長!誰同意你去的,平常我是怎麼教育你的——要有團隊精神,如果你不聽我的命令,我可以馬上開除你!”

  少年不敢說話了,只好一臉歉意地看著一邊的見習騎士。

  絕望的騎士緩緩地站了起來,頭不回地走進了火焰。

  又是一陣狂風吹過,天空下著瓢潑的大雨,一個全身騎士鎧的青年在一群凶悍的人群裏拼命撕殺,鮮血沾滿全身上下,有敵人的也有自己的,他似乎忘記了傷痛,憤怒的眼神充滿了絕望和無奈,不遠處是一座高大的木寨,幾個魁梧的人正站在那裏得意地欣賞著自己野獸般的戰鬥。

  更多的人沖了過來,將騎士圍了好幾圈。

  終于,騎士筋疲力盡了,武器脫手,無數的武器從他身穿的鎧甲外刺入,只聽得垂死的騎士在倒下前最後的呼喊。

  “珍麗芙!!!”

  倫貝斯一下子驚醒了,看看全身,並沒有那些睡夢中的鮮血,頭上的汗水黃豆般淋漓而下,心跳得猛烈。

  短劍還在手上,劍鞘外面濕漉漉的,那是自己手心沁出的汗水……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27 PM

第二部 潛行  第十章 命運之聖騎士

  幾乎每天晚上倫貝斯都會做著這樣相似的夢,兩年前的事情始終在自己腦海裏占據著一個揮之不去的位置。

  從死亡中掙紮回的心在無邊的寂寞中愈發冰冷,只有在夢中,珍麗芙才偷偷回到自己身邊,給疲憊的身心以短暫的撫慰,那幾個在沙盜木寨門前狂笑的男子也一如既往的在夢中出現,無處不在,固執地繼續刺激著自己的神經,夢裏的戰鬥始終都是自己淒慘的落敗,不甘心的自己只有在白天的現實中發洩。

  殺人,所有和夢中敵人相似的人都要死,所有已經或企圖違背自己的意願的行為都必須付出代價,從珍麗芙瘦弱的身影消失在沙漠盡頭的時候開始,自己的命運就似乎注定沒有曲折可言,直到神憤怒的某一天為止。

  天已經蒙蒙亮了,可自己依然無法入睡,精美的短劍靜靜地躺在手心,上面的幾乎每一顆寶石都曾經帶著珍麗芙的體溫,她曾經告訴過自己,不管年月人事變換,這柄短劍所跟隨的人必將是值得她所關愛的人,而如今,短劍的新主人卻幾乎死在自己的劍下。

  當蒂娜纖細的身體在風雨中施展魔法的時候,那曾經熟悉的背影也從腦海中一閃而過,不由自主地使本已全神貫注的自己揮出的劍氣打了折扣,甚至期待著攻擊的失敗,當少女鮮血淋淋地躺在自己面前,以往斬草除根的態度居然有了轉變,尤其是當那柄短劍映入瞳孔的時候,自己終于無法把握地把這個少女幻想成了珍麗芙,一絲久違的悔恨纏繞了心房,感覺是那麼痛。

  到底是自己害了珍麗芙,還是本來的命運就應該如此?

  或許兩年來自己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錯的,這柄短劍的再次出現是否暗示著珍麗芙對自己的無比失望?

  “珍麗芙……你所關愛的人必將為我所關愛……”

  當這個念頭從腦中出現的時候,倫貝斯突然感到全身像觸電般的驚顫了一下,一股暖流從心房湧出,順著全身的經脈流動起來,所到之處冰涼的身軀都為之溫暖起來,像沐浴在溫暖的春日下,每一寸肌膚都感到無比舒暢。

  薄薄的金色光芒覆蓋了全身,腦海中似乎出現了一個聲音,就像一張似乎掩藏已久的留言展示在面前。

  “承受命運女神的眷顧,去尋找迷失的方向,為你所愛付出真心,為希望奉獻一切……”

  倫貝斯突然站了起來,從壁櫃中翻出了一個大木箱子。

  一套顯然經過重新翻修上色的黑色騎士甲靜靜地躺在木箱中,亮黑色的表面依然殘留著曾經的傷痕,雖然經過精心修補和掩飾,但是那每一道淺淺的劃痕都似乎訴說著一個讓人幾乎迷失本性的故事。

  原本應該還有的頭盔早已淹沒在迪特裏沙漠的黃沙之下,箱底是一襲暗紅色的披風和一把在長期磨損下大量褪色的騎士長劍。

  靜靜地將黑色騎士甲和披風穿戴完畢,“刷”地一聲拔出騎士劍,鋒利的劍刃似乎在迎接主人回歸般在劍身上下來回泛著流動的光芒。

  “以我之心……顯我輩之榮耀……以我之血……獻世人以光明……以我之劍……建百世之功勳!”

  口中念著兩年以前那場見習騎士晉升典禮上的誓言,倫貝斯激動了,一甩身後的披風,朝房門大步走去。

  一腳蹬開房門,一個士兵正拘謹地站在門前准備抬手敲門,突然看見上司出現,全身打了個冷戰,特別是當眼前的偶像居然脫下華麗的隊長鎧甲穿著一套亮黑色的騎士甲的時候,士兵預感到有事情要發生了。

  “隊長……您要走?”

  “這不應該是你關心的事情!”

  騎士目光冷峻,口氣還是以前的樣子,不過心裏早已澎湃。

  “那……我們怎麼辦?”

  衛隊裏出身貧寒的士兵們一直把倫貝斯當成自己的精神支柱和偶像,如今這個支柱經過一場奇特的夜戰後就發生了這樣的變化,不得不讓年輕的小兵惶恐起來。

  “夏斯林,我已經耽誤了兩年的時間,我應該去了結一些事情了,誰也不能阻止我!”

  騎士態度緩和了很多,更難得的是語氣中居然有了一絲暖意。

  “那……請帶我走吧!”

  叫夏斯林的士兵略現稚氣的臉上充滿了狂熱般的向往神色,似乎早在期待著這一天的到來。

  “隊長,弟兄們早就厭倦了那個亨利舍爾男爵,克扣薪餉不說,還盡讓大家幹些不願意做的事情,請一定帶我們走!”

  騎士皺了皺眉頭,他可不想帶著一大隊的士兵去西穆鎮找雷恩和莎麗,尤其是對方現在的身份很有可能就是前些日子暗殺新皇帝的殺手,再加上並不每個士兵都是真心擁戴自己,萬一有什麼意外,自己的計劃肯定會受影響。

  “算了,我一個人漂泊慣了,你們不適合這樣,如果待不下去的話,還是都回家種地去吧。”

  騎士拍了拍部下瘦弱的肩膀,一轉身走出了房間。

  天色還未完全明亮,別墅前院道路兩旁的油燈依然點著。

  走過濕漉漉的草坪,不時地還能看見淤積在草叢中的血水,別墅大門遠方是幾堆還未完全熄滅的高大篝火,灰色的濃煙從篝火堆上冒出,一陣陣焦臭氣隨著風鑽入鼻腔。

  那是焚燒戰死士兵屍體遺留下。

  “隊長!”“隊長!”

  一個個正在別墅大門附近巡邏或處理戰場的士兵紛紛停下手中的事情,慢慢沿著通望大門的道路兩邊靠攏,注視著一身黑色騎士鎧甲的上司,眼中都充滿了崇拜和意外中的不安。

  從士兵們詫異的眼神中穿過,倫貝斯幾乎不敢睜開眼睛了,身後傳來知道自己將要出走消息的士兵們的歎息和抽泣聲。

  更多的士兵被這個消息從被窩裏趕了出來,衣衫不整的跑到大門外試圖堵住隊長。

  “隊長!請一定帶我們走!”

  周圍好幾十個士兵激動地說著。

  騎士緩緩地回頭環視了一下自己的部下,說道:“估計昨天你們也偷偷看到了,我放了男爵的敵人,更重要的是,我還殺了帝國的禁衛魔法師,已經淪為帝國新的通緝犯,跟著我就不怕死嗎?”

  這句話在士兵中引起一陣騷動,剛才還群情激昂的人們已經有部分露出了畏懼的神色,他們沒想到在別墅後院草坪上的屍體殘骸居然是帝國皇家禁衛軍成員,殺了他們等于是造反,如果跟著倫貝斯走肯定脫不了幹系。

  騎士並沒在意這些表情和想法,笑著繼續說道:“如果你們還想安穩地過日子,我不是你們的最好選擇,請大家保重!”

  騎士一轉身朝北方走去。

  士兵們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接受眼前這個事實,自己最敬愛的上司一夜之間就拋棄了自己。

  “弟兄們,我們還想什麼,男爵大人根本就不管我們死活,我們在作戰,而他,還和那個科查在房間裏快活,我們的日子甚至還不如那些流氓,如今男爵和科查都受了重傷,所有的責任還不是我們衛隊來承擔,說不定禁衛軍的死亡責任還會繼續扣在我們頭上,大家還是跟隊長走吧!”

  說話的是那個夏斯林,年輕的士兵一把將鎧甲左胸上的亨利舍爾男爵家徽扯下丟在地上,第一個跟著倫貝斯的腳步走出了別墅大門。

  陸陸續續的扯徽章、丟東西的聲音在夏斯林身後穿來,越來越多的腳步緊隨其後,殘存的衛隊士兵中大約有七十多人選擇了跟隨倫貝斯出走,而差不多相同數量的人依然選擇了留下,留下的人當中絕大多數是本地的平民士兵。

  當昏迷的亨利舍爾男爵醒來得知這個消息後,其暴跳如雷的樣子可想而知,不過,全身被撞得淤青的男爵現在可再沒什麼膽量去幹些什麼事情了,哪怕是暫時的……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28 PM

第二部 潛行  第十一章 迷糊男女

  西穆鎮,“綠林旅館”。

  旅店老板從下半夜開始就被二個全身被雨淋濕的少年男女從睡夢中趕出來忙了個不停。

  看著對方就是昨天下午來旅店訂房三人中的其中兩位,心中充滿了狐疑,尤其是雷恩手上還抱著一個重傷的少女,讓老板更加不安。

  短短半天時間,幾乎半個西穆鎮的居民都知道有三位青年男女痛毆了領主亨利舍爾男爵的手下,膽小的居民雖然心裏痛快,不過更多得還是表露出一種畏懼,生怕領主大人一怒之下將所有憤怒都發洩在鎮民身上。

  對方破損的衣服和手上捧著的滿身鮮血的少女,說明這個雷雨夜又發生了一件不同尋常的事情,而事情的真相和後果將在未來幾天再次轟動西穆鎮。

  “老板,請這幾天內不要暴露我們在這裏。等我這位同伴傷好點後我們會馬上離開的,不會給你們帶來麻煩。”

  五枚銀幣落入老板的手心,雷恩用一種誠懇而嚴肅的語氣說著,隱含的氣勢迅速打消老板心裏某些念頭。

  “尊敬的先生,只要在這間旅館裏,我保證沒人可以洩露你們的身份,請放心,如果有什麼需要請盡管吩咐就是了。”

  老板一身冷汗地回到自己的房間,慶幸自己剛才沒說錯什麼話,一方面還在咒罵為什麼自己剛才會突然有那種想出賣別人的想法。

  兄妹倆將蒂娜抬進了昨天的房間,莎麗負責進行更仔細的包紮治療,雷恩則在面對大街的窗戶外牆刻了一個小標記後識趣地退出了出去。

  整個上午雷恩都守在二樓房間外焦急地等候著妹妹的消息,絲毫沒在意身上早已濕透的戰士皮甲。只是不時地看著妹妹端著木盆來回進出著房間,一盆熱水進去,一盆血水出來。

  那些在雨夜裏逃逸的女子們很有可能再次被抓回,而秦新(還不知道少女的真名)又受了嚴重的劍傷,整個行動幾乎可以說是失敗,倘若自己早知道秦新的真實身份,肯定不會讓她去這個冒險的,想到這兒,雷恩就懊惱不已。

  難怪從一開始注意秦新的時候就感覺對方身上有種說不出的氣質,優柔而恬靜之中又帶著青春的沖動,那動不動就害羞的小臉和欲言又止的表情居然給自己留下了罕見的深刻印象,自己更是毫不猶豫地將表姐和倫貝斯贈予的短劍轉贈給了她,而這一切都發生在短短相識的幾個小時之內,這不得不說是自己成長以來最短、最快的人際交往史。

  離開男爵別墅趕回西穆鎮的幾個小時裏,自己始終抱著少女柔軟的身體,刺鼻的血腥和惡心的汙泥依然無法掩蓋少女身上散發出的淡淡體香,像來自神域的甯神聖水般清涼舒暢,又像是一只探進胸膛的溫柔手指撩撥著自己敏感的心弦,那時忽然有了一種希望永遠保持這個姿勢的沖動,希望腳下的路用不到盡頭……

  盡管莎麗已經很小心了,但是包紮傷口時不斷觸動損傷的肌肉帶來的劇烈疼痛還是將蒂娜從昏迷中驚醒。

  窗戶緊閉著,一張寬大而單薄的毛毯覆蓋著身體,穿著的衣服除內衣褲外幾乎全被人褪去,露出雪白的肌膚,解除布條束縛的胸口輕松很多,惟獨不爽的還是背上紗布包紮下的傷口傳來的陣陣疼痛。

  自己好象是在別墅被人偷襲了吧,怎麼會睡在床上呢?

  扭動了身體,來自背上的疼痛傳電般擴散到兩肋和肩膀,疼得自己牙齒都咬緊了,看來並不是做夢。再看看房間的布局,似乎就是昨天下午自己訂下的那間,那就是說自己已經回到了西穆鎮。

  難道是他們?

  “小妹妹啊,你可是給了我們一個大問題啊?”

  莎麗端著盛滿熱水的木盆再次走到蒂娜面前,眼睛笑成了一條縫,一邊輕輕扶起蒂娜的上半身,揭開毛痰,一邊用毛巾擦拭著裸露在外面的皮膚,清潔著對方還殘留著血漬的身體,一邊和藹地說著。

  頭大啊,自己長這麼大還沒有被女生看過身體,何況還是對方的手直接和自己肌膚相觸,再怎麼厚臉皮都擋不住皮下靜脈毛細血管的擴張充盈表現出的紅暈,一直羞到了耳根。

  趕緊拉起略微滑下的薄毛毯,盡可能地擋住裸露的地方,然後尷尬地低著頭,極不塌實地感覺著少女握著毛巾的手在身上游走。

  一種古怪的興奮感超越了傷口帶來的疼痛,蒂娜心跳加快,但是無法把握這種感覺到底是渴望還是畏懼。

  “哈哈,挺害羞的嘛,大家都是女的,你還怕什麼,真不知道你是什麼來路,一會兒像個小貴族,一會兒又是個魔法學徒,一會兒又變成了女的,這下我那個哥哥可傻了。”

  莎麗看著蒂娜紅透的臉,還以為對方是在意自己識破了她的女身。

  “不……不是的,我是怕……”

  該死的老天啊,你想這樣對付我多久啊?先是稀裏糊塗地被智慧女神送到這個時空,接著被路得帶到憂郁山谷進行訓練,然後差點被那個什麼皇帝給纏了上,又在魔法學習到半生不熟的時候被推了出去,現在又被人用劍砍傷……嗚……為什麼倒黴的都是我!

  “你在想什麼?”

  莎麗看到蒂娜一臉郁悶地坐在床上發呆,估計自己的話讓對方回想起了某些往事,輕聲地詢問下對方還是沒有反應,于是繼續用毛巾清洗起蒂娜的肌膚。

  毛巾慢慢地擦拭過去,蒂娜除去泥汙的臉雖然還蒼白,但是細嫩的肌膚、極其標致勻稱的五官讓莎麗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絕色少女就是昨天那個傻呆呆的小子,不由得心裏泛起一絲少女的嫉妒。

  簡直太漂亮了,原以為自己的容貌在魯爾西頓商業自治領也算是上上之姿,多少大商會富豪家的少爺都巴不得能多看自己一眼,可如今面前的這位少女所具有的外表和氣質根本就不是自己所能比擬的,更何況對方有還著一副天使般的完美身體!婀娜的曲線、修長的大腿,如凝脂白玉,又精雕細鑿般細膩、順滑,全身上下根本不可能找到一絲多余的脂肪。

  這下輪著莎麗發呆了。

  “啊!?”

  這個小妮子……老看著我,幹什麼,連你都對我有意思?你可是女的啊,我的乖乖啊,如果我是以前的男身,你這樣看著,我可能還不怎麼介意,可我現在好歹也和你是同類吧……平時連我自己都不敢多瞧一眼的身體,你居然看得那麼仔細……

  “莎麗姐……你沒事吧?”

  “哦?哎呀,忘了忘了,呵呵,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趕緊將毛巾從對方身體上拿開,腦中的某些念頭讓自己臉上燒乎乎的,這女人尚且如此,更何況男人啊。

  “蒂娜。”

  “蒂娜妹妹,現在我已經把你的傷口都處理過了,你可別亂動啊,我現在叫我哥哥來保護你,我去幫你買點衣服。”

  收回自己的思緒,莎麗將木盆端開,翻開蒂娜的行囊,將一件大布袍穿在對方的身上,才算結束了半天的工作。

  不知道過了多久,正當雷恩還在回味無窮的時候,房門開了一條縫,莎麗疲憊的臉上帶著一絲神秘的笑容擠出房門出現在面前。

  “怎麼樣了?秦……她……還好吧?”雷恩開始緊張。

  莎麗掩著嘴,用手指戳著雷恩的肩膀,用一種怪異的口氣說道:“我的傻哥哥,進去吧,我已經把她傷口處理過了,應該沒什麼大問題,過幾天就可以下床了,我現在去買點衣服,你去照看一下她,對了,人家叫蒂娜,可是小妹妹啊,別欺負哦!”

  “什麼嘛,把你哥哥當什麼了,她的安全我當然要負責了,你就快去快回……對了,趕緊換件衣服,看你什麼樣子,全身都是泥,別暴露身份,再有什麼事情我可就沒辦法了!”

  雷恩尷尬地笑了笑,趕緊從門邊提起長劍,用劍鞘指了指莎麗的衣服,豈不知自己身上也好不了多少。

  妹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雷恩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推門走了進去。

  一位有著驚人美貌的少女正虛弱地靠在床頭,一件寬大的長袍穿在身上,凹凸有致的身材在長袍的覆蓋遮掩下不可避免地顯露著某些特有的少女身體曲線。

  蒂娜如今正羞澀地看著自己,那自己是該先邁左腳還是先右腳呢……

  嘗試了N種姿勢,雷恩還是沒用找到自己認為最恰當的行走方式,幹脆心一橫、低著頭幾個大步就移動到床邊,將凳子移開,身體直直地站著,居高臨下地看著床上的少女。

  “謝謝你救了我……雷恩。”

  蒂娜不再掩飾自己的音調,恢複了女聲的蒂娜虛弱中吐出的詞句像一顆顆剔透的珍珠敲打在雷恩的心上,年輕的劍士開始止不住得身體微微顫抖。

  “呃……沒什麼,只要你沒事就好……哎呀……真不知道蒂娜小姐的真實身份,還讓你去冒險,我可真是大傻瓜,呵呵。”

  用手尷尬地摸了摸後腦勺,一時的緊張把上午在門口准備的那些話都忘了,如今面對少女的感謝居然回答得如此沒水准,雷恩感到一陣悲哀。

  蒂娜看著對方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忽然想起自己在以前的世界中的表現,那時候自己可能也是這幅模樣面對那些女生吧?怎麼看都不是那種討厭的人吧?那怎麼像自己和雷恩這樣的男人就不得女人青睞呢?

  “不知道那些被擄的人怎麼樣了?都跑了吧?”

  突然想起了自己冒生命危險才發動的魔法攻擊,蒂娜急于想知道結果。

  “哦,都沒事了,事情圓滿結束了,那個男爵再也不敢來了。”

  這個笨蛋,想安慰我也不找個好的理由,這不明擺著糊弄小女生嘛。從雷恩吞吞吐吐的回答中,蒂娜明白了那些女人可能的下場,心頭一下黯然。

  “對了,那個男爵別墅裏的軍官是個厲害的家夥,他沒阻攔你們?”

  蒂娜又想起了那一道凜冽的劍氣,簡直就是武俠小說裏的東西,居然在十幾米遠就把自己重創了,如果當時不是命中在較厚的背上而是手或者腳的話,自己還不當場缺胳臂斷腿了?想來就恐怖,看來運氣也不是那麼倒黴。

  “沒事……曾經的老朋友,他不會為難你的,不過,如果當時我和莎麗來晚了,還真不知道會怎麼樣。你啊,用魔法的時候怎麼不考慮一下可能出現的意外,貿然發動那樣的大規模魔法如果沒有戰士的保護是很容易被人偷襲的,你的魔法老師沒給你說過?”

  雷恩一說起戰鬥就來勁了,居然忘了對方還是個重傷者。

  蒂娜一楞,自己也覺得當時太大意了。

  以前在憂郁山谷的魔法訓練過程太簡單了,都是在安排好的安全環境裏施法,一切都是理想化的施法過程,不受絲毫意外因素幹擾,所以自己才能慢慢地發動那些超出路得想象的大規模、大威力魔法,且不知實際的魔法戰鬥中需要考慮的因素其實太多了,那才是真正影響和決定一個魔法師實際能力的過程,看來空有一身強大的魔法資質並不代表自己就能無敵。這下好,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戰鬥就吃了虧,自己怎麼就這麼笨呢?

  兩人都尷尬地聊了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題,莎麗也回來了,給蒂娜帶回了幾套換洗衣服,當然,外套之類的全是裙子。

  趕走雷恩,莎麗給蒂娜換上了一套夏季的淺藍色短裙,又幫著對方梳理了頭發,最後紮上頭結,才又放雷恩進屋。

  兄妹倆都被蒂娜誘人的身段容貌所驚呆了,那個清秀的假小子從此消失,一個完美的美少女羞澀地展現在面前。

  正當三人悄聲地交談著晚間那場戰鬥的時候,一位身穿黑色騎士甲、身披暗紅色披風的高大男子帶著一個身穿灰色戰士鎧甲的矮小少年出現在西穆鎮的南口,雖然兩人盡量做出和善的表情,但還是嚇得沿路的居民不停躲閃。

  “隊長……您說我們該怎麼去找那幾個人?”

  少年士兵緊張地看著四周的居民,一邊好奇地詢問著上司。

  “呵呵,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現在開始,你就要學會一個傭兵必須具備的生存技巧。”

  騎士緊緊一握腰間的騎士劍柄,然後大踏步地走進了西穆鎮,身後的士兵緊跟其後。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29 PM

第二部 潛行  第十二章 窮途

  夏日的西穆鎮昏昏欲睡,平民房屋前的看門狗們倦怠地吐著舌頭,耷拉下毛茸茸的耳朵遮掩著刺目的陽光,稀稀落落的居民們躲在街邊的大樹下閑聊,不時地還用著畏縮的眼色偷偷瞄上倫貝斯兩人一眼,又趕緊躲閃開來。

  街面石磚縫裏殘留著的昨夜雨水被烈日的皮鞭抽打出來,依依不舍地化為無形的水汽而去,然後又報複性地利用熱脹冷縮的力量將地面的裂縫悄悄擴大。

  和懶散的本地人相比,外地的商人們卻在這樣的烈日下興致空前高漲,一車車來自帝國腹地瓦得瓦拉郡的“綠瓜”(一種類似地球西瓜的水果,墨綠色瓜皮,翠綠色的瓤子)堆砌在街邊,又被光著背的漢子一個個分類堆碼開,偶爾一兩個開裂的綠瓜流出透明的果汁,順著表皮滴在地上,多糖的果汁在地上蒸發後留下灘灘顯眼的水漬,惹得圍觀的小孩子口水直流。

  倫貝斯慢慢地順著街道散步般移動著腳步,環顧著街道兩側低矮的木制房屋,偶爾還在某棟高層建築前築足留意幾秒鍾,身後的年輕士兵古怪地看著上司,猜測著對方到底用什麼方法從這麼多房屋間識別出要找的人來。

  在“綠林”旅店前,二樓某扇窗戶下的一個小標記引起了騎士的注意。

  倫貝斯僵硬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對身後的士兵擺了擺手後就走了進去。

  “哎呀是……倫貝斯大人啊……今天怎麼有空來小店啊……是不是……”

  老板口中的熱情語句和臉上蒼白的表情成了鮮明的對比,只見他全身哆嗦,幾乎快站不住了,雖然店裏氣溫陰涼,但頭上還是汗如雨下。

  “多謝老板,我是來找個朋友的,就不用你帶路了。”

  倫貝斯拍了拍老板的肩膀,看著對方恐懼的樣子,知道自己沒找錯地方,孰不知旅店老板在這一拍之下身體突然那麼一軟,差點就趴下了。

  “大人饒命啊,小店一向遵守帝國法律,不知道他們……是他們威脅我必須保密的,如果我不那樣……”

  老板的臉苦得都要熔化了。

  “行了,現在繼續照著他們的話做……如果你違反的話,我也會威脅你的!”

  一個手勢,身後的夏斯林丟了一個銀幣在老板身上,叮當一聲滑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到底怎麼回事?難道他們不是來抓那幾個人的?咦……好象他們沒帶亨利舍爾男爵的家徽……”

  老板擦著頭上冷汗,奇怪地看著兩個全副武裝的人走上了樓梯,手裏緊拽著對方扔下的銀幣,一時半會兒都沒回過神來。

  二樓的某間房裏正進行著一頓緩慢的午餐。

  “蒂娜,如果方便的話,你能告訴我們你接下來去什麼地方?”

  雷恩象征性地咀嚼著一絲熏肉,扭頭看了看在床上進餐的蒂娜。

  “我本來打算准備去魯爾西頓港的,我爺爺……老師讓我去那裏找個人……”

  在背上的傷口牽扯下,蒂娜根本無法從容地抬手,一旁的莎麗幾乎成了她的進食僕人。

  “啊!你要去魯爾西頓啊,呵呵,哥哥,很巧哦,反正現在我們呆在這裏也等不到進一步的消息,還是陪蒂娜一起回去吧。”

  莎麗一聽對方是要去自己的家鄉,久別的故鄉眷念一下子冒了出來。

  “這個啊……似乎和以前的計劃不一樣啊?舅舅……不,團長說過,無論事情如何,他都會派人來和我們聯絡的,如果我們貿然回去,會不會影響接下來的行動呢?”

  雷恩緊鎖著眉頭。

  其實從幾個月前那場失敗的刺殺行動後,一種不祥的感覺就一直壓在心頭,只是一直沒說出來,他怕會影響妹妹的情緒。當一切事先約定的聯絡中斷後,這種不祥的危機感就驅趕著自己東奔西藏。

  雖然自己和妹妹是經過長期高級傭兵訓練過的,但是從來沒有單獨行動過這麼長時間,不要說莎麗,就連自己都開始有點後怕來。

  莎麗看見哥哥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似乎也感應到了一種危機,本來很高興的表情也黯然了不少,連帶著要喂進蒂娜嘴裏的那勺湯汁也在對方的注視下眼睜睜地回到碗裏,讓迷糊而饑餓的蒂娜很是郁悶。

  “你們怎麼了?如果不方便的話,等我傷好了我自己去,反正我有地圖,呵呵。”

  什麼嘛,為了能找個拌,我半條命都丟了,居然還那麼顧及我?哦?他說什麼團長?哇,好象是很厲害的組織哦?

  如果讓蒂娜知道那天晚上暗殺皇帝的人就是眼前這兩位,估計蒂娜打死都不會說出這樣欲擒故縱的話了。

  果然,蒂娜這句看似溫柔體貼人意其實無比淒涼的話起了作用,莎麗猛一抬手,一勺飛濺著的肉湯看都不看一眼地就塞進了蒂娜的嘴,讓毫無准備的少女差點噎個半死!

  “哥哥,反正行動已經結束了,我們呆在這兒等消息也不是辦法,說不定舅舅他們是沒找到我們,我們還是一起回去吧。”

  莎麗強硬地說著。

  這個小妮子,你想我死啊!湯匙還沒拔出去,蒂娜白眼都快翻了,忍住肩膀傳來的疼痛,一把將勺把捏住抽了出去,這個動作讓反應過來的莎麗臉都笑爛了。

  “這個……我想想吧。”

  不好再說了,雷恩只有自己才清楚一些問題,如果銀狼傭兵團在預定地點找不到自己的話,肯定會留下聯絡暗號,而這幾個月來,誑遍了幾乎大半個德爾維普郡都沒發現半點上級的聯絡信號,這能解釋對方僅僅是找不到自己嗎?

  正當三人還在來回圍繞是否回魯爾西頓商業自治領的問題的時候,房間的木門響起了特殊、有節奏的敲門聲。

  雷恩和莎麗幾乎同時從自己的位置上跳了起來,武器已經在手。

  “哼……你小子,被人發現了還不知道,你就那麼相信人嗎?一個老板能幫你守什麼秘密!真不知道皮埃羅怎麼會讓你來帶隊執行暗殺凱恩斯皇帝的任務……”

  門自己開了,一個身穿黑色騎士甲、披暗紅色披風的冷峻男子站在了門口,高大的身軀後似乎還遮著一個人。

  “就這樣歡迎我嗎?你們兩個小子,讓我一陣好找啊,還有,那個標記以後別刻那麼大!”

  騎士瀟灑地一甩披風。

  “啊!倫貝斯!是倫貝斯大哥!”

  莎麗一聲歡呼,丟下武器就跳進了騎士的懷裏,淚水止不住地就流了下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抹在對方的鎧甲上。

  “你這個丫頭,還是這樣,看看……把我衣服都弄髒了!”

  倫貝斯露出難得的笑容,左手環摟著少女的細腰,如兄長般地調教起來。

  “倫貝斯……大哥,你終于還是來了……”

  雷恩不好意思地將拔出的長劍重新放回劍鞘,小弟般地紅著臉說著。

  門外的夏斯林知趣地將門掩上,臨關門前偷偷地看了那個莎麗一眼。

  “啊!是你!”

  蒂娜差點把剛才吃進去的肉湯都吐出來,似乎都忘記了傷口的疼痛,一副立馬就要下床翻窗的樣子,緊張的小臉露出恐懼的神色,心跳加快,胸口像缺氧般一起一伏。

  倒黴啊,居然是他,難道是來抓我的吧,嗚……看來我活不過今天了……

  幾人一起看著緊張的蒂娜,氣氛凝固了幾秒後幾乎同時大笑起來。

  笑什麼?我有那麼白癡嗎?不對?他們好象認識啊?

  “蒂娜,別怕,倫貝斯大哥是自己人,昨天是誤會!”

  莎麗將滑下的薄毛毯重新蓋住蒂娜,忍住笑說著。

  靠!你們認識還玩我,我當時可是差點要回老家了……

  稍微收拾了一下緊張的心,無意之中就把精神探視使用了出來,一股精神力波動從身上擴散出去,將倫貝斯籠罩起來。

  精神力波從對方身體中似乎激蕩起另外一種共鳴,強烈的波動反饋讓蒂娜心中一震,不過這種波動反饋沒有一絲惡意,反而讓人有種強烈的安全感。

  同樣的,當倫貝斯靠近旅店的時候,意識中就開始產生了一絲激動,像是接受了某種召喚般熱血澎湃,尤其是當蒂娜的精神探視作用在自己身上的時候,體內更是湧出一股強烈的依附感,感覺到對方身上發出陣陣神聖而強大的力量,一種能讓自己產生跪拜沖動的偉大力量。

  就這樣,兩個人都靜靜地感受對方傳達給自己的意識波動。

  “尊敬的小姐,請原諒昨夜在下的無知與莽撞……”

  這個高大的騎士終于把持不住了,幾個箭步就沖到床前,一個曲膝半跪下來,一手握住少女柔軟的小手,就吻了下去……

  流氓啊!

  趕緊把手從騎士手裏抽出來,身體往床邊一挪,然後一把從床邊的凳子上擺放的碗中拿起湯勺,不顧傷口的疼痛,猛猛地連續敲打了倫貝斯的頭十幾下。

  雷恩、莎麗和倫貝斯三人幾乎同時暈撅。

  可憐的倫貝斯啊,一頭漂亮的亞麻色長發沾滿了肉屑和湯汁,臉上還留下金屬湯勺重擊下的紅色印子……

  強……三人終于從這個嬌小而溫柔的少女身上看到了另一面。

  慢慢地把“武器”放回碗裏……慢慢地縮回床中央……慢慢地拉起毛毯……慢慢地把頭蓋住……

  嗚……這下動作大了……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29 PM

第二部 潛行  第十三章 險行(一)

  回過神來的蒂娜這才意識到上午才結痂的傷口似乎被剛才的猛烈動作撕開了,鑽心的疼痛讓四肢不住地打著哆嗦,忍不住在被子裏呻吟了一聲。

  莎麗趕緊跑過去,掀開毛毯,扶起蒂娜一看,只見鮮血從包紮的紗布表面滲透出來,連新換上的裙子都染上了一大片。

  又把男人趕了出去,幾番包紮處理後才算止住血。

  “蒂娜妹妹……我知道你對倫貝斯大哥有意見,他傷了你,但畢竟救你的人裏面也算有他一份,不然結果就不好說了。”

  蒂娜其實已經在上午的交談中已經得知了部分情況,而且從路得的私人日記裏了解過帝國皇家禁衛魔法師的能力,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抗衡的。

  不過,自己剛才那一手也確實不太雅觀了,不就是吻了自己的手一下嘛……好象在路得的禮儀教學裏也提到過這樣的吻手禮,是代表對身份高貴的女性的一種尊敬,在可拉達大陸的禮節規範裏面是屬于貴族和騎士階層的特權禮節動作。

  算了,就當是扯平了吧。蒂娜開始耍無賴了,心安理得之下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瞪著倫貝斯。

  摸著頭上的包和臉上幾處熱辣辣的部位,倫貝斯張大了口,沒想到這個少女魔法師就這樣報複自己昨天晚上的那一劍,放過力度不談,單從量上來看已經超了不少——放回碗裏的湯勺連把都打彎了。

  惟恐這個大哥級的騎士人物發威,雷恩和莎麗趕緊轉移起話題,開始詢問倫貝斯起來。

  “倫貝斯大哥,這兩年你到底去哪兒了?團裏的人都以為你……你死了。”

  無論時間怎麼推移,在雷恩和莎麗眼裏,這個比自己大七歲的騎士永遠都令自己欽佩,如同兄長般敬重,雖然對方以前在團裏人緣並不是很好,不過和兄妹倆卻關系頗深,當然,其實還有其他原因,就是兄妹倆的表姐——團長的女兒珍麗芙是倫貝斯的情侶。

  倫貝斯的臉又回複了冷峻,以前的某些鏡頭再次浮上心頭,只見他苦笑了一下,說道:“從我決定私自行動開始,我就已經不是‘銀狼’的人了,沒死在那片沙漠已經是很幸運的事情,這兩年來我一直在追查到底那些沙盜是什麼來頭,為什麼當時我們的隊伍會突然受到襲擊,那條路只有‘魯爾西頓傭兵聯合協會’的少數高層才知道。”

  “啊!?”

  雷恩和莎麗同時驚叫起來。當時兩兄妹並未參加那次運輸行動,所以一直以為那只是一次普通的沙漠盜賊搶劫行為。以倫貝斯為隊長的運輸隊伍實力並不低,但是居然被十倍以上的沙盜給打了個措手不及,激戰中珍麗芙表姐被俘下落不明,也直接導致倫貝斯和團長決裂。

  聽倫貝斯這樣一說,兄妹倆都忍不住打了個冷戰,因為在傭兵團接受大規模運輸任務時,都會事先安排好秘密的往返路線,除非是行動路線暴露,不然最多遇見些小土匪而已。

  “當我傷勢複員後就著手進行了調查,我開始還懷疑這是‘魯爾西頓傭兵聯合協會’裏的人在作怪,想乘機摧毀‘銀狼’的主力和在同行內的競爭力,不過始終無法找到頭緒。後來聽說凱恩斯帝國境內的西穆鎮出現了運輸隊伍被劫的部分貨物,我就馬上趕到這裏,以加入亨利舍爾的衛隊當身份掩護,想借助這裏的來往商人來繼續調查,不過時間反應太慢了,那些貨物早就分散出去了。”

  “哼?哼!然後你就當官老爺欺壓百姓了吧?”

  蒂娜抓住個話柄就不放,心裏那個報複的快感簡直舒服極了。嘿嘿,看你怎麼回答。

  “蒂娜小姐,我可以對偉大的命運女神朵拉西梅爾發誓,我絕對沒有幹過一件傷天害理的事情,兩年來被我殺掉的人確實很多,不過他們都是罪有應得!”

  倫貝斯都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特別在意蒂娜的挖苦,要是以往,自己肯定是冷眼一閉。

  “那幾個月前在這條街道的某間小酒店裏死去的某個少女也是罪有應得的嗎?”

  繼續狡辯吧,把我打得那麼重……

  “你怎麼知道?”倫貝斯一楞,似乎想起了某個場景,一個少女被自己逼迫得沖向部下,結果被部下無意中殺死。

  “你……難道就是當時在角落的那個?”

  廢話,如果不是我,難道我是神仙掐指一算啊?

  “是……怎麼?後悔當時沒把我滅口了吧?”

  雷恩兄妹都不相信倫貝斯會這樣,都盯著對方,希望對方能說出個合理的解釋出來。

  “其實……當時我得知這個鎮上有個小商人曾經接受過被劫的一些貨物,所以想去調查,又怕暴露身份,就只好借助領主的命令,想利用他女兒來套出消息,只是沒想到……”

  倫貝斯咬著牙,現在可是追悔莫及啊。現在的他,完全就被蒂娜給玩死了。也難怪,自己從進房開始就特別的在意蒂娜的一舉一動,怎麼會這樣啊?

  這就是倫貝斯最大的弱點,也是他被“銀狼”開除的根本原因,他太在意自己的目的了,往往會為此表現出異常自私的一面。兄妹倆都這樣想著。

  “哼?哼!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再怎麼說你也不能以傷害他人為代價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吧?”

  蒂娜見效果已經出來了,臉上露出一副居高臨下的教訓態度,心裏那個滿足啊……

  蒂娜一本正經的樣子終于讓莎麗笑了出來,說道:“行了,這也不全是倫貝斯大哥的錯,畢竟他也是為了給珍麗芙表姐報仇,蒂娜你就別故意氣他了。”

  “對了……倫貝斯大哥,你怎麼知道是‘銀狼’襲擊凱恩斯帝國的皇帝。”

  雷恩站了起來,來回走了幾步,說到,

  “本來我是不清楚的,不過幾個月前這裏邊境的駐軍和男爵府接到了帝國通緝令,昨天晚上發現你們和通緝令裏描述的幾乎一樣,所以就推測是你們了,再說魯爾西頓自治領一向都懼怕凱恩斯帝國,估計是怕新的皇帝會重新實行吞並魯爾西頓的計劃,所以魯爾西頓才冒險派出‘銀狼’來行動,想讓凱恩斯帝國在一年內連續失去兩個皇帝而陷入混亂。”

  這個倫貝斯還真不簡單啊,看起來傻乎乎得跟個木頭一樣,居然心思那麼細,難怪昨天的計劃那麼完美都被他識破了。蒂娜又感到背上的傷口開始作怪了。

  “大哥,真有你的!不過我和莎麗只是按舅舅的吩咐去做,沒想到那麼多,哎……都好久了,居然團來還沒人來聯系,真要逼我們私自回去?”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銀狼’現在已經出事了……”

  倫貝斯思索了一下,說了句更嚇人的話。雷恩和莎麗臉都白了,不祥的預感在倫貝斯一句話的催化下猛然爆發。

  “看來,我們目前只有一個選擇了,就是無論如何都得回魯爾西頓商業自治領一次!”雷恩說道。

  “怎麼走啊?估計現在西穆鎮周圍都是通緝我們的人,蒂娜還有傷在身……”莎麗露出無奈的表情。

  “錯了,不是西穆鎮,是整個東部和南方的邊境地區。大陸上,和凱恩斯帝國敵對的最大國家就是東方的普洛林斯共和國,帝國皇帝和貴族們會把第一個嫌疑放在它身上,所以對刺殺者的防範會首先考慮東部邊境,其次,他們會考慮刺殺者無法穿越東邊的盤查肯定就會進入人口混雜的魯爾西頓商業自治領,因此也會加強南方邊境的警戒,尤其是扼守魯爾西頓商業自治領北方的芬尼斯克關隘……”

  “啊……那我們還怎麼走啊?”雷恩眉頭都皺成一堆了。

  “喂……”蒂娜小聲喊了一聲。沒人注意。

  “要不我們化裝成商人?”莎麗提了個意見。

  倫貝斯和雷恩同時搖頭,哪有商人帶著女眷行商的,而且還是兩個,況且芬尼斯克關隘的盤查過程肯定非常仔細,稍不注意就可能露餡。

  “難道就沒有其他的路了?”雷恩轉頭看了看倫貝斯。

  倫貝斯也是一臉無奈,畢竟他來帝國時間也不長,也沒關心過邊境的具體地形。

  “喂……”蒂娜又小聲喊了一聲。又沒人注意。

  “那我們就繼續呆在這兒?等消息?”

  立馬否決。雷恩現在擔心傭兵團的安危,倫貝斯則想回去再調查一下線索。

  “喂……” 蒂娜第三次小聲喊了一聲。第三次沒人注意。

  氣氛怪異起來,除蒂娜外,其余三個人都在悶著腦袋想辦法。

  “喂!!!!!!!!”

  蒂娜火了,聲音由悅耳的清脆變成刺耳的尖嘯,張著小口,臉都漲紅了,一股強烈的魔法能量波動從身體表面震出,毛毯、床單甚至是桌上的杯子都被震得抖動起來。

  居然忽略我的存在,看來不發點小脾氣還真不行,其實女孩子脾氣發起來效果還真的好,呵呵,以後要多用點。

  “哎喲……你們……”用力之下傷口又痛了起來。

  三人都抬起頭來,茫然地看著床上激動的蒂娜。她想幹什麼?

  “我這有地圖……你們看,這條路可不可以走啊?”

  換了口氣,蒂娜把放在床邊的《可拉達大陸記事修正》翻了出來,從裏面拿出一張手繪地圖,指著上面某條線路說著。

  三個人的腦袋都湊了過去,幾秒的寂靜後又集體抬起來,一起大喊著:“就這條路了!”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36 PM

第二部 潛行  第十四章 險行(二)

  路得私人地圖的價值終于體現出來了。和現在世界上官方發行的標准地圖相比,路得的地圖中擁有著大量沒有在官方地圖上出現的特殊地形標注、隱藏道路以及詳細的文字說明。

  行走路線被重新描繪在一張新的紙上,從線路上看,四人將先東行,在接近邊境的時候轉而向南,沿大陸南北中央山脈西線——也就是凱恩斯帝國和聖魯克斯教皇領的邊境線南行,接著緊貼月之森林的西部邊緣環繞而行,經一個由西向南再向東的弧形後進入北大陸南方的山地國家文德裏克王國,然後從該國南方海岸的港口坐船前往魯爾西頓,一路上將繞過幾乎所有的邊境關卡。

  倫貝斯、雷恩以及莎麗三人在短暫的興奮過後,都好奇地看著地圖,再看看蒂娜,接著又瞄瞄那本書,總覺得這個少女不簡單。一方面像是一個初出茅廬、清純可愛的嬌小姐,一方面又像是個擁有強大魔法力量、略微暴力傾向的神秘女孩——三人一致總結昨天晚上蒂娜用魔法轟擊別墅後門是多此一舉。

  當倫貝斯用一種充滿特殊感情的眼神(用莎麗的話來說就是“曖昧”的眼神)捧著那柄短劍獻給床上的蒂娜的時候,雷恩簡直以為自己在做夢,在他印象中倫貝斯可是一個冷峻聞名的超級酷哥級人物,除了自己的表姐珍麗芙,任何一個異性都別想從他那裏得到半分熱情,可現在……

  “現在天色已經不早了,我看就明天上午出發吧。在接近邊境的時候可能會遇見沿路的盤查人員,所以我們要偽裝成去聖魯克斯城朝聖的人,為減少麻煩,我們找輛馬車,蒂娜小姐身體有傷,就躺在車裏做朝聖隊伍的女主人,雷恩就當車夫吧,莎麗嗎……當侍女,我就當護衛。”

  和蒂娜一臉“你的決定我很滿意”的表情相比,雷恩和莎麗對倫貝斯這一連串略帶命令口吻的內容很有意見。

  “我不要當侍女……人家也要當女主人,我看就兩個主人吧,好歹也是姐妹那種……”

  “喂,倫貝斯大哥,我怎麼當馬車夫啊……”

  倫貝斯陰著臉掃了一下兩兄妹,拼命忍住想要大笑的念頭,正要拒絕雷恩和莎麗,房間的門被撞開了,只見夏斯林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了進來。

  “怎麼回事?”倫貝斯在部下面前迅速恢複了嚴肅冷酷的表情。

  “隊……隊長……傑爾森他們來了消息,一個小時前發現亨利舍爾男爵家的人沿大道向東部邊境而去,估計他們是向那裏的帝國邊防駐軍求援去了,我們的人在半道上截住了他們,無一人漏網,您看我們該怎麼處理那幾個送信的?”

  喘著氣大聲說完,年輕的士兵才筆挺地站立在房中間,感受著幾個方向投來的眼神,尤其當自己無意識地轉動眼睛時碰上了莎麗的眼光,頓是臉紅了大半,心跳得厲害。

  “看什麼看?要不是看你是倫貝斯大哥的部下,我昨天晚上就砍了你了、再挖了你的眼睛!”

  這丫頭,比我還會發脾氣,別人好歹也是倫貝斯的小弟吧,你也太不給面子了,女孩子就是女孩子,比我這“半道出家”的厲害多了。蒂娜面露淑女般的笑容,心裏想著。

  “行了,莎麗,這是夏斯林,現在算是我的副官了,西穆鎮周圍還有一些跟我出來的人,我怕他們一起進來會引起騷動,所以就安排他們在鎮的周圍警戒,順便監視男爵的舉動,果然,那個男爵還是忍不下這口氣……夏斯林,去傳達一下,叫新任命的三個分隊長來這兒裏開會,我要安排他們以後的行動……那幾個人……隨便你們怎麼處理!”

  倫貝斯按住了莎麗的情緒,也給了夏斯林一個下台的機會。

  “是!”“等等……”

  一個標准的立正加軍禮,年輕的士兵正准備離開房間,就聽見床上一位絕色的少女輕聲地哼了聲,似乎有什麼意見,于是停下腳步疑惑地望著上司。

  “別是要殺了那幾個人吧……”蒂娜覺得毛孔開始緊縮了,對倫貝斯這道摸稜兩可的命令感到很不舒服,倒是一邊的雷恩和莎麗一副“我堅決贊成”的樣子。

  雖然自己對亨利舍爾男爵的人毫無同情心可言,不過畢竟這關系到人命的問題,在現代地球社會生活了那麼多年,對一個人的生命還是看得比什麼都重要,不然自己也不會冒死去救那些被虜的女子(其實是想出風頭)。一句話就可以決定幾個人的生死,在自己看來還不是容易接受的事情。

  “還是……放了他們吧?只要不暴露我們的路線就可以了吧?”

  蒂娜的話讓三人都一楞,還是莎麗反應快,馬上說道:“是啊,我看就把他們打暈了捆在一邊好了,等我們離開後就放了他們。

  “那……夏斯林,就照著莎麗的話去安排做就是了……”

  再次立正敬禮,夏斯林幾乎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離開了房間。

  “隊長的那個朋友的妹妹真美……”夏斯林一邊跑向鎮口,一邊幸福地想著。

  晚飯很是熱鬧,也是蒂娜除了那次陪皇帝吃飯以來參加人數最多的一次晚餐,而且就餐的人大多是年輕人(嗚……為什麼看起來我最小啊)。

  多了那麼幾位軍隊裏摸爬滾打出來的粗曠男子,整個晚餐氣氛都特別熱情,尤其是三個分隊長對勉強下床、坐在有特制靠背椅子上的蒂娜簡直推崇備至,充滿狂熱的愛慕眼神幾乎要將這間小房間點燃,好在蒂娜已經漸漸習慣了這個世界的男人對自己的眼光,要不然早就用魔法把那幾個人給轟了出去。

  “謝謝!”

  蒂娜忍住想吐的沖頭,微笑著接過斜對面那個一個大胡子分隊長為自己切的蛋糕。

  這個臭大胡子……看看……連大拇指都戳進蛋糕了!還有那個盤子……明明你剛才還舔過的……下回別把頭靠我那麼近!

  蒂娜覺得今天的晚餐比在憂郁山谷的某些魔法訓練還殘酷百倍。

  大胡子分隊長激動得幾乎昏過去,顫抖著站起來,手端起酒杯,兀自念叨著一些模糊的字句,然後狂飲起來,滴灑的酒水順著胡子淋漓在鎧甲上,看起來很是邋遢。

  沒過多久,那幾個小軍官就不省人事了,可能激動的心情最容易讓人醉吧?害得倫貝斯在晚餐上才把事情交代了一半。

  連續奔波了幾個月的雷恩和莎麗現在終于感受到了一點安全感,當大哥級的倫貝斯出現後,兩人迅速地進入了依靠他人的狀態,現在他們正甜甜地進了夢鄉。

  倫貝斯幾乎不給蒂娜思考和反抗的余地就主動擔當起了護花使者的角色,擅自推著坐在改造成輪椅的椅子上的蒂娜來到旅店最頂層的天台散步。

  放眼四方,深夜的西穆鎮上已然寂靜無聲,只有牆縫磚石之間還隱隱傳來蟲子的鳴叫,黑夜裏街道旁的某些建築還閃爍著昏暗的燈火。涼快的微風從四面變換著方向不斷吹來,抬頭望望天,黑沉沉的天穹布滿了繁星,有綠、有紅、有黃、有藍、有大、有小、有眨眼、有不眨眼的……

  有些簇擁在一起,成為密密的、亮閃閃的一大群,有的卻是孤零零的……

  那無數的恆星在無邊無際的宇宙空間裏、在預定的軌道上運行著。彗星、行星、衛星、小行星始終繞著那些發光的中心在打轉,在宇宙急劇的動蕩中,有些世界誕生,有些世界消亡……

  在那星雲的動亂中,原始的物質形成了。不時有一顆星星掙脫出來,橫掃過天空,留下火似的一條痕跡。

  大自然的力量如同朝聖的信徒擁擠過來,親昵地圍繞在身邊,身體裏的精神力隨之在體內順滑地運行著,全身心放松之後又一波一波地向外擴散著絲絲魔法氣息,回應著外界大自然的能量波動,不再刻意去擔心什麼,只把心中孤寂的感覺投放在幽深的夜空之中。

  “下次在行動之前請征求一下我的意見,尊敬的騎士先生!”

  蒂娜還有點在意那一劍的“溫柔”,不過說話的語氣卻異常的平和,像清涼的風拂過騎士的心間。

  “是嗎?難道我還不足以去保護蒂娜小姐?”

  享受般感受著少女身上如夢般的奇特精神波動,騎士已經深陷進這種感覺之中,雖然珍麗芙永遠是自己的真愛,不過眼前這個少女就像是上天注定自己必須守侯的天使。

  “為什麼要跟著我?”

  蒂娜覺得這個騎士的出現隱約暗示了什麼,不過一時半會自己又說不上來。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當我看見你一眼之後就有了跟隨你的感覺,尤其是那柄短劍……那是我以前送給某位美麗女孩的禮物……它的每一個主人都值得我去守護!”

  “可我總能從你身上感覺到什麼一樣,你不是魔法師啊?怎麼會有那麼強的精神力波動呢?”

  蒂娜皺了皺眉頭,將手撐住下巴,靠在椅子扶手上,做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微風將頭發吹起,一絲絲舞動著,凝神的目光遠遠地望著星空,似乎要從星光之中探求出什麼。

  “恩……我也奇怪,為什麼現在我幾乎不用眼睛都會感受到你在附近的存在……而且你總是給我一種……請原諒我使用一個詞——你總是給我一種親切的感覺,似乎我們之間存在什麼必然的聯系。”倫貝斯也很納悶。

  腦子翻過幾乎所有路得曾經講解的有關人與人之間精神力感應的問題,總找不到合適的解答。

  哎……虧我還是什麼智慧女神的接班人,怎麼就解釋不了這個問題了?……女神……難道不是魔法師的他能感受到我的精神力量是因為……他是神的代言人之一?

  乖乖啊!我中大獎了!

  恍惚回憶起憂郁山谷藏書室裏那本被自己丟在一邊沒仔細看過的《神之代言人》裏面曾經記載過一段記錄,大致意思是說神之代言人會繼承一部分神的力量使之可以與神進行有限的溝通。難道之所以能給他帶來那麼大的感受,是因為他的神之代言人身份能夠感應到我的存在?

  不過,好象他不是那種黑暗神的代言人吧?管他的,好歹也算是個保鏢吧,等以後再弄清楚他是哪家廟裏的代言人……

  兩人不再多說一句,都靜靜地看著星空,直到蒂娜微笑著注視了一下倫貝斯……

  特殊感應下反應過來的騎士什麼話都沒說就明白了少女的意思,禮貌地將蒂娜送回了房間。

  “我真的是神嗎……”蒂娜幾乎一夜未眠。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36 PM

第二部 潛行  第十五章 險行(三)

  經過一夜休整,眾人的狀態都恢複了不少,雷恩和莎麗在緊張奔波數月後終于睡了一次象樣的覺,所以一大早就開始精神百倍地張羅起行動的准備工作。

  可能眾人裏面還得算蒂娜最為驚奇,自己背上的傷才過了一天居然就愈合了不少,感覺上也不再十分疼痛,甚至都可以在莎麗的輔助下自己下床行走。

  當莎麗一大早為她換衣服的時候也嚇了一大跳,以為蒂娜晚上自己使用了治療魔法,對如此迅速的複員速度感到不可思議,不過現在的莎麗對蒂娜的魔法實力不敢小看,還以為這只是蒂娜深藏不露的表現,也就不好多問。可能連蒂娜本身都無法找到合適的解釋,思索無果後只好默認了莎麗的看法,就當是繼續在眾人面前炫耀一下罷了。

  有著神的血脈的蒂娜,其身體自然在新陳代謝方面有著超常的特殊表現,這是蒂娜所不清楚的,她始終以為這身體不過是智慧女神臨時創造出來的,豈不知道這完全是智慧女神原身的複制品加強版,在真身消失後,也就成了名副其實的神之身軀了。唯一有所區別的,不過是這具神之身軀比原身更漂亮、更完美,而且融合的是凡人的靈魂——精神體。

  蒂娜重傷之下,激活了神之血脈的自我循環修複功能,再加上那個神秘的光明之心的某種特殊作用,其狀態恢複速度更是遠遠超出常人,要不是蒂娜的靈魂還只是凡人和智慧女神殘留精神體的混合物,說不定恢複速度將比真正的神還要快。

  為了盡可能地掩飾蒂娜的傷勢,莎麗為蒂娜換上了一套正式的夏季貴族禮裙,比普通的夏裙要厚不少,雖然可能會熱了點,但正好可以掩蓋背上包裹傷口的紗布。這是莎麗一大早從鎮上衣店裏能找到的最好裙子了,而莎麗本人也脫下穿了很久的緊身裝,換上了一套淺紫色的短裙,以配合倫貝斯的身份安排。

  身穿淡黃色寬大禮裙的蒂娜在莎麗的攙扶下慢慢走下二樓,整個旅館大廳的人都為止側目、驚訝不已,不少的外地商人都停止了早餐,癡呆地望著這個絕色少女,個別人還在拼命吞著口水,看到這個情景的莎麗把眼睛鼓得像對銅鈴一樣,不斷調整身體,用自己的眼睛迎著向蒂娜射來的狂熱目光,然後惡狠狠地將其給攔腰斬斷。

  一頭棕色的長發在莎麗的精心梳理下打著細碎流蘇和柔軟的小卷,富有彈性地披在身後,兩縷從耳際分出的細發曲卷地搭在雙肩,一張薄薄的白絲巾在頭頂做了個結,略顯蒼白的臉在蒂娜的強烈抗議下只是略微上了點淡妝,不過正恰到好處地把蒂娜的稚氣清純給凸顯出來。

  七個穿著全新褐色戰士皮鎧甲的男子迅速在蒂娜和莎麗周圍站了個保護圈,其中就有倫貝斯的新副官夏斯林,以及昨天晚上那個給蒂娜切蛋糕的大胡子分隊長——名叫傑爾森的三十多歲的粗男人,剩下五個人都是精通戰鬥技巧的老兵,也是倫貝斯最信得過的老部下。

  被徹底隔絕了的其他旅店客人只好唉聲歎氣,甚至有兩個人還不甘心,居然離開自己的位置朝蒂娜走過去,想大獻殷情,結果可想而知——被大胡子軍官傑爾森一腳一個給踢飛了。

  這是根據倫貝斯和部下商量的結果。部分挑選出來的人將繼續跟隨眾人前往文德裏克王國,而其余人員將攜帶蒂娜的介紹信和地圖前往憂郁山谷隱蔽,隨便也彙報一下自己的情況。

  對這一點,蒂娜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那麼照顧倫貝斯,只是在晚餐上看到那幾個樸實而忠勇的軍人,覺得自己應該這樣做,不過她沒把握路得會不會被自己的擅自決定給氣得吐血。

  關于蒂娜從憂郁山谷出來的事情,眾人又是驚奇不已,都知道那個地方地形複雜,被喻為可拉達的自然迷宮之谷,居然裏面還會有人長期居住,這讓所有的人對蒂娜更加好奇,不過追問美女畢竟不是件禮貌的事情,所以在倫貝斯的幹涉下各人也只好按下心裏的疑惑。

  真是個沒頭腦的秦新,居然敢輕易暴露路得的隱居莊園,不知道路得會郁悶成什麼樣子。

  想起路得即將成為這幾十號人的大廚師加保姆,蒂娜就樂得要死……不過,最有可能的結果是這幾十個人會成為路得的廚師,因為路得已經沒信心自己做吃的了。

  在護衛的嚴密保護下簡單地吃過早餐,四人才大搖大擺地走出“綠林旅店”,在倫貝斯的“關懷”下,旅店老板將在之後的日子將這些人描繪成從帝都雷茲多尼亞來的小貴族團隊,將去東部的聖魯克斯教皇領朝聖。

  誰會阻攔這些從皇帝腳下來的貴族呢?地方的領主和那些帝都貴胄比起來身份可是差遠了。

  一輛華麗的馬車早早地就停放在旅店門口,這是夏斯林幾人昨天下午就從外地商人手中購買過來的,然後經過一夜的裝修,迅速變成了“拉爾夏婭子爵千金”的座車——倫貝斯給蒂娜起的新名字。

  除蒂娜和莎麗坐在馬車裏外,其余人都騎著新買來的馬匹,左胸別著胡亂杜撰出的“拉爾夏婭子爵”家徽,個個都威風凜凜,尤其是雷恩,更是穿上了一套帶頭盔的高級劍士鐵甲——因為他的目標最明顯。

  可憐啊,大熱天都罩在鐵甲裏,雷恩還以為倫貝斯在故意折騰自己。

  倫貝斯依然是那套黑色的騎士甲,不過新添置了一個黑色的騎士頭盔,張開的面罩露出一雙凶神惡煞的眼睛,十足的貴族打手模樣,且理所當然地成為這支隊伍的最高指揮者,身份是朝聖隊伍護衛隊長。

  這下就連知道他們底細的旅店老板都不得不承認這些人確實氣勢逼人,猜想著誰敢招惹他們。

  “起!”

  倫貝斯一聲令下,大胡子傑爾森帶著二個騎兵走在最前面開路,自己和雷恩一左一右護衛在馬車兩側,夏斯林帶著兩個騎兵走在後面,最後一個戰士臨時充當車夫。一行人威風八面地開出了西穆鎮東口。一大早起床的鎮民們都好奇地注視著這隊不知道什麼時候鑽進鎮的貴族,一個個恭敬地彎著腰,行著禮,目送高貴的隊伍離開視線。

  躲在馬車裏的莎麗好奇地透過窗簾望著外面的情景,得意地眉開眼笑。

  “蒂娜啊,如果這個樣子,我看幹脆直接通過芬尼斯克關隘也沒問題吧,哈哈,何必還要繞那麼遠……”

  真是個傻妞……你當所有的帝國邊防駐軍都是傻子啊?這只不過是接近邊境幌子,又不是真的出境,如果真要過關口,仔細盤問之下難免出馬腳,要知道,貴族過邊境口岸肯定要出示一些類似身份或公文的東西,這隊人唬唬那些小兵還可以,對付負責盤纏的軍官可就不容易了。

  想歸想,蒂娜嘴上還是樂呵呵地回應著莎麗。

  道路逐漸寬敞起來,一時有幾條從南北方向來的小道彙入大道,一輛輛商隊馬車前後交錯地錯過蒂娜的隊伍,都自覺地讓開少許,路邊還能看見不少衣衫襤褸的貧民在步行,個個看起來都營養不良,面帶病容,幾乎所有步行的人都是朝著東方的邊境方向而去,偶爾行人隊伍裏還有年邁的老人跌到在地,可是周圍的人似乎都熟視無睹,依然顧著自己的腳步前進。

  “倫貝斯……”

  蒂娜看到這副景象,忍不住對著窗口外的騎士輕聲喊起來。

  “小姐,有什麼吩咐!”看來騎士進入狀態十分好,完全是一副下屬對貴族上司的口吻。

  “他們……為什麼都往那個方向去啊……怎麼看起來像逃荒一樣?”

  蒂娜隱約感到這群人的行走動機不是單純的去光明教會聖都去朝聖的。

  “這個……你還不知道?這幾年可拉達大陸到處都發生了自然災害,糧食收入銳減,凱恩斯帝國的好多行省都發生了饑荒,這些人都是借著朝聖去聖魯克斯躲災去了,那裏的光明教會有賑濟的。”

  騎士微微歎了口氣,繼續說道:“本來在目前這個狀態下,幾乎很多國家都不願意人力流失,不過與其讓他們在國內因饑餓而動亂,還不如把這個包袱丟給光明教會。都說這是因為十一年前光明教會感應到‘光明神域’的神喻,新的光明與黑暗之戰又要爆發了,所以普通老百姓都願意去聖都避難,但是誰又知道這場大戰會什麼時候開始、又什麼時候結束呢?大國們也借這個時機蠢蠢欲動,都巴不得在混亂中撈取利益……算了,給你說了你也不會明白的,我的小姐……”

  前面似乎出了什麼事情,騎士收住話,一拉 繩就趕了上去,蒂娜郁悶地拉下了窗簾。

  “蒂娜,別這樣……你可能還不了解外面的很多事情……像我們‘銀狼’,也只有在這樣動亂的狀態下才能生存,掙得就是一口‘混亂錢’……”

  蒂娜無語了。

  似乎一個世界的和平局面總是在為一場動亂做准備一樣,生命、財產都會為了一次新的勢力劃分付出代價,然後再次慢慢儲備以備下一次動亂,普通民眾的生活根本就沒有實際的安穩擔保,一旦失去對戰爭的貢獻成為累贅,就可以被權貴們輕易的放棄。

  統一似乎是唯一可能阻止戰爭爆發的方法,不過當每一個國家都抱著這樣的態度的時候,統一也就成了不可能,不過是借著一次次動亂而改變一時的版圖而已,誰也沒有真正想過安定才是百姓最期望的,在統一口號下的次次殺伐不過成了某些特殊人群進行的大餐,在利益的餐桌上分割美食,滿意或不滿意的消化一段時間後再來重複。唯一在這個大陸上形成統一的只有光明神會,那也只是在信仰上,信仰一旦被權貴所利用,也就成了另一個壓搾普通民眾的權利負擔。

  一陣人群的叫喊將蒂娜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不要啊!”

  停止前行的隊伍前面躺著一個面黃肌瘦的男孩子,約莫十四、五歲,上身的夏衣被扯了個稀爛,一個老婦人跪在一邊用手護著那個孩子,周圍站著幾個身穿金黃色華麗騎士甲的騎兵,個個都批著猩紅的披風,精致的頭盔上插著鮮紅的羽纓。

  這不是光明教會的光明騎士團嗎?怎麼會擋在路中間呢?那兩人怎麼會被那些騎士攔截呢?

  蒂娜好奇地掀開窗簾注視著外面發生的騷動。

  “這個人是邪惡的黑暗教信徒,我們必須把他帶走,其他的人不許幹涉!”

  一個打頭騎士似乎是這隊光明騎士的指揮官,只見他猛地將男孩身上還殘留的衣服一把扯開,露出男孩肩膀,只見上面繡著一個黑色的怪獸頭像。

  “你們都看見了?這是什麼!這是黑暗教的標記!是邪惡的化身!是災難的引導者!必須由我們光明教會來處理,任何人都無權利阻攔!這位大人,您是凱恩斯帝國貴族家的吧,請您也做個見證,免得閑人說我們光明騎士汙蔑好人!”

  光明騎士軍官對著上前查看情況的倫貝斯傲慢地說著,後著緊皺著眉頭,似乎感到這事情確實麻煩棘手。

  好多東行的貧民都圍了過來,很多都在高聲唾罵著在中間的老婦人和男孩,“魔鬼”、“異教徒”之類的詞紛紛從口中蹦出。男孩一言不發,眼淚在眼眶中打著轉,一邊的老婦人淚如雨下,看得蒂娜心酸不已。

  看見再沒人發表異議,兩個光明騎士走了上去,將男孩一提,就要拉上馬。

  “等等!”

  一聲清脆的少女聲音從人群後發出,一位身穿淡黃色禮裙的少女在幾個護衛的保護下擠開人群走到場地中央。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37 PM

第二部 潛行  第十六章 黑暗教徒

  “願偉大的光明神保佑你們,幾位尊貴的騎士先生,能否讓我問這孩子幾句話,不會耽誤您很多時間的。”

  少女偷偷看了眼還在地上哭泣的老婦人,然後對著光明騎士露出甜甜的笑容,悅耳的聲音讓周圍的人一下子都為之側目。

  圍觀的人中不斷發出驚呼,幾乎所有的目光都開始集中在蒂娜身上,反而對地上還在掙紮的兩個人不再注意。

  光明騎士們對著面前如此嬌弱如水的少女都暗中吸了口氣,對方的美貌和身上傳來的隱隱精神波動在這些長期信奉光明神的騎士眼裏這簡直如同光明女神降臨,莊重而威嚴、仁慈而溫柔。

  指揮官最先回過神來,再看看,見對方確實只不過是個十多歲的少女,從身邊虎背熊腰的護衛來看肯定身份不低,而且對方舉止談吐極其優雅,如果不給個面子,估計都不好過。

  美女嘛,都會給面子的,何況還是超級美女!幾乎在場的所有光明騎士心裏都想著同樣一個念頭。

  “尊貴的小姐,不知道在下還能為您提供什麼樣的幫助?如果您是要去聖都的話,在下會負責您的安全!”

  指揮官謙卑地笑著,周圍的部下都盡可能地挺起胸膛,顯示出無比的氣魄和力量。

  倫貝斯和其他人一見這幾個光明騎士開始花癡了,臉上都露出嚇人的神色,似乎要和他們拼命。

  “又是一群白癡……”蒂娜暗中笑著,說道:“這個倒不必了……”

  轉身對著被光明騎士重新拋回地面的男孩柔聲說道:“小弟弟,告訴我,你現在最想要什麼?”

  男孩臉上繃緊的肌肉在看到蒂娜出現後明顯舒緩下來,拍拍身上的灰塵,轉頭看了看旁邊的老婦人,低聲說道:“想吃東西……啊不……想回家!”

  蒂娜暗中高興,微笑著抬起頭,對著周圍的圍觀的普通貧民說道:“不知道大家是否也和這個小弟弟一樣,很希望能吃上一口飽飯或者是回到自己的家鄉?如果有人可以提供這樣的承諾或者是恩惠給你們,你們會怎樣做呢?”

  我的乖乖啊,你們可別亂說啊,不然我可就沒話繼續說了……天知道哪個黑暗教會是個什麼玩意兒,不過看樣子肯定是光明教會的死對頭。

  蒂娜一句話如同一個巨大的石頭砸進了水裏,在饑餓貧困的逃難人群裏掀起了一片潮湧。

  “我要吃的……其他的我是無所謂了,我可不想餓死!”

  “只要有飯吃,讓老子幹什麼都願意……”

  “回家也是餓死,還不如當乞丐的好!”

  “有那樣的人嗎?如果有的話,我們也不會大老遠的去聖魯克斯了……”

  人群裏七嘴巴舌,蒂娜很滿意,對著光明騎士說道:“騎士先生,請問黑暗教會是種什麼性質的組織,為什麼我們會那樣厭惡他們?”

  光明騎士指揮官定了一下,換上了一副說教的表情:“黑暗教會是黑暗神的僕從,他們都是邪惡而卑鄙的人,隨時都在蠱惑人心,腐蝕人的靈魂,利用無知的人們來對抗偉大的光明神,他們……”

  “啊……謝謝,尊敬的騎士先生,我想您已經給了我答案了,這個孩子應該是無辜的!”

  蒂娜打斷了騎士的話,像是抓住了什麼把柄。

  “我什麼時候給了你答案說這個人是無辜的?”

  光明騎士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明白這個美少女到底是什麼意思。

  “呵呵,您剛才也聽見了,這些饑餓的人現在最需要的是食物和安全,如果邪惡的異教徒潛伏在人群裏引誘他們,說只要加入黑暗教就可以給他們吃的、幫他們回家度過饑荒,尤其是這樣的孩子,在餓得不行的情況下,能不暫時答應嗎,如果只憑一個圖案就認定他是真正的黑暗信徒的話,是不是有點牽強了,說不定真正的黑暗信徒正在人群裏偷笑呢,您也說過,他們是邪惡而卑鄙的人,最會蠱惑人心、腐蝕靈魂,利用他們的無知和善良!”

  光明騎士面面相覷。

  周圍人一下子炸鍋了,彼此都警惕地看著,似乎身邊還真有暗藏的黑暗信徒一樣。剛才還大叫著口號的人開始畏縮,因為他們也說過,為了吃的,幹什麼都願意,那是不是表示如果能吃上飯,就算刻上一個黑暗圖案也願意嗎?

  “這位小姐說的不錯,我們都是善良的平民,黑暗信徒想誘拐我們,這兩個人是應該是無辜的,那個圖案肯定是邪惡之徒故意引誘他們的陷阱……”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人們都開始點頭贊同,輿論一下了全到了蒂娜這邊。這下該輪著那幾個光明騎士發傻了。

  倫貝斯和雷恩對望了一下,頭盔遮掩下的嘴角都露出會心的微笑。

  這個蒂娜,關鍵時候還真有一手!

  “我看不如這樣吧,請高貴的騎士為這位迷失方向的孩子祈禱吧,讓偉大的光明神寬恕這個孩子,讓他重新回到光明神的膝下,以顯示我偉大光明神的無上仁慈與寬容!”

  嘿嘿,滿分!

  “我看這位小姐就是個虔誠的光明信徒,這個事情就請小姐代勞吧……我們走!”

  光明騎士指揮官黑著臉,頭都不回地上了馬,帶著幾個沮喪的部下望東而去了。

  “謝謝這位小姐……”老婦人一邊整理著孩子身上僅存的破爛布條,一邊不停地叩頭,那個男孩一言不發。

  “倫貝斯,看看我們的積蓄還有多少,分給大家一點吧,我看每天這麼多人湧進聖魯克斯的話,那邊的賑濟工作肯定會顧及不過來。”

  這……這個丫頭,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居然還想得出這些,不知道為了這次逃亡花了多少錢,別望了,我們現在還是逃難呢!雷恩一肚子不自在,但是看見倫貝斯並沒有反對,只好掏出錢袋,摸出大約一百多個銅幣扔了出去。

  “哎呀,我來,這點怎麼夠!”

  蒂娜一把搶過錢袋,瀟灑地抓出一把銀幣,也不知道多少,一揮手又扔了出去。

  混亂,還是混亂,擁擠的人群在大道中央四下亂竄,從馬蹄下、草叢中、石塊間摸索著錢幣。

  暈啊,這下連倫貝斯都開始郁悶了,扶著蒂娜的莎麗差點就想丟開蒂娜也加入搶錢的隊伍。

  “哦,仁慈的小姐,您真是光明神的女兒!”

  “錯了,是聖女,光明聖女!是神派來拯救我們的!”

  “聖女萬歲!”

  一只只高舉的手中抓著錢,人群裏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不少人還湧了過來,大胡子傑爾森和幾個護衛花了好大力氣才把混亂的人群給擋了下來,求助的目光眼巴巴地望著倫貝斯。

  倫貝斯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起蒂娜,在莎麗的驚訝下擠開歡呼的人群,走到馬車前,然後直接扔了進去。

  “哎喲……”背上的傷被剛才一扔,馬上反彈著產生一陣疼痛。

  嗚……這個可惡的倫貝斯,讓我接受一下可愛的可拉達人民的愛戴都不行嗎?哈哈,我可是光明聖女啊………聖女?郁悶……

  隊伍終于又開始前進了,後面是一隊隊激動的行人在跟隨,其中一個瘦弱的男孩身影在人群裏一隱一現。

  “蒂娜啊……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你,我們現在的錢也不夠了,你剛才好大方啊!”

  莎麗抱怨地將蒂娜的裙子整理了一下,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對不起……我剛才看他們太可憐了,就……”

  蒂娜這才發現自己剛才確實太沖動了,不過那種拯救大眾的感覺還真不錯,但是自己的能力有限,能夠解決的也只是眼前這一群人的困境,整個大陸更有無數的相似之人又該怎麼辦呢?

  馬車裏兩個少女不再言語,彼此都懷著不同心情在思考。

  雷恩騎在馬背上心都在滴血,沮喪地捏著已經奄塌的錢袋,沒精打采地走在隊伍最後面。倒是那幾個跟隨倫貝斯的人,包括大胡子傑爾森在內都暗中感動不已,對蒂娜剛才表現十分滿意,因為身為平民出生的士兵很能體會人陷入困境的那種感受。

  溫飽和安全才是普通大眾最在意的東西,倘若信仰不能帶來這些,那改變信仰甚至放棄信仰又有什麼不可能的呢?同樣是虔誠的祈禱,但是和那些一日三餐都有人奉養伺候的光明祭司們不同,這些貧苦的人一方面要為偉大的光明神奉獻上自己的心和勞動果實,一方面還得滿足當權者用無止境的貪欲,那些華麗的光明禱告詞帶來的安慰感最終不過成為了一張進貢後開具的空白收條。

  之後幾天,蒂娜一行人不得不面對逐漸擁擠的東行難民潮水,走走停停,大大減慢了行進速度,好在雷恩和倫貝斯完美配合下,蒂娜再也沒機會發揮她那一時興起的“聖女仁慈”,不然還沒到邊境,大家都要下車步行加入難民隊伍了。

  從西穆鎮出來的第七天,隊伍已經行進到了凱恩斯帝國和聖魯克斯教皇領的邊境線了,向東遠遠望去,連綿的大陸中央山脈已經映入眼簾,再過去,就是坐落在山脈斷口處的邊境出入口——班得爾加鎮。

  難民的數量在這段路上達到了高峰,要不是帝國邊防駐軍的大規模出動,洶湧的人潮幾乎將阻隔這條重要的貿易線路,一隊隊來往東西的商隊幾乎是在帝國軍隊的夾道分離保護下才得以通行。

  “今天晚上在班得爾加休息,然後改變行進路線。”

  倫貝斯放下頭盔,當先一騎走到了隊伍的最前面,迎著對面的一隊巡邏的凱恩斯帝國士兵而去……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37 PM

第二部 潛行  第十七章 黑暗來臨

  班得爾加鎮是連接凱恩斯帝國和東方光明教會聖魯克斯教皇領的重要邊境出入口,位置極為重要,扼守著隔斷北大陸中部的山脈斷口,如果不是鄰接著聖都,估計這個地方早會被凱恩斯帝國按照軍事要塞的規模來建設。

  雖然班得爾加在行政等級上還被稱之為“鎮”,不過其城鎮規模和人口數量早已經達到了小城市的級別,平時商賈如雲,商品貿易十分鼎盛,尤其是大量來自帝國的東行朝聖者都會在此逗留,旅館、酒店、教會祭祀用品店隨處可見,甚至每年都有不少凱恩斯帝國虔誠的光明信徒來此定居,理由就是這裏比鄰光明聖都,離光明神比較近。

  從北方的亞米特湖分出的一條小河——梅斯河,從班得爾加的西方環繞而過,然後順著山脈邊緣南下,鎮的北方和東南方向緊靠山脈,往南是較平坦的叢林地帶,稀疏的樹林完全可以通行馬車,可以一直行進到北大陸最大的原始森林——月之森林。

  遠遠望去,只見趾高氣昂的倫貝斯拉著那隊士兵中的一人在道路邊寒暄了幾句,似乎身份是軍官的那人單手一揮,兩隊凱恩斯帝國士兵就舉著長槍在混亂的人群中分離出一條道路來。

  在帝國士兵的保護下,蒂娜的馬車越過梅斯河上的石橋,順利地開進了班得爾加鎮,進鎮之前,倫貝斯大方地塞給了剛才提供方便的帝國邊防軍官一個小錢袋,引得對方連聲稱贊。

  這個倫貝斯,果然當了兩年貴族私兵隊長,把這些東西用得滿熟練的嘛!蒂娜笑著想到。

  在鎮裏行進的時候,又發生了一個小插曲——當一群群的難民圍堵在通往鎮東邊境站的街道上向來往的商人車隊乞討食物的時候,要不是雷恩和莎麗反應得快,蒂娜的慈悲心幾乎又要爆發,當事人還差點吵起來,嚇得夏斯林和傑爾森把三人都抬進了馬車,生怕這三個被全帝國通緝的人露出馬腳。為此,蒂娜和對倫貝斯大發了一通脾氣,不過倫貝斯只是尷尬的擺擺手,以現在的積蓄只夠購買下一階段行動補給為由站到了雷恩兄妹一邊。

  不當家不知油鹽柴米貴的蒂娜當然不清楚現在的經濟狀況,她交給雷恩統一保管的銀幣其實早已經用完,現在的開銷其實完全都是雷恩和倫貝斯的積蓄。在地球上,秦新本就不是善于理財的人,而到了這裏,從窮小子一下過上了少女無憂的日子,就更加不關心金錢的問題了。

  為了不過多引起注意,蒂娜一行找了家低檔的旅館安排下住宿,倫貝斯派出了傑爾森在內的數名護衛在鎮裏偵察,以防備意外。

  在蒂娜一行人進入旅店後,一個矮小的身影也從街道一頭冒了出來,躲在旅店對面一個堆滿酒桶的貨棧中。單薄的身體用塊邋遢的破布簡單地圍住上身,眼睛死死地盯著旅店的大門……

  “老板!班得爾加鎮周圍有沒有什麼好地方啊?我們想在這裏旅游一下!”

  雷恩一個眼色,夏斯林乖巧地端起酒杯,走到櫃台前,對著老板寒暄起來。

  “這些雷茲多尼亞來的老爺……都什麼時候,還知道玩……”老板心裏嘀咕著,不過嘴上可恭敬得很,“哎呀,老爺,您不知道吧,流經本鎮的梅斯河可是帝國邊境上的寶啊,水質清澈甘甜,沿途風景優美,尤其是往南過去一段比較寬敞的彎曲河道裏面還出產北大陸知名的‘卡卡西魚’,此魚肉味鮮嫩,尤其是魚骨十分柔軟,魚肉、骨兼可食用,被稱為‘無骨魚’!不過,這‘卡卡西魚’非晚上不出,不好捕捉……”

  “哦?還有這樣的河鮮,我家子爵千金拉爾夏婭小姐一路顛簸而來,身體虛弱,正好趁觀賞風景之機捕它幾條調理胃口……隊長,您說好不好?”

  夏斯林對著遠處的倫貝斯高聲喊到。

  “老爺們啊……聽我說完,如果是以前,當然是個好去處,不過現在……我看各位身份尊貴,還是不要晚上出去得好,現在很多流民都在南邊樹林裏逗留,先不說嚇跑了卡卡西魚,單是那些淪為土匪的流民也不好對付,更何況還有不少異教徒混雜在裏面,到處宣揚邪惡的黑暗神教,就連本地的駐軍都只能做到把他們趕出班得爾加,想要剿滅他們根本就做不到。”

  老板話還沒說完,就被夏斯林搶了前,又見那個騎士點了點頭,趕緊雙手直擺,表示反對。

  “那……東邊的光明騎士團怎麼不派人來討伐那些異教徒呢?他們不是到處都在找嗎?前幾天我還看見他們的人在大路上抓人呢?”

  莎麗咀嚼著食物,不屑地丟了一句。

  “這位小姐可不清楚吧?那些光明騎士平時都是小隊出動,對付個把異教徒當然不在話下,如今傳聞光明和黑暗之戰即將爆發,整個光明騎士團的主力都在聖魯克斯集結保護教皇赫爾拉迪德二世陛下……聽說自上次大戰出現了黑暗教會以來,這些異教徒都會一種奇怪的邪術,就是會引導黑暗的魔獸攻擊光明信徒,前不久已經有一隊光明騎士去了南邊討伐,不過遇見了大量黑暗魔獸,只有幾個人活了回來,所以教皇嚴令光明騎士團不再進行單一行動,並號召我們凱恩斯帝國盡量將這些黑暗教徒以及他們引領的黑暗魔獸給阻擋在邊境之外。”

  什麼黑暗魔獸?打進旅店就白紗蒙面,盡量保持沉默的蒂娜聽得一頭霧水,不過看到倫貝斯的臉由正常顏色越變越暗,知道事情可能很嚴重。

  “倫貝斯……可以告訴我一下嗎?”

  蒂娜露出一副既擔心又極其想弄明白的表情。

  “蒂娜小姐,你真是個奇怪的人,連這些都不知道,真搞不明白你以前都住的什麼地方?”

  倫貝斯一臉的困惑,面對蒂娜的疑問都不知道從何講起。

  “簡單地說吧!黑暗魔獸是黑暗神創造的變異怪物,在黑暗神沉睡的年月裏都潛伏在大陸的陰暗角落,一旦受到黑暗神的召喚就會冒出來襲擊人類。自從上次光明與黑暗大戰時出現了一個古怪的教會——黑暗教會後,這些受黑暗神腐蝕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擁有了可以和黑暗魔獸溝通的本事,每個真正的黑暗教徒都可以馴服幾只魔獸,攻擊光明信徒,甚至可以用本身的黑暗性質吸引魔獸前來。如今大量的黑暗信徒聚集在聖魯克斯邊境,看樣子黑暗教會已經打算不久之後進攻聖都了,只要有一個黑暗教徒潛入聖魯克斯,那些黑暗魔獸就可以通過不同途徑湧進聖都……”

  我的天啊!這些黑暗信徒還真是恐怖啊,居然可以帶領魔獸大軍……

  只聽見老板繼續說著:“現在邊境兩邊分別由帝國軍隊和光明騎士團把守,幾乎每一個進入聖魯克斯的人都必須檢查身份,如果發現是黑暗教徒,就地處死,今天上午都處死了好幾個,其中有兩個和各位老爺都是差不多的貴族打扮……啊……對不起各位,我不是說你們……我是……”

  “謝謝老板的提醒,我們是虔誠的光明信徒,對異教徒也是痛恨之極……”

  夏斯林扔下幾枚銅幣算是打賞(誰叫蒂娜把銀幣都揮霍得差不多了)。

  “真小氣……”老板輕聲嘀咕了一句,又突然高聲喊起來:“各位老爺小姐,本店剛好還養著幾條幾個月前捕捉來的卡卡西魚,如果各位有興趣的話,做成幾道好菜嘗嘗?”

  “好啊!好啊!”莎麗馬上喊道,嘴角還叼著一絲生菜葉。

  無數人用憤怒的目光看著莎麗,少女把頭埋了下去……

  還吃魚?再吃就要賣人了!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38 PM

第二部 潛行  第十八章 黑暗中的恐懼

  黑夜裏,一輛馬車在一小隊騎兵的保護在悄悄地行進在樹林中。

  缺了角的月亮懶洋洋地照映著大地,樹林間平坦的地面鋪著一層厚厚的落葉,或者偶爾從落葉間隙鑽出縷縷野草,馬匹、車輪走在上面像踩著柔軟的地毯,發出隱隱沉實的聲響。夏季的植物在夜色下依然不忘抓住這難得的生長機會,拼命地舒展著枝條、嫩葉,從枝葉間飄散著新嫩的芳香和潮潤的氣味。月色朦朧中,東方那道高大的山脈影子在廣闊但不濃密的樹枝的遮掩下蜿蜒起伏。

  樹林間隱隱還能聽見緩緩的水流聲,那是梅斯河,平坦而寬闊的河面鱗波起伏,像是一條銀色絲帶,從發絲般的樹林中穿插編織而過。

  強壯的戰馬裹著馬蹄,喘著粗重的呼吸,不時從鼻腔裏噴出一串顫抖的鼻鳴,騎手們全副武裝,小心地圍繞在馬車周圍,在透過樹林的稀疏月光下仔細地搜索著四周。

  蒂娜一行人在倫貝斯的安排下,在深夜裏悄悄地開出了班得爾加鎮,鑽入了南方的樹林,除留在馬車裏休息的兩個少女外,其余的人都萬分警惕地握著武器、催著馬匹前行。

  除開一人負責趕車外,夏斯林和大胡子傑爾森分別帶著一個騎兵做為前、後哨在離隊伍前後一百米的距離保持警戒,倫貝斯、雷恩和剩下的二名騎兵則保護著馬車,除了馬匹偶爾的鳴叫外,整個隊伍都保持著沉默,在白日所知情報的影響下懷著忐忑的心情前進著。

  馬車頂部和後面是一堆堆捆綁嚴實的行李包裹,裏面都是雷恩幾乎消耗掉了所有金錢而准備的補給。馬車裏,寬敞的車廂鋪上了厚厚而柔軟的毛毯,被改造成了可以提供睡覺的軟床,莎麗早已熟睡了過去,而蒂娜則在略微晃蕩的車廂中無法入眠,跪坐著身體,依靠著窗戶,靜靜地觀看著黑夜朦朧中不斷向後緩緩而去的樹林。

  脖子上依然掛著路得給予的隱者項鏈,但是蒂娜卻並沒有顧及,刻意而自由地釋放著精神力探測,將一張無形的精神力網撒向隊伍周圍數百米的空間,感受著黑夜裏返回的絲絲精神波動變化。

  自從被班得爾加的小店老板和倫貝斯白日裏一番恐怖的講述所震動後,一進入樹林蒂娜就被一股無形的壓力所壓迫著,在心裏,這靜寂的樹林似乎透發著陣陣陰森的氣息,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精神感應的原因,少女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老是感覺有人在跟著隊伍,但是返回的精神波動卻次次將這個猜忌蒙蓋過去。

  再次進入潛意識狀態,將全身的精神力充分調動起來,發起了新一輪強有力的精神探測,沸騰的精神力量引發強烈魔法氣息不可阻擋的沖破了隱者項鏈的魔力掩蓋,如無形的決堤洪流瞬間填滿車廂,又從每個縫隙裏噴射而出,彌散在黑夜裏,像席卷而過的風暴在樹林間來回卷動。

  樹梢上棲息的鳥類似乎被什麼吵醒,紛紛掙紮著飛入夜空,馴服的馬匹開始躁動不安,緊張地揚著頭,扭著掛在身上繩索,似乎期望奔逃而去但又無能為力。

  蒂娜因緊張而爆發的強烈魔法氣息將這些低等的生物意識都卷入了這場狂暴的精神波動。

  倫貝斯猛地一拉 繩,將座下的戰馬強制地控制住,扭頭奇怪地看著身旁的馬車,一邊的雷恩汗流浹背地從馬上跌了下來,死命地牽扯著坐騎,無助地望著倫貝斯。

  所有的人只有倫貝斯明顯地感受到了蒂娜的精神異樣,連騎士自己的精神意識都發生了強烈的共鳴,不過這次的共鳴不是以往那種溫柔的感覺,而是一種強烈恐懼下的掙紮。

  蒂娜已經迷陷在自己的潛意識狀態了,對外界的變化已經失去了感應控制,連本身的精神力波動都無法完全掌握住。

  那是什麼?好象是它,又是它!是光明之心,為什麼這個時候它又出現了?

  在精神意識深處猛然地跳躍出一團致密的能量體,急促而強烈地跳動著,從來沒有如此感受到它這般的激烈,像是個驚醒的小孩在奮力地蹬踢著被子發洩不滿。

  嘗試著用精神力去安撫,但是沒效果,光明之心似乎根本就不在乎蒂娜的好意,依然放肆地敲擊著少女的精神意識。

  “放棄你的行為,你會給自己和所有人帶來危難!放棄你的行為……”

  一絲不知道來自何處的聲音在蒂娜的意識深處回蕩盤旋,深厚而威嚴,似乎在告戒著無知的靈魂,感覺上是另一個獨立于自己精神意識裏的能量波動,而且是有意識的能量波動。

  “你是誰?為什麼可以和我溝通?你是智慧女神姐姐?你怎麼聲音都變了?你不是已經消失了嗎?”

  蒂娜的意識迅速追上了這段在自己精神洪流裏一沉一浮的外來能量波動,緊張之中一連串的疑問冒了出來。

  “不……我不是……外來者,停止你的行為,你的恐懼將為自己和他人帶來真正的威脅,神的力量正在被你無知地使用著……”

  聲音漸漸淡去,那股一樣的能量波動從意識裏消失得幹幹淨淨,似乎夢幻般從未發生過,只剩下依然在精神深處激烈跳動的光明之心。

  危險!危險的感覺越來越明顯,似乎就要淹沒自己了,不!馬上停止!

  蒂娜如同開著一部時速上百碼的賽車,拼命地踩著剎車,而賽車卻如拖僵的野馬在瘋狂地掙紮。被調動起來且運動越來越狂烈的精神力被蒂娜強制性地開始進行中斷運行控制,全身的肌肉都在震顫,血液沸騰,大腦像撕裂般疼痛起來。

  馬車外幾乎所有的騎手都被來自車廂內的一聲淒厲的少女哀號驚動,尤其是驚醒的莎麗,看著在車廂角落蜷成一團、全身發抖的蒂娜時,還以為有人偷襲,一把從身後毛痰下抽出匕首,對著打開車廂門的一個黑影就刺了過去!

  一只堅強而有力的手緊緊地抓住了莎麗的手腕,一甩,連人帶匕首都被強推回車廂另一角。

  “幹什麼!莎麗,是我,是不是蒂娜出事了!”

  開門的是雷恩,接著門口也出現了倫貝斯高大的身影。遠處傳來了緊急靠攏的馬蹄聲,夏斯林和傑爾森他們也趕回來了。

  一盞油燈點燃了,車廂裏逐漸明亮起來,在昏黃色的燈光下,三人看見蒂娜全身都在顫抖,頭上全是汗,扭曲的面部肌肉露出痛苦的表情,一雙纖細而白皙的小手緊緊地抓著脖子上的項鏈。

  蒂娜又是一陣輕哼,接著一縷鮮血從嘴角緩緩溢出,張開的眼睛迷茫地環視著燈光下的三人。

  隨著蒂娜的精神力波動和魔法氣息的煙消雲散,隊伍四周的樹林又恢複了平靜,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怎麼了蒂娜?”

  莎麗被嚇壞了,趕緊掏出手絹為蒂娜擦去了嘴角流出的鮮血,將對方扶在自己身上,輕輕地用手拍打著蒂娜的胸口。

  “我好難受……有危險……有人……警告我……有危險……”

  蒂娜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就開始咳嗽,蒼白的臉上滿是劫後余生般的蒼涼,剛才自己用盡全部精力才把自己失控的精神力給控制了下來,覺得身體內空空的,四肢百骸都如同燒盡的幹柴般酥脆欲碎。

  “什麼危險?誰告訴你的!”

  倫貝斯皺著眉頭,看看車外,又回頭注視著蒂娜。四周的人一聽見蒂娜的話,都緊張地拔出了武器,車外的騎兵在夏斯林的帶領下迅速展開了戰鬥隊型,緊緊地圍繞著馬車,隨時做好撕殺的准備。

  “不知道……我們不要繼續前進了……”

  雷恩跳下了車,對著南方的黑夜中的樹林遠望去,只見稀疏的樹林逐漸在遠去的黑夜中密集起來,朦朧的月光下重重疊疊地透發出陰森的氣息。

  “倫貝斯大哥,已經是下半夜了,前面地形不熟,我們還是在這裏安紮休息吧,等白天偵察清楚後在前進。”

  雷恩一擺手,夏斯林帶領的騎兵都跳下馬,將馬匹集中栓在馬車後,然後握著武器將馬車圍了一圈。

  “也好,反正已經離開班得爾加好幾個小時了……再說蒂娜的傷勢可能複發了,我們就地休息吧……”

  倫貝斯能夠感覺到蒂娜所說的危險未必是假,畢竟做為能于神進行有限溝通的他已經具備了感知蒂娜精神波動的能力。但是他不能將這種來自蒂娜的危險感知去過多的影響隊伍的其他人,于是只是繼續用著盡可能輕描淡寫的語氣下了決定。

  “莎麗,你照看好蒂娜,我們在外面宿營。”

  倫貝斯跳出車外,反手將車門關上。

  唰地一下拔出了騎士劍,倫貝斯用一種低沉的聲音說道:“大家注意警戒……傑爾森,你去河邊取點水來……夏斯林,你去生火,多燒幾堆,然後再去多找點樹枝……還有你,雷恩,帶剩下的人保護馬車,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能離開馬車,我去前面看看……”

  人群裏傳來一陣整齊的點頭呼應,人們紛紛按照倫貝斯的指揮開始布置營地。

  黑甲的騎士踏著沉重的腳步,騎士劍斜指地面,朝隊伍前方的樹林深處走了過去……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39 PM

第二部 潛行  第十九章 黑暗中的血肉宴

  每跨出一步,身邊的樹木就似乎密集了一倍,倫貝斯大約前進了不到三百米,回頭已經看不見馬車周圍的火堆了。按照路線的指示,蒂娜一行人是不可能深入到密林邊緣的,只有一個可能,就是黑夜裏的行程已經偏離了方向,最大的原因就是一行人在無意識中沿著河道的走向在前進,結果到了這兒。

  層層疊疊的高大樹木幾乎遮掩了所有的月光,如鬼魅般在穿林風的擺弄下晃蕩著,潮濕、陰涼的環境讓這片密林的野草幾乎長到了膝蓋那麼高,每走一步都發出沙沙的聲響,隱隱還能聽見遠方梅斯河的流水聲,河水浸泡中的濕滑腐敗的樹幹散發出的陣陣惡臭被微風一縷一縷地帶進樹林深處。

  又一陣林風從樹林深處穿出,連帶著一股古怪的腥味,如同死亡已久的動物的腐爛傷口般臭不可聞。

  倫貝斯停止了腳步,閉上眼睛,全身的戰士鬥氣膨脹起來,仔細地感應著四周可能出現的異樣。

  自從神之代言人的力量被召喚出來以後,倫貝斯就發現自己忽然之間似乎有了和魔法師相類似的精神感應能力,這雖然和純正的精神力探測還有著相當大的差距,不過在一個戰士看來,這比自己以前僅僅靠單純的直覺來判斷事態有了長足的進步,當然,倫貝斯也只是隱約察覺到自己的這種變化,至于自己是否真的是傳說中的神之代言人,他自己都不敢肯定,也沒有告訴任何人,因為他甯可相信這是珍麗芙帶給自己的奇跡,而蒂娜則是這個奇跡的傳遞者。

  耳中飄進一絲聲響,不是風聲,也不是一般小動物的騷動,更像是肉食猛獸在黑暗裏覓食發出的低沉嗚咽。

  聲音開始是一處,接著四面八方都出現了相同的聲響,越來越多,越來越密,到最後幹脆是此起彼伏,高高的樹幹上、枝葉間傳來一個個快速跳躍攀爬的摩擦聲。

  猛地睜開眼睛,身體迅速做了一個原地回旋,手中的騎士長劍橫著揮出!

  劍刃似乎劈砍在堅硬的皮革上,微微的阻隔感從劍身傳到手腕,接著就是如同切割進肉質物體的感覺。微弱的光亮中,一個黑色的小物體已經在劍下短成了兩截。

  淒厲的怪叫從已經斷成兩段的黑色物體上發出,一股血腥的液體飛濺在倫貝斯的鎧甲上。

  更多呼嘯的風聲夾著某種生物的嘶鳴從四面八方撲了過來。

  倫貝斯大喝一聲,戰士鬥氣再次爆發,一個疾步跳離原地,就聽見一聲利爪刺進泥土的聲音從原先站立的地面發出,一個比剛才更高大的黑色生物落在了地面,發出一陣極其嘶啞的叫聲。

  “這是什麼?”

  幾乎身高近兩米,具有和人相類似的兩足,不過膝關節是向後彎曲,粗壯的身體和如同數枝的下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兩只細長的手臂幾乎拖在地上。

  黑色生物嗚咽著,似乎在流口水。

  又是一陣風,倫貝斯只能一次又一次跳躍躲避,快速移動中發現越來越多的生物在自己周圍出現,除了剛開始那個被自己殺死的小生物占多數外,各種高大的生物也不少。

  “星月刃!”

  暴喝之下,長劍橫著揮出,一道雪白的、寬大的月牙形劍氣對著密集的生物群橫著飛了過去,接著就是一片肢體被快速切割後的聲音,無數的破損的屍體血肉在黑夜裏四下飛揚,惡臭的血腥氣彌漫了樹林。

  黑暗中的生物死了一批又一批,倫貝斯已經是連續使用四次強力劍技了,可是那些生物還沒有退縮的跡象,甚至還能聽見對方在撕咬同伴屍體的吞咽聲。

  “媽的……居然有那麼多怪物……難道是……”

  不好!倫貝斯感到全身冰涼,白日裏夏斯林和旅店老板的對話出現在腦海裏。

  是黑暗魔獸!難怪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動物。蒂娜不祥的預感就是這些?

  黑暗的樹林只能讓倫貝斯選擇被動的還擊,而且越來越多的魔獸讓倫貝斯在行動不便的密林裏根本施展不開手腳。

  倫貝斯只好有意識地往馬車方向後退,一邊盡量殺傷著企圖靠近的黑暗魔獸。

  黑暗的生物似乎就沒考慮過要放過眼前的這頓美餐,發出各種各樣的怪叫尾隨著倫貝斯,黑夜的樹林突然變得異常熱鬧起來。

  快速的奔跑,三百米……二百米……已經能夠看見樹林中的馬車和幾堆篝火了。

  “快點准備戰鬥!是黑暗魔獸!”

  正在篝火邊低聲和同伴閑談的雷恩似乎聽見了前方傳來的叫聲,于是拿著長劍起身,一只手還提起一支正在燃燒的數枝。

  慢慢的,火光下雷恩的臉開始抽搐,眼睛露出恐懼的神色。

  在火光的照耀下,只見黑暗中百米遠的倫貝斯飛速地朝馬車跑來,身後是黑壓壓一片奇形怪狀的生物,有大有小、有高有矮、跳躍的、爬動的,還有更多更密的影子還在從樹林深處湧出,幾乎每一個生物都張著陰森大口,各種嚎叫鋪天蓋地。

  “敵襲!”

  所有的人都被雷恩的呼叫給驚動了,大胡子傑爾森、夏斯林以及其他五名戰士都拿著武器站到了雷恩身後,驚訝地看著勇猛的倫貝斯被一大群黑色生物給追碾過來。

  五名跟隨倫貝斯出走的老兵極其麻利地將早已准備好的十字弩平端在身前,半蹲著身體,依靠篝火的照明迅速鎖定了目標,從准心望去,已經能看見倫貝斯的身影了。

  “放!”

  雷恩手一揮,一片弓弦聲頓時響起,幾秒鍾之後,跟在倫貝斯身後的五只黑暗魔獸轟然倒地,發出嘶啞的慘叫。

  用上了吃奶的勁,用比平時快幾倍的速度再次上箭,不過這次已經無法瞄准了,一群魔獸已經沖到了離小隊不到三十米的距離。

  再次射出五支利箭,也不看是否命中,在傑爾森的帶領下五名戰士一齊扔掉十字弩,舉著武器就朝迎面而來的魔獸沖了過去,將倫貝斯安全地和尾追的魔獸隔離開來。

  又有三只魔獸在第二輪射擊中倒地,沒斷氣的還在淒慘地哀叫。

  大胡子揮舞著一柄寬大的手斧,將一只跳躍前進的、像袋鼠一樣的魔獸(毒跳鼠)劈成了肉漿,其他幾個人也分別將收腿不及的幾只魔獸砍翻在地,剛才追得倫貝斯最近的魔獸在這幾次攻擊下損失了大半,剩下了迅速退了回去,成半圓型聚集在立人們五十米的距離,憤怒地張著大口或者奇聲怪像地舞動著爪子。

  傑爾森也趁機帶著人回到了馬車前,布置好防禦陣型。

  “夏斯林!快保護馬車!”

  倫貝斯一把推了一下夏斯林,將這個從開始就嚇得楞頭楞腦的小夥子給驚醒。夏斯林連滾帶爬地慌忙朝馬車跑去。

  “怎麼了,夏斯林?”

  莎麗正在給蒂娜整理背上的傷口,剛才雷恩的高聲喊叫沒怎麼聽清楚,正在納悶,就發現夏斯林一頭大汗地打開車門,驚恐地看著自己。

  “魔……魔獸……好多……”

  “笨蛋,誰叫你開門的,快給我上車,馬上往回跑!”

  莎麗正要對這個貿然打開車門的男人發脾氣,就聽見倫貝斯又在狂吼了,夏斯林蒼白著臉關上車門,趕緊跑到車後去解開那幾匹栓在車上的戰馬。

  哆嗦著手,怎麼都打不開繩結,越急越亂,夏斯林費了好大力氣都沒解開一跟繩子,居然忘了用腰間的武器來割斷繩子。身後,已經傳來撕殺聲,看來魔獸又進攻了。

  “我來!”

  一道光影而過,繩子斷了,只見莎麗拿著匕首站在自己眼前,夏斯林這才長呼了一口氣,露出尷尬而羞愧的表情。

  “看什麼!還不快去幫我哥哥和倫貝斯!”

  這才發現莎麗已經換上了女戰士的緊身衣甲,長發也簡單地紮在後腦。

  “不……隊長叫我們馬上先離開……你叫我過去幫他……他會殺了我的……啊!小心!”

  夏斯林猛地一推莎麗,只見一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迂回而來的魔獸臨空撲了過來,尖利的牙齒一下子咬在了一匹戰馬背上。

  戰馬狂暴地跳了起來,將背上的魔獸摔了下來,然後帶著傷朝一方奔跑出去,不過才跑了十幾米遠,又是好幾個魔獸從黑暗中竄出,將不幸的戰馬給撕成了碎片。

  “快上車!”

  夏斯林連推帶拉將驚恐未定的莎麗給推上了馬車,自己迅速跑到了駕駛位上,一抖 繩,兩匹馬拉著馬車就朝北方跑去。

  臨時營地的戰鬥還在繼續,三具已經無法用完整來形容的戰士屍體殘骸在篝火邊冒著誇張的鮮血,還有兩個戰士在一群小犬模樣的魔獸攻擊下已經全身鮮血,而更多的高大人形魔獸邁著寬大而悠閑的步伐又從樹林裏走了出來,似乎這些人已經在劫難逃,根本用不著快速奔跑了。

  慘叫聲中,最後兩個護衛戰士也倒在地上,無數的犬樣魔獸像是會餐一樣撲了過去,瞬間,那兩具屍體就成了肉末。

  “快走,隊長!”

  大胡子傑爾森揮舞著戰斧,將雷恩和倫貝斯擋在身後,幾乎是一斧一個魔獸,綠色、紅色、黃色……各種魔獸的血液都塗滿了傑爾森的戰斧和盔甲,滿手濺上的滑膩魔獸血肉幾乎讓勇猛的戰士握不住斧柄了。

  “快,傑爾森,快上馬!”

  在傑爾森的掩護下,倫貝斯和雷恩迅速跨上還沒跑開的戰馬,又揮舞著武器返身朝傑爾森跑來,好幾只企圖從後面偷襲大胡子的魔獸都被砍成了兩段。

  “我殺了你們這些雜碎……拿回去做熏肉!哈哈!”

  大胡子戰士早已經聽不見隊長的喊叫了,他的耳朵血肉模糊,耳洞裏流出汩汩鮮血,不知道是什麼魔獸的攻擊使傑爾森的聽力大幅度下降。

  殺紅了眼的傑爾森朝著魔獸群的深處沖了過去,那些魔獸似乎也有意識想殺死這個最為狂暴的人類,一時間在倫貝斯和雷恩身邊的魔獸數量被吸引走了大部分,幾劍就被兩人消滅幹淨。

  “傑爾森!”

  倫貝斯正要驅馬沖過去,一邊的雷恩迅速拉住了他的馬 。

  “大哥……”雷恩身上已經受了好幾處傷,一雙悲涼的眼睛望著自己愛戴的騎士,露出遺憾的神色。

  “你這個混蛋!難道又要我拋棄同伴?”

  倫貝斯憤怒地用劍柄敲打著雷恩的手,將對方的手腕打得鮮血淋淋。

  “大哥……來不及了”雷恩望了望了遠處正在奮戰的傑爾森,只見對方的身體已經支撐不住了,揮舞戰斧的頻率越來越慢,只有口中依然高聲喊叫著……

  倫貝斯咬著牙齒,一拉 繩,和雷恩朝北方奔去,遠處,傑爾森終于在最後一聲狂喝中轟然到地,接著就是一大群魔獸撲了上去……

  密林邊緣,一個衣衫破爛的大男孩躲在一快大石頭後面,一雙陰冷的眼睛注視著百米遠的屠殺現場,一群焦躁的魔獸不安地在男孩身後竄來竄去……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39 PM

第二部 潛行  第二十章 離散

  陷入精神力透支狀態的蒂娜一直處于半昏迷狀態,對外界發生的慘烈撕殺毫無感知,模糊之中只是配合著精神意識深處的光明之心調理著自己精神力狀態和引導著它們進入正常運行軌道。

  真是個奇怪的東西,好象總能從它那密實的能量體內析出一汩汩神秘的力量,又快速地填充、彌補、融合進自己的精神力之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自己才略微感受到胡亂奔跑中的馬車帶來的劇烈搖晃。

  誰在趕車,怎麼跑得這麼快?還是沒章法地亂跑?

  蒂娜猛地一下被顛簸清醒了,嘗試著運行了一下精神力,發覺運行控制基本平和,不過身體還是有一種空蕩蕩的感覺,看來再要使用什麼魔法就真要傷身體了。

  “怎麼了?”

  蒂娜左右看看昏暗的車廂,再瞄了一眼車窗,只見黑色朦朧之中,一根根樹木飛快地從視線裏滑過,坐在角落裏的莎麗已經是全副武裝。

  “蒂娜……怪物……很多怪物在追殺我們……”

  莎麗緊張地走到車廂前半部,拉開正面箱體上的一塊面板,一股強烈的風從外面沖了進來。

  透過開啟的面板能看見夏斯林的背影,年輕的士兵發瘋似地甩動著 繩,驅趕著兩匹馬狂奔在稀疏的樹林中。

  可能連夏斯林自己都不太清楚在逃跑的過程中馬車已經漸漸偏離的方向,幾個彎路的回旋下,不知不覺地開往了西方。

  “在哪裏啊?”蒂娜一臉的迷糊。

  “現在不知道了……啊!”

  莎麗正要說個明白,只感到車頂傳來一個重物撞擊的震動,接著就像是尖銳的利器在切割木材一樣發出一陣陣鋸木聲。

  車頂出現了幾絲裂縫,一只類似爪子的東西在不斷敲擊擴大著裂縫,幾秒種後,一只長著巨大腦袋、有著強健四肢的生物從破開的裂縫中掉了下來。

  太惡心了吧……如同核桃樣的粗糙大頭上長著一張幾乎和腦袋寬度一樣的大嘴,白色的泡沫狀口水從一根跟尖利的牙齒縫裏流出,一個小得可以忽略的身體上居然誇張地長著兩只長長的鉤行手爪,兩條腿曲長而有力,一看就知道是屬于那種擅長攀爬跳躍的類型。

  “……”

  蒂娜不知道該如何同這個陌生的家夥溝通,大腦一片空白。

  “小心!”

  匕首快速地揮過,魔獸的利爪也同時沖了過來,只聽見一聲金屬碰撞的聲音,莎麗空著手撞到了車廂角落裏……

  “嘶??嘶”

  魔獸張著嘴,舞動著鉤爪,大搖大擺地朝莎麗而去,白色的口水越流越多。

  “莎麗小姐小心!”

  趕馬車的夏斯林現在根本沒辦法去救莎麗,反而更加拼命地用 繩抽打著幾乎精疲力竭的馬兒。因為,他已經看見了周圍高大的樹木上出現了一個個快速跳躍的黑色影子,球型的身體依靠兩只長爪的鉤抓能力和強有力的後腿肌肉爆發從一棵樹飛速地彈跳到另一棵樹,幾乎保持著和馬車相同的速度!

  “不要啊!”

  “ !”

  剛才還在囂張地企圖“非禮”莎麗的魔獸被一股強力的魔法能量擊中,只見一個黑影包裹著火焰從車廂一側穿透木板而出,飛向了天空,然後劃出一道美麗的紅色弧線落進了樹林深處。

  蒂娜扭著頭,雙手前伸著,火系魔法發動後殘留的火星掉落在車廂的毛墊上,燒出一個個小眼。

  呼……真是的,這麼難看的家夥,害我又用了魔法,頭好痛哦……

  “蒂娜!你沒事吧?”

  莎麗見蒂娜身體又在搖晃,知道對方用魔法救了自己又加重了傷勢。

  “我沒事……那個……倫貝斯和雷恩呢?”

  揉了揉發酸的肩膀,蒂娜拖起一快毛毯擋住破損的車門刮進的大風,用盡可能大的嗓門對著莎麗喊著。

  對方搖著頭,一臉的焦慮,表示不知道。

  “哎呀!”

  又是一個魔獸從天而降,不過好象失去了准星,一頭撞在飛馳的馬車一側,差點將車輪砸了個稀爛,巨大的腦袋一下子鑽進了土裏,只剩下兩條腿在空中搖晃。

  兩個少女嚇地紛紛拿起武器——蒂娜拔出了短劍、莎麗則抓起一根從短裂的車門上掉下的木頭。

  接二連三的魔獸從樹頂跳躍而下,朝著馬車沖了過來,好在夏斯林故意操控著馬車左右搖擺,再沒有一只魔獸能砸中車廂,反而在馬車後面的地面留下了一個個半埋的“大蘿蔔”。

  呼嘯的夜風不再出現魔獸淒厲的叫聲,蒂娜和莎麗這才脫力般軟到了車廂地板上。

  又過了會兒,莎麗忽然想起後面的倫貝斯和雷恩還沒跟上來,于是連忙招呼夏斯林停車。

  “……”夏斯林似乎沒聽見。

  “喂!叫你快停車啊!”莎麗都要火了,在想這個人真不是男人,逃跑比誰都在行。

  “對……對不起……好象不能停了……”

  夏斯林蒼白著臉回轉了頭,揚了揚手上一根似乎是 繩的東西,尷尬地說著。

  ……天啊,怎麼 繩斷了?那馬怎麼辦?

  馬車飛馳著奔出了樹林,現在正行駛在一片平坦的草地上,明亮的月光讓人的視線一下子寬闊起來。

  只見前面幾百米遠橫著一條寬寬的大河,月光下銀色水面上下翻滾著,原野上傳來一陣陣巨大的水濤聲。

  “不好!大家趕緊跳車,不然就來不及了!”

  夏斯林幹脆離開了車夫的位置,抽出武器,幾下將身後的車窗面板邊緣砍爛幾處,一腳踹開一個大洞跳進了車廂。

  飛馳的馬車不住地顛簸著,蒂娜可從沒有嘗試過什麼跳車的運動,這種只有電影裏才有特技動作可不是她願意去體會的,根本不管一邊的夏斯林是如何鼓勵加威脅,打死都不靠近車門。

  “快點,時間不多了!”

  夏斯林用長劍將車廂地板上的毛毯切割了下來,扔給兩個少女,讓她們盡可能地纏繞在身體容易受傷的地方,然後極其粗暴地一把抱住莎麗,回頭對著蒂娜吼了句“快跳”就從車廂消失了。

  ……不會吧……你就這樣對待美女啊……好歹我也算是一個吧……嗚……怎麼不抱我……跳啊!

  不知道把夏斯林的祖宗給罵了幾代,反正蒂娜現在全身都軟了,只好拼命地抓住車廂裏能夠支撐身體的部件,緩慢地磨蹭到門前……

  高速旋轉的車輪出現在眼前,地面如同一部上千馬力的車床驅動的傳送帶在蒂娜視線下方飛速地滑過。

  慢慢支撐起身體,閉上眼睛,深呼一口氣,蒂娜正要鼓起勇氣做出一個跳躍的動作,就忽然感到車體一陣輕飄飄地脫離了原有的高度,不再顛簸、不再搖晃……

  已經晚了……

  黑夜裏一輛失去車夫的馬車帶著車頂和車尾的大堆行李從河岸飛躍而起,然後重重地掉起了河水中央,濺起一片水花……

  洶湧的河水瞬間包裹了馬車,卷著所有的東西朝西南方流去。

  夏斯林右手的長劍用力地杵著地面,右腿半跪著,左手捂著已經骨折的左小腿,絕望地看著馬車落水的方向,一邊是被毛毯嚴密保護下的、已經被嚇昏迷的莎麗。

  “隊長……對不起……”

  年輕的士兵的淚水止不住地流了出來。

  空曠的原野上刮起來了大風,在草地上空盤旋、號叫、嗥叫而過,像是一群群餓狼般舔食著草皮,將青嫩的草葉卷進了黑暗的天空,河岸邊一棵孤單的小樹如贖罪般在狂風中匍匐著樹幹,枝葉抽打著水面……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40 PM

第二部 潛行  第二十一章 困境

  這是什麼聲音……我又在哪裏……?

  排山倒海似的轟鳴在耳邊回響、在腦中闖蕩,時而低沉、時而尖銳,一如上百面戰鼓齊聲敲擊的震撼,又如飛機起飛時噴氣引擎裏壓縮空氣發出的淒厲呼嘯,洶湧而來又環繞不止,身體像裹在浮空的棉花團裏一樣,柔軟而輕飄飄的感覺……

  眼睛……怎麼張不開啊?

  為什麼會這樣?明明能感覺到自己意識存在,卻無法指揮身體動彈分毫,很努力地去搶奪那似乎已不屬于自己的身體控制權,卻總是精疲力竭般虛脫無力?

  鼓起意識中的所有力氣在掙紮,似乎在經曆一場異常艱難的拔河比賽,仿佛過了很長時間,身體中的某根繩索才被自己勉強抓住拉緊,在那一瞬間,之前的一陣陣轟響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輕柔而丁冬做響的水流聲,身體四周柔軟的感覺也消失無蹤,而來的則是冰涼徹骨的寒冷……

  眼瞼猛地張開,四周一片雪白的模糊,又慢慢顯現出一片淡淡的綠色和夾雜的灰色,先是一些事物的輪廓,接著像是填充般漸漸顯示出表面的色澤,最後,眼前才出現一片清晰的畫面。

  刺目的陽光、蒸騰的水氣、腐敗的臭味一股腦地都包圍了自己。

  蒂娜大半個身體都浸在水中,一根長長的木條壓在自己身上,視線的一角是一具幾乎都快散架的馬車廂擱淺在離自己不遠的河灘上,散碎的木塊、木條橫七豎八地耷拉在灰黑色的碎石灘中,側著頭再看看四周,才發現這是一片寬闊的河灘,沿著河道布滿長滿青苔的小石頭,兩邊茂密的樹林盡收眼底,視線更遠處是隱約浮現的山峰。

  試著用手將那根壓在身上的木頭挪開,剛一用力,就感覺到身體在哆嗦,手腳無力,與此同時,背上的傷口在水的浸泡下似乎更嚴重了,鑽心的疼痛傳電般放射到四肢。

  緩了口氣,蒂娜重新鼓起力氣,咬住牙,再次忍過一陣劇烈的疼痛後才將身體解放出來。艱難地、幾乎是爬著上了石灘,這才如釋重負地趴著放平了身體。

  一身的漂亮裙子早在河水的浸泡和車廂碎木的扯掛下成了一縷一縷的布條,露出被水泡得越發雪白的肌膚,那頭漂亮的長發也成了一堆鹹菜絲,發出陣陣酸臭。

  “還好……至少命是保住了……嘿嘿……沒想到我還漂流了一回……真他媽的過癮……哎喲,這該死的傷口……”

  休息了好一陣才將體力恢複了一點,蒂娜這才起身靠在一個大石頭上,開始打量自己的處境。

  那架馬車早已經成了一個爛木框,可憐的馬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喂了魚,要不是自己被車廂護在裏面,可能也成了水裏生物的晚餐了。

  蒂娜瞄著破碎不堪車廂,正在哀歎,又突然像看見了什麼眼睛亮了一下。

  哈哈,有東西,好象是那些綁在車廂頂和後面的行李箱,居然還有幾個沒散!

  三個大木箱子被牛筋繩緊緊地綁縛在車廂最堅實的框架木條上,上面的鎖似乎都還完好無損,除了被水浸泡得失去了油漆本色和箱角略有磨損外,幾乎還封閉得嚴嚴實實。

  走到破損車廂前,摸了摸牛筋繩索,這浸了水的東西就是不一樣,跟鋼筋似的,身邊又沒有什麼刀具,要解下來還真要費點腦筋。

  嘗試著運行了一下精神力,將意識集中了一下,感覺還不錯,看來自己還沒虛弱到失去魔法能力。

  一團跳動的火焰在蒂娜手心出現,小心地將木箱一邊繃得緊緊的牛筋繩燒斷,失去禁錮的大箱子一下子從車廂架子上掉了下來,沉沉地砸在石灘上,將石縫裏的泥水又濺了蒂娜一身。

  揀了一塊稜角鋒利的石塊,蒂娜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箱子的鐵鎖給砸開,打開一看,立馬就樂了。

  箱子裝滿了可以較長時間保存的熏肉、黑面包,甚至還有幾袋幹燥的面粉,食物堆中間還夾著幾個銅制餐具,用錫箔做箱子裏襯的木箱完好地保護了裏面的東西避免受潮。

  看看日頭,應該是正午了,不知道漂流多久的蒂娜已經感到肚子產生了痙攣般的饑餓感,這一箱子的食物似乎在強烈地提醒自己該進餐了。

  用車廂上脫落的潮濕木條架了個簡單的架子,然後從樹林邊拾來幾根半潮的樹枝,強制性地用火焰魔法點燃,在一陣嗆人的青煙中蒂娜開始了自己的野外午餐。

  一口小銅鍋裏煮著用餐刀胡亂切割下的大塊熏肉,幾個堅硬的黑面包被蒂娜和著肉湯吞了下去,少女像是餓鬼投胎般狼吞虎咽,以超出以前男人的胃口將准備的東西在半個小時內席卷完畢。

  飯後休息了一下,蒂娜這才將另兩個木箱子解開,陸續打開一看,臉就苦了,第二口箱子裏裝著護衛士兵的輪換衣甲,第三口箱子裏是一些後備武器。

  兩口箱子裏都不是之前為蒂娜准備的,估計蒂娜那口箱子早就不知道飄到什麼地方去了,衣服、連同路得給自己的書和地圖都損失殫盡。

  唯一驚奇的是,居然在最後一口箱子裏發現了雷恩送給自己的那柄短劍,看來癡呆的士兵們把這個寶貝當成武器類物品給整理堆放在這個箱子裏了。

  這身衣服可不能再穿了,只好在第二口箱子裏看看。

  花了好半天,蒂娜才從箱子裏翻出了一套明顯小號點的男子內衣褲和一件土黃色皮甲,看尺寸估計是隊伍男子裏面身材最小的夏斯林的了。

  一想到夏斯林,蒂娜就後悔,早知道當時一鼓氣就一起跳了下去,受點傷也總比落在這個陌生的河道邊強多了。

  哎,也不知道倫貝斯他們到底怎麼樣了,那些夜晚出來的魔獸難道就是那個意識感應的結果?說得挺厲害的,好象都是我惹的禍一樣……

  一想到那個在意識中存在的神秘聲音,蒂娜就渾身不自在,再加上那個並不受自己意識主觀控制的光明之心,少女越發覺得自己的意識和身體的隔閡越來越多。

  “還是先確保自己吧,只好求老天保佑他們了,哎……”

  反正這也是荒蕪人煙的野外,蒂娜也懶得顧及什麼,幾下就將早已破爛不堪的衣服從裏到外脫了個精光,從箱子其他衣服上撕下一條布條重新纏繞包紮了一下背部的傷口,然後換上了男性衣服,猶豫了一下,又將那套小號的戰士皮甲穿在外面,一根深色布條做為頭巾簡單地纏在額頭上以固定後面的長頭發。

  從武器箱子裏取出一把還算和手的長劍,又將雷恩送的短劍別在了腰後,最後將一件寬大的披風給撕裁了一截穿在身後,這才跑到河水邊打量起來。

  頭上是重新清洗後束起的男性長發馬尾,一身略微松寬的戰士皮鎧甲剛好將蒂娜的少女胸部給遮掩了,支撐著長劍,擺了個POSS,呵呵,多英俊的少年戰士啊。

  蒂娜突然覺得自己好象又回到了男性的世界,全副武裝的行頭不正是一個勇敢男性戰士的標志嗎?揮舞了一下出鞘的長劍,長期被刻意掩埋的豪氣又生出胸膛。

  被少女裙裝壓抑許久的心情似乎得到解放,自己差點就要適應了那些柔軟的絲綢、彩色的頭巾和精致的首飾,就好象男人從小就喜歡弄刀弄槍一樣,一把長劍就讓自己感覺到了血液中的野性與狂妄的複發,逐漸走遠消失的豪情在困境中由然而生。

  包裹在戰士鎧甲下的身體不再感覺那麼柔軟,雖然映在水面的臉龐還是那麼清秀而嬌麗,但這已經不妨礙自己重新尋回男子的氣概和感覺。

  不過……為什麼自己會那麼在乎服裝的形式呢?是不是自己真的已經很在乎自己是否是男是女,而意識本身已不重要?難道自己真要在表象上才能證明自己的性別嗎?是否再次換上裙子後還會彷徨反複?

  嬌弱的身軀明顯在勉強負擔著堅實的鎧甲,柔軟細嫩的手臂也不能自如地使用那把沉重的長劍,似乎身體的一切都在無時無刻地在嘲弄著自己。

  “我呸……天無絕人之路,我秦新好歹也算是男人吧,難道會被這女人身體給束縛了嗎?我就不信困得了我!”

  再次給了自己一點信心,蒂娜拋開了剛才的那些不愉快的雜念,逐漸開始滿意自己現在的狀態和精神,休息了一個小時後沿著河道往下游走了一小截,然後根據自己的判斷,認定周圍以山地為主,這一段應該屬于河谷地形,而往南行的河道明顯平緩,說明已經接近山地谷口,出了這兒平原就應該不遠了,平原河道兩邊應該會存在文明人的居住點。

  回到石灘重新檢查了一下那三口箱子,將食物篩選了部分、又挑出幾件稍微合適點的衣服一起打了個大包袱挑在武器上,將殘余的物資裝箱封好,用石頭嚴實地蓋住,以備萬一尋路不成還有個退路。

  蒂娜決定先在這兒過一夜,第二天再南行。為了防止食肉猛獸來河邊喝水可能帶來的危險,蒂娜將火堆分成了幾部分,圍繞在岸邊簡單布置的營地四周,然後搬來大塊的木頭和樹枝,以准備晚上隨時補充柴火。

  仔細回憶了一下路得曾經講過的魔法陣知識以及在藏書室看過的魔法書籍,蒂娜又在營地四周環行布置了幾個大威力的元素魔法陷阱,這讓少女消耗了不少精力,但是當她看見自己第一次施展布置出的魔法陣後,那份強烈的滿足自豪感讓她忘卻了部分惶恐不安。

  跑到遠處,拿起一塊石頭朝一個火系魔法陷阱扔了過去……

  猛烈的火焰如同一座爆發小火山一樣覆蓋了魔法陣,又連鎖反應般將其他幾個元素魔法陣給引發,雷爆魔法陣發出劇烈轟鳴,土系魔法陣變成一片流沙地帶……一時間營地四周成了人獸莫入的恐怖之地。

  哈哈,要得就是這個效果……不過……幾分鍾後魔法陣消失了怎麼辦……郁悶啊……

  蒂娜才高興幾分鍾,就不得不重新在腦子裏回想那些知識要點,以達到魔法發動後能持續有效,機關試了好幾個鍾頭,只到天色變晚、肚子再次饑餓的時候才勉強做到能讓魔法陣能連續引發三次而不是一次就玩兒完的效果。

  一個晚上蒂娜都緊緊抱著武器睡在用很多衣服堆墊的地上,並且連續兩次被莫名其妙的魔法陣爆發給嚇得膽戰心驚,不過好在第三次再沒出現天就亮了,這天蒂娜幾乎一直睡到了中午,虛弱的身體讓她意識到自己根本沒辦法在短時間裏完成南行的計劃,這不得不讓她在這片河灘又過了一夜,直到第三天清早起身,才感到疲憊感終于消失。

  拿起武器和包袱,少女……應該是英俊的少年戰士秦,踏上了沿河道南行的道路。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41 PM

第二部 潛行  第二十二章 光明的護士妹妹?

  為什麼不往北走呢?自從踏上路,秦的頭腦裏就掩藏著一個念頭。

  他不敢想象在那場危機中同伴們的下落,他害怕得到一個讓人哆嗦的消息。

  馬車上夏斯林和莎麗的恐懼眼神告訴自己當他昏迷的時候馬車周圍曾經發生的意外,那些令人惡心的黑暗魔獸似乎擁有極高的智慧和團隊合作精神,幾乎將整個隊伍分割吃掉。在樹林中那場黑暗的屠殺下,倫貝斯和雷恩兩位劍技出眾的同伴在第一時間就和自己失去了聯系,剩下一個半大男生架著馬車末路狂奔,最後還是被魔獸給逼到上了絕路。

  秦明白自己已經沒有勇氣回頭去尋找同伴的下落,他甯可相信他們之間只是失去了聯系而不是得到某個悲慘的結果,或許這才是自己堅持南行的理由之一,應該算是一種僥幸的心態吧。

  在秦的心裏,還存在另一種滋味,讓自己還有著另一種回避的態度。在短短的時間裏,自己在這個世界就結識了能算得上出生入死的同伴,但秦總不是滋味,似乎他只是借助了女生的身份才得到了人們的認同,同伴們都把自己當女生,可自己呢,在那份被人關注的虛榮下也想當然地進入了女生的角色,當所有的人都認為你應該是什麼樣的時候,自己就自然不自然地跟著輿論扮演了下去。

  秦害怕結果,怕自己總有那麼一天會真的迷失自己,喪失一個男人所應該具有的冒險和獨立精神,要找回自我,就必須脫離這幾個月的女性生活,脫離了解自己的人,去重新塑造自己的形象。

  此外,秦也一直有個顧慮,就是這副身體到底是不是屬于自己的,是自己的靈魂暫時的依附體?還是真的屬于自己?倘若是前者,那這個世界的真正生活根本就不屬于自己,自己不過是游蕩在這個世界的幽魂。若是後者,就注定自己這個未來女神的身份會吸引更多的惡心家夥對自己讒涎三尺,意識中那個神秘的聲音似乎就明白地暗示著這一點。

  看來無論哪一個結果,自己都沒辦法正常生活下去,重生的自己還是無法把握自己的命運,甚至還要面對更加殘酷的爭鬥,和人、和男人、和女人、和自己,甚至還有自己壓根不熟悉就天生和自己做對的黑暗惡魔們。

  還有神的代言人的問題,倫貝斯已經可以確定了,那其他的呢?是否還會因為自己的接近而蘇醒?好不容易有了個保鏢,沒想到一個晚上就玩兒完了。真是什麼玩意兒嘛!難道自己是掃把災星?郁悶啊!

  秦不敢再去想得更深,怕自己會承受不了過多的精神負擔,索性抽出武器,一路上練習掌握這把冷兵器的使用技巧,雖然自己是個冒牌的戰士,不過總要學會一些自我保護的方式吧,嘿嘿,如果再加上魔法,自己不就是個典型的魔法劍士了嗎?

  秦就這樣亂七八糟地一路上邊想邊走,黃昏的時候就尋找合適的地點布置魔法陣過夜,一連走了幾天,直到面前的河道更加寬闊,兩邊的地形更加平坦,身後山峰的影子已經在視線裏模糊不清,知道自己快走出山地,河道邊已經能看見人類活動的痕跡了。

  從昨天開始,秦就發覺自己身體發生了變化,生理上的周期似乎又要來臨,負傷的虛弱身體又讓肚子開始提前疼痛起來,最多半天,那持續幾天的倒黴日子又要開始了。

  更糟糕的是,背部的傷口似乎不再疼痛,而是像團燃燒的火絨貼在背上,燒乎乎的,頭也開始發熱,這讓秦感到不妙,頭腦中有限的衛生知識也可以告訴他這是傷口感染發炎,如果自己不尋找到合適的治療方法,惡化的炎症將會要了自己的命!

  高燒,明顯的開始高燒,整個人都昏昏欲睡,肚子的疼痛也模糊起來,幾乎每走一段路,都要用冰涼的河水來濕潤高熱的額頭和臉部,望著影在水中的自己的臉,秦感到一絲絕望。

  沒想到啊,我這個被神所選中的繼承人居然會因為傷口感染而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還沒學會治療魔法啊?

  一想之下,秦再次用冷水洗了下臉,坐在岸邊,勉強集中精神運行起體內的精神力,有意識地調動一股股精神力量彙集在背部的傷口上,從中剝離出的魔法能量毫無章法地在傷口上胡亂覆蓋著。

  傷口部位產生陣陣麻木的疼痛感,燒乎乎的感覺似乎少了許多,頭腦也在疼痛的刺激下清醒了些,不過自己根本就不懂魔法治療的方法,這樣簡單的魔法運行好象只能稍微阻止感染的擴散,看來要根治必須專業的醫生或是真正的神聖魔法才行。

  檢查了一下裝備,好象自己被沒有高燒糊塗到丟三落四的程度,取出水袋,裝滿河水,然後一路上每隔十幾分鍾就從水袋裏倒出一點水,再用冰凍魔法凝結成冰塊來敷臉降溫。

  這個方法確實不錯,至少自己不用再費力氣蹲在河邊了,天知道自己一蹲下去還得起來不。

  天氣怎麼那麼冷啊?好象現在是夏天吧,看頭上的太陽還是停大的啊,怎麼身上就冷得發抖呢?可是身體內部某些地方又熱得出奇,喝再多的水都覺得口幹舌躁。

  要是現在能吃上一杯冰激淩就好了,還是香草味的好,隔壁那條街上的冷飲店就有賣,西瓜也不錯,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賣,要吃就吃無籽的那種,甜著呢……

  一頭栽在地上,秦新終于暈了過去,嘴唇還在蠕動著,似乎還在回味夢中那股冰涼的美味。

  遠方的河道邊草地上,一群綿羊在悠閑的吃著嫩草……

  模糊一片,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眼前搖晃,頭上感覺冰冰的,但是很舒服……

  好象有人在摸自己的身體,先是頭……然後是肩膀……接著是胸部……

  哎呀!

  秦猛地警覺起來,糊塗的感覺迅速消失,幾乎是一個立挺就坐了起來,一把抓住了即將觸摸到胸前的一只手,也不看清對方是誰,就粗暴地將對方甩開。

  “啊!”

  對方似乎被秦這個突然的爆發動作給嚇住了,發出一聲驚呼。

  好象是個女生哦?

  支撐著身體,秦將頭扭向呼叫的方向,這才發現面前站著一位身穿雅致長袍的女子,雖然對方蒙著臉,但是一看就知道這是女式長袍,看式樣好象是某個組織的,而且很熟悉。

  對了,這身衣服好象和幾個月前洛西林城舉辦愛之女神祭祀活動時到場的光明教會神職人員一樣,那對方就是光明教會的了?

  再看看周圍的環境,好象是在一間很破爛的木屋裏,這不像是一個地位崇高的光明教會神職人員所居住的地方啊。

  “這位先生……你沒事吧?我正准備幫你治療,你就醒了……”

  女子很快就從一時的驚慌中清醒過來,然後禮貌地行了個躬身禮,聲音溫和而柔甜,就好象以前世界裏那些可愛的護士小妹妹,手裏拿著一塊毛巾,一邊的木桌是一盆水,看來對方在給自己額頭降溫,還企圖脫掉自己一身笨重的皮甲,這可就不得了了。

  “哦……不好意思,我有點發燒……身上還有傷口,剛才可能太緊張了,沒嚇著你吧?”

  滑稽,本來自己這身戰士皮鎧甲就有點大,再加上質地堅硬,對方就算觸摸胸部也不大可能發覺自己的異樣的,自己怎麼就那麼緊張呢,呵呵,聽聲音對方不太像是恐龍類的女人,不過把臉用黑紗遮起來就太讓人失望了,要知道自己雖然討厭醫院的那股味道,可還是最喜歡在醫院裏看護士妹妹。

  稍微收拾了一下心情,秦用一種欣賞的眼光死盯著對方,琢磨著一些古怪的想法。

  我呸!自己在想什麼啊,就自己現在這身份,還會這樣?這神簡直就是在戲弄我,看個女人有點想法都會讓自己有一種負罪感,簡直是折磨,真是莫名其妙地就成了人妖了。

  “先生……我看您還是先躺著吧,這間屋子的主人把你從外面抬過來,我就看你身體虛弱得很,肯定是在野外呆了很長時間,而且是受了什麼傷而傷勢惡化的結果,這年頭……”

  “不用了,我身上的傷我自己解決,你在只要能幫我找點消炎的藥就行了!”

  乖乖,還是要脫我的衣服啊,那還不全暴光了?不行,絕對不行!我可不想再當回女人去。

  “消炎……藥?什麼叫消炎藥啊?”

  女人似乎沒聽過這種藥物,面紗後的表情很是怪異。

  這個……這個世界也太落後了,不過自己也真夠笨的……

  “就是可以控制我傷口繼續惡化的藥物……”

  臉紅了,覺得自己更像個傻子。

  “難道不需要我用聖水來幫你清洗傷口嗎……那我還是用魔法給你初步治療一下吧!”

  示意秦平躺下來,女子坐到了床前,雙手在離秦的身體十多公分的地方停住,一圈圈的淡黃色魔法能量光暈從兩只手的掌心發出,如薄霧般的能量顆粒逐漸籠罩了秦的身體,然後一點一點地滲透進去,直到最後一絲能量從空氣中消失,女子才把雙手抽了回去,整個過程持續了半個多小時。

  真是好舒服,那道外來的魔法能量居然能夠不被自己精神力不排斥,在自己的體內溫柔地滑動,所到之處幾乎每個細胞都沐浴在溫暖的熱水中,尤其是傷口附近的肌肉組織,像是得到了什麼鼓勵一樣,個個都精神百倍地活躍起來,秦甚至能感受到受傷部位細胞在分裂愈合!

  就像是歡迎客人一樣,秦的精神力很配合地順著陌生女子傳遞過來的魔法,模仿著對方的魔法運行在體內進行第二次肌體修複行動,除了高燒的熱度還沒降下來外,身體的麻木感消退了不少,感覺很是舒服。

  “哎呀!先生,您好象會魔法啊?”

  陌生女子又是一個驚訝的叫聲,然後狐疑地望著秦,琢磨不透這個一身戰士打扮的人。

  真不簡單,我戴著隱者項鏈都能探測到我體內的魔法波動。哦對了,可能是她的治療魔法必須是將魔法能量滲透進人的身體才能起效果,那也就可以發覺我體內的精神力存在了。

  “呃……會一點點,以前好奇學過,不多,嘿嘿。”

  “哦,我還以為你是個魔法劍士呢,這個世界會魔法的人少,而魔法劍士就更少了,看你年紀那麼小,我還真嚇了一跳!呵呵。”

  陌生女子發出銀鈴般的笑聲,不過聲音不是那種小女孩的天真放肆,多了一種含蓄穩重。

  “是嗎?那我這算嗎?”魔法劍士,嘿嘿,好威風的頭銜。

  “應該不算吧,會魔法的戰士必須在戰士技能和魔法技能都通過公會認證才能獲得這個頭銜,你那麼年輕,我看也不像!”

  真是小看我了,該天還真要去考一下。

  “對了,你說的什麼什麼藥該去什麼地方找啊?”

  陌生女子似乎還記得剛才秦的話,作為一個光明教會的高級女祭司,對治療疾病方面的知識很是入迷。

  “這個,在我家鄉都喜歡采集一些草藥來控制傷口,我想姐姐你應該知道有哪些吧?”

  喊甜點,待遇通常都比較好,呵呵,以前在醫院的時候就這樣的,那些護士妹妹都喜歡這樣叫她們姐姐。

  “哦!就是草藥啊,早說不就行了,我這兒有點半月草和古樹根,都可以治療傷口化膿!”

  什麼什麼草?什麼什麼根?估計就是這個世界的消炎藥了吧,自己以前也挺相信中醫的,對中草藥的效果還是挺滿意的。

  “那……能不能幫我准備點,然後我自己處理傷口,讓你來的話……我這個……是男人總不太好吧……”

  陌生女子完全聽明白了,笑了一下就走出了房間,一縷雪白的陽光從房門外透射進房間,照在床邊。

  福大命大,我秦新還是運氣不錯,居然又遇見個溫柔護士妹妹,呵呵……

  不過……萬一我處理傷口的時候她又進了怎麼辦?還有,好象那個快來了吧?我該怎麼對她說我還需要某些東西呢?該怎麼掩飾呢?

  嗚……我可怎麼辦啊……我不要啊!!!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42 PM

第二部 潛行  第二十三章 抓狂的騎士

  “你……你這個混蛋!怎麼把蒂娜小姐給弄丟了!我們用鮮血在為你斷後,而你……卻在關鍵時刻選擇了放棄!你應該和蒂娜小姐一起掉進薩森河裏!”

  班得爾加鎮一家小旅館裏,坐在椅子上的高大騎士渾身都在發抖,憤怒而無奈地看著忠實的部下,他已經找不到恰當的詞彙來發洩此時的心情。

  面前是打著綁腿木板的夏斯林,並沒杵著拐杖的士兵努力挺直著早已經虛弱不堪的身體,滿臉的羞愧和惶恐,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明白自己的失職給上司帶來了莫大的恥辱。雖然他也曾想過獨自去尋找蒂娜,不過在莎麗的強烈反對下還是用了好幾天的時間同莎麗撤回了班得爾加鎮,一路上多虧莎麗的治療才勉強讓斷了腿的自己支撐到了目的地。

  “倫貝斯大哥……對不起……這不是夏斯林的錯,當時我也在場,他一個人不可能同時保護我們兩個,我們以為蒂娜會跟著我們一起跳下去……況且是我反對讓他帶著傷去找蒂娜的,要怪就怪我吧……”

  一旁莎麗更是無地自容,一雙小手無措地揉捏著衣服角,都不敢正視正在怒火沖天的倫貝斯,倒是站在倫貝斯後面的雷恩一個勁地給她使眼神,失意她不要繼續說話。

  “哎……都是我不好……應該反對紮營的,早點回鎮就好了……”

  騎士紅著眼睛望著天花板,搖頭歎氣。

  莎麗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嘴唇咬得死死的,熟悉自己妹妹脾氣的雷恩還來不及阻止,就聽見莎麗爆發了。

  “為什麼!為什麼她就比我們都重要!難道她漂亮嗎?難道就因為她是個魔法師嗎?我和夏斯林的生命就可以拋棄?哦……我知道了,你喜歡蒂娜!是不是?那為什麼你不去找她?還在這裏發脾氣!你可以像找表姐那樣去找蒂娜啊……”

  騎士的臉色變得很難看起來,手死死地抓著腰間的騎士劍柄,身體微微的顫抖。一言不發,走出了房間。

  “夠了!莎麗!別說了!誰遇見這樣的事情都會不開心的,死了那麼多同伴,倫貝斯大哥肯定難過,就別亂猜了!雖然倫貝斯大哥從見到蒂娜小姐以來就突然像變了個人,不過我肯定他不會把蒂娜和表姐混為一談的,他只是在盡一個護衛隊長的職責。”

  雷恩聽見妹妹把倫貝斯曾經的傷口給揭開了,趕緊用嚴厲的語氣喝斷了少女的話,一邊走過去,強制性地將對方拉到自己身邊。

  聽見少女那麼在意自己的安危,再加上一路上深受莎麗的照顧,夏斯林尷尬而感激地注視著這個少女的怒容,知道對方在用另一種方式給自己開脫,不過自己當時確實太倉促了,幾乎想都沒想就首先選擇了保護莎麗,難道那一瞬間自己就沒有偏心過嗎?

  “莎麗小姐,這全是我的錯,和隊長無關,等我傷好了……不……我馬上就出發去尋找蒂娜小姐!”

  “行了,夏斯林,你已經做得不錯了,倫貝斯大哥只是心情不好,再說我還要感謝你救了莎麗,蒂娜小姐的下落大家都有責任去找,首先要解決現在的問題,就是恢複大家的狀態和繼續尋找脫離凱恩斯帝國的方法。”

  倫貝斯又出現在門口,面無表情地揮了一下手,說道:“現在你們先在這休息幾天,我自己按夏斯林的線索沿薩森河先去找蒂娜,你們隨後再趕來,我會一路上留下標記的!”

  “大哥……”

  “隊長!”

  三人都吃驚地看著倫貝斯,以為對方著急發燒了,要知道,一個人沿著薩森河南行有多危險,先不說可能再次遇見黑暗魔獸,光是沿著這條深入崎嶇山地峽谷的大河走上幾天就夠人累的了,何況還要仔細搜索一個人。

  “你們什麼也不用說了……我主意已決!”

  “倫貝斯大哥……剛才我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啊……”

  這下莎麗徹底軟了,自己的脾氣沒控制住,說出的話肯定會有負面效果.其實莎麗也很喜歡蒂娜這個小妹妹,不過對方的光芒實在是太眩目了,讓一個女人產生那麼點嫉妒感是很正常的,但這並沒有影響莎麗做為一個爽朗女性的本質。

  “莎麗,別說了,我知道我很偏心蒂娜,不過大家放心,沒人可以取代珍麗芙在我心中的位置,對蒂娜我只是有種特殊的使命感,保護她是我的職責,至于原因我也在尋找,直覺告訴我,我的命運、甚至是珍麗芙的事情都會由她來給個答案!我的話說完了,我馬上就出發。夏斯林,你很勇敢,沒有你,我想莎麗也會同樣危險,請原諒剛才我說過的話!”

  走過去拍拍部下的肩膀,面前這個年輕的士兵激動的眼淚都要流出來。

  夏斯林哆嗦著嘴唇說道:“隊長!讓我陪你去吧!我有義務去尋找蒂娜小姐!”

  “不了,你現在的任務就是保護好莎麗,不許再犯錯誤了,知道嗎?”

  說完,騎士頭都不回的就走出了旅館,騎上戰馬朝西南方的薩森河道奔馳而去……

  “怎麼辦?”

  夏斯林和莎麗都眼巴巴地望著雷恩。

  “先把你的腿治好吧,這段時間你們哪也別出,保持低調,我這還有份蒂娜畫的憂郁山谷的地圖,明天我就趕過去,再找點你們的人來幫忙,莎麗會負責照顧你的!”

  看來也只能這樣了,夏斯林對著莎麗傻傻的一笑,露出滿臉的幸福,少女馬上紅透了臉。

  “看什麼看,把你帶回這兒我已經夠累了,還要照顧你那麼多天,你欠我可就多了,看你以後怎麼還!”

  少女故意撅起了嘴,露出老大不願意的表情,不過眼神卻很溫柔。

  “偉大的光明神啊,莎麗真是個美麗女孩,能得到她的照顧簡直就像是做夢!”夏斯林心裏想著,覺得自己的傷根本就不算什麼了。

  “還看,再看就把你眼睛挖出來,還不快給我回床上去,難道還要我扶啊?你不知道你有多重哦!”

  “哦!好!好!”

  疼死了,早知道隊長並不會真的處罰自己,就不應該丟掉那根拐杖裝堅強,剛才自己能在隊長面前保持站姿簡直是奇跡,現在好了,走一步這腿就像斷了一截……哎喲……

  第二天,雷恩就悄悄離開了班得爾加,朝憂郁山谷而去。

  夏斯林快樂地躺在床上,享受著可愛少女的照顧,幻想著日子過得越慢越好,就這樣和莎麗永遠單獨呆下去,不過這個想法如果讓倫貝斯知道了,估計他肯定會被對方從旅館二樓給扔出去。

  “那個傻小子,還真會享受,要不是看在他救我的份上,我才不會……不過……他當時抱著我跳的時候也真勇敢,還看不出來……”

  少女一邊仔細清理著士兵身上的傷疤,一邊想著,不經意之間和夏斯林火熱的目光對上了,心裏突然猛跳一下,一種從沒有過的激烈心跳在胸腔裏搏動,一種甜蜜而羞澀的感覺冒了出來,年輕士兵的臉在這一刻看來也不再那麼普通了……

  手一抖,力道就重了點,剛好按在了斷腿上。

  “哎呀!”夏斯林整個臉都扭曲了。

  “看什麼看……不是好東西,再看我下手還會重……對了,你多大了?不知道是我該叫你哥哥呢還是你該叫我姐姐?”

  “這個……我十七歲……”

  “我也十七啊,真巧!那你幾月的?”

  “……XX月的。”

  “哈哈,我是X月的!快叫我姐姐!”

  “不叫好不好?”

  “不行!必須叫,不然今天沒飯吃!”

  “……不吃就不吃……啊!不!疼死了!別按我的腿啊……”

  “叫了我就不按!”

  “那你繼續按吧……”

  旅館裏傳出一個半大男生的痛苦尖叫,驚的房頂的小鳥紛紛亂飛而去……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42 PM

第二部 潛行  第二十四章 危難中的覺醒

  俯瞰大地,在連綿起伏的山嶺之間有那麼一小塊青綠的盆地,一條叫做薩森的大河穿越而過,這屬于北大陸南方的山地國家文德裏克王國的國土,是該國除沿海平原外唯一的內陸大型平原地區,因為地理位置剛好處于該國的中心,所以又被稱為“文德裏克之心”。

  文德裏克王國因為地形的原因,適合農作物耕作的土地及其稀少,所以國民生產主要以山地藥材種植、礦產為主,而“文德裏克之心”平原則成為該國唯一的糧食生產地,在薩森河的灌溉下,這裏肥沃的土壤和嫩綠的草原為整個文德裏克王國提供了將近百分之二十的糧食和畜牧產品,是王國最為倚重的經濟地區之一。

  薩西尼亞,在可拉達北方大陸的地方語中意思是“薩森河裏的珍珠”,一個城市的名字,一個人口不亞于文德裏克王國首都賴斯特的城市,也這是該國除首都外唯一的大城市,位于平原南方靠近山地的地方,是薩森河重新進入南方山地的谷口,不過變寬的河道已經允許內陸船只往返,所以薩西尼亞也就成了一個內陸河港城市,每天都有大批農作物從這裏沿河運輸到王國南方,其交通之便利超過了王國內的任意城市。次外,平原上還零散分布著幾個小鎮級城市,都為薩西尼亞直轄管理。

  群山包圍的平原氣候四季如春,土地肥沃,一年到頭都有不斷的農產品從這裏生長、采集、加工出來,再經由船只銷售到王國各地,這裏的農牧居民雖然與外界溝通不足,不過其生活狀況卻算得上王國最好地區之一。

  不過……這一切的繁榮和和諧都是幾個月前的事情了……

  維藩鎮,平原北方的一個小鎮子,與其說是個鎮,其實更像是個平原小村莊,周遍總人口加起來還不到一千人,卻管理著當地大片的河流平原。

  一大早,秦新就被農戶給叫了起來,並送來了早飯,在恭敬地伺候年輕的戰士就餐後就下地去了,留下仍然帶傷修養的秦新獨自開始一天的無聊發呆。

  近一個星期,秦新都在和背上化膿發炎的傷口做鬥爭,其處理方式之奇特、過程之艱難簡直讓秦新狠不得背上都長只手出來幫忙,其間某人數次企圖幫他治療都被秦新以男女授受不親為理由給拒絕了,種種原由只有秦新自己才清楚。

  明媚的陽光從窗戶照進木屋,坐在床上的秦新正要開始某些收拾活動,一陣熟悉的魔法氣息

  “早安!今天感覺如何?”

  娜其婭,一個秦新三天前才得知的名字,這位身穿光明教會高級神職裝的蒙面女子准時推門而入。

  “娜其婭姐……您早!”

  秦新趕緊把兩只手往被窩裏藏,似乎手上正拿著什麼。

  近一個星期來,秦新幾乎都是穿著皮甲睡覺,這讓農家主人很是詫異,娜其婭更是強烈反對,因為這樣對秦新的傷口複員將會帶來極大的障礙,這個道理秦新比誰都懂,畢竟自己是從一個科技高度發達的世界來的,但是他怕一旦脫下外面的鎧甲就會不可避免地暴露自己的身份,這可是他一萬個不願意看見的結果,只好每天深夜偷偷脫下鎧甲,自己處理傷口,然後趁天亮前再穿上,好在這個木屋並非農戶的住宅,平時就秦新一人,所以還比較自由。

  “怎麼了?那是什麼?藏什麼藏啊!我看看!”

  沒辦法,只好慢慢將雙手取了出來,其中一只手上緊緊抓著一團東西。

  娜其婭好奇地走了過來,指了指秦新抓在手上的一團布,只見手指縫隙之間露出的布條似乎被什麼液體給染紅了一些。

  “還不是……處理傷口啊……”

  每天都要問!每次都問“這是什麼啊!”,這個大姐也太折磨我了吧?難道要我說“這是我月經來了……”簡直沒道理……

  秦新趕緊將手中那張鋪墊了一夜的布片揉成一團扔進了床邊的木桶,裏面已經裝滿從傷口上換下的草藥渣。

  “呵呵,看來你還真得堅持自己治療啊!今天的藥我帶來了,不知道能否讓我看看你的傷口複員情況,也好調整一下配方……”

  笑嘻嘻的,似乎知道對方可能的回答。

  又來了……

  “娜其婭姐,不用了,我自己能行,我覺得傷好了很多,現在的配方已經很不錯了!”

  管你說多少,反正不行。

  “看來你還挺固執的……也好,趁現在你精神不錯,我們再進行一次魔法治療吧!”

  也不等秦新同意,娜其婭就坐在床邊施展起光明神聖魔法,一道道柔和光明之力融合著神聖魔法能量源源不斷地滲透進秦新的身體。

  這幾天,娜其婭都會為秦新施展一次神聖治療魔法,就秦新自己看來,這種魔法對傷口組織的治療乃至全身調理都有著極大的作用,尤其是神聖魔法師身上傳送過來的光明之力,似乎和自己的身體具有天然的協調性,每次魔法施展結束,自己都能感覺傷口的愈合程度有了很大提高,高燒早就在幾天前退了,現在只是單純的等待傷口的愈合。本來自己估計在這個衛生條件落後的世界裏沒有個二、三十天時間是不可能控制傷口惡化的,誰知道才短短一個星期,傷勢就到了臨近痊愈的階段。當然,秦新知道這還得宜于這副與平常人不可同日而語的身體。

  一連幾天,秦新都有意識地偷偷引導自己的精神力對進入身體的光明之力和神聖魔法能量進行分析,琢磨著光明之力和神聖魔法能量的性質和運行方式,好在娜其婭已經有了對秦新的認識,所以也沒在意對方體內那道若有若無的精神波動(看來秦新的魔法根基打得很不錯啊)。

  慢慢地,連秦新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自己也逐漸可以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模仿娜其婭的魔法治療了,仿造神聖魔法能量的性質從精神力海洋中剝離出的新魔法能量達到了神聖系魔法的效果,甚至在鎮痛方面還超過了神聖魔法,至于光明之力,秦新覺得這種力量似乎和體內存在的光明之心具有很大的聯系,因為娜其婭灌輸過來的光明之力幾乎都在自己精神力海洋裏稍加運行就消失無蹤,似乎被什麼收藏了起來,而自己這幾天因為治療傷勢的原因,無法集中精神去探知光明之心,所以也就無法去深入調查了。

  “你真是個怪人,知道嗎,拒絕配合一個光明教會的高級神聖魔法師的治療,你還是可拉達大陸上的已知的第二個人……”

  “哦?還有比我更囂張的啊?”

  秦新舒展了一下胳膊,故意做了個鬼臉,如果不是現在是男裝,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一個調皮的小女孩,不過現在看來更像是一個還沒張大的清秀男孩。

  “是……問這些幹什麼啊,小鬼頭!對了,看樣子你的複員速度真是驚人啊,沒想到你身體素質那麼好,從那天的狀況來看,你這麼重的傷要是普通人的話還不得躺上一個多月?你居然才幾天就好得差不多了,說起來真是可惜,我還沒看過你的傷口,不知道情況如何,能學學你處理傷口的知識對我很有幫助的!”

  娜其婭笑了笑,知道自己又在試探了,因為對方聽見自己的話立馬做出一副絕不妥協的樣子。

  “小傷啦……對了,娜其婭姐,在我看來,像您這樣的高貴神職人員應該是出入那些大城市和豪門的,怎麼會在這個偏僻小村子啊,而且看起來,這裏的人都那麼虛弱,難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秦新這幾天陸續從娜其婭口中得知了這個地方的一些情況,不過對于一個高級神聖魔法師居然在這樣的封閉世界出現一直感到好奇。

  “你是怎麼進來的?”

  娜其婭沉默了一下,先問了秦新一句。

  秦新指了指薩森河的方向,娜其婭點了點頭。

  “不知道你是因為什麼原因,居然可以沿河道到這裏來,呵呵,現在很多人都希望能離開這裏,如果你能下床,可以跟我出去走走看……”

  越聽越好奇,秦新幹脆掀開被子,一身早已穿戴好鎧甲,拿起床邊的長劍就要出門,現在的他巴不得聽見娜其婭說這句話,都憋在這個房間好幾天了,再不出去,估計自己不發狂才怪。

  寬闊而平緩的薩森河兩邊是一片青悠悠的綠草原,稀稀落落地分布著木屋,每間木屋周圍不遠都是一塊塊平整的耕田,不過田裏似乎很少看到有人在勞作,遠方的草地上,幾群牛羊在悠閑地吃著草。

  夏日裏早晨的陽光並沒有想象中那樣刺目而熱辣,反而在河道涼風的吹刮下感到暖融融的,一陣陣嫩草沃土的自然芬芳夾雜著水氣旋繞在鼻腔中,腳下柔軟的泥土踩上去軟綿綿的,像是地毯一樣。

  東張西望了好半天,也沒看出個名堂,只是偶爾路過的農民個個都萎靡不振,而且看起來個個都年齡不小了。

  “娜其婭姐……難道這個地方的人都是這些老人,年輕人呢?”秦新回頭問道。身後,娜其婭靜靜地跪坐在草地上,紅白藍三色的長袍在微風中華麗而飄逸,雖然戴著神職人員的帽子,不過還是露出半頭長發,整個人看都起來都那麼恬靜肅穆,唯一遺憾的就是始終無法得知她的容貌。

  “你也看出來了……以前這裏年輕人很多,不過幾個月前,整個平原盆地都發生了大規模的瘟疫,為了防止瘟疫蔓延,文德裏克王國海爾斯國王陛下不得不下命令封鎖整個‘文德裏克之心’地區……”

  我倒……還以為自己運氣好,能到這樣一個世外桃源,沒想到居然是個超級大墳場!

  “怎麼了?看你臉色這麼差,被我的話嚇著了?”

  娜其婭苦笑了一下,她知道,凡是得知這個消息的年輕人大都選擇了逃離,誰都不願意病死在這個地方,只有那些不願意離開家鄉的老人留在了本地。

  見對方沒說話,娜其婭繼續說道:“南邊的薩西尼亞已經戒嚴,從城北開始,一道貫穿平原東西方向的封鎖線已經建立起來了,除了薩西尼亞,幾乎正個平原地區都被封鎖,可惜,就我的推斷所知,現在連薩西尼亞肯定也出現了瘟疫的兆頭,不過他們是不會讓王國首都的人知道的,不然的話那些貴族大人們肯定也沒好日子過,倒是這裏,往日的生機一去不複返,等待的只是滅亡……”

  大面積瘟疫爆發?好象在自己那個世界裏,通常都是在大規模戰爭或是洪水後才會出現。

  “娜其婭姐,這裏是否發生過戰爭或是洪水?”忍不住問道。

  娜其婭露出奇怪的表情,說道:“戰爭?這可是文德裏克王國的腹地啊,怎麼會有戰爭呢?再說了,你看看這條河和兩岸,像是發生過洪水嗎?”

  那就怪了,難道……

  秦新腦子裏出現了路得曾經告訴的光明和黑暗之戰的一些內容以及那天晚上被黑暗魔獸追殺的事情,想到了一點。

  不敢去確認,想起來就恐怖,難道這就是神的戰爭給凡人展示的開幕式嗎?似乎自己每到一個地方,都會看到這樣一些令人不可忍受的現象。

  “那……娜其婭姐,那你為什麼會來這裏?”

  “呵呵,我是聖都的神聖之生命祭司啊,是生命女神索爾婭的僕人,我有義務來解決這裏的困難……”

  娜其婭一說到這兒就停住了,一些不愉快的回憶從腦海裏湧現出來。

  當文德裏克國王密函聖魯克斯教廷的時候,教皇赫爾拉迪德二世曾命令下屬的生命神殿大主教派遣一些自願人員前往文德裏克王國救災,不過令人心寒的是,幾乎所有的高級神聖生命祭司都退縮在神殿的一角,只有兩個女祭司站了出來,其中一人就是娜其婭,另一個人則是娜其婭最要好的姐妹雯娜。

  兩個年輕的高級女祭司組成光明教會名義上的救助隊伍來到了這裏,雖然薩西尼亞的貴族和官員表現出了無比的恭敬,卻在人手、物質等關鍵問題上采取了漠不關心的態度,這讓兩位生命祭司大為頭痛,不奈之下,年齡稍大點的雯娜留在薩西尼亞繼續和那些官老爺談判,而娜其婭則進入平原腹地組織本地人展開自救,可惜一人的力量確實太小了,看著每天都有人死亡以及大量青壯的流失逃離,娜其婭就哀歎不已。

  聽完娜其婭斷斷續續的講述,秦新越來越憤怒,開始還隨著對方的話說上兩句譴責的話,到最後簡直是無語了。

  國難當頭,民眾的生命居然可以被當兒戲到如此地步,看來這個世界真的已經腐朽到快死亡的地步了,而那個被抬舉得高高在上的光明教會除了整天追捕那些在信仰上反對自己的異教徒外,連起碼的大眾義務都拋開了,這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自己呢?想來就尷尬,自己居然還是光明神中的智慧女神的接班人,也是那些光明信徒的崇拜對象,可自己什麼都做不了,除了散些錢幣滿足了一時的虛榮外,幾乎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影響,反而整天惶惶不可終日,本來都有種想隱居于此的感覺,但是,這個世界似乎讓自己再也無法袖手旁觀了,路得說得對,自己這個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本身就不該受這個世界的束縛,為凡人謀求自由安甯的生活難道不是追求另一種全新生活嗎?

  自己以前太在乎個人的一些看法了,以為能娶上一個好媳婦,找個高工資的工作就完美了,可眼前這個世界真實的告訴自己,那種普通民眾的生活是多麼的脆弱,稍有風吹雨打就會支離破碎。

  能改變這一切嗎?秦新不知道,不過,現在的他有了其他的想法倒真的了。

  (第二部完)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44 PM

本帖最後由 l2306 於 2011-3-25 02:46 PM 編輯

第三部 暗湧  第一章 問題的端倪


  一連好幾天,除了每日配合娜其婭進行必要的傷口複員治療外,秦新白天都抽時間和女祭司到薩森河道兩旁的幾個鄉村四處觀察,指望能找出點解決此地危機的頭緒出來,為了防止被傳染,娜其婭特地制作了特效藥劑讓秦新服用,還用一種植物熬了藥汁浸在紗巾上覆蓋住嘴。

  到了晚上,秦新則獨自埋頭在桌子前,將自己曾經所了解到的有關流行疾病的知識回憶書寫下來,不過就以他的知識面來說,要整理出一堆有實際意義的衛生知識材料來簡直就像自我折磨,花了一個星期,才想出了幾篇來。

  放下筆,秦新又開始郁悶了,看著紙上那用東倒西歪的可拉達大陸文字書寫的內容直歎氣,早知道當初就去學醫了,看看那些高中同學,考了醫科的個個現在都神氣得不得了,工資多,福利好,社會地位高,拔個牙都收千二八百的,哪像自己,學了個計算機,自以為高科技,結果實際工作後四處求職如登天,勉強湊合的飯碗還不如隔壁賣豆漿油條的劉嬸。

  真是的……記得以前初中上生理衛生的時候老師說過,瘟疫在古時候是一類烈性傳染病的統稱,其內容很多,而且大多是細菌感染,由攜帶者(人或畜)傳播,通常病例都以高燒或腹瀉為主,人最後都虛脫而死,可這幾天的觀察,幾乎所以被指定的病人都並沒出現過這樣的明顯症狀,但是個個都顯得極其虛弱,難道這個世界的瘟疫是這樣的?或許還有地球上所沒有的傳染病菌?

  再說,既然這個世界的大規模災難都是與光明和黑暗之戰有關,那爆發的瘟疫就有可能和這個主題有關,難道連細菌都可以響應黑暗神的號召?好象地球上還沒有這樣高智商的細菌吧……

  桌上的油燈忽閃著,搖曳著手中羽筆的黑影,秦新又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一群黑暗魔獸在隱藏地某些黑暗教徒的指揮下發瘋似地攻擊著馬車……

  煩躁得很,百思不得其解,覺得口幹舌躁,正要端起一旁的水杯,眼睛突然停留在杯口晃蕩的水上……

  中毒?發病的人會不會是食物中毒或是飲水中毒呢?對啊!既然黑暗魔獸是由人為引導的,那這樣的大規模瘟疫會不會也是人為造成的呢?

  突然想到了這點,本來都有點疲憊的秦新突然來了精神,一把抓起桌上的紙卷就趕往娜其婭的居處。

  看看時間已經很晚了,娜其婭對秦新的造訪很是詫異,看見對方一身全副武裝,以為秦新要向自己告別,以躲避瘟疫,神色有點黯然。

  也不管對方是如何的表情,秦新把手上的紙卷一把塞進娜其婭的手上,然後自個坐在桌子邊,端起杯子就喝了起來。

  “這……這是你寫的?”

  娜其婭看完紙卷上的內容,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不可思議地問著正在一旁洋洋得意的秦新。

  “覺得如何?這是以前一個老人給我說的,不知道這上面寫的病例是否和大陸上的瘟疫有相似的地方?”

  我的初中老師啊,我可是按你說的寫的啊,如果我記錯了也別怪我,誰叫你不給我開小灶啊。

  “恩……不錯,生命女神殿所記載的疾病資料也是這樣的,但是你寫的好象更仔細,尤其是對發病原因解釋的非常奇怪,什麼叫病毒啊?還有這個……什麼叫鼠疫桿菌啊?”

  娜其婭一連指出紙卷上好幾個生僻的詞,對秦新所寫出的醫療理論半信半疑。

  放下杯子,秦新擺了擺手,說道:“這些以後再給你說……我只是先來確認這裏爆發的瘟疫是否和我或者是光明教會的生命女神殿記載的瘟疫現象一樣。”

  “恩……經你怎麼一說,我還真有點懷疑,這裏的瘟疫爆發並沒有出現通常的高燒或腹瀉現象,難道……”

  娜其婭沉默了,開始對自己這幾個月的努力感到汗顏,像自己這個畢業于聖魯克斯教會學院的高才生,曾經被生命神殿大主教贊許為最有前途的生命女祭司,居然會忽略掉這樣的細節,而眼前這個半大孩子的戰士才來不過半個月,就找到了危機中的漏洞。

  “是的,這裏爆發的不是瘟疫,而是人為制造的疾病,很可能是大面積的投毒現象!”

  秦新揚了揚手中的水杯,把自己的猜測講了出來。

  “你是說飲水中毒?”

  “只是猜測,還有可能是食物中毒,不過這樣大面的疾病爆發,水源被汙染最有可能,而且傳播最快!”

  娜其婭露出更加難看的神色,慢慢說道:“如果這樣的話,豈不是問題更複雜了?首先要找到水源汙染的源頭,然後找到解毒的藥劑,最後還要追查投毒的人以免事情再次發生……而且就我一個人……”

  嘿嘿,這個小妮子啊,我都這樣了,還看不出來?

  露出一副嚴肅而誠摯的表情,上前幾步,趁機握住對方的手,用一種充滿溫柔的語氣說道:“娜其婭姐,還有我呢!你救了我的命,現在正是我報答的時候,希望你能接受!”

  眼淚開始在生命女祭司的眼眶中凝聚,多日勞累下紅紅的眼睛裏滿含感激,面紗下的小嘴蠕動了幾下,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哈哈,女孩子就是女孩子,一句話就可以感動成這樣,怎麼以前世界的女生這麼難對付啊,哎呀,早知道我早幾年覺悟了多好……這手真軟,呵呵!

  正在得意,又忽然想起了什麼,秦新的自我感覺良好瞬間就消失不見了,一下子就奄了,只是傻傻地保持著握住對方手的姿勢,腦子裏開始煩躁起來。

  昏暗的生命女祭司房間裏,一個少年戰士垂頭喪氣地握著一位年輕女子的手,呆呆地站立著,而那個女子則憧憬在意識另一端還沒回過神來。

  “啊!”

  娜其婭迅速抽回了手,將手背到了身後,又覺得不禮貌,尷尬地又將雙手握在一起垂在身前,以保持光明教會統一的禮儀,棉紗下的臉早已是紅透了。

  和娜其婭羞澀而尷尬的表情相比,秦新就顯得無趣多了,面對某些殘酷的事實,女拌男裝的自己簡直無法接受現在這樣的感覺。

  “對了,還是說說事情吧……”

  秦新首先打破沉默。

  娜其婭迅速恢複成一個有著良好職業素養的祭司,對秦新點了點頭,說道:“我到這裏已經兩個多月了,這裏的食物和水我也進行過留意,自己也是食用的這些,為什麼我沒有被傳染的跡象呢?還有你,為什麼你一直也很正常?”

  這個問題倒是沒想過?難道我這女神的身體對毒有免疫力?可是我連傷口的細菌感染都防止不了啊,最多不過是傷口複員速度要快了些,也不至于好象一點事情都沒有吧?還有娜其婭,她呆的時間比我還長

  難道我和娜其婭的身體具有相同的抵禦某類毒藥的特質?還是從一開始還是忽略了一些細節?看來要解釋這個問題,首先要找到自己和娜其婭有什麼共同點才行。可她在這個世界只能算凡人,而自己可是女神啊,會有什麼共同的地方呢?

  一時間對娜其婭的疑問不知道如何解釋,兩個剛才還在為找到點端倪而興奮的人一下子又呆了。

  “我想想,我從小就在聖都聖魯克斯長大,侍奉光明的生命女神索爾婭,在學院和神殿裏經常接觸很多藥物,也經常服用,會不會是有了預防能力?”

  這個……好象不太站得住腳吧。秦新想。

  “你生過病嗎?比如流鼻涕、打噴嚏或是發燒之類的?”

  “……生過。”

  這個秦新,怎麼問自己這樣的問題啊,難道我以前生不生病還和這個事情有關。

  “這就對了,你連那些小病都會染上,還會抵禦這樣的未知毒素?”秦新歎了口氣,對面前這個明顯要天真自己N倍的娜其婭所講出的道理無可奈何。

  “也說不定我曾經服用過的藥恰恰就對上了?”

  不服氣,明顯的不服氣!

  “這也太巧了吧?那你趕快給你們大主教大人寫報告,就說生命神殿的祭司們藥吃得多,天生就不怕這裏的瘟疫,叫他們來這裏旅游觀光,順便做好事,把教會的藥材都帶來,好發揚光大!”

  “你……”娜其婭聽出了這裏的挖苦之辭,她知道真要寫這樣的信,主教大人會把她當瘋子的。

  看見娜其婭局促而著急的樣子,知道自己把話說得太過了,趕緊換了一個方向,說道:“再想想,平時你還做過什麼事情,比如說你修煉了什麼高級魔法之類的?”

  娜其婭用一種懷疑的目光看了看面前的戰士,說道:“你還不清楚我們光明教會?這個大陸幾乎連小孩都知道我們生命神殿主要修行神聖治療魔法,平時都在神殿裏積攢光明之力。”

  “難道是是神聖治療魔法在起作用,能抵禦這個未知毒素?那你用神聖治療魔法給這裏的人用過嗎?”

  好象發現點東西了。

  “沒有……因為我一來就當成是自然瘟疫來處理,神聖治療魔法通常都是用來加速恢複肢體的傷勢的,在魔法書的記載裏是對瘟疫之類的自然疾病沒效果的……再說了,你又不是生命神殿的祭司,更不會神聖治療魔法,你為什麼不會被毒感染?”

  這個……怎麼問起我來了?好象還真是個問題,為什麼我不會神聖治療魔法還是可以抵禦這裏的毒病呢?

  等等,好象她說過什麼光明之力?難道是光明之力在起作用?如果說這是屬于信仰黑暗神的人所為,那所使用的毒素很有可能具有黑暗的某種屬性,而光明之力恰好可以克制它,至于為什麼不使用普通毒藥,可能一來為了隱蔽,二來能夠擁有光明之力的神聖魔法師數量畢竟是少數,是不可能對付這樣大規模的毒病爆發的。

  而自己身為光明女神的身體,體內自然擁有神級別的光明之力,至少也應該具有光明屬性,那也就正好可以對付毒素了。

  問題一下子就找到了,不過可不能把自己的問題說出來了,要不然對方肯定會懷疑自己了。想象著知道一切的娜其婭將有可能拜倒在自己的腳下,秦新就郁悶,更要命的是,自己的來曆背景一旦暴露出一點點,那潛藏在黑暗裏的勢力難道不會發覺嗎?

  一想到就一身汗,看來找到了問題還不好解決啊……

  “你怎麼了?發呆幹什麼啊?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看見小戰士一臉魂不守舍的樣子,娜其婭就皺緊了眉頭,以為這一切推斷都是錯誤的。

  “啊……不……沒什麼……可能以前教我魔法的老師也會神聖治療魔法吧?可能在傳授我也稍微接觸了一點……”

  亂七八糟地說了一通,然後將自己的推斷一一分析給了娜其婭,只是將原因歸結在神聖治療魔法上,而把真正起作用的光明之力給掩蓋了過去,因為他不想因為這個惹出大麻煩,誰會理解一個不是光明教會的祭司人居然能有光明之力在體內。

  好象還是那麼回事……娜其婭將信將疑,不過對前面的秦新個人解釋還是不滿意,說道:“什麼嘛……你以為神聖治療魔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就學到了,還稍微什麼的……簡直是胡說……”

  這個小妮子……非要逼死我才甘心啊。

  “這個……我知道怎麼啊,那你說為什麼啊!?”

  皮球一下子就踢給了對方,看見娜其婭也是無從說起,覺得自己這個賴耍得太高明了。

  “算了……就當你是對的吧,反正我發現你對神聖治療魔法的效果特別好,可能還真有什麼奇跡在你身上……你啊,好奇怪哦……”

  被秦新一個反問就堵住了猜測,娜其婭也就只好順著對方的思路統一了看法,不過,對這個大男孩般的戰士有了種特殊的感覺,她覺得自己所面對的人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只有十來歲的孩子,思維十分敏捷,分析問題頭頭是道,雖然聲音細嫩,但是語氣沉穩,就好象是個成熟的成年人,而且是那種知識閱曆十分豐富的成人。
  “娜其婭姐!別想了,再想我都覺得我是個怪物了,明天我們做個實驗,找個病人,你來施展神聖治療魔法,先看看我們的推斷是否正確再說!”

  “哦……神聖治療魔法裏面有解毒術,那我就試試吧……”

  這個傻瓜,其實你只要胡亂把混合了光明之力的神聖魔法能量弄進病人的身體不就可以驗證了嗎?還什麼解毒術,我什麼都不會還不是一樣……

  秦新和娜其婭之後又連續聊了個把鍾頭,可是迅速暴露出秦新不擅長和女孩子閑聊談天的缺點,聽得娜其婭直想睡覺,又不好意思讓對方走,只有不停地看窗戶,以提醒天色已經很晚了。

  秦新更是郁悶,剛發現對方對自己有了崇拜的傾向,這一個鍾頭好象又打回去了,正要悶著回自己住處,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回頭調皮地問道:“娜其婭姐,有個問題想問你,不知道能不能給我答案?”

  娜其婭一楞,不知道對方還有什麼不清楚的,之前的對話自己已經將很多有關光明教會的事情都告訴他了啊。

  秦新“嘿嘿”了兩聲,說道:“您為什麼要遮住臉啊?是不是有痘痘啊?我有秘密配方,可以治療哦!”

  就是要刺激她,誰讓她一直蒙著臉,想看看都不行。

  “你……現在馬上給我出去!”

  娜其婭一下子語氣就不對味了,好象秦新剛才的問題真的刺激到了自己意識中某個地方。

  認識了半個月,還沒看見對方如此光火,這下秦新覺得自己的形象可全砸了,趕緊縮回接下來的玩笑,低著頭,轉身就要奪門而出。

  現在不走,等著挨罵啊?

  “等等……”

  正待秦新將要離開房門,娜其婭底聲喊了一聲,秦新迅速停住了腳步,滿臉嬉笑地回頭望著,以為對方被自己給說進去了。

  緩了緩氣,娜其婭愧疚地說道:“秦,你叫我姐姐,我也叫你弟弟……因為有些事情是不好說,也說不清楚,所以……請原諒剛才我的無禮……願生命女神保佑你……”

  就這個啊……我還以為可以看了呢……

  “哦,那我走了,娜其婭姐晚安……”

  郁悶,還是老樣子,看來要看看她容貌還真不容易,難道她真是大恐龍,一臉的大麻子?

  一個晚上,秦新都在胡亂猜測,一會兒夢見娜其婭揭開面紗露出一張美麗無比的俏面,一會兒又幻想出一個令人抓狂的麻子臉。

  不知道她的容貌跟自己比如何呢?呵呵……

  一大早,秦新就陪同娜其婭來到維藩鎮上一個用來臨時隔離被指認為病情嚴重的人的大房子裏,已經不怕被傳染的秦新自告奮勇地抬了個病人出來,當然,是個小孩子,他可不想以自己這個女生身體去抗個大老粗出來。

  將生病的小女孩平放在娜其婭住家的床上,秦新仔細地觀看了一下病人的皮膚和臉色,又詢問了一下啊問訊而來的家人,在得知以前並無其他疾病的情況下表示可以開始了。

  娜其婭閉著眼睛,雙手依然停留在小女孩病人的身體上方,一道淡黃色的魔法能量光霧從手心發出,漸漸籠罩了女孩,又一點點地滲透進體內……

  秦新緊張地呼吸都似乎忘了,死死地盯著女孩那張蠟黃而微微泛黑的臉,手指學著地球上的中醫搭在對方的手腕上,感覺著虛弱的脈搏跳動,指望能有效果出現。

  大約半個小時後,娜其婭收回了手,疲憊地對著一直待在一邊的秦新笑了笑,表示自己已經施法結果,不過看她的狀態,似乎這次魔法使用的程度特別高,可能她希望可以馬上見效。

  慢慢的,本來還一直奄奄一息的女孩開始有了動靜,秦新手指感觸到的脈搏開始逐漸有力,臉上蠟黃的病色雖然還在,不過隱隱的黑色開始消退,似乎被什麼抽走了一樣。

  一個多小時後,小女孩暴露在衣服外的皮膚上那層淡淡的黑色幾乎全部褪盡,呼吸也平緩而有力,看樣子似乎效果出來了。

  兩人都激動地對望了一下,不過一句話都沒說,似乎彼此都能感應到對方將要說什麼,尤其是娜其婭,簡直用一種相見恨晚的眼神看著秦新。

  “行了,今天就到這裏吧,回去總結一下……”

  秦新指示女孩的家人將病人抬回家,看到躲在門外的親屬都是一臉的恐懼,笑著安慰道:“不用怕,這位偉大的生命祭司已經驅散了瘟疫,你們的家人現在已經沒事了,現在開始,她需要好好調理恢複身體,至于你們,以後也要進行相應治療,別以為現在沒事。”

  “什麼嘛……都幾個月了,她來了以後,這裏死的人更多了……”

  一個聲音不知道從在場的何人口中輕輕說出,聽起來特別刺耳。

  “你什麼意思!”

  秦新有點火了,看到剛才娜其婭的神色,知道今天她的精神力消耗特別大,居然還有這樣的抱怨。

  一個瘦瘦的老人從一邊靠了過來,說道:“當初大家都以為這位祭司大人來了後就可以治好這裏的瘟疫,而且她一來也是和你說的差不多,說什麼馬上就可以驅散瘟疫,結果呢?兩個多月了,這裏每天都死不少人,她還好好的,上次她也是治療了一個人後說會沒事的,但是那人才回家兩天就死了,而且家裏人又發現了有人得了瘟疫,今天你也這樣說,誰敢保證這個女孩回家後不會繼續傳染家人?”

  “你……好……我可以保證,這次的治療肯定有效!”

  秦新看到娜其婭自己抱著女孩走出了門,強壓住怒氣說道。

  本來還在門邊等候消息的眾人一看娜其婭抱著女孩出來,一下子都跑開了,生怕被傳染一樣。

  “你們啊……真不是東西,連自己的親人都這樣!”

  “我們怎麼了?看看吧,我們這兒都是老人,我們自己的兒女都拋棄了我們逃到外地,還把自己生病的骨肉留在這兒,我們能來這兒,已經是很不錯了,這位大人不要勉強我們!再說了,你憑什麼來保證我們的安危啊?”

  “行了,秦,就讓我們先觀察她吧,也好消除大家的顧慮……以證明我們的治療方法有效……”

  主人都這樣說了,秦也就不再多言,只是狠狠地瞪了一下這群人,就陪同娜其婭回到房間。

  見娜其婭默默地將女孩安頓好,獨自站在窗邊發呆,似乎有什麼困難壓在心頭無法釋然,秦新于是走過去說道:“娜其婭姐……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回頭,遮住的臉淺淺一笑,說道:“是的……我在施展魔法的時候,確實感應到病人體內用一種黑暗性質的物質在流動,估計就是黑暗毒素,難道光明和黑暗之戰就要來了,凡人的痛苦難道就是神所追求的效果嗎?”

  秦新頓了頓頭,“是啊,不過,眼下我們必須解決這個地方的事情,我看你很疲憊,是不是覺得效果不是很好?”

  “不是,效果不錯,神聖治療魔法的能量幾乎完全可以消除那種毒素,不過……”

  “不過就是需要的能量分量太大,而且就你一個人一個一個的來治療肯定行不通!就這個速度,沒治幾個,這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

  沒等對方說完,秦新就猜到了結果。

  娜其婭雖然從昨天晚上開始已經對秦新有了新的認識,不過還是十分驚訝對方的反應和判斷力,似乎完全知道剛才自己的施法過程。

  呵呵,我還不知道啊,我從剛才感應到你的魔法氣息,就知道你是使足了勁才達到這樣的效果。秦新想道。

  “這個啊……我猜的,我只是看你剛才好疲憊的樣子。”

  嘴上可不能暴露自己的實力,雖然自己已經知道了解決方法,而且也可以做到,不過這樣一來,豈不是不得安甯了。

  “我倒有個方法……”

  秦新從記憶裏翻出在憂郁山谷隱居山莊路得的藏書石裏曾經看過的有關魔法藥劑的制作方法,雖然自己的魔法實力應該不低,不過自己可從來沒制作過,當時光注意那些大威力的戰鬥魔法去了,也沒太在意這些內容。

  秦新接著說道:“光明教會不是經常制作什麼各種用途的光明聖水嗎?你們生命神殿通常都制作哪類的?怎麼做的?”

  “生命神殿的聖水是治療類的,通常都是本殿的高級神職人員用水系魔法融合一些治療藥物的提煉品,然後凝結下來的液體,不是普通的水。”

  “呵呵,那就是了,那你就把水系魔法和神聖魔法一起混合使用不就得了?魔法能量濃度可以不高,但是量要大,大家每天都喝不就可以做到預防加治療的效果了?如果雙魔法使用太麻煩,幹脆就直接在水裏融合神聖魔法嘛……天天喝,總會好的!”

  想象一下,既然可以存在魔法能量與自然介質之間的融合,那光明之力不就可以借助這樣的方式進入傳統液體中了嗎?

  娜其婭眼睛一亮,眼中瞬間閃出一絲狂熱的崇拜之情,似乎眼前的秦新就像是光明大神們派來的天使,給自己帶來神的啟示。

  別……別這樣看著我……我也是好奇才說的,行得通行不通我可不負責啊……

  秦新雖然很喜歡女生崇拜自己的樣子,可現在情況不同,剛才娜其婭那種崇拜的眼神分明就不屬于自己喜歡的類型,更像是這個世界裏凡人對神的態度,這可是自己最害怕的東西。

  “呃……今天大家都累了,我看這個計劃就明天來吧,還不知道怎麼做,要不明天你也教教我神聖魔法?免得以後得病了都沒法自己治,呵呵……”

  哎……就她這樣一個人,能做出多少啊?看來自己也要學著試試了,我想這個智慧女神的光明之力應該很多吧?反正留在我體內我也用不好,幹脆做為學費學學神聖魔法吧……

  在得到無言的肯定後,秦新趕緊離開娜其婭的房間,這可是他第一次希望遠離一個女生,他怕自己真要違反什麼大自然法則,要不就是吃上精神鴉片了。

  哎……這不同步的身體和腦子,什麼時候是個盡頭啊……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47 PM

第三部 暗湧  第二章 隱蔽的光輝


  一大早,娜其婭就敲開了秦新的房間,為秦新進行了神聖魔法治療後,就迫不及待地帶著對方來到自己房間,讓他見識一下自己辛苦一個晚上准備的東西。

  “這……都是些什麼啊?”

  秦新好奇地看著房間裏一個碩大的“工”字型木制玩意兒,搞不懂這個東西到底和制作聖水有什麼關系。

  一根幾乎有人腰一般粗細,高度只有不到一米的木制空心圓柱被固定在一個直徑大約五十公分的圓盤木制底板上,圓柱最上面平鋪著一個直徑比底板大幾乎一倍、同樣是圓形的木板,中央有個小洞,和圓柱的中空部分相通。園型面板的小洞周圍成輻射狀分布著十二個大小一模一樣的凹陷小坑,似乎是用來鑲嵌什麼東西,每個凹坑和中央小洞之間又有一條淺淺的溝槽相連。

  “嘻嘻,這就是‘聖水’制作儀器啊,在教會的正式制作祭壇裏都是用上等石料或更昂貴的晶石或黃金做成,這裏條件太簡單了,所以,我就讓鎮上的木匠連夜做了這個,具體效果有什麼區別我不太清楚沒,不過肯定沒正式的好。呵呵,是不是沒見過啊?”

  娜其婭見秦新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樣,很是得意。

  這個小妮子,我還以為什麼呢……以前看過路得藏書室的幾本書,裏面說過關于魔法試劑的制作內容,這種制作聖水的東西也太做作吧?其實那些高人寫的書裏都很鄙視這樣的表面功夫,一個高級魔法煉金師好象根本就不需要這些。看來這個娜其婭也把光明教會那些誇張的噱頭玩意兒給學了個十足……

  “娜其婭姐,這十幾個小坑是用來做什麼的啊?”

  雖然自己還是稍微知道點魔法試劑的制作知識,但畢竟都是從書上看到的,而且大多是高級的制作內容,對這樣簡單的制作方法還真摸不到頭,于是秦新還是忍不住指著最上面的圓形面板問到。

  “這個啊……是用來鑲嵌魔晶石的,你不知道吧?制作聖水要消耗極大的水系魔法能量,因為我只是個神聖魔法師,對元素魔法肯定不在行,但為了達到和保持同等級水系魔法的效果,就必須借助蘊涵水魔法能量的魔晶石了,這些魔晶石都是我從聖魯克斯帶來的,是教會裏高級元素魔法師平時就制作好了的,這下就很方便了,等會兒我就把十二顆水晶石放在那裏,我只需要催動引發一定的水系凝集魔法就可以了……”

  “那……怎麼把一種元素屬性魔法能量給制作成你說的魔晶石呢?難道無形的能量可以固化成物體模樣?”

  還是搞不太明白,路得的藏書裏的東西好象都不記得了,真倒黴,看得太多太雜了,結果現在沒幾樣是清楚的……

  “呵呵,理論上一種性質的魔法能量在特定的狀態下可以催動聚合自然元素合成為任意物質,不過這可能只有神可以辦得到,而在可拉達大陸,現在的魔法師、甚至包括最頂級的魔法煉金師都只能做到往自然物體裏灌輸魔力的制作方式,也就是簡單地魔法能量體外儲存。”

  “哦?那就是說,這些魔晶石都是後天用來裝魔法能量的容器了?是不是任何東西都可以用來儲存魔法能量啊?那有沒有天然的魔晶石啊?”

  “你啊……還說什麼曾經有人教過你魔法,這麼連這白癡的問題都問得出來,一個魔法小學徒都知道……”

  “人家不是不清楚才問的嘛……”

  我的姐姐哦……別亂想了,難道要我說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嗎?

  “算了算了,告訴你吧!這個世界能用來儲存魔法能量的物質很少,主要都是寶石類的礦體,其中以原晶石為主,這樣的晶石在開采出來後可以灌輸除光明之力外的任何魔法能量,而在這個大陸上,還有極其稀少的天然魔晶石,其魔法能量的蘊涵量十分驚人,不過由于太難尋找,所以大多使用的都是人工灌輸的魔晶石。”

  哦……原來這樣啊,這不是和我們那個時代的電池一樣嗎?看來魔法能量的轉換和儲存在這個世界真是奇妙到如此地步,不知道我能不能制作這樣的魔晶石呢?呵呵,不知道我這個有神的力量的人可不可以做幾個蘊涵爆裂火球的火晶石出來,扔出去還不跟丟手榴彈一樣?哈哈……

  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趕緊幫著娜其婭從角落一個箱子裏翻出個大包,解開一看,裏面包裹著大小一樣、顏色各異的半透明晶石。

  “娜其婭姐……這些……怎麼區分啊?”

  “小笨蛋……淺藍色的是水晶石、紅色的是火晶石、黃色的是土晶石、紫色的是雷晶石、深藍色的是風晶石、白色半透明的是魔法能量消耗完報廢的晶石、淺綠色的是原晶石……”

  “哇……那麼多!那可不可以送我幾個啊?”

  “小孩子!要這些幹什麼,你的魔法我還不知道,就那麼點能耐,別浪費了,找機會你跟我去聖魯克斯,介紹你去學習魔法,說不定幾十年後你也會自己做了,哈哈!”

  娜其婭笑得花枝亂顫,言下之意這些東西到了秦新手裏跟廢物一樣。

  你……太過分了吧?我可是魔法師加未來神的身份……女神……啊,怎麼會沒用?哼,我還不要呢!誰聽說過神需要這些東西,我還不自己變出來……不過……怎麼變啊?郁悶……

  “行了,姐姐開玩笑的,等完了送你個原晶石吧,那些上等的魔晶石是教會高級祭司的戰專用品,不能送人,再說我外出也確實很需要,以後有機會再給你吧!”

  “那就謝謝娜其婭姐啦,哈哈!”

  兩人嘻哈打笑下,從一堆魔晶石中選出了十二個水晶石,依次嵌進木制圓形平台上的小凹坑中。

  示意秦新維護好現場不被幹擾,娜其婭站在平台前,閉上雙眼,雙手撫摩在一顆水晶石上,嘴裏輕聲地唱念著一段咒語……

  被施法激活的水晶石開始泛出淡藍色的光,接著一團膨脹的光球出現在晶體表面,光球內部是如霧狀聚集嫋繞的藍色魔法能量,密度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厚重樣子,估計這是在水系魔法的招引下不斷地從晶體內釋放出能量,直到光球膨脹到半個足球大小體積才固定下來。

  以上的動作重複在每一個水晶石上,不到一個鍾頭,十二個美麗的魔法光球就排列在平台上了,空氣中散發出一股清新的水氣。

  哇,這就是純粹的水魔法能量,簡直太奇妙了,好象沒感覺到周圍有水精靈異常活躍的現象啊,難道事先就把水魔法能量給融合得如此完美?

  正在感歎,又見娜其婭換了個姿勢,像是之前給自己進行神聖治療魔法一樣,從娜其婭的手心散發出一圈圈淡黃色的魔法光暈,融合著光明之力的神聖魔法能量顆粒在空氣中緩緩地圍繞著手心旋轉,然後一點點地滲透進那十二個水魔法光球中,那些水魔法光球吸收了這些外來的神聖魔法能量後顏色開始變化,由起先的淡藍色逐漸變成略微深點的青色。

  “好了,現在我們等一個鍾頭,讓這些魔法能量充分融合一下,然後我再把它們凝結成水,就可以得到原成分聖水了,剛才我把解毒術魔法能量給融了進去,希望能得到接觸黑暗毒素的光明聖水!我累了……你好好看著啊!”

  說完,娜其婭疲憊地拖著身體走進另一個房間休息去,把秦新一個人落在大廳裏,無聊地守著聖水制作平台發呆。

  這些玩意兒就是聖水?就那麼簡單?怎麼還累成這樣?是不是她修為太低了所以才這樣啊,看起來很簡單嘛……

  剛才在娜其婭施展魔法的時候,秦新目不轉睛地觀摩了全過程,對這在大陸上神秘的東西的制作過程了有全方位的了解,原來凡人制作這些東西就這麼麻煩,還要用那麼多工序。

  估計對方已經睡者,秦新偷偷拿起娜其婭許諾給自己那顆綠色原晶石,運行起水系魔法,從精神力中剝離出一團致密的魔法能量,和召喚而來的水精靈進行魔法能量的屬性定位後在手心聚集起一團淡藍色的水系魔法能量球,原晶石正好處于這團能量球中。

  接下來怎麼辦?不可能扔出去吧,這個扔出去就散了,還需要定性嗎?定成什麼?冰球?還是冰箭?好象不行吧,這樣這個房間可就開洞了……

  亂七八糟,秦新把腦子裏幾乎所有水系魔法咒語從初級到高級都翻了個遍,都沒找到什麼灌輸魔法,而那團魔法能量已然成形,是丟也不是藏也不是,情急之下,秦新開始用單純的精神力探測手上那塊被水魔法能量包裹的石頭。

  很奇怪,這個原晶石似乎能和精神力發生一種共鳴,自己能夠感覺到晶體的每個紋路甚至是內部蜂窩構造,死馬當活馬醫,幹脆用自己的精神力來引導魔法能量進入晶體吧……

  在意念的控制下,一絲絲水魔法能量從已經聚集成球的光團中抽出,和精神力融合在一起鑽進了晶體,一點一點……

  哈哈,好象是這樣的,魔法灌輸根本就不需要什麼咒語,完全是靠魔法師本身強大的精神力來強制引導進入的,難怪不是個個魔法師都可以做到這點,既要用大量精神力來生成魔法能量,還要消耗同樣數倍的精神力來引導灌輸,這份活路還真不是隨便什麼魔法師就可以做的。

  好象沒怎麼注意,手上的這塊原晶石已經不是原來的那種綠色了,變成了清澈異常的淺藍色,不過比起那些娜其婭帶來的水晶石來說顏色更純,看起來更加晶瑩剔透,再次用精神力去感應晶體,隱隱地還能感覺到魔晶石內部致密而厚實非常的魔法氣息。

  呵呵,我真是天才,一不小心就做成了個魔晶石,不過可千萬別被娜其婭知道了,不然她會把我當怪物的。

  趕緊把這塊石頭給塞回了包裹,從裏面重新拿了塊綠色的原晶石出來,一看,這塊自己做的魔晶石在那堆剩下的晶石中格外顯眼,似乎周圍的石頭都是普通的垃圾玩意兒。

  這下好看了,呵呵,等會看她什麼表情,反正我是裝懵,正好也看看我做的能不能做出聖水來。

  “你在幹什麼?”

  秦新還不知道自己剛才聚精會神地進行魔晶石制作已經耗了一個小時,此時娜其婭已經休息完畢,正從內屋出來,就看見秦拿著兩塊自己包裹裏的魔晶石在傻笑,一張清秀的小臉泛著興奮的紅暈,似乎有什麼非常開心的事情發生過。

  “你碰了這些?”

  娜其婭指著平台上的依然還在發光的魔法光球,疑惑地看著秦新。

  “啊!沒有……絕對沒有!我只是想馬上就要好了,所以很高興!娜其婭姐,快點把聖水做出來啊,我等不及了。”

  接下來不用想都應該知道了,應該是接著用精神力把那團融合好的魔法能量給剝離出晶體,然後用水系魔法裏的水凝術給化成水了,哈哈,太簡單了,其實都不用她出手了。

  就如秦新猜測一樣,一段熟悉的魔法咒語從娜其婭的嘴裏發出,十二團融合了水系和神聖魔法的能量光球開始漸漸縮小,一縷縷細水從晶體表面析出,順著小槽流進了平台中央的小洞中,裝在了木制圓柱中空的部位。

  青色的液體分別裝在數十個小瓶子裏,如同茉莉香水的氣味在房間裏彌漫,然後穿過房間的木制牆壁的縫隙飄到了外面。

  附近野外頹廢的人們突然都聞到了異常清新的氣味,都四下晃著鼻子尋找著氣味的來源,然後不約而同的聚集到了娜其婭和秦新制作聖水的房間外。

  “啊!是聖水!偉大的光明神啊,我敢發誓,這絕對是聖水的氣味,以前我在聖魯克斯朝聖的時候見過教會賣過,簡直是……”

  “是啊,我覺得全身都很舒服,好象體力都恢複了不少……”

  “祭司大人,您是不是在給我們做藥啊?”

  七嘴八舌,房間外的人們紛紛把各種贊揚都拋進了屋,讓秦新聽起來很不是滋味。

  幹什麼嘛……昨天還是虎視眈眈的,好象誰欠了什麼一樣,今天一聞到這些味道,就像蒼蠅一樣都來了,這人啊,真是的……

  “秦……給他們說說,就說現在聖水還沒經過試用,暫時不能給他們喝,等我們給那個小女孩服用後確定效果了再分給大家。”

  娜其婭一眼就看出秦新臉上的表情代表什麼意義,笑著說到。

  “知道啦!娜其婭姐!我知道你完全是不求回報地服務這裏的人,可是他們昨天……”

  “行了行了!還不快去,我還要思考怎麼才能擴大聖水的制作方法,你昨天說得有道理,這樣的純聖水制作根本就不夠,可是稀釋在普通的自然水裏面會不會改變效果我也不知道,我要接著實驗一下,還有,我的這十二顆水晶石這次就算用掉了,我想和薩西尼亞的雯娜姐取得聯系,她那裏好象還有一些,不夠的話,薩西尼亞的魔法行會應該有賣的。”

  “哦!需要我怎麼做你就說,我會幫你的!”

  嘿嘿,這個小傻瓜,真是學魔法學到死胡同裏了,這水系魔法凝結出來的其實還不是含有水魔法能量的自然水,難道這種水還是其他成分?只是融合了魔法能量而已,有那麼複雜嗎?不過……就她那點能力,就算是稀釋再多倍,估計也不夠啊,就算再給你一千顆上等水晶石,這平原上那麼多人也不夠一人分上幾瓶的……看來得我出馬才行。

  想到著,秦新說道:“娜其婭姐,可不可以把制作聖水的全過程教給我啊,我雖然魔法能力不夠,可也能幫上一點點忙,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而且最好把稀釋聖水的事也讓我去做,我不會亂來的!”

  想想也沒什麼大不了,這個男生其實人挺細心的,讓他去做也可以,再說自己還要花時間冥思休息來恢複自己消耗掉的光明之力,這些事情就必須由其他人代替了。

  “可是你不會神聖治療魔法啊?這可是需要光明之力的啊,你不是光明祭司,體內不可能有的!”

  “我又不是自己做,我只是學習個方法而已,再說了,以後我還真說不定要做一個光明祭司呢!”

  一本正經,正好掩蓋自己的企圖。

  “好啦,說不過你,看你那麼努力學習,我就教你吧!”

  詳細地將如何從水晶石裏釋放魔法能量的方法和融合其他魔法能量的方法告訴了秦新,其實秦新對這些內容不是早就熟悉就是已經觸類旁通了,含糊的點頭哈腰一番後就打算出門。

  見對方完全沒在意自己的真實想法,秦新的目的也就達到一半,留下幾瓶用來比照效果的樣品,秦新把剩下的裝滿聖水的瓶子都裝在一個大包裏抗在身上,打開房門,擠開一群圍堵的村民,直接進了自己的家。

  選了一個高點的杯子,將重新拿到的原晶石放在杯子口上,剛好卡住不掉下去,然後照著起先自己制作魔晶石的方式重複制作了一顆,然後用精神力從魔晶石裏再次釋放出魔法能量,然後又混合了自己剝離出的單純魔法能量,加速地進行了融合後凝結成了液體,看著顏色,好象和娜其婭做出的聖水不一樣?液體顏色幾乎是純粹的淡蘭色,而且香氣也不一樣,比娜其婭做出的更清淡。

  估計是自己不會神聖魔法的緣故,不過自己知道體內的光明之力是娜其婭不能比擬的,其實就算是剝離出的單純魔法能量,其性質也是屬于光明類的,那還需要什麼魔晶石幹什麼啊?

  想到就做,這次拿了個盤子,直接用左手心聚集出一團水系魔法能量,右手聚集出一團單純的魔法能量,然後融合在一起,接著又凝結成液體……一樣的,完全一樣,看來自己的判斷非常正確,所謂魔晶石不過是提供魔法師額外的能力補充罷了,理論上擁有足夠能力的魔法師根本就不需要在制作聖水的時候依靠魔晶石,而自己,就是這個理論的實現者。

  再想想,既然自己是光明神之一,那自己的任何魔法都應該是光明之力所轉化來的,又何必什麼融合過程呢?制作這樣單一用途的聖水只需要含有光明之力的能量就可以了啊,那豈不是只需要自己單一的把水系魔法能量給凝結成水不就成了?

  也懶得實驗了,秦新覺得自己的魔法理論肯定符合這個世界的力量規則,于是將所有的自己和娜其婭制作出的聖水統統倒進了一個大木桶,又摻進數倍的自然水混合了起來。

  好象香味是淡了點,不過能感覺到這水已經不是單純的娜其婭制作的那種了,而且自己的精神力已經能夠感應到這些聖水裏所蘊涵的豐厚光明之力能量,這不正是自己的嗎,好象娜其婭那份微薄的光明之力從一開始就不可能適用這樣稀釋的方法,難怪剛才那些村民說什麼一瓶聖水要賣十幾個銀幣那麼貴。這下自己發了,沒事情就學幾種聖水的配方,然後自己做,發財!!!

  一天的時間就這樣過了,到了晚上,秦新提著幾瓶稀釋後的聖水來到娜其婭的家,兩人緊張地先將原裝聖水給生病的女孩服用了下去……

  連續幾天,秦新和娜其婭都讓聞香而來的幾個自告奮勇的患病村民和女孩分別服用稀釋的聖水和原裝聖水,以比較效果,結果大出意外,居然服用被秦新動了手腳的聖水的村民其身體健康的恢複速度大大快于服用娜其婭制作的聖水的女孩,對其中原因,娜其婭百思不得其解,最後只能把原因歸結成稀釋後的聖水更適合進行黑暗毒素的治療,而原裝聖水因為濃度過大,病人吸收不了……

  狂暈,居然這個理論!這個娜其婭真是天真得可愛!

  一時間,原本對瘟疫已經失去信心的平原百姓這下都瘋了,從四面八方都紛紛湧向娜其婭和秦新停留的小鎮,領取免費提供的治療藥水,為了防止有人趁機假拌病人壟斷聖水供應,秦新和娜其婭請了幾個病愈後熱心的村民帶著告示趕往臨近的村鎮宣布這個消息,一時間百姓歡呼不已,紛紛把娜其婭當成了光明的天使下凡,對秦新也是崇拜有加。

  哎呀,要是一瓶賣一個銅板,自己每天晚上都做它個萬八千瓶的可就發財了,再請幾個雇工,來個流水作業,嘿嘿,當這個世界的首富簡直是手到擒來……打你個小王八羔子,居然想發國難財?啪地一下就給了自己一個耳光,疼的眼淚都快出來了,自己都對自己剛才的想法感到羞恥啊,不過,打自己太痛了……

  和雯娜取得了聯系,娜其婭得到了送來的水晶石,按照自己的猜測,好不擔心地將聖水盡量稀釋,以充分保證供應,而秦新,每天就在晚上偷偷地將自己制作的部分給添加進水中,要知道,就算是自己做出來稀釋了的聖水,也比娜其婭做得效果好上數倍。

  看著漸漸氣色紅潤的村民,娜其婭樂在心頭,對秦新也感激有加,不過,令這個端莊溫柔的女祭司依然郁悶的是,她指派出的幾個村民前往薩西尼亞以游說解除平原地區封鎖的求情都被薩西尼亞的官員給拒絕了,理由是她的治療效果不明,需要時間驗證,況且很多人根本就不相信就憑她一人可以治療整個平原數以十萬計的人口,如果不是想入非非就是想搗亂,所以那些貴族和官員根本就不聽。

  “這些混蛋,難道要我們困死在這兒嗎?這些剩下的人雖然脫離的毒病,可以生活怎麼辦,怎麼過日子?還有,投毒的人還沒下落,這樣讓我們孤軍作戰,怎麼發現源頭啊?”

  秦新和娜其婭坐在河邊,煩悶地討論著這個話題。

  “秦……姐姐想讓你去一趟薩西尼亞……我知道,這對你的年紀來說責任太大了,畢竟那些都是官場上的老滑頭了,再說,現在好象連雯娜都不相信我可以控制瘟疫,她的信你也看了,她說我是不是瘋了,我想你去親自和她說,首先說服雯娜,然後再和那些官員商量,至少允許這裏的人們可以去薩西尼亞換取他們生活的必需品,如果不行,可能就需要你帶回這些東西了,等時間長了,他們也就知道了。”

  娜其婭靜靜地說著,眼睛憂郁地盯著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河水。

  “娜其婭姐……我走了,你一個人……”

  秦新努了怒嘴,雖然也很關心現在的狀況,不過說實話,心裏停不願意這樣的,好希望天天都能夠和這個溫柔的姐姐一起在河邊聊一些天真的笑話。

  “我沒事的,你沒出現以前我還不是在這兒呆了幾個月了?除非你一去不回來了……”

  這下可把秦新著急死了,指天對地地說道:“什麼嘛,娜其婭姐,要走我早走了,再說他們還在封鎖,能讓我離開嗎?放心吧!我一定完成任務,請等我回來!”

  拿起武器,瀟灑地一甩披風,迎著月色朝自己的居處走去,身後是一道特殊的感激目光相送,其中,似乎還有另一種味道,這點,娜其婭自己都不明白,這個男孩的背影似乎給自己的心撩撥起另一絲激蕩……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48 PM

第三部 暗湧  第三章 暗動


  一間寬闊的房間,到處都是金色和黑色的線條和裝飾物,就連地毯,都是黑色主色勾勒著金線,或許這樣的氣氛未必是壓抑,但巨大的落地窗戶連邊立著兩尊古怪而瘦上的野獸雕像,就不得不讓人感到詭異了。

  房間中央是一張寬大而長長的桌案,其後正坐著一位身穿長袍的、頭罩蓋住大部分容貌的男子,身後是十分誇張而華麗的袍尾,一身同樣的黑色,同樣的金色裝飾線條。

  桌案前曲膝半跪著兩個人,一男一女,男年紀似乎小得有點誇張,身材瘦弱,可偏偏一身黑的發亮的全身鎧,精雕細作、式樣精美,胸甲、腰帶上鑲嵌著無數精光四射的寶石,排列成細致的圖案,低埋的頭上是銀色的曲卷短發,一具同樣精美的亮黑色頭盔禮貌地捧在腰側,鎧甲大小制作得十分得體,讓這個少年顯得英氣勃發。

  而女的裝束就完全和這個房間有點不協調了,幾乎是大紅色寬大長裙,沒有一絲多余的顏色和裝飾物,一頭黑色長發打著桀驁不遜的小卷,極富彈性地披散在雙肩,看年齡,也頂多二十出頭。

  房間中三人的姿態就好象一位高貴的長官在接待部下的工作彙報。

  “拉茹爾……你說的當真?”

  長袍男子緩緩地吐出一句話,然後死勾勾地盯住那位紅裙的女子,似乎對方剛才的彙報出乎自己的意料。

  還沒等叫拉茹爾的紅裙女子回答,長袍男子再轉過頭,對著一旁同樣恭敬地半跪著的黑甲少年投去疑惑的目光。

  少年此時正好抬起了頭,一張還帶著稚氣的圓臉迎上了面前上司的詢問目光,似乎早有心理准備一樣微微一笑,無言地證實了同伴的彙報。

  “既然戈萊亞也認為如此,本神使就姑且記錄下來,再彙報領袖……不過……之前的行動指令依然有效,你們的任務依然是繼續追查那些已經複蘇的光明神使,那個被你們懷疑的人現在已經失去下落,你們必須巡查到底,不能遺漏任何細節,如果真如你們猜測那樣……領袖會再派人來支援的,而且身份和你們一樣,都是教會的高級騎將。”

  聽到這句話,女的似乎很滿意,而一邊的少年則換上一副有所不屑的表情,尚淺的年齡暴露出少年應有的自負和不滿。

  “尊敬的黑暗神使洛菲閣下,您的指示就是我們黑暗騎將的無上榮耀,不過,屬下鬥膽說一句,如今領袖公務繁忙,身邊需要很多人輔佐,此等小事就不麻煩領袖分心,屬下以為,那個女子必定是另一個複蘇的光明神使,不過具體身份還未確定,但屬下可以保證一定追查到底,而且一旦確定就格殺勿論!”

  “哦?難得戈萊亞如此忠勇,不愧是我黑暗教會中興之將啊!不過……此事非同小可,平白多了個人被懷疑為光明神使,而且沒在我們記錄之中,這對領袖的計劃可能會有影響……”

  被稱為黑暗神使,也就是黑暗諸神代言人之一洛菲為難地將身體向後靠在椅子上,抬著頭望著天花板。

  “尊敬洛菲閣下……我同意戈萊亞黑騎將的意見,本來我們是暗計劃的安排去攔截那個被確定為光明神使的倫貝斯,不過卻發現了那個好象被倫貝斯所保護的少女,從她身上我們察覺到比倫貝斯更令人震驚的光明之力,所以就臨時改變了行動,進行了跟蹤,而且在那天晚上伏擊了他們,不過可惜的是,除了解決掉幾個雜兵外,兩個關鍵人物都逃脫了,這對屬下來說是個恥辱,為了維護大人在黑暗教會的聲譽,做屬下的必要將此事完美解決……”

  紅裙的拉茹爾再說到“聲譽”的時候,將語氣刻意地提高了一點,然後笑眯眯地看著面前若有所思的洛菲黑暗神使。

  是啊……黑暗教會目前已經召集過來的複蘇黑暗神使如今已經達到四人,自己不過是其中之一,隨著時間推移,因複蘇而投奔黑暗教會的黑暗神使將會越來越多,甚至今後還包括以真神之軀降臨教會的幾位黑神,都會在地位上超過自己,如果自己不趁機會在教會裏積累功勳和聲望,以後是很難保證權利的,想到著,洛菲微笑著點了點頭,表示將對上面隱瞞部下的發現,只依靠自己的直屬部下來解決事情。

  “這樣吧……本神使不知道你們今天說的事情,所以也就無法向領袖提出申請支援的無理要求,希望你們能克服困難,維護黑暗教會的利益,如果事態有所勉強,我再向領袖彙報,我的話你們明白了嗎?”

  “多謝閣下成全,屬下一定克盡職守,不辱沒黑暗騎將的頭銜!”

  “恩,你們先下去吧,我要向大神薩米爾禱告了……”

  對部下的態度很滿意,洛菲起身走進了一扇門……

  戈萊亞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一旁為自己說話的拉茹爾,露出十分得意的表情。

  “笑什麼……你這個滑頭,自己又要單獨行動了?你啊,那天那麼著急,非要動手,要是我,肯定是繼續跟蹤下去,反正只要他們繼續在野外,就逃不出我們的手掌心,你偏要在他們離城不遠就出動黑暗魔獸,這好了,還得我來掩飾說明一下……”

  剛才還鎮定自如的拉茹亞現在明顯是對同伴不滿,不過語氣就好象在責怪一位小弟弟一樣,絲毫沒有興師問罪的樣子。

  “我就知道拉茹爾姐對我最好了,呵呵,那天你裝扮的老婦人還真像,哈哈,你說我裝的乞丐像嗎?”

  “你這個笨蛋!居然在那個時候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天氣熱也用不了把衣服敞得那麼開吧,結果讓那些雜碎發現,要不是剛好被光明神使自以為是地阻攔住了,我看你怎麼辦。”

  “怕什麼?難道我這黑暗騎將只是叫著好玩的?別忘了,我可是黑暗教會最有前途、最年輕、最厲害的騎將啊!”

  “你啊……就知道吹牛,也沒看你怎麼表現過,之前真不知道你還是黑暗騎將,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教會長老搞錯了,居然把你給提升起來……”

  拉茹爾一聽這個同伴又在海吹了,一臉的無可奈何,這個表情可把戈萊亞氣得不得了。

  “喂!大姐,你是黑暗騎將就了不起了?難道就不允許我也是啊?再怎麼說我也是通過了長老會的考核的,有沒有能力那些長老會不知道?雖然我才十四歲,可我已經在黑暗教會呆了八年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啦,看看你,一說就來氣,這次可別出差錯了,再出點什麼意外,估計連領袖都要過問了,那個黑暗神的代言人可不是什麼好主,他不過是黑冥神的十二個黑暗冥神將之一,何況還有什麼黑死神、黑邪神的代言人等等,以後還不知道有多少黑暗神代言人出來,就他還真不可能保住我們,這點你可別開玩笑了!”

  說完,拉茹爾露出一副焦慮的神色,似乎這個黑暗教會不光是給普通百姓帶來壓力,就連作為高級教會成員的自己,也會感到疲憊。

  “知道了……大不了以後我行動前都給你說一聲……”

  “滑頭,如果你真這樣,我還這樣操心……”

  “也不知道文德裏克分部那邊幹得怎麼樣了,聽說他們也發現了一個光明神使複蘇,而且已經想辦法將目標吸引到了文德裏克……”

  “你是說凡提斯他們?估計幹不出什麼好事情,我早知道他的為人……是不是又是什麼下毒什麼的,他啊,在教會裏面就是最擅長使毒的家夥,好象離開了毒他就什麼都做不了一樣……”

  “嘿嘿,拉茹爾姐你不也一樣,就喜歡裝扮成老太太,是不是很想變老啊……”

  “你這個死鬼,居然敢這樣對你長輩說話?”

  “搞錯沒有?我們可是同輩的啊!”

  “去死吧!”

  兩人離開房間,一路上就這樣一來一往地半鬥著嘴交談著事情,周圍是幽深的叢林包圍著一座豪華的別墅莊園、一座隱藏某個森林深處的莊園。

  一大早,娜其婭就將一個小包裹送到了秦新的房間,當著對方的面,將包裹裏一件件事物都點給對方。

  “這是十個銀幣……兩百個銅幣……省著點,我就那麼多了……這是給雯娜姐的信……這是給城守大人的信……這是聖水樣品……這是我的物資需求清單……這是給你路上准備的藥包,記得吃……這是我前段時間做的水果幹,很好吃的……這是一個神聖魔法卷軸,可以臨時為你治療一些小傷痛……這是……”

  一連串的“這是”一聽就頭大,怎麼這個娜其婭越來越婆婆媽媽了?好象很多東西都是給我准備的,我又不是去旅游,要那麼多零食幹什麼啊?

  “怎麼?不滿意?是不是我遺漏了什麼?”

  娜其婭看到秦新緊皺著眉頭,臉上似乎都要苦出水來,以為自己遺忘了什麼而讓對方難受,趕緊焦急地詢問起來。

  哎呀,還不夠?我看已經夠多了,女人也真是的……

  想歸想,話可得說好點,“不是不是!已經很齊備了,我的意思是……可不可以少帶幾樣啊?比如說這些吃的?我是說我一路上不用吃這些……”

  娜其婭一楞,尷尬地停住了正在整理東西雙手,用一種難堪地語氣說道:“你……是不是不喜歡……吃這些啊……要不你說說,我再去准備,給我一天時間,明天你再出發……”

  媽媽哦……

  “不……不是,我……喜歡……這些,不過吃太多上癮了我怕半路上會再回來找你要,到時候就耽誤事情了……”

  “哦……那就好,那……你一定小心,如果不行就回來,我們再想辦法,最多不過我們在這兒呆幾個月,讓他們看看結果就行了,至于這裏百姓的生活問題,我想也沒什麼大問題會發生……”

  到現在,娜其婭都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不是真心話,矛盾,矛盾的心態從昨天晚上開始就始終纏繞著自己無法入睡,自己似乎很希望能和眼前這個少年一起盡可能多地呆在一起,感受對方身上那種神秘而親切的氣質。

  這個小妮子,昨天還憂心忡忡地為老百姓歎息,怎麼今天就……哎呀,她別是……看上我了吧?

  趕緊收拾好包袱,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順著薩森河道朝南方跑去,只留下一個孤獨的女子在身後呆立……

  可能是前段時間秦新跟著娜其婭拋頭露面的次數太多了,幾乎一路上都有不少平原的百姓在和自己打招呼,他那一身土黃色的戰士皮甲如今已經是一個招牌了,看見的人都會喊上一句“尊敬的大人”,這讓秦新得意得很,尤其是當某個無知的村民用“尊敬的騎士大人”稱呼自己的時候,那份虛榮感更是無以複加地將身體填充得滿滿的,真的很喜歡這個稱號,嘿嘿。

  可以用風光來形容秦新這幾天的路途,娜其婭為自己准備的錢物幾乎都沒怎麼消耗,一路上都有熱心而感激的百姓為自己准備吃喝,當聽說他是為了解除封鎖而前往薩西尼亞,甚至部分沒有離開平原的青年都自告奮勇地願意陪伴秦新一起護駕前往,當然,這個要求秦新是堅決反對,要知道,自己可是女身啊,一個不小心,被發現了,可就麻煩大了……

  就算是秦新一再聲明自己只是打個前哨,但還是有不少百姓尾隨在秦新的後面一段路程,這讓秦新花了不少心思來安排自己的沿路休息方案,不過還是有很多方便的地方,比如一旦錯過村落,晚上不得不在野外升起篝火准備露營的時候,就會有幾個人從後面趕上來,為自己送上一堆的食物,甚至還包括新鮮的河鮮和禽蛋,看來那些人還真花了心思來報答自己啊!

  沿著平坦的薩森河岸,四天後秦新已經望見了南方地平線上一座規模很大的城市,一座坐落在連綿群山山腳和薩森河之間的綠色平原上的城市——薩西尼亞。不過,在離城市還有大半天的距離上就無法再前進了,因為面前一是道連綿東西望不到盡頭的長長的木制柵欄,高高的起碼有四五米,每擱幾十米還搭建了一個簡易崗台,上面站著全副武裝的士兵,而柵欄背後則是一隊隊來回巡邏的步兵,甚至還有騎兵隊在東西交錯奔跑,個個如臨大敵。

  正對道路的柵欄開了一個寬大的門,密集的軍隊駐紮在周圍方圓幾裏的範圍,似乎一有什麼變化,這些軍隊就可以馬上投入戰鬥,不過,好象這次戰鬥的對象不應該是本國的國民吧?

  緊張地換了口氣,秦新忐忑不安地走向大門,視線中,大門外、柵欄北側一邊已經站滿了老老少少,都是平原上被封鎖的百姓,而柵欄另一邊,懼怕瘟疫的士兵們個個都遠離柵欄,只是把長槍平端著,以達到威懾的目的。

  喧鬧、哭泣、哀歎,封鎖線北側的人群裏發出一陣陣聲響,而另一邊則是一片沉默,偶爾有幾個軍官模樣的人還要罵上幾句,其內容大都不過是什麼威脅人們不要企圖闖關,否則格殺勿論等等。

  一看到秦新從北邊走來,幾個見過秦新的百姓開始歡呼起來。

  “大人來了!”“這下有希望了!”

  興奮陸續在人群裏蔓延,然後就是無數的人開始包圍在秦新的身邊,到最後,秦新幾乎是被人群給推擠著送到大門前,眼前幾張是鐵青著臉、緊握武器的軍官。

  尷尬地回頭對著百姓揚了揚手,再次在人群裏引起哄動,然後紅著臉從包裹裏掏出一張紙卷,手微微顫抖著遞了過去……

  “你這是幹什麼?想過去?沒有城守大人的允許,任何平原上的人都不准進入封鎖線半步!”

  幾乎是大喝著說著,可秦新就沒什麼心理准備了,還以為對方會首先詢問自己的來路,本來就被對方的陣仗給壓得喘不過幾口氣,再這樣暴喝一下,秦新手一顫,先是信飄落而下,接著長劍也當啷一聲掉了下去,這個動作引起一些士兵的譏笑,尤其是前面那個大喝一聲的軍官,更是滿臉鄙視。

  這下不得了了,看到心目中的偶像加救星被人嚇到了,好多百姓開始罵起來,嚇得封鎖線後面的士兵趕緊排成幾排戰鬥隊形走了過來,生怕這些瘟疫感染者要沖過來,不過,從表情上看,這些士兵心裏更矛盾,真是阻攔不是,不阻攔也不是。

  “大人,我是光明教會派駐平原瘟疫感染區援助隊生命祭司娜其婭的信使,奉祭司大人的差遣,前往薩西尼亞進行援助申請的,那個,就是過關文書,您看是否合法?”

  忍耐……必須忍耐……

  “這個……這可不行吧,現在城守大人又下了嚴令,不允許任何封鎖線內的人進入薩西尼亞,萬一把瘟疫帶進去,我可擔當不起這個責任……”

  對方一聽自己的來路,馬上語氣和緩了許多,不過態度依然強硬。

  “您是擔心這些老百姓吧?這您就放心,就我一個人進去,我可以號召大家先回家等消息,其實你也看見了,大家都只是希望能從薩西尼亞換取生活必需品,如果這樣下去,大家不是被瘟疫害死都會因為生活無計而困死。”

  “這個……可能我也做不了主吧?”

  還是臉有難色,好象有什麼話一直不好說出來。

  恩……好象知道他想說什麼。回頭搖搖了手,示意大家都暫時別僵持在這裏,然後轉身禮貌地對著軍官笑了笑,說道:“您是擔心我也是瘟疫攜帶者吧?不知道貴軍駐地是否有薩西尼亞的醫生?請他們先來觀察我一下吧,就當是為了保險起見,其實我也不願意為難大人您,不過光明教會這次可也是為了貴國著想啊……”

  看來光明教會這幾個字確實厲害,軍官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下,終于勉強點了點頭,示意一個部下從軍營裏喚來幾個長袍老者,隔著柵欄看了半天,個個都點頭表示秦新並沒有感染瘟疫的現象,軍官這才把秦新給放進了封鎖線,一時間封鎖線外的人們又是一陣歡呼。

  不過郁悶的是,被允許進入軍營的秦新依然被人看管在一個獨立的營帳裏,理由就是還需要觀察幾天,並且要等薩西尼亞的消息回來了,才能正式放秦新進城。

  我的天啊,又是幾天,而且這周圍都是大男人,我這個嬌滴滴的女神在一群大男人的軍營裏居住難免會暴露出馬腳,到時候……嗚???我可就麻煩了!

  “那……請一定要好好看管我,別讓人進來,萬一我真的有瘟疫,可就不好了,您說是不是啊?”

  對方的臉色一下又變了,糟了,好象嚇過頭了,趕緊補充:“我的意思是為了不讓您為難,我自願獨自接受看管,保證決不私自偷入薩西尼亞,至于生活問題,我帶有食物,只是臨時需要出營帳取水,我想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軍官終于放心了,看來這個光明教會的信使還真客氣,不像自己以前遇見的一些,完全就是一副天王老子都不在眼裏的樣子,而且對方的神態看起來就好象對自己有什麼特殊吸引力一樣,根本無法嚴厲回絕對方的任何要求。

  在得到了肯定的保證後,秦新這才安心地在軍營的某個角落裏居住了下來,等著薩西尼亞的進城通知,順便,也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一下了,因為……她的月經又來了……

  一間封閉的房間,幾乎沒有一絲光線能夠照射進來,可這並不是黑暗的世界,房間的正中是一個小支架,上面支撐著一顆正散發著暗紅光芒的碩大水晶球,猩紅而昏暗的光芒將小小的房間照射得異常壓抑,而房間裏只有一人,黑暗冥神代言人之一的洛菲正在沉思,全身心地浸泡在黑暗力量的浪潮之中。

  “咚咚!”

  輕微的敲門聲將洛菲從幻覺中驚醒,不由得惱怒地皺緊了眉頭。“誰這麼大膽,居然敢打擾本神使和大神的溝通?”

  “神使大人,文德裏克分部有人來了,說要親自見您,有要事稟報!”門外是一個恭敬的聲音,原來是莊園的僕人來報告消息。

  洛菲這下更奇怪了,怎麼教會的文德裏克分部的人會來月之森林分部?這不是開玩笑嗎?要知道,文德裏克分部的負責人是教會裏首先複蘇的四位黑暗神使之一、同為十二黑暗冥神將的尤裏特,雖然管轄的範圍和人員分派量還達不到月之森分部的三分之一,不過這此好象對方正在進行一場很重要的行動,其重要性將不亞于月之森分部的追殺光明神代言人的任務,可他們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找到自己來彙報工作?難道那邊出事了?

  回到大廳,一眼就看見一個矮胖的男子正恭敬地跪在桌前,短粗的身體因跪姿而顯得脂肪堆積分量太大,就如同一堆在案板上擠壓團的肉塊,是那麼油膩而惡心。

  先是皺了皺眉,繼而開心不已,看起來月之森林分部所分配的人就是比其他分部要好得多,先不說能力,就看形象也好多了,拉茹爾是黑暗教會裏的唯一女騎將,而戈萊亞則是年紀最小而實力最強的騎將,另幾個也是成名已久的得力幹將,相比之下,眼前這個肥團一下就讓自己有了高人一等的感覺,有這樣一個部下的主人能有什麼值得誇耀的呢?

  “小人文德裏克分部黑暗騎將凡提斯向尊敬的洛菲神使大人問安,並代表尤裏特大人向閣下致以衷心地祝賀,祝賀大人又尋找到一位光明神使的下落……”

  洛菲一聽見後半句話,腦袋裏哄地一下就炸成一團麻花,他怎麼知道戈萊亞和拉茹爾又發現了新的懷疑一對象,而且從對方的語氣中能感受到一絲挖苦和揭發的意思。

  “你什麼意思?難道尤裏特大人平時就是這樣教導你們說話的?”

  看來對方來者不善啊,聽起來是來彙報工作,看樣子必有所圖,不然也不會用一個自己將要刻意對上面隱瞞的事情來敲門,只好先用身份壓壓對方的氣焰。

  “小人不敢,尤裏特大人只是讓小人告訴大人,平白遺漏一個光明神使的記錄工作和追殺失敗也沒什麼,最多不過耽誤點時間,而且私下解決這些事情要省力的多,只要大人的部下用心,必定會為大人爭光的……”

  “夠了!你不用說這些,我只想知道,尤裏特讓你來這告訴我這些是什麼目的?難道他不想趁機會用這個到領袖那裏去討賞?”

  “這個小人可就不知道了,小的只是想像拉茹爾那樣機靈的女人也會犯錯誤?我想無論原因如何,肯定是和大人您沒關系,都是我們這些做下人的辦事不力啊!”

  這簡直就是威脅,可為什麼遠在千裏的文德裏克分部的人會知道自己這邊出了紕漏?還派人來專門奚落自己一翻?難道……

  想到這兒,洛菲鎮靜了下來,露出微笑,也用一種輕蔑的語氣說道:“行了!全教會都知道有個凡提斯除了會用毒,而且說話也很毒辣,你就明說了吧,是不是尤裏特那裏出了問題,不好向領袖交代,所以讓你來這兒找幫手來了?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先找對方的毛病呢?”

  這回輪到凡提斯詫異了,剛才還占了上風的自己突然之間發現對方短暫的慌亂之後居然完全了解自己的來意,頓時覺得惶恐許多,不過一向機靈油滑的自己也不是吃素的,馬上換了個更加恭敬的語氣,比剛才的話少了許多挖苦成分。

  “哎呀,大人真是洞察千機啊!小人這次來,確實是尤裏特大人有所交代,他說只要小人如此說話,大人必定為鼎立幫助,領袖那裏也好彼此交代……”

  他媽的,這個混蛋尤裏特,居然給我來這套!不知道他用什麼方法知道我這裏行動失敗了?哦……對了,黑暗魔獸……肯定是的,那家夥肯定是從黑暗魔獸的渠道了解到了,這個戈萊亞,真是人小辦事不牢,居然沒把那些下屬的黑暗魔獸控制好,讓同樣精通黑暗生物溝通的尤裏特抓住了把柄。

  “說吧,是不是他也把事情搞砸了?所以想和我合作,彼此把一些漏子補上?”

  “大人英明!尤裏特大人也是這樣說的,他說領袖日理萬機,對這些小事不應該操心,我們這些做屬下的就應該完全分憂才是……”

  “還是那麼多廢話,你快說吧,我可沒那些耐性!”

  洛菲對眼前這個肥胖家夥簡直快忍受不了了,對尤裏特的反感更是因為此人而更上一層樓。

  “是是是……大人,事情是這樣的……”

  …………

  “這樣啊……難得尤裏特大人一片真心啊,本神使也深為感慨啊,你回去稟報你家大人,我會派人去薩西尼亞支援你們的,不過嗎……那個被你們新發現的光明神使始終應該由我們月之森林分部來處理,這畢竟是領袖給我們的任務,希望尤裏特大人能夠諒解……”

  “沒問題!沒問題!這本來就是我到這裏的目的之一,能夠協助月之森林分部鏟除那些自以為是的光明神使本就是我們文德裏克分部的份內之事,也希望大人能盡快幫助我們解決掉此人,好完成領袖交代的任務!”

  洛菲不再說話,一個眼神使喚下僕人送走了凡提斯,獨自一人又回到小房間,這次他沒有單純的冥思了,而是醞釀起一個龐大的計劃,一個有可能讓自己名垂黑暗教會的偉大計劃,而在這個計劃裏,同為黑暗神使的尤裏特卻不得不成為配角而有求于自己,誰叫自己的實力是目前四個分部裏最強大的呢?對于只講結果的最高領袖來說,一旦這個計劃能夠實施成功,就算自己以後被人發現是私自行動而且刻意隱瞞,都不會受到懲罰,反而在領袖眼裏這將是自己獨特能力的表現。

  “這個世界最大的混亂之幕……就由我洛菲來揭開吧!”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49 PM

第三部 暗湧  第四章 薩西尼亞之亂流(一)


  在等待薩西尼亞的正式進城通知前,秦新獨自將自己封閉在營帳裏,由于瘟疫的風波,幾乎沒有士兵敢于接近這個帳篷,反而對自己的真實身份有著很好的隱瞞作用,再加上自己現在的身份是“光明教會駐薩西尼亞援救隊特別信使”,所以在住宿條件的配備上格外的好,除了行動很受限制外,帳篷內部的生活設施提供得很充足,而軍營的軍官還專門為自己開辟了一條獨立的取水通道,連水源都來自另行挖掘的水井,看來這裏的士兵比平原上的人還怕瘟疫。

  終于可以把穿了一個月沒敢離身的皮甲給卸下,聞聞這皮甲內部,簡直就是惡心,都不知道自己怎麼熬過來了,為了防止那個娜其婭隨時可能的闖入,自己可是連半夜都要睜著眼睛睡,現在可以放開身心地在營帳裏洗個痛快澡了。

  換了身寬大的衣服以掩飾身材,秦新提著水桶沿著臨時用木柵欄做隔離的小道去提水,一邊走,一邊好奇地注視著遠處一大片用白色圍帳圈圍的地方,似乎裏面堆放著數量很大而且很重要的物資,只見一個小隊的文德裏克士兵正全副武裝地守在圍帳的出入口,而一串串搬運民夫正絡繹不絕地抗著一包包沉重的大麻袋或是推著一個個大木桶往圍帳裏運。

  哇……看架勢好象是軍隊的補給吧,不過,這個軍營怎麼看都不過千把號人,如果是補給的話,那個圍帳裏起碼可以提供上萬人的消耗,難道他們真打算長期在這裏駐紮,那樣可就慘了,總不會是囤積作戰器材進行武力滅絕吧?好象在自己那個時代,在中世紀歐洲,如果有那麼個城市發生瘟疫,通常統治者都采用封鎖加焚毀加武力滅絕的方式來處理……

  “什麼人?看什麼看!”

  越想越害怕,也越想越好奇,秦新忍不住走到通道盡可能靠近圍帳的地方,伸長了腦袋望裏張望,誰知道被一個放哨的士兵給喝住了。

  “呵呵,這位小哥,我是從平原那邊來薩西尼亞送信的……”

  “啊……你……你……快退回去!”

  話還沒說完,那個剛還在發威的士兵一下就縮了回去,驚恐地上下打量著秦新,好象生怕對方一口氣就把瘟疫給傳給了自己,說話的語氣軟了很多,還帶著顫音。

  “別怕啊,我沒瘟疫,你們這兒的醫生可都證實了的,要不我跨出這通道給你仔細看看?”

  “別……別,有什麼事情你站在那裏說就行了!”

  嘿嘿,這下好了,看來我問什麼他就得答什麼了。

  “請問那裏是不是在運輸儲備軍事物資啊?你們是不是打算長期在這裏駐紮啊?”

  “長期?誰喜歡這個地方啊……把我們從大老遠的王都調來,老婆孩子都幾個月沒見了……”

  哦?好象他們並不是薩西尼亞當地的軍隊。

  “這也是啊,平原裏面的瘟疫都已經控制住了,難道你們一點都不相信?”

  “嗨……城裏的大官們天天都在說瘟疫越來越厲害,可封鎖線那邊的人個個又說瘟疫都好了……你叫我們相信誰啊?”

  “什麼?城裏的人說平原的瘟疫越來越厲害?他們怎麼知道啊?難道他們派人去過?”

  真奇怪,這些老爺難道真希望平原的人都死絕啊?要知道,從初夏開始的瘟疫已經讓平原的農產品生產受到嚴重破壞,如今已經進入秋天,大量青年勞力翻山越嶺的逃亡,使本來還是糧食產地的平原因為大部分田地勞作停止反而陷入了缺乏過冬食物的危機,還有大量其他急需的物資產品都得不到提供。

  “他們敢去?哼哼……”

  士兵的臉上露出鄙夷的神色。

  “這些補給都是提供給你們的?”

  “這個……我可不敢說……你還是別問了……”

  士兵突然警惕起來,一臉懷疑地看著秦新。奇怪……看來再問下去會讓自己引起人注意的。

  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然後微微點頭鞠躬,秦新禮貌地行了個從娜其婭那裏學來的光明教會告別禮,然後繼續完成自己的打水工作。

  解出束縛的身體浸泡在清涼的水中,秦新忍不住打了個冷戰,感覺舒服極了,感覺自己細嫩的肌膚在冷水的刺激下收縮著毛孔,搓揉著自己的大腿,驅趕著數日奔波來的肌肉疲勞。

  咦……乖乖哦,好象發現自己這幾個月又長高了一點,身體也有了些許變化……這女神身體的青春期發育可真是厲害啊。

  洗完澡,秦新坐在桌案的鏡子前輸理著長發,滴水的發絲散發著自然的香味,這個氣味就好象是天生的,清淡而幽柔,柔柔地鑽進鼻腔,撫弄著自己的嗅覺神經。看看臉,雖然稚氣未脫,不過出浴之後比起之前更顯得嬌媚,心動之下多看了幾下,自己都不好意思了,鏡中的少女也露出羞澀的紅暈,哪還有半點假小子的痕跡,那個滿臉風塵的少年在水精靈的簇擁包圍之後已經又變化為一位嬌嫩的少女。

  膽怯的感覺突然又湧上心頭,秦新慌張地把鏡子面朝下啪地一聲放下,然後緊張地回頭看看早被自己系得嚴嚴實實的營帳門簾。

  少女的自我身體感觸幾乎在一瞬間將秦新拉回了蒂娜的位置,離開了一身鎧甲的蒂娜終于發現自己在這個環境裏還是那麼脆弱和孤單,那寄予一身男裝所帶來的安全感在此時蕩然無存……

  不行……我是秦新……我是男人啊,我的鎧甲呢?我的劍呢?

  趕緊縮回床上,重新將那一身已經有味道的男裝用最快的速度穿上,然後緊緊地抱著武器,心裏不停地給自己打氣。

  真是可笑啊,是不是自己在潛意識裏已經認同了自己的女人身份?這套男裝只是在安慰自己的從前記憶還是在自欺欺人地試圖挽留那曾經豪邁過二十多年的男性生活?假如這重生的生命可以選擇放棄包括記憶在類的以前一切,自己會接受嗎?那個時候自己還是自己嗎?

  越想越苦惱,腦子裏一片亂麻,覺得體內的精神力似乎在躁動,秦新趕緊收斂了心神,閉上眼睛開始冥思靜坐,安撫著體內這股洶湧不安的強大力量。

  在頸上的隱者項鏈的掩護下,秦新運起很久沒有施展的精神力探視,開始對整個軍營範圍進行分析。

  輕微而貧弱的精神力波動占了大部分,這是那些普通士兵,稍有那麼些如心電圖上躍起的波峰蹦跳在意識感應中,這些淡淡的魔法氣息來自軍營裏極少部分會初級魔法的人,惟獨有那麼一個精神力波動很特別,力道上感覺很薄,但是波動十分平穩,完全不是那種初接觸魔法後不受控制的魔法氣息流竄,更像是一位掩藏了本來實力的高深魔法師,這股波動來自遙遠的南方,似乎根本就不在軍營這方圓幾裏……

  這是誰?可以散發自身的精神力波動到如此遠的地方?還是自己又有了進步,可以感應更加遙遠的地方?

  不過,剛才那股力量似乎和自己有著某種相似,應該是屬于光明力量的範圍……哦,對了,好象光明教會這次派來的另一位生命女祭司雯娜就在城裏……難道是她?不會吧,和娜其婭同一等級的人怎麼會有如此強大的力量?或許是其他人吧,這個薩西尼亞也算個大城市,有那麼一個高級魔法師在城裏也不算什麼吧?

  既然感應到了這些,秦新也就收回了精神力探視,以免暴露自己。睜開眼睛,發現天已經黑了。

  簡單地吃過晚飯後,秦新又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那片被圍帳包圍的區域,看著周圍燈火通明,而圍帳裏卻連一個火把都沒有,但是運輸物資進出的人還是那麼多,就不得不讓人更加好奇,總要想個辦法了解一下吧。

  熄滅了帳篷裏的燈火,裝出一副已經入睡的樣子,然後秦新換上了一身輕便的緊身布衣,雖然這不可避免地顯露出身材,不過秦新相信這在半夜不太會引起注意,反而一身鎧甲會有可能暴露自己這個信使的身份。

  下半夜了,雲層如同召喚般遮住了大半個月亮,整個軍營裏除了點點巡邏的火把外,現在連圍帳外的都陷入了黑夜的甯靜,除了時不時路過的一隊巡邏士兵外,那片被自己關注的地方警戒力已經降到了最低點。

  機會來了。秦新偷偷鑽出營帳,摸到離營帳最近的距離,然後閉上眼睛,用精神力開始探視圍帳裏的環境特點,一幅黑底白線條的地形圖開始在腦海裏漸漸清晰,一個個黑白線條物體真實地反應著秦新周圍的情況。

  等這副魔法地形痕印在腦子裏已經明朗清晰後,一段魔法傳送咒語將偷窺者准確地送到了圍帳裏。

  到處都是擁擠堆砌的大麻袋、木箱、木桶,一層一層、東一堆西一堆,簡直就像是一個臨時搭建的露天倉庫,想來也奇怪,既然是軍事物資,怎麼會怎麼淩亂地堆放呢。

  借著微弱的月光,秦新在一堆堆物資前摸索著。

  咦,好象這些大麻袋上面本來都縫著什麼,結果被人扯去了,這個箱子也是,好象上面有也有字的,結果被人塗抹了,只留下某個文字字母的一小截筆畫。

  幹脆鑽進物資堆裏,搜索著一切可能搜集到的殘留字跡。好不容易,秦新才從十幾個一摸一樣的大木箱上殘留的字母裏湊出一段不是很完整的句子來:凱恩斯皇家內務……援文德裏克薩西尼亞。

  這些大木箱子裝的是外國運來的物資?奇怪了,怎麼東方的普洛林斯共和國會運東西到薩西尼亞的軍營裏?難道這些都是?

  一不做、二不休,秦新又開始在其他物品包裝上搜索線索……

  結果大出秦新的意料,從某個因為大意並未扯掉布條的大麻袋上秦新發現更有趣的句子:普洛林斯農務院援送。

  我的天啊,原來文德裏克從一開始就同時接受了這兩個彼此敵對的大國送來的援助物資,可以想象,如果讓任何一方知道了小小的文德裏克在接受敵對國家的物資,這對文德裏克來說可是陷入了一個兩頭得罪的境地。可是……想想也不對,這不過是災荒,別人送點東西也很正常啊,可為什麼要對方在這兒呢?

  又花了好一陣工夫,秦新把幾種物資包裝打開看了看,果不其然,普洛林斯共和國送來的大麻袋裏裝的是糧食,而來自凱恩斯帝國的大木箱子裏則裝著金屬農具、衣物、藥材等。和軍隊消耗的物資幾乎沒有多大聯系,稍稍算了算,這個圍帳裏的物資足夠供應平原上一個中等村莊整個冬天的生活需求。

  媽媽的!別人都送了那麼多東西過來,居然一直堆在這兒日曬雨淋,你們怕瘟疫都算了,難道把物資送到一個獨立的地方讓封鎖線裏的人自己來搬都那麼困難嗎?

  也不對?既然是援助物資,為什麼他們要把這些字跡都塗抹了呢?難道是……貪汙?

  正在懷疑,突然從圍帳的出入口那裏傳來了一個巡邏士兵呼叫口令的聲音,接著一個中年男聲傲慢地回答後走進了圍帳。

  趕緊找了一個大麻袋間的縫隙躲了進去,注視著打著火把的兩個高級軍官站在一堆物資前說話。

  兩個軍官看樣子身份都不低,唯一的區別是一高一矮,高的那位鎧甲似乎更加華麗點。

  雖然對方刻意放低了聲音,但是經過高級魔法修煉秦新還是完全能夠聽清對方的一字一句。

  “丘普斯大人,這次從賴斯特遠來此地駐紮,很是費心啊!”矮個子軍官笑著說著。

  “呵呵,哪裏啊……還是傑特魯大人辛苦啊,自我軍駐紮此地,將軍一直厚待在下,我軍士兵衣食無憂,何來辛苦,只是時日太長,部下們偶有怨言,想此地為我國重要經濟地區,護衛民安本是我軍人職責,不過這瘟疫好象已經……”

  “哈哈……將軍多慮啊,達西斯城守大人讓在下給將軍和部下送來這些物資就是為了不讓將士們擔憂,只要將軍繼續執行陛下的封鎖命令,一切自有城守大人應付,不知道將軍閣下此地生活還缺點什麼,這次城守大人特地送來的一批美酒已經入庫了,都是普洛林斯產的高檔葡萄酒,在下就陪將軍閣下來看看。”

  高個子軍官趕緊擺了擺手,示意對方多此一舉,連聲道謝,不過矮個子軍官依然走到一堆木桶前,左右看了看,似乎有意地打開某個木桶,然後得意地笑著,示意對方來看。

  什麼東西啊?酒有什麼好看的,非要別人去驗貨才甘心,我倒要看看是什麼好酒。秦新悄悄地挪動身體,移動到物資堆的高處,從上往下注視著被那個矮個子傑特魯擋住大部分視線角度的木桶。

  稱為丘普斯的高個子軍官走到木桶前,本來還謙虛微笑著的臉變地緊繃,繼而臉部肌肉微微顫抖。

  該死……擋住我的視線了,走開一點……對……就是你,走開一點點!

  秦新注意到了火把照耀下那個丘普斯的表情,對那個木桶裏的東西更加好奇,好不容易才看見丘普斯摸著下巴走到了一邊思考去了,趕緊把目光投向了那個揭開蓋的木桶。

  ……媽媽啊……火把的照映下木桶裏金燦燦的一片……好象都是金子啊!

  傑特魯從木桶裏抓起一大把金幣,又揚揚撒撒地丟回木桶,發出一陣如雨的金屬碰撞聲。四下蹦跳的錢幣如同一個個小錘敲擊在秦新的心頭,簡直是太……過癮了,要是自己也能摸上一把就好了……

  不對啊?怎麼這些物資裏面還混有這些?

  “將軍閣下,這些美酒應該可以消退這些士兵的怨言了吧?如果覺得分量不夠,城守大人還可以送些來,對了,還有那些糧食、農具、衣服等等,都是城守大人獻給閣下和那些遠道辛苦的士兵的,希望大家同心協力,早日解除瘟疫……”

  說到解除這兩個字的時候,傑特魯詭異地笑了笑,順手蓋上了木桶蓋。

  丘普斯本來已經變嚴肅的表情開始慢慢變化,到最後也露出微笑,和傑特魯一起開心地笑了起來,說道:“多謝城守大人和傑特魯大人對在下的厚愛,保護薩西尼亞不被瘟疫浸蝕本就是我的責任,至于時間長短以你們薩西尼亞說了算,你們說什麼時候瘟疫結束就算什麼時候結束,這些士兵我會好好安撫的,大人就不用操心了!”

  “那就辛苦將軍大人了,現在我們去喝上幾杯?”

  “哈哈……”

  丘普斯喊了聲來人,幾個士兵從圍帳外走了進來,然後丘普斯對著那個裝“酒”的木桶一揮手,那幾個部下就七手八腳地推擁著木桶而去。

  媽的!這些人渣,那些錢肯定是國家撥來救濟平原災害的,居然被這些當地官員用來堵住首都來的人的嘴,其實瘟疫是否控制他們很清楚,但是只要一日警報不解除,就會有源源不斷的援助從四面八方而來,而這些援助,根本就沒有一絲一毫用在老百姓身上,全被這些當官的給瓜分了。

  秦新心裏那個氣啊,恨不得一把火把這個場地給燒了,不過又想了想,這些東西本來就屬于平原災區的民眾的,再怎麼說自己也不能亂來,所以思考了一下就傳回了圍帳外,偷偷溜回營帳睡覺去了。

  一個晚上秦新都在想怎麼解決現在這些棘手的問題。他疑惑的是,難道文德裏克國王除了派軍隊來薩西尼亞執行封鎖任務外,就沒有其他的官方觀察員來嗎?難道連援助物資的最終使用效果都不進行調查?還是根本就上下一氣進行貪汙挪用?還是那幾個援助國家,難道連一個官方人員都不來核實這些物資的使用情況?

  越想越心煩,一想到那些雖然腦子糊塗但是本性淳樸的“文德裏克之心”平原的老百姓,秦新就郁悶加痛心,不過這一切似乎根本就在自己能力之外,如今自己連送信彙報情況的信心都沒有了。

  對了,好象事情還不是那麼絕望,這光明教會的政治影響力在可拉達大陸可是很大的,那個雯娜如今不是在城裏嗎?如果讓她知道這些事情,再反饋給聖魯克斯的教皇,會不會達到某些震動效果呢?

  對此,秦新只是抱一半的希望,因為,他擔心現在連光明教會駐薩西尼亞的代表都被拉下水了。

  薩西尼亞,城北軍營。

  封鎖線兩邊的對峙事態越來越嚴重,甚至出現了原本在封鎖線建立之前就離開平原的年輕人現在又強烈要求返回家園的事情,而且越來越多的病情痊愈的平原人開始在封鎖線的大門集體示威,一方面抗議薩西尼亞官方,一方面盡可能地現身說法,以證明大規模的瘟疫確實受到了明顯的控制。

  更有甚者,從東西綿延上百裏的封鎖線上,每天都開始發生規模不等的沖擊翻越柵欄行為,駐紮在封鎖線一側的文德裏克王國軍現在只能用疲于奔命來形容,雖然到目前為止還未出現一次成功的翻越行為,但是光是那些負責長途巡邏騎兵一天要換四次馬匹的程度上看,要震懾平原上日趨嚴重的民怨根本就不可能,隨時都有可能爆發民變!

  還有個十分有趣的現象也出現了,從北邊封鎖線那邊傳來的小道消息隨著軍民對峙時的交談變得越來越多,傳播的內容也越來越富有傳奇內容,關于秦新和娜其婭在當地神奇的瘟疫治療方法在軍營裏不可避免地出現了,許多普通士兵甚至是低階的士官都開始暗地裏觀察留意這些氣色明顯正常的所謂瘟疫攜帶者,私下還在一起討論到底事情是怎麼發展的,那些接觸了薩西尼亞好處的中高級軍官當然是萬分惱怒,對下屬這些行為自然是嚴厲呵斥,但是紙總是包不住火,某些小消息、尤其是關于援助物資大量地流落軍營,且被高級軍官私分的話題被下級士兵和軍官鬧得沸沸揚揚。

  雖然秦新和娜其婭對瘟疫的治療聖水進行了嚴格地管理和控制,但是還是有部分不可避免地被某些精明的人收集起來高價交易,當然,交易的對象肯定不是平原上這些隨時都可以免費得到治療的人,而是那些藏在薩西尼亞、整日惶恐不安的富人階層。每天,封鎖線的某處木柵欄邊上都會出現一群來自薩西尼亞的居民在焦急地等待,這些衣者光鮮的人們在數個小時的無聊等待後就會看見一兩個穿著貧寒但是態度傲慢的人提著一包聖水前來交易,然後以秦新和娜其婭一輩子都無法想象的價格獲得那些被重新分裝過的小瓶子。

  軍營裏的士兵這幾天對秦新的態度可以說是越來越恭敬,不少人每天都會抽時間,甚至是向軍官提出各種各樣的借口來秦新住的營帳附近溜達,趁機靠在隔離帶上和秦新攀談,這正好投秦新所好,這樣他就可以很方便地了解軍營裏、甚至是薩西尼亞發生的任何事情。

  “秦閣下,恕我冒昧,我知道像……您這樣高貴的光明教會成員……是不可能騙人的……呃……”

  面前是一位小軍官,懶散地靠在木欄邊,身上的鎧甲明顯穿得松垮垮的,連頭盔都不知道丟在什麼地方,長劍也隨意地架在一邊,如今正提著一瓶酒邊喝邊吐著酒氣,秦新認得他,是負責專門照看(管制?)自己在軍營生活的小頭目,這幾天不知道怎麼了,老是神秘兮兮地圍著自己聊天,談話的內容大多是贊揚奉承的話,然後就是訴苦。

  “分隊長大人……好象您這次又喝多了吧?”

  秦新確實不太適應這個大陸出產的酒在人的胃裏轉一圈後又反出身體的那股味道,側著身體,緊皺著眉頭說著,一邊還偷偷地扇著鼻子邊的空氣,企圖加速空氣流通以驅散刺鼻的氣味。

  “我……可沒喝多少……嘿嘿……這算什麼……這樣的酒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其實……我們那有閣下您風光啊……那麼有錢……”

  小軍官顯然已經語無倫次了,被酒精浸潤菲紅的面部肌肉痙攣抽動著,露出奇怪的笑容,似乎早知道什麼底細。

  “您的意思是?”

  “嗨……閣下……哎呀,去他媽的,還是叫你一聲兄弟吧……這裏誰不知道你是那邊……”軍官努著嘴,對著封鎖線虛指了一下,“那裏的瘟疫難道不是您和祭司大人治療的嗎……軍營的弟兄們都知道……而且你這次來送信,肯定是要求薩西尼亞撤除封鎖的,嘿嘿……不知道你這次從那裏帶了多少來啊……”

  說完,小軍官將喝了一半的酒瓶給扔了出去,然後用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做了個圓圈的手勢,猥褻地笑著。

  “你的意思是……我帶了很多錢?誰給你說的?”

  秦新苦笑不得,現在自己身上有多少,自己還不清楚嗎?

  “嗨……怕什麼,誰不知道你這次治療瘟疫可是大大的發筆財啊……看看那些平原上的人……嘿嘿……真他媽的……老子都想進去了……”

  “大人,可不可以說得明白點,在下確實不知道你的意思……”

  秦新覺得問題越來越在自己的思考之外,到底這幾天又發生了什麼,會讓這些軍人發生這些奇妙的想法,而且態度也完全和以前不一樣了。

  小軍官這下可不得了了,先是瞪著一雙寫滿“我什麼都知道”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秦新,然後幹脆歪歪斜斜地一腳踩著木欄,居然當著秦新和周圍幾個站崗士兵的面翻進了隔離帶,然後一把抓著秦新的小手,也不管對方是否舒服,搖搖晃晃地就朝秦新住的營帳走去。

  幹什麼啊……拉得手痛……還要幹什麼?把被子給掀開幹什麼……喂……大哥,你脫衣服幹什麼啊……哎呀……不要啊!!!

  狹小地帳篷裏,一個喝得爛醉吐著酒氣的軍官將一個嬌弱的少年一把推在床上,然後把床單扯開蓋住對方,而自己則醉熏熏地脫著鎧甲。

  秦新全身發抖,雖然一身鎧甲還沒被對方脫掉,但是現在已經是一身雞皮疙瘩加恐懼無力,什麼魔法都被眼前這個酒氣熏天的男人給嚇得忘到了九霄雲外,曾經記憶裏某些小畫面不停地閃現著……

  我的媽媽哦,他不要是知道我是女身了,像要……好象這些人都幾個月沒回家了吧,這些男人……

  終于,軍官脫下了鎧甲,穿著一身貼身便衣就撲了上去,一只強健的胳膊將秦新的按住,然後翻身用床單將兩個人都捂在了裏面……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50 PM

第三部 暗湧  第五章 薩西尼亞之亂流(二)


  “你要幹什麼……放開我!”

  秦新被軍官的大手死死地按住了脖子,只剩下四肢在被窩裏亂甩亂瞪,急得恨不能多出一只手用刀宰了這個臭軍官。

  “噓……兄弟,小聲點……給你看個東西,嘿嘿……呃……”

  小軍官打了大大醉飽嗝,整個被窩裏都彌漫著臭哄哄的酒氣,然後用一種顯然已經醉得失去正常嗓音的語氣對著秦新說道。

  莫名其妙……好象他不是要怎麼樣吧……

  軍官又嘿嘿一下,從貼身衣服內掏出了個小瓶子,然後神秘地揭開,用鼻子深深地嗅了嗅,做出一幅陶醉的樣子。

  怎麼這氣味那麼熟悉啊……好象是……聖水?不過這瓶子不對啊,怎麼容量小了這麼多?

  “兄弟……這個……你可認識吧,嘿嘿,這可是現在整個薩西尼亞最值錢的玩意兒了……”

  小軍官看出了秦新的差異,被酒精燒炙的臉龐越發猩紅。

  “你是怎麼得到的?”

  “哈哈,現在你也承認了吧?這是封鎖線那邊的平民賣到軍營的,嘿嘿,真他媽的貴,老子用了七個金幣才換了這小小一瓶……這可是老子半年的薪水啊!”

  天哪……居然有人把這聖水重新分裝後賣進了軍營!?

  秦新現在頭比幾個大,都不知道現在平原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娜其婭失去了聖水的有效控制。

  “兄弟……知道我今天為什麼到這裏和你說話嗎?”

  郁悶,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些就把人按上床?也用不了這樣吧……嚇我一跳!看樣子這個人確實喝多了,才做出這些讓人啼笑皆非的行為。

  “你的意思是……”

  “我就明說了吧!我知道這是你和那個女祭司大人做的聖水,你也肯定可以做,不如你做,我來賣,如何?”

  軍官說到最興奮的地方,好象酒也醒了不少,蓋住兩人的床單不知道什麼時候都被拋開了,小軍官偷偷地下床跑到帳篷門前,望外張望了一下,然後回頭神秘地說著。

  真是……無聊,剛才還那麼囂張地把我拉進來,現在還謹慎個屁啊!

  “你憑什麼說是我會做,我只是個信使,這聖水完全是娜其婭大人獨自制作的。”

  秦新微笑著說道,一邊趕緊從床上起身,偷偷從身後拔出了短劍,以防備意外。

  “嘿嘿……您就別開玩笑了,現在誰不知道閣下是娜其婭的得力助手,這聖水的制作肯定少不了你一份,就算不是你完全制作的,你在裏面也起了很重要的作用,再說了,你還能從祭司大人那裏得到不少貨吧?”

  秦新這下算是明白了一半,原來大量的聖水已經通過非法渠道開始流落到薩西尼亞,這軍營尚且如此,那城裏呢?

  “兄弟……你看我的提議?”

  小軍官露出焦急的神色,似乎生怕這大肥肉會飛出自己的嘴。

  這下可難辦了。像這樣一個小軍官居然敢明目張膽地拉攏自己這個目前的明星人物來謀私,難道他不怕事情敗露?

  “這對我有什麼好處?”秦新想了想,說道。

  “嘿嘿,你不知道吧?現在薩西尼亞城裏面已經出現瘟疫了,哈哈,不過那些貴族老爺們好象不在乎,他們早開始大把大把地從北邊走私聖水了?現在軍營裏的人都說很多貨都是你派人帶進來的,我看不如你分點點給我,也好讓我沾點光啊。我可以和你二八分帳,當然了,你是大頭!”

  原來如此,這個軍營的人已經不把這個當秘密了,居然自己幾天之內成了家喻戶曉的大走私販,不過,這消息流傳地也太離譜了吧?好象前幾天自己的名聲還停不錯的嘛,怎麼今天內容就變了呢?

  “大人,請您出去,我再重申一遍,我不會制作聖水,而且這些流落到軍營的聖水也不是我指派人偷運過來的!”

  這下小軍官傻眼了,酒也徹底醒,只見這個衣衫不整的男人沮喪著臉,提著鎧甲和武器走出了帳篷,引來在營帳外看熱鬧的士兵一陣哄笑。

  現在有個棘手的問題擺在秦新面前。從剛才那個小軍官的談話裏面自己可以分析出一點內容,就是如今有人正拿著聖水流失的問題強加給自己一個罪名,把一個本來很崇高的行為給變成了發國難財,這顯然是在和自己作對,但是對方的目的是什麼呢,是單純的嫉妒?其次,這造謠的不知道是個人還是集體行為,但無論結果如何,肯定是這聖水侵犯了他或他們的利益,那這利益點在那裏呢?

  更讓秦新覺得有點糊塗的是,雖然這造謠的內容對自己個人來說是有點不公平,不過對解除平原的封鎖可是很有利的,至少會動搖那些一直把平原瘟疫程度胡亂口頭惡化的人的態度,這樣說來,造謠的人應該是在幫自己咯?

  不對,總覺得不對,好象事情只是開了個頭,但是自己怎麼都不知道接下來會怎麼樣發展,看來,自己必須盡快進入薩西尼亞和官方接觸解釋才是,不然,說不定哪天就算有人請,自己都不敢進去。

  “光明教會信使秦閣下在嗎?”

  正在頭痛中,一個高亢的聲音從帳篷外傳來,中氣十足。

  趕緊哦了一聲,整理了一下身上衣裝,鑽出了帳篷。

  原來是他……那天晚上看見的薩西尼亞來的高級軍官,名叫傑特魯的矮胖子軍人。

  和身材一樣臃腫的鎧甲包裹著一身贅肉,看似身份華貴但是庸俗無比的披風一直從身後拖在地上,小小的眼睛充滿酒色後的疲態,肌肉松癱的臉上盡是媚笑加猥褻。

  這個男人……也算是某種程度的極品吧?秦新差點被自己這個想法引笑。

  “這位大人是?”秦新裝出一幅無知的樣子問道。

  “這位是來自薩西尼亞的傑特魯將軍,是薩西尼亞地區衛戍部隊的最高統領……”一旁的一個小軍官趕緊解釋。

  “哦……原來是傑特魯將軍大人,不知道您這次來找在下,是否有要事?”

  “本人奉薩西尼亞城守達西斯大人之命,前來迎接閣下進薩西尼亞,以探討瘟疫地區的解決之道。”

  看來事情開始往有趣的地方發展了,不知道這進城通知是否就是那謠言的直接結果呢?還是本來就按當初的進城程序在辦理呢?不過,前者的可能性最大,畢竟自己還是個小小信使,能動用一個高級軍事官員來請自己進城,除非有什麼很大的誘惑在吸引那些腐朽的貴族老爺,聖水,可能就是這個誘惑吧。

  收拾了一下自己那包簡單的行李,然後上了傑特魯的車隊向南方高大的薩西尼亞城牆開去。

  通往薩西尼亞北門的大道兩旁全是擁擠的人群,個個神色慌張,朝南邊的封鎖線蜂擁而去,似乎在集體逃荒一樣,看得秦新稀裏糊塗,偶爾還能聽見這些來自薩西尼亞城的市民在喊什麼“要活命就進平原”的話。一隊隊滿載救災物資的車隊也從秦新的馬車旁交錯而過,不過秦新知道,這些在明人眼裏北行的援救物資轉眼就會在軍營裏面重新堆積分類然後被瓜分一空,而平原上的百姓將一個子都得不到。

  大約行進了半天的路程,高大的薩西尼亞城牆映入眼底。

  白色,一片明晃晃的白色,薩西尼亞--“薩森河的珍珠”果然名不虛傳!圍繞整個薩西尼亞城的外圍城牆幾乎全是用高檔的白色砂石修砌而成,表面打磨得十分光滑,在秋日的照耀下泛著耀眼的白光,就連城內高聳的塔樓建築也是白色的,白色的城市和城北繞南而行的綠色薩森河水相映成輝,就像一顆浸潤在綠水中的碩大白色珍珠。

  一艘艘船只停泊在城外的碼頭上,一堆堆物資絡繹不絕地卸下,倘若是平日,這裏應該更加繁忙,那些平原出產的農產品會一船船地從這裏運往南方各地,而此時,除了滿載北行而來空返南行而去、打著文德裏克官方旗幟的船只外,幾乎再也看不見一艘普通的商貿船。

  “秦閣下,不知道這此在軍營是否住得習慣?”

  正在觀看窗外的景色,秦新耳邊響起了那個熟悉的男音。

  “謝謝將軍大人的關心,在下多日打擾駐軍,深受照顧,本已是惶恐,還得閣下親自護送進城,真是……”

  客套話可是一堆加一堆,秦新一邊裝著十分禮貌的樣子,一邊用一種漫不經心的眼光繼續留意窗外的風景。

  “呵呵,哪裏哪裏……還是閣下辛苦了,這次平原瘟疫的控制,閣下可是居功甚偉啊!現在連達西斯城守大人都有所耳聞,這次請閣下進城,正是商議後面的問題……”

  說完,傑特魯露出詭異的笑容,似乎早已將秦的真實想法把握住了一樣。

  “是嗎?那不知道閣下所了解的事情經過是怎麼樣的?您相信瘟疫已經解決了嗎?您認為我可以幫您和城守大人解決一些特殊問題嗎?”

  秦新狡猾地一笑,問了幾個明知故問的問題,甚至是明擺著故意裝糊塗。

  “這……閣下真是年輕有為啊,如果我們知道事情到底怎麼樣了,就不會麻煩閣下進城了……”

  傑特魯一怔,似乎發現自己把有些事情說得太早了點,于是趕緊敷衍過去,然後一幅自討沒趣地縮回馬車一角打盹。

  這個王八蛋,和軍營裏那個小軍官一個樣,現在也開始套自己的底細了,他也相信自己是走私聖水的貨源供應者。

  薩西尼亞的建城時間在可拉達大陸上算是比較晚的一個,到如今才不過短短三百年,這樣一個夾在山地和河流邊的年輕城市居然在規模上大大超過了文德裏克的沿海港口城市。城內到處都是高大的百色多層建築,商鋪雲集,尤其是擁有大量的大型礦產金屬加工作坊、農產品深加工作坊和藥材加工作坊,幾乎在這樣一個城市裏集中了文德裏克王國的大部分特產加工,可想而知該城在文德裏克經濟鏈中的重要地位。

  街道兩邊並沒有出現和城外那樣洶湧的人流,反而顯示出一番和擁擠建築群截然不同的蕭條氣氛,看來瘟疫的影響對這個封鎖線外的城市同樣嚴重,許多商店都緊閉著大門,偶爾開張的商店也是冷冷清清,那些金屬礦產加工更是門可羅雀,唯一讓人還能感受點熱鬧感覺的是那些以銷售藥材和農產品的商店,許多市民都大包大包地從裏面抬出東西往自家馬車上搬。

  馬車穿過幾條街道,在一棟黃色的高大建築前停下了,從那一隊隊站崗的士兵來看,這應該就是所謂的薩西尼亞城守府邸了吧。

  嘹亮的號角從城守府高聳的塔樓上傳出,這是薩西尼亞官方歡迎貴客到來的禮節,門前的士兵個個挺著胸膛,對著下車的秦新行注目禮。

  嘿嘿,我還真成了大人物了,不過,如果他們知道我現在可是一窮二白、以後也是空無一物的話,不知道會怎麼樣,哈哈,有意思。

  想著想著,秦新就露出一臉調皮的笑容,讓在緊跟一旁的傑特魯滿心歡喜,以為這個歡迎儀式很讓信使滿意,這下以後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哎呀……原來是信使大人駕到,下官公務繁忙,無法親自前往迎接,還請見諒啊!”

  一個高個人中年男子從大廳一角的門中快步走了出來,熱情地伸長了手,沒給秦新一點心理准備就把瘦弱的秦新一把抱了個滿懷。

  暈哦,這就是文德裏克的禮節,這麼親密?簡直受不了,痛死了,還不快放開我,我靠……這家夥,力氣還真大,如果我不是穿的鎧甲,還不被他這一下給抱扁了?

  被達西斯持續抱了十多秒的秦新終于緩了口氣過來,開始打量面前這個薩西尼亞的最高長官,這個可以決定平原上無數人生死的家夥。

  和想象中不一樣,這樣一個在秦新看來從骨子裏就是個貪官的家夥居然沒有通常那種肥胖的身材,反而清瘦無比,不過一身骨骼到是挺結實的,剛才被他那麼一抱,覺得鎧甲都小了一圈。

  深深的眼窩,高聳的顴骨,一雙隨時閃動著精光的眼睛,一張在官場上打磨得異常油潤的嘴,言談舉止中透露出非一般庸俗貴族的精明之氣,一看就知道是個擅長交際的人。

  “恩……在下是光明教會駐薩西尼亞平原援助隊特別信使秦新,這是娜其婭祭司大人為我開局的身份說明,這是她給大人的信……”

  躲開對方那雙讓自己心虛的眼睛,秦新趕緊低下頭從胸前掏出一封紙袋,恭敬地遞了上去。

  “哎呀,閣下真是勞心勞力啊,下官可是天天盼望著閣下的到來,現在公事暫時不說,還請閣下二樓就宴,順便有個人在那裏,閣下一定很希望看見,不過,她可是不太願意和閣下見面的……”

  出乎秦新的意料,這個達西斯並沒在意秦新遞上的信,似乎全已了解裏面的內容,漫不經心地轉交給一旁的僕人,做了個請的動作,然後笑嘻嘻地一側身,讓出了通往二樓的路。

  什麼人?我很希望看見?難道是……

  這個達西斯還真是自作聰明,要知道,在這個世界裏,能認識自己的以及自己認識的人,十個手指頭估計都用不了,難不成這個城裏還有認識我的人?

  尷尬地走在前面,在樓梯兩旁僕人的指引下,秦新走進了二樓一個大廳。

  哇!真是闊氣!

  到處都是如樹枝搬堆架的蠟燭台,再加上四周雪白的牆壁反光,這種布局將日照並不充分的大廳照耀地格外明亮。紅色的地毯,漆著米黃色塗料的大橡木圓桌和高檔木椅,巨大而精致的壁畫,整個房間充滿了華貴典雅的氣派。

  不過,更讓秦新感興趣的是那張堆滿各種各樣精美食物的圓桌周圍的幾個人。幾個高矮胖瘦不一的男子恭敬地站立在餐桌兩旁,都一身官員禮服打扮,個個滿臉堆笑,好象秦新還真是個大人物,這讓秦新心裏很是舒服,這可是正式的官方宴會啊,不過,秦新還是有點納悶,就是在場的人裏面唯一有個船白藍兩色長袍的女子沉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似乎對這場招待秦新的宴會很不在意,尤其是對秦新到地到來表現出明顯的不屑。

  拽什麼拽啊?這女的……咦?好象她穿的是光明教會女祭司級別的衣服,和娜其婭的一樣,都是白底藍花,而且能感應到對方身上一股很強的精神力波動……難怪自己剛才在進城守官邸大門的時候就隱約感受到了一股光明神聖魔法氣息在裏面,如果就是她,那可真是我要見的人,不過,為什麼達西斯會說她不想見我?

  “各位……這位就是我這幾天一直說到的光明教會的特別信使,也是為這次平原瘟疫做出重大貢獻的秦新大人……”

   裏啪啦的拍手聲從在場的人裏面此起彼伏,那個被秦新暗暗觀察的女子也勉強地站了起來,施了個光明教會的歡迎禮節,然後側著頭,根本就不看秦新一眼。

  “雯娜閣下……您是否不舒服?要不要在下讓廚師為您准備一點藥膳?”

  看到秦新和雯娜彼此都一臉的郁悶模樣,達西斯露出一絲古怪的微笑,然後趕緊招呼大家入席。

  “不了,謝謝城守大人的關心,我沒什麼……我只是奇怪,好象我和娜其婭來的時候沒其他人啊,而且就我所知,生命神殿並沒有再指派人手進入平原,這個秦大人什麼時候成了我們光明教會的信使?現在很多人都喜歡打著教會的旗幟招搖撞騙……真是罪惡啊!”

  恩……美女啊!真不錯,瓜子臉,大眼睛,櫻桃小嘴,年齡也不是很大,估計也就二十三、四歲吧,反正是自己比較喜歡的女性類型,雖然沒有那種小女孩的天真,但給自己一種溫柔成熟的感覺,這可不是一般小女生能夠做到的。就是說的話也太難聽了吧,好象我是個大壞人一樣,郁悶。

  “哈哈,雯娜祭司大人真會開玩笑啊,我看了文書,確實有你們光明教會的信印,而且娜其婭閣下也做了證明,難道你連自己的姐妹都不相信?”

  你!好你個雯娜……現在怎麼看都覺得和溫柔的娜其婭沒得比。但是這個達西斯還沒看我給的信,他怎麼那麼肯定我的身份真實性?這個滑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嘿嘿,其實也不怪她,自己的身上戴著隱者項鏈,不是一般人怎麼能在意到我的身份呢?

  不過,還是覺得挺奇怪的,這個雯娜的精神力波動好象和那天自己在軍營裏感應的波動很相象,可是現在看來,這股力量並非強大到那種能夠讓自己在那麼遠的地方就能感受到程度,而且,自己現在所感應的程度來看,從雯娜身上發出的精神波動很敏感地讓自己的精神力發生了微妙的共鳴。這似乎和倫貝斯的出現有著相似之處,乖乖啊,我的運氣不會那麼好吧,難道她是光明神的代言人之一?

  秦新暗暗地開始感受女祭司身上一陣陣熟悉的光明之力,好象因為隱者項鏈在起作用,女祭司卻對秦新的精神力變化沒有任何反應。

  “各位……各位大人,現在該為尊敬的信使大人舉杯了!”

  達西斯看到了意料中的尷尬場面,趕緊高高地舉起盛滿鮮紅色酒汁的酒杯,滿臉笑容,對著周圍的人一一點頭,最後對著秦新恭敬地一鞠,然後一飲而盡。

  四周的人紛紛仿照達西斯的模樣向秦新一一敬酒,樂地少年忙不停地端杯子,一張小臉迅速被酒精染成一片紅暈。

  秦新故意不再理會那個雯娜,倒是這個被估計為光明神代言人的女子現在十分尷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雙眼睛複雜地看著開懷暢飲的秦新。

  就這樣呆呆地看著,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雯娜漸漸視線模糊,到最後居然坐在位置上陷入了半迷糊狀態。

  “雯娜祭司大人,我代表娜其婭姐……啊不!娜其婭大人,像您問好……”

  雯娜一驚,張開眼睛,就看見已經紅透了臉的秦新正恭敬地站在自己面前,端著酒杯。

  “不……我不會喝酒……您還是自己請吧……”

  雯娜語無倫次,並沒有喝酒都開始臉發燙了,又好象發現自己似乎不禮貌,趕緊站了起來,低著頭,像是個做了錯的小孩子。

  “對了,雯娜祭司大人……雯娜姐,請允許我像稱呼娜其婭姐一樣這樣稱呼吧……”秦新對著雯娜眨了眨眼睛,這個刻意的眼神迅速安撫了女祭司的惶恐,“她有很多事情需要我來轉達給您,不知道您今天是否有空?”

  “今天?現在已經很晚了……”雯娜看了看窗外,已經是黃昏了。

  “就是啊,還請秦大人今天就在城守府休息吧!”達西斯趕緊說道。

  這個笨蛋妮子……這裏的人個個都是骨子裏凶的要命的官,難道要我在這兒給你說吧?

  “娜其婭姐說……好象教會人員應該安排在當地的光明教會會所,不知道達西斯大人是否專門為雯娜姐安排了臨時會所?”

  轉頭看了看達西斯,露出一副自己已經喝得差不多了,該休息了的表情。

  “對!是啊,光明教會在本地就有祭祀神殿,不過平時都住滿了本地的神職人員,對于從聖都來的祭司大人,我們專門安排其他的住處,足夠容納數十人居住的臨時教會會所,當然了,像信使大人您也會安排其內的!條件絕對優厚!”

  “那……在下現在就告辭了,雯娜姐,我們回會所談吧!”

  “你……你憑什麼要和我一起走?”

  “就憑我身上有娜其婭姐給您的一封信。”

  說完,又是背著其他人給了雯娜一個眼神

  “那好吧……”

  雯娜這才反應過來,連聲答應,將長袍的罩頭趕緊戴上,慌張地走出了房間。

  “哎呀……秦大人,本想和閣下好好談談,不過,既然閣下先有要事需要和教友商量,下官就不好勉強,等您有空,下官一定請閣下好好參觀游覽一下薩西尼亞城。”

  達西斯一臉的遺憾,周圍幾個官也露出擔心的表情,紛紛停下手中的酒杯和餐刀,等待著秦新的回答。

  “多謝城守大人,在下一定好好配合薩西尼亞官方,為解決瘟疫貢獻微薄之力……”

  說完,趁著酒態露出一個傻傻的笑容,這句話和這個笑容讓在場的很多官員都打心裏開心,似乎他們就是在等這句話,不過這句話到底什麼意思,可能連秦新都說不清楚。酒話?他也不知道。

  在達西斯和薩西尼亞一些官員的陪伴下,秦新跌跌撞撞地上了雯娜的馬車,一溜煙地消失在已經入夜的街道盡頭。

  “達西斯大人……您看,這個秦新到底是不是光明教會的人啊?他真的可以為我們提供貨?”

  一個小官擔心地在人群裏嘀咕了一句,引來周圍幾個人一致地疑問。

  “行了,我知道該怎麼做……”

  遣散了眾人,達西斯獨自回到了房間,緊閉著房門,仔細思考著什麼,臉上露出古怪的神色。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51 PM

第三部 暗湧  第六章 薩西尼亞之亂流(三)


  光明教會駐薩西尼亞臨時會所為于城北一角,是一棟兩層樓的精美建築,這樣一個大大的建築裏目前只居住雯娜一個光明教會成員而已,而實際上這裏面每一個房間都可以和薩西尼亞最高檔的旅館相媲美,且薩西尼亞官方還專門安排了很多僕人在裏面,以表示對光明教會人員的重視和照顧。

  也不管對方是否同意,秦新緊跟著雯娜就進了一間寬敞的房間。

  很簡單,似乎在某人的強烈要求下房間挪動了很多家具,空出了很大一片地方,中央是一個桌子,上面放滿了書籍和卷軸。

  “你就是娜其婭上次信裏說的那個什麼秦新?”

  語氣很冰冷,如果說在城守官邸那時的態度算是不禮貌的話,那現在對方的態度簡直就像是在審問犯人。

  “有什麼不對嗎?”靜靜地反問著,再次感受對方的精神力波動。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娜其婭身邊?還有,她說的什麼治療方法,我試過,根本就達不到她所說的效果!除非是神,要不然,就是整個生命神殿的祭司都不可能做到那麼大規模的治療!”說完,雯娜將頭側了過去,依然對秦新態度冷淡。

  雯娜說話的時候似乎激動了一下,身上的魔法氣息也隨之微微爆發,引起秦新的體力產生一陣陣莫名的連鎖震動。尤其是那潛藏在精神力海洋深處的光明之心,居然在這個時候跳動起來。

  奇怪,怎麼回事?這女人的光明之力會強大到引發自己體內的光明之心的共鳴?以前倫貝斯出現的時候也沒這麼誇張過吧。

  我知道你會有這個疑問,不過在回答問題之前,我需要驗證一些事情,一些我無法回避的事情,而且是以後無法再對你隱瞞的事情……

  秦新並不想過早地回答對方的問題,反而一個沖動的想法開始在秦新腦子裏醞釀,雖然很危險,不過,從對方的態度來看,如果自己不表明一下身份,可能會被對方誤解更深,如果她真能感應到自己的神力存在,那可是又多了個死心跟班了。

  嚴肅地看著雯娜,對方一臉的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樣子,秦新知道自己必須冒這個險了,因為對方根本就不是娜其婭那種迷糊的女子,觀察力和邏輯分析能力遠遠超過常人,剛才在酒宴上也表現出很大的忍耐性。

  稍微查探了一下會所裏的人,發現除了雯娜外所有臨時會所裏活動的僕人之中並沒出現什麼強烈的魔法氣息和精神力波動,秦新開始施展出明顯帶有挑釁性的精神力探視,並且將自身的魔法氣息膨脹開來,沖破了隱者項鏈的掩飾屏障。

  控制的恰倒好處的魔法氣息在秦新全身四周的空氣裏激蕩,一陣陣強烈的精神力波動有規律地開始在整個建築裏展開,將雯娜包圍在純正的光明力量旋渦中。

  一圈圈雖然強烈,但是並不霸道的魔法氣息以秦新為圓心在房間裏回旋擴散,其中還夾雜著一點精神魔法裏的催眠術,這是為了防止暴露自己的身份,相信除了雯娜外沒人可以抵擋吧?

  被浸在其中的人們忽然間個個都像被催眠一樣閉著眼睛呆立在本身的位置上,露出一臉陶醉與幸福的表情,每個人都仿佛覺得自己被一團團溫柔的氣團包裹著,全身心如同沐浴般酥心愉悅。

  女祭司全身一震,本來側著的頭猛地回轉,瞪著一雙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那個笑嘻嘻的少年戰士。她發覺自己的精神力不可阻止地開始跟隨著對方的精神力波動開始運動,甚至能感受到自己那種微弱的光明之力在對方更為強大而深厚的光明力量海洋裏被吸引、融化、過濾,身心無比的舒暢,一種威嚴而仁慈的偉大力量淩駕在心頭。

  對!就是這種共鳴,乖乖,她果然是光明神的代言人,不過,和倫貝斯一樣,不知道她是哪位神的代言人,管她的,先收了再說!

  秦新在雯娜那雙顯然已經迷失了自我、朦朧而陶醉的眼神關注下緩緩地走向房間一側的椅子,在坐下的一瞬間結束自己的小把戲,整個建築裏的人都像是從美夢中被喚醒般突然抖了一下身體,然後睜開了眼睛,以一種極其不心甘的眼神在四周望了望,相臨的人又互相看了看,似乎在驗證什麼一樣。彼此都是那種表情,個個都奇怪差異,好象在這個光明教會臨時會所工作了那麼長時間,還是第一次在清醒的時候做了一回夢!

  雯娜呆呆地看著秦新,腦子裏如同放了一個飛速旋轉的磨盤,將記憶裏幾乎所有有關神跡的描述都回憶了一遍,還是沒找到和自己這種強烈感受相匹配的前例。

  就這樣,女祭司和秦新誰也沒多說一句,只是互相看著,等待著對方說第一句話……

  “現在很晚了……你……還是快休息吧,外面的僕人會幫你安排住宿的……”

  好一陣,雯娜都欲言又止,最後幹脆按下心中的澎湃,淡淡地丟下一句,轉身走進了一側的臥室小門。

  這……這個雯娜,真搞不懂她的性子,明明都已經和我感應到了這個地步,怎麼還那麼死板啊?難道非要我穿著裙子說“我是智慧女神”你才甘心?

  秦新現在可是失望之極,大概從來到這個可拉達大陸,自己還沒有像今天這樣“大放光彩”過一回,以前任何一次小小的暴露都會讓身邊的人瘋狂癡迷,可如今在這個房間裏,一個被指定為光明神之代言人的女祭司居然對自己的身份展示表現得無動于衷……沒趣,這個雯娜,是不是被嚇傻了?

  秦新無趣地退出了房間,叫來一個會所僕人,選了一間豪華的房間做自己的臨時住所。

  精美的家具、高檔的水晶裝飾物錯落雅致地擺放在房間四周,銀灰色的地毯、鵝黃色的大床、裝滿高檔酒的壁櫃,在旁人看來,簡直就是貴族家的居家擺設,怎麼也不會讓人聯想到這只是一間僅僅用來招待光明教會神職人員的地方,薩西尼亞長期的繁榮下的富庶生活可見一斑。不過,這樣舒適的環境卻並沒引起秦新的興趣,此時的他心裏充滿了煩躁,覺得自己今天一天來的努力似乎都白費,原本應該獲得雯娜的絕對支持來了解薩西尼亞的真實情況,可對方好象對自己的形象天生就有免疫力,似乎根本就不吃自己那一套,難道自己的方法有問題?再或許自己根本就判斷錯了?

  不過……總覺得雯娜性格有點不對,如果這就是她的風格的話,那把她留在薩西尼亞的決定完全就是個錯誤,比起來,娜其婭溫柔和緩的個性還更適合與那些貴族、官員們推磨。

  完全沒心思休息,秦新穿著皮鎧就靠在床頭,胡亂猜想著一大堆自以為是的問題,再加上這段時間所接觸的信息都是些陰暗的東西,所以越想越郁悶,覺得自己快被某些念頭壓抑地喘不過氣一樣,胸悶頭暈,口幹舌燥。

  “媽的……老子真是嚇操心!”

  好久沒罵過粗話了,真過癮,口很渴啊……好象那壁櫃裏有酒?這女神的身體好象對酒精很有耐性,自己今天在宴會上喝了那麼多,居然只是微微感到有點臉發燒,看樣子自己比以前的酒量可是大了很多。

  心情不好的秦新開始在壁櫃裏翻看一瓶瓶大小不一、樣式各異的酒瓶,選了一瓶綠色的果子酒就靠在床上喝起來。

  味道不錯,雖然酒精濃度並不低,可是喝起來甜甜的……

  忽然秦新想起了路得,在他印象中,這個老頭好象就只喝這類甜酒,而自己在魔法學習的時候為路得做飯,也偷偷地嘗了不少,所以對這種味道很是熟悉。

  不知道那些被自己私自介紹到憂郁山谷的人怎麼樣了……還有倫貝斯、雷恩、莎麗、夏斯林,他們是否平安無恙?又是否知道自己依然健在的消息?

  如今自己孤單地在一個自己最為陌生的環境裏進行著一場自己最不擅長的戰爭,抗爭著在任何世界裏說起來都是最難纏的敵人。秦新不知道自己能有多大勝算,至少今天一開始就在希望的門前栽了個小跟頭,雯娜如冷霜迷霧般的態度讓自己感到目前能夠利用的有利條件幾乎為零。

  不知道是否自己太在乎眼前這場鬥爭的成敗,或許只是自己當初一時的沖動,想要做出一番什麼所謂拯救蒼生的偉大壯舉。自己如今做的這一切,不正是將自己往世人、敵人的面前一步步地越推越前嗎?而這恰恰又是自己骨子裏最不願意,也最擔心的事情。

  路得啊路得……你這個狡猾的老爺爺,你肯定知道,我身上的能力只要不繼續窩藏在憂郁山谷,就必定會暴露于這個世界、影響這個世界,可你想過沒有,我做的事情未必就能如你所願,或許達到的效果會和你的處事觀點截然不同。

  酒很快就喝光了,秦新又從壁櫃裏翻出一瓶紅葡萄酒,也不管是否合自己胃口,悶著心情就喝開了……

  模糊之中,好象周圍都發生了變化,鋼筋水泥、玻璃逐漸代替了視線裏的事物。

  “秦新……XX大學畢業?哦……不好意思……您的條件對我們來說不合適……”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子面無表情地說著公式化的語句,一邊的秦新沮喪而自卑。

  “其實……我的意思是……你最合適的工作應該是在……”剛來公司第二天的新任人事經理把裝著半個月薪水的紙袋推向對面的秦新,一邊笑容滿面。

  “秦哥……我看我們還不是適合在一起,你不是我喜歡的那種類型……”朋友的朋友的哥哥的鄰居的妹妹,一邊裝著很忙地打手機,一邊敷衍著一旁尷尬的秦新。

  媽的!什麼世道,怎麼什麼都和我作對?我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這個世界的事情?這世界不如意的人雖然不止我一個,可為什麼不如意的事情我卻遇見得最多?我就那麼一無是處?

  一陣眩暈,四周又發生了變化,眼前模糊的現代世界的畫面被割裂、揭開……

  “命運的幸運兒,願意開始新的生活嗎?”智慧女神芙妮亞西雅充滿誘惑地溫柔細語著,一邊的秦新猛猛地點著頭……

  “蒂娜小姐,請原諒我的粗俗,您簡直是天上的天使……不,根本就是神的女兒,別說我這個女人,任何一個人在見過您後都不可能忘記的,請相信我,我可以對著生命女神發誓,像您這樣美麗高貴的小姐可不是這方圓百裏能找到的……”一位樸實的農婦對著少女模樣的蒂娜口瞪目呆,眼裏盡是羨慕和愛憐。

  “聖女!是光明聖女!是神派來拯救世界的……”老百姓紛紛簇擁著蒂娜,狂熱地揮舞著手。

  不要!我不要當女神!這不是我的身體……為什麼非要給我這樣一個新的生活,這根本就不是我所願意的!

  秦新幾乎是全身一顫,從幻覺中驚醒,覺得一身上下都是冷汗,窗戶上厚重的窗簾被秋風吹起一角,飄進一股微寒的涼風,吹在身上只覺得暴露在外的皮膚毛孔瞬間都緊閉起來,激起一層雞皮疙瘩。

  秦新覺得自己太緊張了,所以才會有剛才那樣的古怪驚夢,想想裏面的內容,似乎都是自己曾經親身看見或聽見的。這都是自己耿耿于懷的畫面,都不是自己願意面對的事情,可一件件都發生過,兩個世界,兩個身份的秦新,兩種生活,一高一下,一男一女,一尊一卑,可自己都不能接受,問題是出在世界?還是出在自己本身?

  頭疼得厲害,看來酒精的威力終于出來了,全身又開始發熱,繼而肌肉酸痛,尤其是臉上,好象能燒開一壺水一樣熱滾滾的。

  跌跌撞撞地下床,拿起床頭上僕人們平時就折疊好的睡衣,一腳踢開腳邊的酒瓶,一歪一斜地朝浴室走去。

  鎧甲,披風,內衣丟了一地,秦新全身浸泡在一個碩大的熱水池中,這是臨時會所一天到晚上不間斷運轉燃燒的熱水爐中流出的加熱後的地下泉水,滑膩膩的,好象溫泉一樣,溫度比較高,全身皮膚像是被蒸透一樣紅呼呼的。

  浴室裏水蒸氣彌漫,秦新的酒勁也在水分的稀釋下逐漸消散,覺得酥爽了許多,反正好久都沒這麼享受過了,幹脆多洗會兒,嘴裏哼著某個世界的流行小調,將身體仰靠在浴池邊上,雙手搭在邊上,水剛好漫在胸前,水面蒸汽騰騰。

  就在秦新正放開身心地享受著熱水浴的時候,一個瘦小的黑影溜進了臨時會所,趁著黑夜小心翼翼地一間間地探察著會所裏每個房間。

  沒過多久,這個黑影就摸進入了秦新的房間,房間裏明亮的燭光暴露了偷入者的身影,一身黑色的緊衣短裝,黑色的蒙面雖然看不清容貌,不過從微微發育的胸部來看,顯然是一個小女孩,一個盜賊裝扮的小女孩。

  從臥室一側的門裏傳來了一陣陣輕微的歌唱聲吸引了小女賊的注意力,隙開的浴室門縫飄出一屢屢水汽。

  “哈哈,這家夥在洗澡,機會來了!”

  小女賊看見了斜靠在床邊的長劍,露出欣喜的眼神,似乎知道自己終于找對了地方,趕緊四下搜索,沒費多少功夫,就發現了放在床頭的小布包。

  一一翻看著布包裏面的事物,當一瓶裝著青色液體的小瓶子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小女賊的眼睛發出了興奮的光芒,輕輕揭開瓶蓋,一股清淡的香氣迅速在房間裏飄散開來。

  “哎呀……真的是聖水,他們果然沒說錯,這個家夥還真帶著東西來了,不過,就這點點,好象不對吧?”

  將瓶子偷偷塞進衣服,小女賊又開始到處搜尋,似乎並不滿意自己的收獲,可是花了好一陣時間,再也沒有新的發現,小女賊開始有點氣餒了。

  “這家夥,會不會把重要的東西都帶在身邊呢?”

  小女賊踮著腳摸向浴室的門,將眼睛靠在門縫邊偷偷朝裏望去……

  朦朧的水汽中,似乎有個光著上半身的人正舒服地躺在浴池裏哼歌,聲音輕柔細膩,似乎不像是一個男的在唱歌,奇怪了,這裏不是信使的房間嗎?怎麼會有女的?

  秦新此時根本就不知道房間裏已經溜進了陌生人,還一個勁地歡快吟場著某段流行歌曲,她覺得自己現在的嗓音簡直就太適合唱某個女歌星的歌曲,而且比那人唱得好多了。

  恩,看來自己如果有一天吃不上飯了,在這個世界當個什麼流浪歌手也不錯啊,哈哈。

  終于洗舒服了,秦新站立起來,寬大的毛巾包裹了身體,小心而優雅地抬起長腿走出了浴池,走向角落裏堆放衣服的架子。

  脫下的鎧甲部件都隨意丟棄在衣架周圍,衣架上只有用來更換的內衣,簡單地擦拭了身體上殘留的水滴,秦新開始一件件往身上穿。

  門縫外的某個小女賊此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鑽出水汽的人居然是個超級大美女姐姐,白皙細滑的皮膚,修長無暇的長腿,婀娜有致的細腰身材,瀑布般柔順飄逸的棕色長發,如同天使下凡一步步靠近門邊的牆角,一直走到自己的視線面前開始穿衣……

  小女賊幾乎忘了自己來這的目的,一種羨慕加嫉妒的表情在蒙面下出現,在自己的以往生活中,似乎從沒有如此在乎過一個性別和自己一樣的人的外貌,這難道就是人們所說的真正的美女?

  當小女賊正在津津有味地注視眼前的美女姐姐穿衣的時候,幾樣東西突然引起了自己的注意,是一件皮甲、一襲披風,尤其是當美女姐姐開始從地上一一揀起來往身上穿戴的時候,小女賊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幾乎短短一兩分鍾,剛才還婀娜多姿的美女姐姐就變成了英俊的少年戰士,這就是那個信使啊!

  秦新並不打算洗完澡後就睡覺,心情並未完全平複的他還打算到會所的花園裏溜達幾圈散心,順便思考下一步的行動,所以也就習慣性地將男性鎧甲繼續穿戴起來,只是沒想到這一切居然被一個偷東西的小女賊給看了個一清二楚。

  “啊!”

  小女賊終于喪失了定力,被眼前這場具有沖擊力的變化給驚嚇地失去了理智,不可阻擋地發出了一聲驚呼!

  “誰!?”

  秦新聽到了這一聲清脆而惶恐地聲音,幾乎一瞬間,出于自保,秦新從手心醞集起一團從水汽裏凝集起的冰球,如閃電般擊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冰球在門縫邊炸裂,寒冷的冰渣四下飛濺,一小部分擠出了門縫,將門外的小女賊撒滿一身,溫度極低的冰渣讓偷窺者全身一僵,反應慢了很多,當她回過神來正要轉身脫逃而去的時候,門開了,又一團冰球飛了出來,准確地打中自己的後背,刺骨的寒冷迅速從後背彌漫到全身,肌肉失去了知覺,直挺挺地一個旋轉仰面倒在客廳地板上,眼睛驚恐地看著水汽彌漫的門裏走出一個表情嚴肅得可怕的少年戰士。

  咦……是個女的,還是個小女孩?

  剛才心頭一涼,咬著牙本想迅速解決掉這個揭穿了自己身份的人,結果一看倒在地上的是一個年幼的小女賊,心一下子又軟了下來。

  將對方用布條捆住了四肢,放在角落裏,自己則做在床邊,拿起長劍,用一種殺氣騰騰地眼神注視著對方。

  “說!你是誰?你剛才看到了什麼?”

  嗓音恢複成清脆的少年男音,不過經過剛才那麼一驚,似乎再模仿這樣的男音有點底氣不足。

  小女賊迅速判斷了一下形勢,覺得對方再怎麼看都並非那種心狠手辣之輩,以自己在盜賊圈裏摸爬了幾年的經驗,趕緊調用一種少不更事加天真幼稚的語氣來應付對方,自己的年齡就是最好的防禦武器,誰會對一個十四歲的小女孩動手啊?

  “姐姐……你好漂亮啊!”

  我暈倒!這個小兔崽子……還真說得出口!秦新都要氣岔氣了。

  對方一副“我什麼都知道了,我是小孩我怕誰”的表情讓秦新左右為難。滅口?自己可不敢對這個小女孩下手,殺人這玩意兒可不是鬧著玩的。放了?天知道這個家夥是從什麼地方來了,如果只是普通的小偷也罷了,如今自己的假身份已經在薩西尼亞滿城風雨,稍有不妥,自己就沒法活下去了。對方似乎根本就不怕自己,那到底該怎麼辦啊?

  在下秦新苦惱了,語氣也軟了下來,既然對方已經看見了自己的真身,再裝扮男聲也沒任何意義了,只好將頭巾解下,本已束成男妝馬尾的長發一下就披散在肩頭,回複了自己的少女容貌,柔聲說道:“小妹妹啊……你想怎麼樣?缺錢嗎?”

  小女賊眨巴著眼睛饒有興趣地看著秦新漂亮的臉蛋和濕漉漉的長發,搖了搖頭。

  “那……你為什麼到我這裏來?難道你不知道這是光明教會的臨時會所嗎?”

  “姐姐……你為什麼會伴成男人模樣啊?要知道,男人很臭的!”

  這……這小女孩,怎麼說話的?難道我是男人的時候很臭嗎?

  不過,看這個女賊,似乎不像是普通的小賊,根本就是所答非所問,明顯是在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還是繼續來軟的吧。

  “我在問你呢?你倒是先問起我來了……我再問你,如果不是缺錢,那你到底想要從我這得到什麼?”

  小女賊眼睛一閃,似乎有濕潤的東西在流動,但是瞬間就被小女賊一甩頭就掩蓋了過去。這點細微的變化被秦新看在了眼裏。

  “姐姐……你穿著鎧甲很累人的,換了吧,你喝點水,躺在床上,然後舒舒服服地審問我就可以了!”

  小女賊看了看綁在自己身上的布條,故意露出一絲痛苦的模樣說道。

  還挺機靈的,不就是讓我把你身上的布條解開嘛,還拐彎抹角地說到我身上了……

  將門窗都關了個嚴嚴實實,然後拿起短劍,幾下就把小女賊身上的布條給割開,從壁櫃裏拿出一瓶果汁遞給對方,然後再坐回床邊,只是沒有像對方想的那樣把鎧甲脫下來,不過說實話,剛才被那個女孩給頭窺了好一陣,雖然彼此都是女身,但心裏真不是滋味。

  “你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現在我想知道你是誰?你為什麼要到我這兒來?”

  “大人們都叫我魯茜,不過我不喜歡這個名字,我自己取了個,叫本特。”

  喝著這種只有富人才能喝得上的果汁,小女孩露出欣喜的表情,嘴更加甜滑了,幹脆幾步挪到床邊,一屁股坐在秦新腳下,這個動作讓秦新微微皺了皺眉頭,也警惕地挪開了點位置,一只手偷偷握住了床邊的長劍。

  “本特?這可是個男孩子名字啊,一個女生叫這個名字多難聽啊……”

  秦新露出鄙夷的神色,好象挺不滿意對方自己給自己取的這個名字。

  “什麼難聽啊……姐姐你還不是裝成男人的樣子……”

  這……小丫頭片子,居然反說起我來了……好象是我在審問你吧,怎麼變成你來教訓我了?簡直搞反了!

  一把拿起床邊的長劍,唰的一下武器出鞘,一挺劍身,明晃晃的劍刃就架在女孩的脖子上,秦新瞪著眼睛,露出一絲殺機。

  小女孩嚇地手中的果汁一下掉在地上,眼裏滿是驚恐,她可能意識到自己的麻痺戰術終于惹怒了對方,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辦才好,身體開始顫抖。

  看著身體瘦弱而單薄的小女孩,覺得這樣一個女孩成為賊,肯定有什麼原因,心一下又軟了,歎了口氣,將武器收了起來,彎下身,扶起了小女孩,將對方拉在身邊。

  “魯茜……”

  “是本特!”

  “好!好!好!本特,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偷偷闖進別人的家?”

  “我好奇啊!今天一大早就聽說平原上的大名人,叫秦……什麼的光明教會信使要來薩西尼亞,我就想看看而已,沒想到居然是個姐姐,哈哈!還是個大美女姐姐!”

  “就是為了這個?”

  秦新懷疑地看著一臉天真的本特,拉過床邊的包裹,一一檢查裏面的東西,一邊的本特開始緊張,一只手偷偷地往腰間藏著聖水的地方摸去。

  “咦……東西呢?”

  衣服、錢幣都在,幾封信早已交給了當事人,包裹裏看起來沒少什麼,可偏偏就不見了那瓶忘記交給雯娜的聖水樣品,秦新一下子似乎明白了什麼,臉色迅速難看下來,回頭死瞪著本特,猛地抬起左手,手掌心向上,一團燃燒的火焰出現在手心,致密的火焰魔法能量球發出絲絲恐怖的聲音。

  媽的……我就是心軟,怎麼就這麼容易上這家夥的當啊!看樣子,不給她看點真本事,還開不了她的口!

  “說!你到底是什麼來路,為什麼會偷我的聖水?是誰告訴你我帶了聖水來的?”

  這下本特傻眼了,看著那團隨時可以讓自己變糊的火焰魔法,知道自己再有那麼一句糊弄的話就可能見不著明天的太陽了……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02:52 PM

第三部 暗湧  第七章 喚醒


  “我……我不能說啊……這聖水我還給你……”

  本特哭喪著臉,從腰間摸出那瓶聖水,放在床單上,然後縮著身體離開秦新,遠遠地跪坐在地板上,楚楚可憐地看著秦新,眼淚都要出來了。

  還給我來這一套?不說我就偏要問出來!

  “好象有人謠傳我這段時間走私了很多聖水進薩西尼亞,是不是有人雇傭你來調查這個事情?”

  “啊……你怎麼知道啊?”

  本特傻傻地張著小口,吃驚地看著秦新,突然發現自己剛才那句驚歎好象說暴露了什麼,趕緊用手捂緊了嘴,一副打死我都不說的樣子。

  “還藏什麼藏啊,看來就是有人派你來的,怎麼……發現了什麼嗎?是不是很失望啊?如果我就是你們所想的大走私販的話,一開始我就不會聽你那麼多的廢話!”

  秦新得意地玩弄著手掌心那團跳動的火焰,露出迷人的微笑。

  這個姐姐看起來不像是他們說的那種卑鄙的人,可為什麼托迪大叔要我務必搞到她走私斂財的證據呢?本特想著。

  “哎……什麼都讓姐姐猜到了,我可以告訴你……不過……你要先答應我一件事情……”

  小丫頭東西還那麼多,但看起來這個女孩也不太像是那種為惡人辦事的人,就暫時答應了吧,一個小孩子,能有什麼大的要求,還不是要我不傷害她,本來我就不會對她怎麼樣的,都是嚇嚇而已嘛。

  “好!我答應你!不過你必須說實話,如果我發現你說的都是假的……哼哼……”

  說完,那團火球又變大了許多,就連被自身魔法能量保護的秦新自己都能感覺到手心的溫度開始發燙。

  “好,這可是你說的,我的要求是……當我說了一切後,你要答應讓我跟著你!”

  乖乖哦!什麼要求啊,我可不想帶著個小跟班,這小丫頭,怎麼看著我色眯眯的,難道她有戀母傾向?

  “這個……我可不能答應,我現在行動不方便,再帶你這個身份不明的人,不知道還會有多少事情發生!”

  “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我很能幹的!再說……我一旦交代了事情,就意味著背叛了組織,我就無路可走了……”

  組織?什麼組織,這個丫頭,年紀小小,想不到還會是某個組織的人,真不可小看啊!

  小女孩的回答一句比一句讓秦新吃驚,似乎關注他的人是越來越多,這讓對目前很多事情還沒頭緒秦新很是緊張,如果能得到一個本地人的幫助,應該會減少很多意外的麻煩。想到這兒,秦新把魔法停止了,換上了一副較輕松表情。

  “那我就暫時答應你了,不過你要記住,如果我發現你給我添的話,我隨時可以趕你走,那時候可別怪我不通情理了!”

  “不會的!姐姐……我可以站起來說嗎?”

  本特高興地差點一躍而起,但一看見對方還是嚴肅的樣子,又膽小地將身體緊縮起來,可憐巴巴地繼續跪坐在地上。

  “起來吧,過來,坐到這裏來,慢慢說……”

  本特這才放心地起身,又調皮地從地上件起那瓶起先打翻在地的果汁,看看還剩半瓶,依然叼在嘴裏,然後一五一十地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一告訴了秦新……

  秦新臉色越來越難看,對小女孩所描述的內容簡直匪夷所思,也對目前自己的處境更加擔憂起來。

  本特今年十四歲,從小就沒了父母,由一個街頭流浪者撫養長大,很小的時候就學會了盜賊本領,現在是薩西尼亞城最大的一個盜賊組織的成員,組織名叫“多賴亞”,多賴亞,在可拉達大陸地方語中意思是天上飛鳥投在地上的影子,所有組織人員都來自文德裏克王國的貧苦地區,尤其是以薩西尼亞平原四周的本地人為主,這個組織由一個叫托迪的男子領導,專門負責為某個外地情報網收集文德裏克王國,尤其是薩西尼亞城的工、商、政治各方面的情報,而本特由于是個小成員,所以對更高級的組織機密一無所知,只是知道這些情報將流落到外國去。

  “姐姐,你本事真大,現在連外國人都對你感興趣了!”

  本特崇拜地看著秦新,對她剛才那招火焰魔法很是感興趣。

  可秦新現在頭就大了,沒想到自以為做得盡可能保守的事情也讓自己的風頭越吹越大,早知道就沒那麼多事去幫娜其婭搞什麼聖水了,更不該當什麼信使和薩西尼亞的老爺官們見面。

  “魯茜啊……”

  “是本特!”

  “哦……本特,記住,知道我是女人身份的只有你,千萬別給其他人說,至于你,現在就暫時躲在我這兒,我會和你說的那個什麼托迪大叔見面的,我想了解一些事情,順便將你保下來,不知道你願意不?”

  “好啊好啊!只要能呆在姐姐身邊,我什麼都答應,你可千萬別一走了之了!我現在可是無家可歸啊!”

  小女孩露出焦急的表情,任何人看到都會同情,秦新只好再次保證不會食言。

  從本特口中再也找不到其他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兩人聊了一些其他話題,看看天已經半夜了,于是秦新示意本特去隔壁小房間睡覺,可是小女孩強烈反對,堅決要求和秦新睡一張床。

  媽媽哦!這丫頭到底想怎麼樣?也不至于缺母愛到這個地步吧?才認識幾個鍾頭就粘成這個樣子?自己也曾經幻想過和女人睡在一起,不過……好象不應該是這個年齡的小孩子吧……

  已經疲倦得全身乏力的秦新在本特的疲勞轟炸下徹底投降,想想自己和她都是女身,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也就勉強同意了對方的要求。

  于是,在要求本特進浴池沐浴過後,秦新換了睡衣和本特睡在了一起。

  這丫頭……一上床就把自己抱了個滿懷……睡得那麼甜……真懷疑她是不是男伴女裝啊……哎呀……翻身的時候別碰我胸部啊!

  雖然床是那麼大,被子是那麼柔軟,環境那麼安靜,可是秦新這一個晚上可睡得並不輕松,一個女孩幾乎整夜都緊抱著自己,抓撤著自己的睡袍,甚至連翻身的時候都連帶著秦新不得不配合著重新調整姿勢。

  真是累啊!睡了一晚還睡得那麼腰酸背疼……咦,那個本特?遭了!

  發覺身邊忽然空蕩蕩的,秦新腦子裏一下就冒出危險的信號。一個翻身,穿著睡衣、提著劍就要出門張望。

  還沒輪到秦新自己動手,門自己就開了,一個瘦小的身影端著一個大盤子笑眯眯地站在面前,盤子盛著裝滿牛奶的大杯子、面包、果醬、水果等等食物。

  這不是本特是誰?看來對方比自己更快地進入了角色,顯然已經把自己當成了小跟班。而且不知道從那裏搞來了一套藍色的小裙裝。褪去一身盜賊的夜行衣的本特此時看起來才有那麼點正經女孩的味道。

  “你……什麼時候起床的,這些食物從哪搞來的!”

  秦新折騰了一夜餓得夠嗆,也顧及不了在本特眼裏的淑女形象是否完好,狼吞虎咽著一盤的早餐,一邊嘀咕著問道。

  “人家早起來了,不想打擾姐姐休息。這些東西那邊很多啊,而且隨便拿!嘻嘻。”

  “那邊?哪邊啊?”

  看到秦新一臉的狐疑,本特幹脆抓著她的手,引出門,指著門外走廊的花園一角,只見一張長長的桌子上擺放著各種各樣的餐點、飲料,幾個僕人還在不停地更換添加桌上的菜品。

  好象還有個人在取餐桌上的早點,仔細看看,那不是雯娜嗎?

  哎呀……忘了自己的頭發,還披散著啊,失去男裝掩護的自己怎麼看都不可能是原先那個少年戰士了,趕緊溜啊!

  遠方的女祭司正悠閑地挑選著食物,余光似乎看見花園另一頭的走廊上有個人影,好象那邊是秦新的房間吧,剛要抬頭,就聽見遠處房門“ ”的一聲關上了,也沒看清秦新的模樣。

  好險哦……自己怎麼就那麼不小心啊。

  秦新膽戰心驚地一把將得意洋洋地本特拉回房間,拍著對方的小腦袋就吼道:“你以為這是你家啊?怎麼隨便就外出暴露自己,就不怕有人懷疑你?”

  “沒有啊?他們問我是誰,我說是你的貼身僕人,他們就信了……這裏的食物真的很好吃,從來都沒吃過,姐姐你多吃點,不夠我再去拿!”

  哭笑不得,這小家夥,比自己可強多了,才一個晚上就做到在這建築裏來去自如。

  “從現在開始,沒有我的吩咐,不准你擅自和外人接觸,就算接觸了也不能胡亂說話,對了,別叫我姐姐,叫我……叫我哥哥!”

  “那我私下還是喊你姐姐吧,其他人面前就叫你秦哥哥,行不?”

  “不行!叫哥哥!”

  “那好吧,以後就叫你哥哥了,姐姐!”

  “……”

  由于昨天的挫折,秦新也沒興致細致地品嘗美味,簡略地吃過早點,就裝扮回戰士裝束,准備繼續和雯娜進行交涉,起碼也應該讓她不再對自己抱著不信任的態度。

  吃過早點的雯娜繼續呆在房間裏做祈禱,其實從昨天夜裏感受到秦新身上那種強烈的精神共鳴後,自己就無法入睡,整個夜晚都在回味,那股力量是如此的親切,就好象在召喚著自己,而自己也從來沒有感受過如此的感覺,就好象和神相鄰而居,哪怕是在聖都的生命神殿中,也僅僅在冥思中才能略微感受到來自神域的光明神力的波動。

  已經是好幾個月了,當初信心百倍地和娜其婭來到薩西尼亞進行教會援助行動,沒想到當地官員表面上恭敬有加,卻在各種關鍵問題上百般搪塞、敷衍,時日一長,自己似乎成了教會外派薩西尼亞的公費旅游者,除了不停地出席當地權貴的各種招待會外,本身的使命根本沒有施展下去的可能,眼看娜其婭獨自一人在封鎖線裏努力,而自己卻無法提供一絲有實際價值的援助,沉靜的表情下一直按捺著一顆焦急而無助的心。

  曾經一氣之下也想進入封鎖線和娜其婭彙合,不過不知道怎麼搞的,當地的官員是百般阻撓,開始還在找各種借口,到後來,簡直就是裝懵賣傻,甚至還以當地治安惡化的理由嚴格限制了自己的行動自由,如今自己雖然被官員們奉為上賓,但她自己隱約能感受到一種被軟禁的感覺。

  近一個月前,從平原封鎖線那邊陸續傳來了娜其婭和一個神秘少年的流言,聽說那邊的瘟疫狀況開始好轉,但薩西尼亞城卻出現了部分估計為瘟疫的病例,一時間全城惶恐,市民紛紛外遷,城市蕭條,可那些官員們依然阻擾自己的計劃,甚至還刻意封鎖封鎖線那邊的消息,到底平原那邊的情況如何,自己的信息來源也僅僅是娜其婭送來的幾封信的內容,根本就無法加以證實。

  但是薩西尼亞某些特殊的變化引起了雯娜的注意,她開始思考這場瘟疫幕前幕後的問題,不過終歸是一些猜測。為什麼當地官員會阻止教會的正常援助活動呢?為什麼會限制自己的行動自由?為什麼會在嚴密封鎖數月之後又突然有了態度上的急劇改變?為了把事情徹底調查清楚,她收集了一些信息,從中進行分析,不過大部分猜想都需要得到驗證,而恰恰在這兒最關鍵的時候,那個什麼秦新卻來了,還帶來了新的麻煩問題。

  “雯娜姐……我可以進來嗎?”

  門外傳來秦新禮貌地問訊,心裏咯 了一下,又想起昨天晚上發生的奇特遭遇,雯娜發現自己開始對這個身份奇怪的人迫切想去了解、接近的念頭。

  依然是沉默,又是這個氣氛,秦新心裏煩躁死了。

  怎麼這個女的那麼難搞定,難道穩重的女人都那麼麻煩嗎?好象我是來拐賣她一樣,對我那麼堤防幹什麼啊。

  “雯娜姐,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所說的話,至于我的身份,我只能保密,但我可以保證,我絕不會做出傷害任何人的事情?”

  說完,將手上捏著的一個小瓶子遞了出去。

  雯娜看著手掌心上那個裝著淡青色液體的瓶子,想起了娜其婭在信裏提到的東西,趕緊揭開瓶蓋,瞬間就被彌散開來的香氣所吸引。

  “是光明聖水?啊……這裏面蘊涵了好濃郁的光明之力的氣息啊!這是娜其婭做的?”

  看見對方眼神閃爍,知道事情已經開了個好頭,趕緊從貼身衣袋裏掏出最後一封,也是最重要的一封信遞了過去。

  “你先看看這信吧,有原先那幾封信都沒提到內容,因為娜其婭姐怕這裏面的某些未經證實的內容會洩露出去,所以讓我親手送到。”

  “哦……辛苦了,請原諒我昨天的冒昧。”

  趕緊拆開信封,從頭至尾連看了三遍,臉色忽陰忽晴,到最後幹脆是一副冷得似乎要結冰的表情。

  “你們說這場瘟疫可能是有人投毒?有什麼證據嗎?”

  這下可把秦新難倒了,這一個月來自己和娜其婭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控制瘟疫上,根本沒有收集到任何實質上的人為投毒線索。

  “其實這場瘟疫還可以解釋為自然的黑暗毒素擴散,不一定非要是人為的啊?其實在自然裏,本就存在一些天生陰暗的物質,比如卡萊島的黑暗之泉、尤裏亞戈山谷黑魔洞裏的黑血石……”

  雯娜一連串地說出了一大堆書籍裏記載的黑暗物質,雖然她從娜其婭的信裏明白了這次瘟疫的治療機理並相信這並非真正的瘟疫,但是在問題源頭上持懷疑態度。

  秦新不得不佩服面前這個美女的嚴密思考能力,對方比自己在這方面可謹慎多了,但也過于理性化了點,于是微笑著說道:“有這個可能,不過,不知道在官方記載中,薩西尼亞平原是否也存在這樣的黑暗物質呢?如果有,它是以什麼方式擴散的呢?如果是偶然的人為行為,那會使毒病在短短時間裏就擴散到整個平原?難道每個水井、每條薩森河分支下面都掩藏著黑暗物質?”

  雯娜定住了,秦新的話說得也對,自己從沒聽說文德裏克有過什麼黑暗物質的發現記錄,可是以前沒有就代表肯定沒有嗎?

  “可你和娜其婭也提供不出任何證據啊……要知道,如今的薩西尼亞官方根本就不理會我的意見,就算是我相信了這點,他們會相信嗎?”

  “所以我希望你能說服官方接觸封鎖,然後派遣人員進入平原,以協助調查瘟疫發源為名進行大面積的搜索行動,讓他們自己發現這些問題,總比我們單方面行動要好。”

  雯娜突然露出了難得的微笑,對著秦新連連點頭,因為和對方的這段交談終于讓自己放心下來,事前的某些設想也開始有了頭緒。

  “你?笑什麼?”

  “我一直擔心你的身份和參與這件事情的動機,現在看來,雖然你身份還是不明,不過你確實是真心在幫助娜其婭。其實很早的時候,我就懷疑這並不是真正的瘟疫,只不過我沒想過是黑暗毒素在做怪,難得你和娜其婭也能發現這一點,甚至還找到了控制方法,先不論是否是人為還是自然擴散,起碼我們找到了問題所在。”

  這個雯娜,原來一直在試探我,看見我拼命和她爭論問題的焦點,才相信我,這個聰明的女人太危險了。

  “如果我沒說錯的話,你對我和娜其婭隱瞞了很多東西,還記得我昨天問你的問題嗎?當時你並沒有回答,反而當時從你身上感應到了強烈的魔法氣息,不,應該是強烈的精神共鳴……”雯娜說道。

  要是事先知道她那麼厲害,昨天晚上自己就不該自做聰明地拿自己的能力來顯擺了,雖然證實了對方的光明神代言人身份,可接下又該怎麼掩飾自己呢?

  秦新裝出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說道:“雯娜姐,我確實也學過一點魔法,可並不是什麼強大的魔法師。你說昨天從我身上感應到什麼什麼精神共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這段時間跟著娜其婭姐學習了神聖魔法,有那麼點進步也是合理的吧?”

  狡辯,完全是狡辯,連自己都覺得漏洞百出。

  這……怎麼回事,好象現在秦新身上又感應不到什麼東西了,難道昨天晚上的都是錯覺?還是自己這段時間太緊張了,出現了精神恍惚?不,不對!肯定有問題,起碼他還有個問題不能解釋。雯娜想著。

  “那你怎麼解釋這聖水的問題?我說過,我也嘗試過用神聖魔法去治療那些被確診為瘟疫的市民,不過發現這樣的治療過程對施法者本身精神力耗費過大,倘若發病的人就那麼幾個,時間充足的話還可以輪流進行治療,但平原上的病人數量可不是你一天就數得過來的,而且疫情那麼嚴重!”

  “我們用聖水啊!用水系魔法混合了神聖治療魔法制作了這光明聖水,然後稀釋後讓很多人服用。”秦新現在是走一步算一步了,沒想到這個女的那麼難對付。

  雯娜點了點頭,接著說道:“你說得沒錯,制作聖水可以在一定範圍內實現多人同時治療,但是效果呢?難道可以和純正的單一神聖魔法治療相比?難道娜其婭這段時間已經強大到可以把自己的神聖魔法能量無限供應給數以萬計的病人的程度?就算是稀釋,也不可能不影響療效啊!你這瓶聖水我剛才感應過了,不像是娜其婭目前制作聖水的水平,就她那樣的功底,能做出相當這瓶聖水一半水平的東西就很不錯了,況且還是稀釋過的聖水!而你卻說這是她制作的,那你在裏面又起了什麼作用呢?”

  完了!完了!這個女人太聰明了!

  秦新覺得自己快要投降了,根本就找不到任何解釋的余地,以前自己對娜其婭隱瞞過的問題細節,這個雯娜全想到了,就好象是和自己商量過一樣!

  不敢說話了,再說下去還不知道這個雯娜會對自己再做出什麼推測,現在秦新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怪物了。臉紅一陣又白一陣,秦新努力在腦子翻來翻去,想找個話題來岔開對方的思路,可抬頭就能看見雯娜那雙明亮的眼睛和略帶得意的笑容,自己就渾身不自在,什麼思緒都沒了。

  “ !”

  門一下子被撞開了,只見一個瘦小的人笑嘻嘻地站在門口,手裏還拿著一封請貼。

  “信使哥哥,外面有人來找你!”

  感謝老天!你真是個小天使,簡直愛死你了!

  連禮都懶得行了,趕緊拉著本特的手就離開了這個讓人難堪的房間。

  “本特……請貼我看看!”

  幾乎是一路小跑沖出了會所,這才按下剛才緊張的心跳,回頭向本特問到。

  “嘻嘻……這不是請貼,是空白的!”

  小女孩狡猾地笑著,將一張空白的紙片扔在街邊,然後拉著秦新的手往一個小巷子裏跑。

  “空白的……好啊,好你個聰明的小滑頭,是不是剛才你在偷聽我們對話?以後不准再這樣!”

  秦新對自己孩子既感激又顧慮,他怕總有一天這個粘人的家夥會把他的根根底底都掏出來,看來得想辦法擺脫才是,不過,剛才確實太危險了,要不是她機靈了這麼一下,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才好。

  “噓……秦姐姐,跟我走,快!”

  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聽見本特壓低了聲音,一張小臉表情十分嚴肅。

  “有人在跟蹤我們……不是我們組織的人。”

  暈哦,自己的肉是不是很香啊,怎麼現在到處都有人在關注自己?

  跟著本特連續跑了幾個彎拐,直到上氣不接下氣才停歇下來,那個本特還精神得很,看來她當盜賊可沒少鍛煉過,倒是自己累得要死,還是神的身體呢,怎麼和普通女人沒什麼兩樣啊,郁悶。

  兩人在街道一角找了間小酒店,選了個最角落的位置,然後輕聲交談起來。

  “本特……你熟悉本地,而且是那個什麼什麼組織的人,你知道剛才跟蹤我的是誰?”秦新問道。

  “不敢確定,不過看樣子,應該是富人,姐姐,你知道嗎,現在很多人都在打探你,有關你的消息可是很值錢的,所以組織也一直希望能得到你的第一手資料。”

  可能不光是我的消息值錢吧?如果他們知道我的真實背景,估計很多人都想把我給賣了。

  “富人……難道他們想要聖水?這些家夥……還真相信那個遙言。”秦新一臉苦笑。

  “姐姐,你是不是真得什麼都不知道?托迪大叔以前說過薩西尼亞將會到來一個很重要的人物,原本要組織裏的人監視剛才那個雯娜女祭司,後來就變成了你,不知道是不是指的是你?”

  “本特,你知道的有關我的傳言都有哪些?”

  聽見本特這麼一說,秦新更緊張了,自己一路漂泊過來,本就是個意外,怎麼會有人會預感到自己的到來呢?

  “姐姐……我說了你可別嚇著啊?”本特一臉神秘。

  “呵呵,這有什麼好嚇人的,起碼也是說我自己,難不成我都不知道我是誰?”

  本特將點上桌的飲料喝了一大口,砸巴著嘴唇說道:“有人謠傳一位光明神使、也就是神之代言人複蘇了,就在本城。組織裏的人原本懷疑是雯娜,她以前是聖都最年輕、神聖魔法修為很高的女祭司,不過這幾個月看來她根本就沒能力處理薩西尼亞的瘟疫,于是組織就懷疑是娜其婭,不過因為封鎖的原因根本沒辦法接觸取得資料,後來得知你來自娜其婭的身邊,所以大家都認為你肯定掌握了娜其婭的很多秘密,希望能從你這裏找到證據。”

  哦……原來這樣,雯娜是光明神之代言人一點都不假,至于她為什麼沒有解決瘟疫,多半和她現在的能力有關,況且幹擾她治療瘟疫的因素又那麼多,倒是某些勢力沒有像自己有著辨別感應神之代言人的能力,所以他們只能亂猜測了,居然把娜其婭都懷疑上了。

  “找到誰是真正的神使有什麼用處啊?”秦新還有個疑問一直無法得到解釋。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聽組織裏的頭頭們說什麼光明和黑暗之戰將要爆發,各個國家都在籠絡神使為自己效力,光明教會也在拼命宣傳神使的能力,能第一手掌握真正神使的下落可以為組織帶來很豐厚的回報。”

  這是什麼世界嘛,這神使就好象個東西一樣被政客們搶來搶去,難道他們還用錢來買不成?

  本特繼續說道:“就好象我們國家吧,聽說過段時間國王陛下將要派特使來薩西尼亞,一方面觀察瘟疫的控制情況,一方面將在這裏舉行外交會議,很多援助國都要派外交特使過來,說是討論瘟疫的問題,其實多半是商量如何對待這位停留在薩西尼亞的光明神使,我敢肯定許多國家和像我們這樣的組織都派了間諜到薩西尼亞。”

  看來瘟疫這問題已經不是這個國家最關心的了,可這個小孩子說得話也不能全信,她能得到的資料終歸不過是道聽途說罷了,而且所了解都不是很深入,到底為什麼一個國家地區發生了瘟疫會引發那麼多的國際關注,難道僅僅是一位光明神使的到來,要知道,光明神代言人可是很多的,如果每出現一個都鬧成這樣,這些國

  家的大官們還不累死啊。

  可是誰又能幫我理順這些思路呢?自己本來就不是個擅長嚴密思考的人,本特也在只是小孩子,倫貝斯比自己穩重老成點,但又不知道下落,自己又該找誰商量呢?

  等等……自己怎麼那麼糊塗啊,現在的薩西尼亞裏,唯一還能和自己站在同一陣線的人只有一個,雯娜,她那麼聰明,應該會比自己更早得了解這些內容,何況她也是曾經被關注的對象,不可能沒有一點反應吧?

  “本特,走,回會所!”

  “等等,我還沒吃完呢!”

  “吃什麼啊,會所裏有的是你吃的,還不要錢的,再不走你就別跟著我了!”

  “哦……那……你總得出門前把錢給了吧……”

  這小兔崽子……這麼不給我面子!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10:36 PM

第三部 暗湧  第八章 君子協議

  兩人一路藏東藏西地回到會所,臨進門秦新又突然想起了什麼,不過看臉色似乎很為難,但最終還是咬著牙做了個決定,于是將小跟班本特叫到了身前,貼著對方的耳朵嘀咕了一陣,本特既驚訝又開心,趕緊點頭答應,于是秦新掏出錢袋遞給了本特。

  反正這錢又不是很多,再說這裏吃喝都不缺,本特也不像是那種貪這點小便宜的人,就放心讓她去吧,看來有那麼個小跟班還能管點事。

  回到房間休息了一個多鍾頭,本特才背著個大包袱回來,秦新也懶得打開仔細看,擰著包袱就望雯娜的房間走去。

  “秦……哥哥,該吃中午飯了!吃了再去吧!”

  “不吃了,你去吃吧,記住,吃多少拿多少,別往屋裏塞!”

  “什麼嘛,我哪有啊……”

  也不管身後的女孩是什麼表情,秦新急匆匆地就沖進了走廊,本特則一臉委屈獨自朝花園一角的餐桌走去。。

  走到雯娜的門前,秦新又不知道該怎麼做了,自己剛才下的決心似乎又開始動搖。左右為難了半天,手始終沒敢敲門。

  敲……不敲……說……不說……真煩人!我怎麼越來越婆婆媽媽了?

  “秦?你在我門前幹什麼啊?”

  門自己開了,雯娜端莊地站在門前,臉上則是秦新打認識她開始十分罕見的和藹微笑。

  把肩上包袱提了提,臉紅了半邊,吞吞吐吐說道:“雯娜姐……有些事情想問問你,不知道你方便不?”

  身體一退,將秦新迎進了門。

  “你很見外啊?難道你不是娜其婭的助手嗎?我相信娜其婭就會相信你,不然也不會在今天上午和你說那麼多了……”為秦新倒了杯清水,雯娜坐在中央的案桌前看起了書籍,嘴裏淡淡地說著,眼睛的余光偷偷觀察著秦新的表情。

  相信我?相信我還問我那麼多,簡直是心理折磨嘛……看來我的決定是對的,要得到她的幫助,必須讓她信任,何況她本來就是光明神使,如果不了卻她的疑惑,是很難相處的,起碼以後還要面對其他的光明神使,如果這一關我就過不了,以後就沒辦法混了。

  “雯娜姐……借你臥室一用……”

  “我的臥室?不行,那可不是男人可以進的!哎呀……你怎麼回事?你……”

  心一橫,秦新提起包袱就朝裏屋走去,也不管後面的女祭司是如何的惱怒表情,反正等會兒她就知道了。

  將門鎖死,打開了包袱,裏面是本特從薩西尼亞城的衣飾店裏買來的女裝,一件表面套縫著白莎的天青色長袖套裙,細細的腰身、寬大的下擺、藍色的纏腰飄帶,還有一根白色的束發絲帶,一雙銀色小皮靴以及一套女性內衣。

  深呼了一口氣,默默地將隔了幾個月的女裝一件件穿戴好,對著高大的落地梳妝鏡仔細地將頭發梳理成型,用絲帶結了個漂亮的頭結,從梳妝台前的水壺裏倒了點清水將臉清洗了一下……

  大概用了1個多小時,秦新又變成了蒂娜,一位青春純真的少女,有著神一般細致雕琢的身材和絕美容貌。

  對著鏡子笑了笑,恩,夠溫柔、夠純情、夠誠意的了,再做幾個優雅的轉身動作,熟悉了一下放棄了幾個月的女性姿態,哎……當女人難,當男人也難,不男不女更難啊!

  緩緩地打開門,眼前並沒有雯娜怒氣沖沖地站在門前興師問罪,而是靜靜地繼續坐在桌案前,埋頭看著書籍,似乎根本就不把蒂娜當成一回事。

  “雯娜姐……你生氣了……”

  細柔的聲音從蒂娜的嘴裏清歎而出,如丁冬的清泉滴落在玉石上,發出悅耳的鳴動。

  雯娜突然定住了,緩緩地抬頭、眼睛逐漸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轉去,最後張大了小嘴,驚訝地注視著自己臥室門前站立著一位如天使般的少女……

  “你……偉大的生命女神啊,請喚醒我吧,這不是真的吧……”

  女祭司雙手捧住兩邊臉腮,幾乎用著祈禱的語氣在感歎,始終都無法從眼前的事實中清醒過來。

  苦笑了一下,優雅地幾步走到雯娜面前,將對方的手從腮邊拿開,然後雙手握住,讓對方感受自己的真實。

  “雯娜姐……我就是秦新……我有苦衷啊……”

  “你……你……你真是秦新?”

  點了點頭,蒂娜放開女祭司的手,坐在了桌案一側的客座上,表情憂郁。

  要取得她的信任,就必須感動她,要感動她,就必須表現自己的誠意,要表現自己的誠意,就必須讓她知道一些事情……老天啊,別讓我這次賭輸了啊!

  擁有眾多女性神職人員的光明教會不乏大量美女,這些一旦行走在大陸各地就會被無數男人追捧的虔誠女子如同繁星般聚集在聖魯克斯的大光明神殿之中,雯娜自己也算之一,雖然年紀不過二十四歲,但論名氣來說,她早已是聖都女祭司中炙手可熱的大美女,本身已經習慣了周圍的女性同僚的羨慕和異性火熱的眼神,對所謂的美貌早已見慣不驚,可偏偏無法冷靜地去面對眼前十幾歲的蒂娜。

  怎樣的一位少女啊,如同從一整塊玉石中雕琢而出的天使,那晶瑩的大眼睛、紅潤的小嘴、小巧的鼻子、玲瓏的耳朵、如絲的長發,幾乎大自然造物主撇棄了所有私心,毫無保留地將世間最珍貴無一的珍寶融合在了一起,又經過了千年塑造才讓一段嬌嫩的青春一夕而成,憂郁而壓抑的眼神中又透發出蓬勃的無限活力,幼嫩而清純的容貌中又凝聚著時間的滄桑積累。

  雯娜逐漸開始覺得心虛,她無法想象自己面對這位與自己性別一樣的人居然會產生那麼多的幻想,而每一個幻想都讓自己失落無力,似乎自己由內而外都無法與這位少女相同並論,或許,這根本就不是一個在凡間可以比較的對象。

  “雯娜姐……你……沒事吧?是不是這樣太突兀了點?”

  別看那麼久,早知道沒我漂亮就一開始別那麼囂張,怎麼,打擊自信心了?哎……這女人看見女人的表情還是不舒服,是不是她嫉妒了?

  被蒂娜這麼一提醒,成熟的雯娜迅速從失態中反應過來,換上一副坦誠的微笑,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秦新的名字大概也是假的吧?”

  “這個……就算吧……”

  都快無語了,搞了半天,自己連本來的真名字都快弄成假的了。真正的秦新是不是已經消逝在那顆流星墜落的地方,而此時的自己,應該是這個世界的智慧女神所指定的蒂娜才是?

  “叫我蒂娜吧……”無精打采地斷續回答了女祭司第一個問題。

  “說實話,蒂娜,確實是不可思議……這個世界是多麼奇妙啊,一個小時前的戰士秦新居然變成了少女蒂娜,連偉大生命女神都被開了個小小的玩笑,哦……請原諒我用這樣的比喻。而且,你確實從一出現就讓我無法擺脫對你的關注,而不僅僅是現在,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吧?”

  蒂娜的無形氣質開始吸引雯娜,雖然對方的能力無法去察覺自己的神力和魔法氣息存在,但終歸是光明神之代言人,精神的共鳴不可避免地在兩者之間產生。

  “如果我說……我的意思是……我想我必須和你建立一種聯系,是友好的互助,而不是某種猜忌,希望你能理解我接下來所有的話。”

  沒辦法,單刀直入吧,面對聰明的人,拐彎抹角往往只會讓自己欲蓋彌彰,就算是假話,也必須一氣呵成!

  隱沒自己的真實來曆和有關智慧女神的部分外,蒂娜將自己描述成一個失去記憶的人,在某位隱居的大魔導師培養下成長,封閉的環境讓她不知道這個世界的過去,也不知道自己將來的命運,只是按照老師的吩咐行走天涯,尋求對身世的解釋。描述的大部分生活內容都集中在了憂郁山谷,和路得相處的段段幾個月的時光變成了十幾年的經曆,不過內容的確是真的,只是時間跨度被延長了。至于自己為什麼會女伴男裝,也主要考慮到安全問題,而自己歪打正著地遇見了娜其婭並找到了控制瘟疫的方法則完全是因為從老師那裏得到的知識,強力聖水的出現也不過解釋成自己老師傳授的獨門技巧罷了。

  “奇妙!太奇妙了!蒂娜妹妹啊,你放心,在我眼裏,你就是天使!感謝生命女神的恩賜,能讓我遇見這樣一個聰明美麗的妹妹!你的那位老師簡直太神氣了,這個大陸上的高人果然很多!”

  蒂娜短短一個小時的敘述將雯娜拉進一個精心編制的美妙童話,童話裏無助的失憶少女在善良的魔法師調教下成為一個身懷絕技的小美人……這一切內容,都是在本特為她買衣服的時間裏想出來的。

  “不過……蒂娜妹妹,終歸不是我懷疑,可能是你自己都不清楚,我覺得你肯定是與眾不同,或許這個答案需要時間來證明,但是我不會去強迫你坦白這最後的秘密,你能這樣面對我,我還能如何不相信你呢?或許偉大的生命女神能給我解釋,但不是現在。我無法動搖神的意志,也無法左右你的想法,就讓我們在有限的共同道路上實現我們的理想吧。”

  這個女祭司,真是書看得多,人也聰明得不得了,說話就是不一樣,對事情的態度和看法非常客觀和清晰,要是在我那個世界,不是高校女教授就是政界女強人……

  對方的態度基本上能讓自己滿意了,蒂娜感覺到一陣輕松,雖然隔閡或許還存在,但起碼在這個城市裏,一個身份和能力都非一般人的女祭司已經和自己站在了一邊。

  想到這兒,表情也舒緩了許多,說道:“雯娜姐……我有個請求,希望你能理解,就是希望你能幫我保守我的秘密,包括我的魔法能力在內……當然,在這樣的前提下,我會盡自己的能力去解決目前的困難,將薩西尼亞從恐懼中釋放出來,我想雯娜姐目前最想要做的也是這件事情吧?”

  將右手微微抬起,一個瀟灑而可愛的手勢,接著站起身來,拿前面前一本教會書籍裝著翻看的樣子,心裏嘀咕著雯娜的反應,自己的話更像是種討價還價,在自己看來,這場危機從頭到尾或許都是自己過于投入了,沖動的行為不得不讓她選擇一種尋找未來退路的方式,光明教會這張保護傘,將是自己最直接也是最可能利用到的,至少在和娜其婭相處的那段時間裏已經能夠感受到了。

  “蒂娜妹妹,我不知道你是否認為我們彼此都有價值在這場危機中互相保護、合作,但我可以保證,在我使命前提下,我會尊重每個人的選擇,包括同伴的退出和背叛……你的出現對我來說是個意外,很可能是個希望,至少你已經解決了一半的問題……”

  雯娜笑了一下,從面前少女的直接態度感覺到對方的惶恐,至少在這個城市,對方是無助的,而自己恰恰也陷入這樣的境地,但對方畢竟不是光明教會的人,而且神秘的背景和能力最終會把事情往什麼道路上引也不得而知,所以自己必須強調自己的使命,如果失去了本來的內容,那自己和蒂娜建立起的關系將變成另一種包袱。

  “雯娜姐,這您就放心好了,為了娜其婭姐對我的恩情,我一定會努力到底,再說目前很多事情已經將我拉扯進去了,今天的話就算是種協議吧,我需要您的掩護和幫助,至于事情結束後的道路怎麼走,我想到時候彼此都會有個選擇了……”

  “好,蒂娜,那做姐姐的我以後可要多多辛苦你了,呵呵,說實話,你真漂亮,偉大生命女神啊,她給你多麼完美的身體,以前的打扮多可惜啊。”

  “謝謝您的贊賞,其實我也很想回複以前的生活,只是……”

  廢話,我當然想變回男人啊,要不是被逼到這個田地,我會讓你知道我是女身嗎?

  “算了算了,那都是你過去的秘密,保留這些秘密對我們都有好處,現在,讓我們來說說正事吧……”

  雯娜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拉起蒂娜的手,走進臥室,兩人一起坐在了床邊。

  “你可能已經了解了很多,現在外面謠傳光明神之代言人已經在本城出現,而且就是這場瘟疫的解決關鍵,最終的目光已經集中在你、我和娜其婭身上,而且越來越多的證據顯示,你和娜其婭的可能性最大……但是我對這點很懷疑。”

  這個女人,看起來那麼聰明,怎麼就糊塗了這麼一回,你才是光明神之代言人啊,至于我嘛……只是比你高了那麼一點點而已,那個娜其婭,可能從頭到尾都一無所知。

  “雯娜姐,這光明神使的身份到底有什麼重要性,好象和光明與黑暗之戰有關吧?”

  “理論上講是這樣的,在教會的記載裏,光明神使的出現是標志著光明與黑暗之戰正式開始了,不過現在的形勢很微妙,似乎黑暗神的信徒們並不急于像以前那幾次大戰一樣從一開始就發起對大陸的進攻,而是一點點的在試探。舉個例子說吧,前段時間的黑暗教徒和控制的黑暗魔獸在凱恩斯帝國與聖魯克斯邊境的出現了大規模集結,但是並沒有想象中的進攻後又消失無影。”

  “那這些和光明神使有什麼關系呢?難道他們在等待黑暗神使的出現?”

  “這次光明和黑暗之戰在十一年前同樣得到了神喻,但是和教會記載的不同的是,這次光明神使的複蘇似乎慢了許多,而且特別分散,教會各個神殿的主教們對光明聖域的感應也非常模糊,唯一的猜測就是現在神域發生變化,以至影響了神使的複蘇。”

  乖乖,你不是神,你怎麼知道這些?難道僅憑書本的記載就可以推斷到這個地步?不簡單。

  “其實這都不是最重要的,光明神使也是人,除了他們的神的使命外,更多的還是牽扯到這個大陸上人們的利益,比如國家……”

  “難怪……”

  “難怪什麼?你是不是聽見了什麼新的消息?”雯娜的表情緊張起來。

  “也沒什麼,我只是聽說過段時間文德裏克的國王將要派特使前來薩西尼亞,和什麼各個國家的代表會面,商議瘟疫的解決問題,你不知道?”

  雯娜臉上閃過一絲吃驚,然後忿忿地說道:“達西斯這個老狐狸,難怪將我管得那麼緊,原來隱瞞了那麼多的消息,你這樣一說,我還真相信光明神使在薩西尼亞出現了。”

  “你的意思是……”

  “這明擺著戰爭要開始了!你年紀太小,可能不太明白這裏面的含義。光明神使擁有神所賦予的偉大力量,這不是普通魔法師所能比擬的,一個國家一旦掌握了這種人才,就好比增加了好幾倍的軍力,而光明與黑暗之戰給大陸帶來的混亂,正好為戰爭提供了條件!”

  “國家的吞並戰爭?”

  “是的,這已經不是秘密了,前幾次光明和黑暗大戰就開始了,而且主要矛盾都集中在凱恩斯帝國和東方的普洛林斯共和國。這兩個國家都信奉光明教,各自擁有的祭祀神殿數量加起來都超過聖魯克斯,對光明神使很有號召力,誰都想盡量爭取更多的神使投靠。”

  “難道光明神使們不會接受聖魯克斯的號召嗎?”

  “呵呵,真是小孩子……聖魯克斯表面上是光明教的最高領導地,教皇陛下也是所有教徒的指揮者,可是聖魯克斯畢竟不是國家,不可能擁有大規模的軍隊來對付黑暗大軍,要知道,曆史裏記載的黑暗大軍可不是小數目,更何況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崛起的黑暗教會在暗中牽制。”

  “教皇陛下可以號召這些國家組成聯合啊?”

  “本來應該這樣的,可是從曆史記載的第一次光明和黑暗大戰開始,這種號召就是白費的。二千七百年前,當時教皇溫克頓陛下就發布了第一次聖戰令,號召當時的所有大國聯合出動兵力去抵禦黑暗大軍,結果只有不到四分之一的國家參加,那次戰爭險些失敗,黑暗大軍一直侵占了東部大陸三分之一的土地,眼看就要打到聖魯克斯,結果還是當時最大的國家肯特帝國在得到教會允諾事後給予‘聖’字國家稱號後才出兵頂住了黑暗大軍的勢頭,而且還從教會手中接過所有光明神使的指揮權,大戰末期,這個國家還借掃除黑暗余孽的口號公然吞並了東部許多小國家。再就是一千四百年前,第四次光明和黑暗之戰,當時教皇尤裏科三世為避免被動,在集合了所有已知的光明神使後又在教徒中招募組建了屬于聖魯克斯的光明軍團,也就是現在的光明騎士團前身,以為就算不指靠其他國家的幫助都可以打敗黑暗大軍,結果還是失敗了,連尤裏科三世陛下也在大戰中戰死,從那以後,曆代教皇只能通過名義上的號召來聚集人心,最終的戰爭還是要這些國家來負擔,所以對光明神使,也只能在名義上進行領導,具體的人還是被那些國家所瓜分,只要能保證光明教在大陸的地位,那些利用這些光明神使達到某些目的的國家行為也就視為可以理解了……”

  媽的,這是什麼臭邏輯,難道一個光明信仰可以比千千萬萬的生命更重要嗎?光明神使簡直成了國家的戰爭工具,這神也真他媽的窩囊……

  “這還不止……在戰爭中勝利的國家都會得到聖魯克斯的獎勵,允許在國內建立自己的光明神殿,培養屬于自己的神職人員和祭司,一個本來統一的光明教會力量,其實早已是被政治分割了……”

  “那……光明和黑暗之戰對教會來說,就只是維護了教會在大陸的信仰權?難道就沒有其他的利益了?呃……對不起……我只是不知道隨便說說……”

  蒂娜一不留神就冒了這麼一句,當看見雯娜一副古怪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說漏嘴了。

  “……倘若是其他人,我肯定會很生氣,但你年紀太小,而且以前生活很封閉,對這些不是很清楚,所以我就原諒你的無理了!偉大的光明神的僕人怎麼會爭奪這些所謂的利益?神的信仰至高無上,沒有它,人們終歸會在腐朽中滅亡,你以後會明白的,雖然世間的醜惡那麼多,可是光明神終會洗滌這一切的……”

  雖然話是這麼說,可是雯娜的嚴厲表情下似乎還隱含著什麼痛苦,只是某些原因讓她不得不忍受封閉。

  呵呵,這個雯娜,果然是個虔誠的不得了光明信徒,誰要說了什麼光明教會的壞話,她肯定要發火,還好,自己只是聽,要是再發表某些個人觀點的話,這個女祭司肯定會把我當異教徒看了……

  “所有國家都那麼在乎光明神使的出現,那如果某位神使出現在小國家,難道這個小國家也要利用他來發動戰爭?”

  “呵呵,你說的這個問題就是這個大陸的關鍵!小國家就算集中了所有光明神使,最多不過保衛自己的國家不受外來侵蝕,對外爭奪是不能指望有多大成就的,反而會引起大國的注意,稍有不慎就會被大國吞並,所以,他們往往采取依靠的手段來取得在混亂時期的安全……”

  “那……文德裏克……是不是就是這樣的國家呢?”

  原來如此,難怪一個光明神使的出現會引起那麼多的關注,連消息都可以賣錢,不知道這個雯娜是否會接受那些國家的吸納,還有倫貝斯,這家夥是典型的軍人,如果到了哪個國家,說不定還真是個大將軍,那我……我是不是還可以當國王啊?

  “不好……有人偷聽!”

  雯娜的臉色一變,迅速壓低了聲音,將蒂娜的嘴一下子捂住,不讓她繼續說下去。

  幾個箭步就沖到臥室門前,一打開,就看見個小女孩正側著頭貼在門邊,而小女孩對突然打開的門也感到很意外,一臉的惶恐。

  “本特?你來這幹什麼?”

  蒂娜驚叫起來。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10:37 PM

第三部 暗湧  第九章 收買

  被莫名激怒的蒂娜幾乎是想都沒想就吟唱起風系魔法咒語,兩道蘊涵著強大能量的風系沖擊波瞬間就從雯娜身邊穿過,准確地命中了還沒完全反應過來的本特身上,只聽一聲慘叫,小女孩的身體如風箏般被擊離地面,向後飛躍出去,重重地摔到在客廳裏,悶哼一聲,鮮血從小口如泉湧而出。

  這種超出雯娜想象的自我保護攻擊顯然過了頭,本特的瘦弱身軀根本無法承受如此強烈的魔法打擊,眼看就沒了氣兒,蒂娜這才反應過來,一雙美麗的眼睛充滿了後悔和驚恐。

  “你……你太沖動了……”

  雯娜驚歎少女的手段如此狠辣,似乎完全和她的外表不相匹配,心裏迅速陰沉下來,趕緊跑過去,檢查本特的傷勢,看看還有得救沒有。

  我這是怎麼了?這就是所謂的驚弓之鳥?看看自己的雙手,是多麼的柔美、嬌嫩、白皙,在看看身上,婀娜的身姿、飄逸典雅的長裙,這具備一切美好想象的身軀為什麼會在剛才那瞬間產生如此強烈的殺戮沖動?

  蒂娜陷入了深深的迷茫,自己似乎太在乎自己了,這個世界從自己重生的那一天開始,就沒有提供給自己安全感,這個世界的陰暗面讓自己感受得或許太多太多,男性的冒險精神和女性嬌弱身軀的巨大反差讓自己產生了偏激的自我保護意識,一次又一次的受傷、一次又一次的壓迫性危機,讓自己陷入了無法掌控的狀態。溫柔變成了殘暴、女神變成了惡魔,這一瞬間,寄存在自己體內的壓抑終于演變為一次瘋狂的殘忍攻擊。

  一圈又一圈的橙色神色魔法能量迅速將奄奄一息的小女孩包圍起來,又點點溶進體內,迅速在傷勢部位發揮了作用,只見本特咳出一大口血後不再繼續流血,一度中斷了的呼吸也隨著胸膛的緩慢起伏恢複了功能,只是力道虛弱了太多。

  “還好……幸虧你剛才沒使多大力,不然,這個孩子就死了……看看你,你這一下,她的胸部的骨頭都折斷了。”

  “雯娜姐……對不起……”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偉大的生命女神啊,請饒恕這無知而瘋狂的人吧,她的罪惡會得到我的分擔和應有的懲罰,以您的無上仁慈來拯救這可憐的人吧……”

  淚一滴滴地從女祭司的眼眶中流出,每一滴眼淚都如同一顆重磅炸彈落在蒂娜心頭,將惶恐的心炸得支離破碎。

  “我不知道……我只是……”

  “你不知道?難道她不是你的僕人嗎?”

  蒂娜這下矛盾了,按道理說是自己同意收留了這個小跟班,而且在某種程度自己也對本特寄予了一些信任,雖然小女孩的身份和靠近自己的動機還不是很明確可信,但是起碼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對自己構成實質上的威脅和危險,就算是為了保密,但自己剛才的攻擊也顯然說不過去,在一向提倡仁慈博愛的生命女祭司眼裏,這樣的行為實在是和魔鬼沒有兩樣,也難怪對方剛才對自己眼神裏充滿了鄙夷和畏懼。

  女祭司哀歎了幾聲後將重傷的本特抱進了另一間小居室,不再理會身後癡癡的蒂娜。

  “不……這不怪我……這不怪我……”

  呢喃了幾句後,蒂娜默默地將女裝換了下來,重新穿上了戰士鎧甲,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一頭倒在床上睡去,在夢裏,她發現好多好多面目猙獰的妖怪在包圍自己,每一個都似乎要沖上來撕碎自己單薄的身體,她用著最恐怖的魔法將每一個企圖靠近自己的妖怪打倒在地,可倒下的妖怪又突然變成了普通人模樣,甚至裏面有自己曾經認識的人,老師、父母、朋友、倫貝斯、雷恩……所有的妖怪都消失了,倒下的人紛紛站了起來,口中流著血,痛斥著自己……

  “不……不要這樣!”

  一下子被驚醒,出了一身冷汗,惶恐之中才發現窗外的天色已經黑了,自己迷迷糊糊中居然睡到了晚上。

  剛才夢是什麼意思?

  在以前的歲月裏,自己就生活得那麼艱難和痛苦,不公平的生活始終無法讓自己安心,對環境的不滿從小到大都伴隨著自己,成年後,幻想著利用自己的能力來開創美好生活,可事事都不如意,工作無著、愛情無拌,好象這世界上所有美好的東西都不屬于自己,重生的生活似乎也從一開始就危機多過希望,所謂女神的使命如同包袱般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整日惶恐不安,這個身體從某種意義上說屬于這個世界而多過屬于自己,可為什麼自己會那麼在乎呢?弱小的或許根本就不是這個身體,而是自己的靈魂,這個強大而完美的身軀只是用來保護自己的脆弱靈魂吧……

  也沒什麼胃口吃東西,洗了個澡後就敲開了雯娜的門,她想看看本特的傷勢。

  和自己預想的差不多,一直守侯在小女孩身邊的女祭司對自己的態度恢複了冷漠,那彼此建立起來的短暫好感無存,看來自己不得不再要花上一些功夫來彌補這個過錯了。和蒂娜忐忑不安相比,雯娜的語氣相反平和得出奇,只是形式主義般安慰了一些不關痛癢的話,對本特的傷勢倒是介紹得很詳細,似乎在提醒蒂娜一樣。

  從女祭司口中得知,本特被蒂娜的風系魔法沖擊波打成胸部肋骨骨折,再加上嚴重的內傷,起碼要治療兩個月以上,而且目前還處于昏迷狀態,對此蒂娜無語辯駁。

  覺得自己再呆在這兒也是討沒趣,正待出門,雯娜忽然在身後說道:“其實……這未嘗對你不是好事……至少很多秘密會變得更加安全……”

  蒂娜驚訝地回頭看著女祭司,腦子裏忽然閃過一絲不安,但她已經不敢輕易表態了,只是苦笑著不置可否,然後退出了房間。

  這個本特,現在看來與其說是自己傷害了她,倒不如說是她自己害了自己,至少從一開始,自己出于良心和憐憫的妥協收留了她,但並未真正給予對方信任,那種攻擊也就成了一種防備意外之險的方式了,不知道以後自己是否也會這樣矛盾下去,一方面自己過于感情化,一方面又太毛躁沖動。蒂娜覺得自己似乎並不是個成熟理智的人,這個落後世界在讓自己適應的過程中正在越來越多地揭露出自己的缺點。

  獨自邁步走進會所的露天大花園,徘徊在一叢從觀賞灌木和花台之間,將煩惱的思緒投入花香和夜色之中。

  曲折的小道人為而巧妙地回旋在花木之間,如同一個小小的迷宮,怎麼走都似乎走不到盡頭,夜色下花枝招展的植物們對身邊走過的少女盡力地吐露著芬芳和嫵媚,希望能吸引挽留這位女神眷顧的目光,無數的昆蟲在草叢間竊竊私語,討論著一天來的欣悅收獲,偶爾幾個小東西被少女路過的腳步驚嚇地四下亂竄。

  月亮升上來了,夜風帶著一絲秋日的微微寒意拂過,讓蒂娜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不想回房間休息,于是將披風裹攏身體,在花台之間的角落裏坐下,傻傻地發呆起來。

  四周除了昆蟲和夜風的交替鳴動外,一片甯靜,蒂娜慢慢從不安中安靜下來,閉上眼睛,進入冥思狀態,按照從路得那裏學來的魔法修行方式進行魔法修煉。

  在隱者項鏈的掩護下,少女體內的精神力開始活躍,在一絲無形力量的引導下順服地運行起來,而精神力海洋中央那隱蔽的神秘能量核也開始陣陣跳動,就像意識深處滴答運行的擺鍾。

  呵呵,這個光明之心啊,好久都沒那麼活動過了,今天總算是又和你見面了。

  進入冥思狀態的蒂娜在這時比任何時候都對周圍的動靜感應清晰,任何一絲微弱的外來精神力波動都無法逃脫自己如神般強大的感應力,這不是,正好一種奇異的感應在蒂娜意識深處出現了。

  有好幾縷精神力波動同時進入蒂娜的感應範圍,最近的,能和自己產生共鳴的那個應該是雯娜,可另外幾縷就怪異的很,感覺上很雄厚又陰沉、放肆又壓抑,一種霸道但又蟄伏不驚的樣子,這不像是自己平時感應到的大陸上普通魔法師的那種感應。

  不安漸漸出來,接著變成了一種危險信號,精神力深處的光明之心也迅速安靜下來,像個膽小的孩子縮回了家一樣消失在意識感知範圍。這是什麼力量,怎麼和以往的截然不同,會給自己帶來如此的壓迫性危險感覺。

  黑暗……對!是黑暗力量!我的天啊,黑暗之力怎麼出現在薩西尼亞了,難道平原上的毒病爆發就是這黑暗力量領導下的人為行動嗎?

  隨著蒂娜意識的反應,本已在少女保護意識左右下自我隱藏的光明之心猛然從意識深處冒出,激烈地跳動著,幾乎不受本體意識的操控般卷動起蒂娜身上的精神力開始強烈而迅速地運行。

  等等,你要幹什麼,想要去拼命啊……我的祖宗啊,我現在是自身難保,你跟著我好歹也要聽我的話才是,再怎麼說這也算是我的身體吧。

  蒂娜緊張之下腦子裏開始大喊起來,一方面用盡一切方法來控制已經失去正常運行的精神力,一方面探測著光明之心的變化。奇怪,好象那光明之心還真能讀懂自己在腦子裏的話,慢慢地又回複了正常,蒂娜重新掌握的精神力運行的方向,光明之心也隨即沉入精神力海洋深出。

  自己的判斷如果沒錯的話,看來黑暗勢力已經侵入了文德裏克王國,能讓自己感應到如此清晰程度的人,決不是什麼普通人類,如果說除了自己這個特例外,可拉達的諸神都不能親身幹預大陸運行的話,那這股力量就絕對是某個黑暗神的代言人了,這下熱鬧了,一個城裏同時出現了光明和黑暗兩個代言人。

  那薩西尼亞平原毒病流行就一定和此人有關了,目的是什麼呢?一個小小的文德裏克王國一個地區會如此吸引黑暗勢力的關注?今天和雯娜說了那麼多,也只局限在分析毒病的發病原因和解決封鎖上,對更深的問題還沒考慮過,估計她也不知道。

  從冥思狀態退出,蒂娜從花叢中站了起來,正要離開,就仿佛看見一條黑影從遠處掠過,迅速消失在走廊一頭。

  媽媽啊,這什麼社會啊,到處都是奇怪的東西。

  蒂娜心裏咒罵著,可身體的反應還算快,幾步就朝著黑影消失的方向悄悄跑去。

  果不其然,只見一個會所女僕打扮的人正偷偷摸摸地趴在雯娜房間的窗戶上偷看,房間裏面點著蠟燭,估計女祭祀此時又坐在桌前看書。

  薩西尼亞光明教會臨時會所整體成一個八面型,四周是兩層走廊環繞的房間建築,中央是一大塊露天的花園,以前是專門用來負責接待外地大商團頭領的,一年四季都有僕人在裏面待命工作,如今變成了蒂娜和雯娜兩人的天地,為了考慮到生活上的一些細節問題,所以這個會所在雯娜入住的時候裏面的僕人就全換成了女性,而每一個女僕都是官方招聘的本地人。

  這薩西尼亞還盛產偷窺者啊,怎麼這兩天就遇見了那麼多,屋裏屋外都有。蒂娜想到。

  蒂娜躲在走廊一頭監視著偷窺者,將手中的長劍悄悄拔出,只要對方一有什麼過分的舉動就沖上去。

  偷窺者似乎看了半天沒什麼收獲,轉身又鑽進花圓,朝另一端走廊跑去,看樣子好象是朝蒂娜的房間去了。

  還要看我?我的乖哦,我可沒在家,嘿嘿,我倒要看看你能看見什麼,我跟!

  蒂娜緊跟著對方又到了自己房間外,只見那個女僕在門前側著耳朵聽了聽,又對著窗戶朝漆黑的房間裏望了望,好象很是失望,于是整理了一下衣服,回複成僕人模樣,恭敬地敲起門來。

  哼!裝模做樣!

  “啊!”

  女僕被來自身後的拍擊嚇地幾乎跳了起來,接著就感覺到脖子一側有什麼冰涼的東西靠上了,慢慢回頭,就看見在走廊油燈照耀下一張少年臉蛋正對著自己笑嘻嘻地看著。

  “是信使大人,我正要給您整理房間,看您不在,所以敲門看看……”女僕窘迫地低下頭,難堪地用手揉捏著衣裙一角,身體不敢動一下,生怕脖子上的長劍會“不小心”移動位置。

  這是什麼監視者啊,怎麼這麼笨,連說慌的話都不會……蒂娜皺緊了眉頭。

  “那就請進吧,不過……我這劍太重了,我手拿著累,就麻煩你先抬走著吧……別急,先把牆上的油燈帶上,我那裏面可黑了,我怕一不小心這劍……”蒂娜還是笑嘻嘻的,只是眼神充滿了鄙視。

  “是……”女僕從蒂娜的眼神裏讀懂了意思,看來自己的真實企圖已經無法隱瞞了,只好點頭答應。

  點燃了客廳周圍的蠟燭,女僕不知所措地站在房間正中,雖然肩頭的冰涼長劍已經離開,可房門早已被蒂娜關了個嚴實,想要在極短的時間內奪門而出幾乎是妄想,而且這樣一來,很可能自己會失去所有出路。

  “行了,說說吧,我不想浪費時間……你可知道,偷窺光明教會神職人員可是觸犯了什麼?”

  舒服地坐在長椅上,把玩著長劍,只是故意做出陰沉的表情,一張小臉做作地扭成似乎很恐怖的樣子。

  天知道在這個大陸上對光明教會無理行為會有什麼處罰方式,但是以自己以前世界的曆史記錄來看,大凡某種宗教信仰占絕對領導地位的時候,對這類冒犯教會人士的大不敬行為懲罰都是很嚴厲了,甚至可能是火刑,就連國家君王都不敢以身試法。

  對方的眼睛裏露出恐懼的目光,接著全身開始不停地顫抖,看來自己的恐嚇起了作用,這種時代背景的普通凡人,天生就對宗教有著壓迫性的屈服。

  女僕一下子軟了,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淚如雨下,幾乎用著哀求的語氣說道:“光明信使大人,我向偉大的光明神發誓,我是被迫的……”

  “被迫?是誰?這世界上還真有人那麼大膽子,居然敢藐視光明神的存在?”

  對方欲言又止,臉色難看。

  仔細地端詳了一下面前的女人,奇貌不揚,神色慌張,氣質平庸,看起來不過是個普通老百姓,能夠屈服于某種壓力來幹這樣的事情,除非有著非常大的生活障礙,要不然就是太會隱藏自己了。

  再想想,誰又有這樣的能力來指示他人來做這種明顯抵觸光明教會的事呢?可能性有二,一是黑暗教會,他們根本就對光明教會恨之入骨,這樣做理所當然,可怎麼看對方都不像是這樣的人,被自己這樣一嚇就失去了陣腳;二是某些權貴,生殺予奪的權利可以把人逼上絕路,就算是暴露,也可以輕松地拋棄掉棋子保全自己。

  想到這兒,蒂娜心裏有了底,于是說道:“不知道達西斯大人給了你什麼好處,能讓你這麼囂張啊,也真難為他了,這會所屋裏屋外都有他的人在監視我們……”

  表情平淡,似乎一切都已在自己預料之中。

  “啊!”

  女僕驚訝地叫了起來,蒂娜猜想自己的判斷沒錯了,這樣的話,自己算是直接和達西斯對上了。“信使大人,您都知道了?那您……”

  “我知道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一個無知的人正在冒犯偉大的教會,玷汙光明神的尊嚴!”

  繼續恐嚇吧。

  “大人啊!您就放過我吧,我一定痛改前非,這都是達西斯大人威脅我的,他說要注意你們平時的一舉一動,然後向他彙報,並沒有指示我要對你們做什麼。”

  “哦?就這些?”

  “是的,如今薩西尼亞城裏也出現了瘟疫,我的家人被強行隔離了,聽說如果治療不了的話會被燒死。”

  “奇怪了,這樣的話達西斯能夠為你做什麼?難道他可以治療瘟疫?”

  “達西斯派了個人找到我,說他有辦法可以幫我,但是我必須為他提供相應的消息,尤其是您,聽說您帶有可以治療瘟疫的聖水,可您不願意提供給城裏人,反而在走私聖水牟取暴利,如果我配合他,就可以讓您主動把聖水提供給達西斯大人,而我就可以救我的家人了。”

  這個達西斯,還真不是個東西,為了不暴露自己,不直接出面而派自己的手下轉遞消息,還威脅普通百姓,而這個謠言,居然就是他散布的!幸虧自己運氣好了那麼一次,不然光是調查謠言源頭都要費很多功夫了。

  “這個啊,你大可放心,我並不是聖水走私者,而且我所擁有的聖水都是無償提供給平原上的人的,從未得過一個銅幣,只要平原的封鎖解除,大量的聖水就可以暢通無阻地進入薩西尼亞,而不是高價賣給大家。”

  女僕眼睛一亮,可又迅速黯淡下來,語氣中充滿了懷疑說道:“那為什麼城裏會出現十幾個金幣一瓶的聖水啊,我們普通人家根本買不起……”

  個體力量微弱的平民在這個時間根本就是孤立無助的,任何一丁點的權利都可以壓得他們喘不過氣,承受賦稅、兵役、災荒,唯一的回報僅僅是獲得繼續生存的機會,哪怕是像本來富庶的薩西尼亞居民,在這樣的人禍摧殘下都表現出生存基礎的脆弱。

  “我可以饒恕你的無知,還可以保證你的家人安全,至少讓他們在隔離期間不至于死去,但我有個條件,就是你得在這段時間裏為我服務,你認為如何?”

  在女僕眼裏,能得到一個光明教會神職人員的承諾可不是普通老百姓能有的幸運,尤其是在被自己抓住把柄的情況下還能留條活路給自己,這樣的機會可不是常有。

  激動之下,女僕深深地將頭埋下,幾乎要碰到地面,恭敬地說道:“謝謝大人的寬宏仁慈,不知道大人需要我怎麼做?”

  “這會所有多少人是你同夥?你平時多少時間向達西斯彙報一次情況?”

  “這個……我不清楚,他們只是讓我每天清晨外出采購物品的時候把消息轉給會所外接應的人,然後再接受新的指示?”

  原來在會所外溜達的人就是負責轉遞情報的。蒂娜想到這兒,忽然有了打算。

  “你這幾天都彙報了些什麼?”

  “還是老內容,雯娜祭司大人每天看書,而您來了之後除了和她秘密商談了一天,就是身邊多了個女孩,我今天就是看那個女孩的情況的。”

  看來此人還不知道在雯娜臥室裏發生的慘劇。

  “一樣,你明天就說我們沒什麼特別表現,只是在一起商量如何解決瘟疫問題,而且就說我們發現了城裏也有瘟疫現象出現,還在想辦法。至于那個女孩,就說是我收留的城裏的孤兒。以後他們有什麼特別的動向就馬上告訴我!順便觀察打探一下這會所裏其他人的身份,我想這對你來說不是什麼難事吧?”

  “是……那我家人……”女僕似乎還不放心,忐忑地問道。

  “一般的人怎麼才能接觸隔離區的病人?”

  “就是送點什麼食物進去,還得隔著鐵柵欄……。”

  指示對方稍等片刻,蒂娜拿起桌上的一盤水果走進了臥室。現在蒂娜可以比較放心外面的女僕不會再有什麼大動作,因為他已經揭露了對方的身份和目的,現在她跑不跑都沒任何意義,何況還指望著自己。

  將一個蘋果捏在手心,催動精神力,剝離出一團魔法能量,然後一點點地強行滲透進水果內部,雖然水果並不是什麼魔法能量的有效儲存介質,但裏面有著大量水分,所以大可以當成另一類的聖水來制造,起碼在一定時間裏這些融進果汁的光明之力不至于迅速流失。

  不過半個鍾頭,一整盤的水果都進行了魔法處理,出了臥室,女僕還恭敬地跪在地上,蒂娜這才徹底相信了對方剛才所說的話,將一盤水果都交給對方。

  “將這些水果交給你家人,其實不用吃很多,幾個就夠了,多得分給其他人,可以讓他們不至于病死,至于要痊愈,必須出來進行正規的聖水治療,記住,這是神的恩賜,不是我和祭司大人在幫你,而且關于我幫你的事情也絕對不能和任何人講,包括你家人!”

  “是!是!奴婢一定照大人的話去做!”

  雖然自己還不太相信這樣一盤水果就能控制病情,可對方是光明教會的大人物,總不會過分地欺騙自己吧,再說既然自己已經暴露,對達西斯來說已經沒多大用處了,倘若還和光明教會過不去豈不是找死?只好死馬當活馬醫了。

  女僕再次感激地匍匐磕頭,然後恭敬地退出了房間,蒂娜也理所應當地感受了一下高高在上的感覺。

  現在事情好了一點點,起碼可以通過這樣一個小小的渠道去感應一些動向,雖然這個消息渠道太弱小,但自己總算不再是徹底的瞎子了。

  心情忽然好了很多,簡單地吃了點桌上的糕點就睡了。做了個夢,夢裏整個薩西尼亞的人們把自己抬著歡呼游街。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10:37 PM

第三部 暗湧  第十章 迷茫的神之姐妹

  可拉達大陸最北部的聖西裏亞戈山,也是全大陸最高的山峰,傳說中最接近神的地方,凸兀挺拔在群山之間,傲視著周圍平凡而庸俗的同輩,黑色而細瘦的山體,雪白的峰頂,如同一支鋒利的矛頭直刺青天,山頭雲霧繚繞,終年積雪,而更在山顛千裏之上,則是在神秘能量支持下漂浮的光明神域——天空之島。

  空曠而肅穆、沉靜而雍容,偉大的神殿萬千年來都不曾改變過它的容貌,華貴到極致的線條、圖案布滿神域的每一寸土地,雪白的薄霧將每一塊玉石磚瓦都擦拭得潔白無暇,輕柔地呵護著一座座神的居所。

  無數的“戰天使”身披天使黃金甲、手持黃金戰戢,舞動著背上雪白而寬大的翅膀在天空之島四處游弋。這些隸屬于秩序之神蘭帝斯和戰神的戰鬥天使們自從十幾年前宣布進入緊急狀態後就一天都沒停止過這樣的緊張戒備巡邏,不過,唯一有變化的是,按照當時神們討論的結果,所有的戰天使都劃歸秩序之神統一領導,因為他公正、嚴明,而且本身就掌管神的刑律和監督,所以在戰神普羅裏西斯無法清楚解釋自己失職原因的情況下,光明諸神理所應當地將這個光明神域最重要的防衛力量集中在了秩序之神蘭帝斯的手下,不過,于其說是大家相信秩序之神,倒不說是敬畏他那從為打開過的紅色神之法典。

  神殿群的一角,一條雪白的玉石鋪砌的道路上正行走著一位美麗的女神,典雅的銀色裙式長袍、婀娜的身姿、飄逸的長發、成熟而雍容的面容,右手還把持著一根銀白相間的長杖,橢圓的環型杖頭回旋著五彩的光暈,她,就是命運女神朵拉西梅爾,一個活潑的小天使無憂無慮歡快地圍繞著這個主人轉著圈,絲毫沒在意女神緊鎖的眉頭和壓抑的表情。

  都十幾年了,每天,朵拉西梅爾都會在這條小道上來回散步,既不去會見那些每日如臨大敵般吵鬧的諸神,也不再光顧曾經流連往返的豐收女神維裏斯葛籮的果圓,就連和自己妹妹生命女神索爾婭經常會面談心的神之花園也是很少去,因為,這些輕松的生活已經不再讓自己安心,命運之輪的暗示始終壓在心頭,明白很多東西,卻無法也無權去表述的太多,這就是她作為命運之神模稜兩可的職責。

  在貼身伺應天使的陪伴下孤獨地行走著,越過一位位威武的戰天使,天生就被賦予強大戰鬥力量的天使們紛紛向這位德高望重的命運之神投去虔誠的敬意,不過在朵拉西梅爾看來,這樣的目光更多的是一種壓迫感。

  “姐姐……”

  一陣光芒散過,一位身穿白色金邊長裙、有著和朵拉西梅爾相似容貌的美麗女子悄然出現在前方不遠的一團白霧中,朵拉西梅爾勉強露出了一絲笑容。

  “是索爾婭啊……怎麼今天沒去修剪整理你的花園?”

  生命女神索爾婭很不自然地瞟了瞟遠方正在往這裏看的一位戰天使,露出煩躁的臉色,說道:”我就是來找姐姐談心的,看看著神域,都什麼樣子了,這些戰天使一天到晚都跟著我們,好象我們比黑暗神還重要一樣,真不知道蘭帝斯怎麼想的,有那麼多人手還不去打探艾西坦尼亞斯閣下和黑暗大邪神撒米爾的下落……”

  看到妹妹一臉的不滿,朵拉西梅爾一下就笑了,說道:“你還是這個樣子,以前芙妮亞西雅在的時候似乎你還是個姐姐,可脾氣卻是最大的,這樣的戒備你又不是一天才看見,每次大戰的時候你都會這樣牢騷一陣子,什麼時候也改改吧!”

  “姐姐,有事情要和你談談,好久都沒和姐姐你說話了,去我的花園吧,看看新開的鮮花!”

  被生命女神索爾婭一陣拉扯,朵拉西梅爾實在拗不過,只好吩咐了一下小天使,然後在遠方戰天使的注視下和妹妹傳送到了生命神殿後的花園裏。

  無數的鮮花奮力地張舞著濕潤的花瓣,吐露出驕傲的花蕊,將一陣陣清幽的體香揮灑稀釋在嫋繞的薄霧之中,翠綠的葉子曲卷著柔嫩的肢體,交織勾搭在一起,組成一副副美侖美奐的綠色圖案,在神域土壤滋潤下的生靈們傲然地擺弄著身姿,以展示和凡間庸俗之輩的不同。

  兩位美麗的姐妹神手牽著手,默默地欣賞著四周千姿百態的花朵,飄逸的長裙和秀發不可避免地拂過這些嬌嫩的花葉,帶走一顆顆晶瑩露水和浸滿一縷縷花香。

  抵頭之下,忽然看見一大堆傲然開放的鮮花之下,一枝粉紅的花朵正膽怯地畏縮在陰影裏,枯萎的枝葉疲憊地卷在一起,連同頂端半開的花蕾無助地晃動著。

  皺了一下眉頭,似乎有所感觸,朵拉西梅爾悄悄地伸出手,細嫩的指尖輕輕地觸碰了一下花蕾,一絲微微閃動的光暈包裹了這株可憐的生命,只見本已是枯黃的枝葉慢慢展開,如同灌注了強力般拼命地吸吮著養料,黃色褪去,翠綠重現,瘦小的花蕾如釋重負般解脫開放,鮮豔的花朵一下子突出同伴的包圍,幸福地綻放在花叢中。

  “索爾婭……這裏你好久都沒整理過了吧?”

  生命女神正陶醉在自己的五彩世界裏,對朵拉西梅爾這一句話問地摸不著頭腦,好奇地說道:“怎麼會呢?我可是每天都細心照料的,今天我還整理了一次,才喊你來散步的。”

  “哦……那你可要細心了……”

  自己的注意力越來越多地開始投向花叢的某些角落,越來越多地發現一些逐漸枯萎的花卉,心情也越來越複雜。

  “哎呀……怎麼這些花都枯萎了?我每天都細心澆灌了的,怎麼回事啊姐姐?”

  生命女神驚訝地將小手悟在嘴邊,痛心地看著鮮豔花朵下某些無力的枝葉,似乎不能忍受這樣頹敗的景象。

  “美麗的生靈們……生命的力量撫慰汝等天賜的身軀……綻放吧!!!”

  生命女神固執地張開雙手,頭後仰著,白色的裙擺在薄霧中微微晃動,一圈圈淡黃色的光環從身上擴散而出,凡是被光環包圍拂過的殘敗花枝迅速生長,如同打了興奮劑一樣煥發了生機,眨眼間,花園的某些不協調的頹敗都消失無蹤。

  “行了,索爾婭……你可能比我更清楚在你花園裏發生的變化,別固執了……”

  命運女神笑容漸漸消失,表情開始嚴肅起來。

  “姐姐……我擔心芙妮亞西雅……”

  生命女神剛才還在對自己強大生命神力沾沾自喜,如今在命運女神一句話的提醒下迅速情緒低落,心裏一酸,一顆顆晶瑩的淚珠就流了下來,滴落在花叢中,浸進土壤,四周的生靈們瘋狂地用自己的根搶奪著這女神的淚水滋潤。

  “失去了光明之心,好象支持這神域的光明力量也在畏縮……難道光明之心真是這神域不可分割的神器嗎?”

  兩人坐在花叢間的小亭中,命運女神朵拉西梅爾緊鎖著眉頭,握著的長杖的玉手不停地歪曲扭動著手指,顯得十分憂慮。

  “姐姐的意思是……真是芙妮亞西雅當了叛徒帶走了光明之心?”

  生命女神黯然地目光斜視著自己的花園,語氣惆悵,她始終無法相信這點,自己朝夕相處千萬年來的妹妹怎麼可能是叛徒呢?

  “帶走光明之心的肯定是她,但是不是叛徒,誰也不知道,可能只有神識已經消失的光明主神艾西坦尼亞斯閣下、我們的父親才知道。”

  原本可拉達大陸只有兩位大神,光明主神艾西坦尼亞斯和黑暗主神撒米爾,在對立局面形成後,彼此以自己的真身或者法力創造了如今了兩大陣營的諸神,從某種意義上說,所有的光明或黑暗神都是兩位大神各自的子女,不過光明神域的三姐妹神有點點不同,她們是光明主神艾西坦尼亞斯用身體同一部位依次創造分裂出的三位神,所以在光明諸神眼裏,她們三個具有幾乎相同的形體、神識和力量特征,是真正意義上的同胞姐妹。

  “芙妮亞西雅……記得不久前我們都感應到了她的神識已經出現在大陸了,不過短短瞬間就消失了……”朵拉西梅爾淡淡地說著。

  “這說明什麼?難道芙妮亞西雅私自下界?這不可能,帶著光明之心本身就是大目標,何況追捕她的戰天使已經在大陸上四處搜索了,她怎麼隱藏自己啊?”

  索爾婭一臉的不可相信,不過她也無法解釋這個現象,神的法則規定所有的光明諸神都不能出現在除光明神域的大陸其他地方,除了專門用來下界作戰的戰天使,任何神都不例外。因為一旦離開神域的力量攏罩範圍,神的精神體會萎縮,神識就會慢慢消失,最後會變成普通精神體,喪失神的身份,而身體也會迅速衰老。如果自己的妹妹真是這樣,那她下界豈不是自尋死路?

  “妹妹啊,你怎麼就不動動腦筋,芙妮亞西雅不是帶著光明之心嗎?擁有光明之心難道還怕失去光明之力的支持?”

  猛地一震,生命女神似乎明白了,好半天,才說道:“那……姐姐的意思是……芙妮亞西雅是借助光明之心的力量隱藏在大陸上?”

  “不,不完全是,起碼有一點值得我們疑惑不解,為什麼她的神識會消失呢?神的身份在任何地方都不可能逃脫光明神域的感應的,除非她已經不是神了。”

  索爾婭想了想,覺得也對,既然有光明之心就應該可以保證自己神識的存在,可為什麼自己會感應不到呢?于是說道:“姐姐,您的命運之輪可以給我們答案嗎?”

  “不!不行!命運之輪是不可以這樣利用的,它只能帶來對未來的啟示,卻不能指示怎麼去做,尤其是神,更應該主動去關注世界,而不是依靠某些東西。”

  “那我們怎麼辦?現在全光明神域的神都在冷落我們,現在連蘭帝斯都開始不信任我們了,這不,每天都有好多戰天使在監視,好煩啊!要是知道妹妹在哪裏就好了……”

  “索爾婭……你忘了我們是同胞姐妹嗎?我們的力量特征可是一樣的,既然神的意識無法去覺察,那力量呢?我們可以去感應繼承我們力量的代言人存在,為什麼不可以去感應芙妮亞西雅的力量呢?或許其他神辦不到這一點,可我們卻不一樣,這就是父親遺留給我們的最偉大的力量!”

  命運女神這麼一說,生命女神才恍然大悟,說道:“啊!姐姐,原來你早就在注意芙妮亞西雅的存在了,快告訴我,她在哪裏?”

  “自己去感應吧,小心,到處都是戰天使,如果能夠和芙妮亞西雅溝通上,起碼我們可以清楚事情的真實由來,如果她真是叛徒……”朵拉西梅爾表情嚴肅起來了,歎了口氣,“那就是她的末日了!”

  驚恐地看著自己的姐姐,這位一向冷漠但在姐妹間卻很和藹的女神,索爾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我絕不允許芙妮亞西雅這樣,她不會的,也不應該接受神的刑罰!她是智慧女神,是全神域最聰明的女神,她不會這麼糊塗的!我要去找她!!!”

  這下輪著朵拉西梅爾吃驚了,這個妹妹,雖然外表溫柔美麗,脾氣果然暴躁得很,這一下可把自己嚇壞了。

  “胡說!你又開始了!神是不能下界的,除非是得到允許的戰天使,你這樣一去,豈不是讓這個神域更混亂!”

  一怒之下,表情更加嚴肅,幾乎是呵斥著自己的妹妹。

  “那……那怎麼辦,總不會等著光明之心流落在外,而且現在大家都不知道到底事情是怎麼樣的,有人還說我們三個姐妹是一夥的!”生命女神早就將女神的矜持丟到了雲霄外,一張秀美的臉上盡是怒容。

  “這又能怎麼樣呢……我們是光明神,必須遵守這裏的法則……”

  無奈地站了起來,遠望著神域中央那黃金建造的巍峨主神殿,表情複雜。

  “可笑!那愛之女神愛絲拉姬達又怎麼說?她不是已經是先例了嗎?”

  兩千多年前,光明神之一的愛之女神愛絲拉姬達因為一不小心遺失了一枚戒指,掉落在聖西裏亞戈山上,當時光明主神拗不過這個最寵愛的女兒的請求,于是同意她下界尋找,可是這位天真浪漫的愛絲拉姬達在下界第一天就在半山腰遇見了一位正在努力向山頂攀行進行朝拜的男子,當時那位男子正一腳踏空,眼看就要掉落懸崖,善良的愛絲拉姬達飛身用神力搭救了對方,雖然暴露了自己的神的身份,可是一向為世人傳播愛情的女神卻一下子被這位男子的氣概給吸引了,結果不由自主地選擇了和凡人私奔的道路,之後的結果可想而知,逃避了戰天使的追捕,卻在過了規定時間後喪失了神力,幾乎一夜之間衰老下去,而那位並為就此變心的男子卻沒有很長的壽命,在幾年後也病死,最後愛絲拉姬達獨自隱居在憂郁山谷終老一生,成就了一段淒美的傳說,也給可拉達大陸的人們帶來了新的祭祀節日。

  “只要我們在神力消失之前再趕回來不就可以了嗎?反正現在我們的父親、光明主神艾西坦尼亞斯也不在了……”生命女神自以為是的說到。

  “大膽!你居然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

  “可是我……芙妮亞西雅她……”

  簡直對這個妹妹無語了,居然瘋狂到想私自下界的地步,這樣再推斷,那芙妮亞西雅又有什麼不可能沖動到偷竊光明之心呢?

  “這裏只有我,所以我不再追究你的無知,偉大的光明主神艾西坦尼亞斯閣下,請原諒您的女兒對您的冒犯。”

  索爾婭搖了搖頭,她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執迷不悟還是姐姐在固執,她只是直覺上覺得芙妮亞西雅在這件事情上必有隱情,在之前的每次光明和黑暗大戰中,作為智慧女神的芙妮亞西雅都給神域帶了無數的精妙計策,如今怎麼會突然背叛的?

  突然想到了什麼,生命女神低沉著聲音神秘說道:“姐姐……您的戰甲呢?”

  命運女神有點糊塗了,怎麼這個時候突然又問到自己用來作戰的神之戰甲問題上了,于是回答道:“就在我身上,喏,這不是。”

  說完,左手一攤,一團金光出現在手心,一尊小小的、和命運女神外觀一模一樣的黃金雕像在光芒中若隱若現。

  生命女神笑了笑,也攤開一支手,一尊和自己外觀一樣的黃金雕像也出現在一團金光之中。

  “姐姐,你應該知道我們光明神的戰甲是如何存在的吧?”

  根據光明神域的規定,除了常年備戰的戰神普羅裏西斯外,所有光明大神都有自己的後備特殊戰鬥甲胄,平時都隱藏在自己神殿的高大雕像內,只有在大戰的時候才能取出隨身攜帶,危急時刻可以隨時召喚覆蓋在身上,成為擁有強大戰鬥力的戰鬥神體。

  “我今天去了芙妮亞西雅的神殿,雖然戰天使阻止我靠近她的神像,可是我還是能感應到芙妮亞西雅的神之戰甲還存在,如果她真是有意而為,怎麼不會帶走自己的戰甲呢?”

  命運女神開始沉思,她本來只是一相情願地相信芙妮亞西雅的無辜,但是索爾婭的這個發現給了自己一個比較肯定的答案,就是智慧女神一定是在一個極其意外的情況下倉皇選擇了帶走光明之心,做為最高智者的芙妮亞西雅一般是不會那麼驚慌的,那整個危機事件的真正重點根本就不在她身上,而是神域裏另外隱藏了一些秘密。

  “姐姐……您還要憂郁嗎?芙妮亞西雅現在的情況肯定很糟糕,這麼多的戰天使在追捕她,雖然不知道她用什麼方法隱藏了自己的神識,可總有一天還是會暴露的,沒有戰甲的保護,她是無法順利逃脫的,起碼這是屬于她的東西,就讓我們帶還給她,如果她真是叛徒,就讓我們堂堂正正地來了結吧……”

  生命女神手心一翻,又是一團金光,只見另一尊黃金雕像出現在手上,流動的金光下赫然是智慧女神的模樣,那個恬靜、優雅、高貴的芙妮亞西雅。

  “你這是……什麼時候拿到手的?”

  “嘻嘻……還不是那些笨天使……不說了,反正現在戰甲我已經到手了,我想盡快送過去,姐姐,請一定答應我這一回!”生命女神調皮地眨了眨眼睛,似乎這裏面隱藏了一段十分有趣的小故事。

  “原來今天你找我談心是早就有想法了?你啊……”

  “是的,我希望姐姐能和我一起找到芙妮亞西雅的下落,起碼給我指示個方向,所有的後果我一人承擔……”生命女神堅定地點了點頭。

  朵拉西梅爾歎了口氣,揮舞了一下長杖,一個巨大的、閃動著光明的命運之輪出現在花園上空,緩慢地旋轉著,發出低沉地鳴動……而她自己,則緊閉著眼睛,全身的精神力開始聚集,一陣陣強大的波動如海浪一樣向大陸輻射而去,一旁的生命女神也趕緊學著她的樣子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位女神同時張開了眼睛,彼此都心照不宣地露出了微笑……

  “既然這個世界注定會發生改變,那毀滅未必是最壞的結果,就讓我們一起去迎接我們的妹妹吧……”

  命運之輪伴隨著兩位女神的瞬間轉移而消失,虛空中只留下一絲絲神力爆發後飄散的能量氣息……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10:38 PM

第三部 暗湧  第十一章 國王特使

  文德裏克王國薩西尼亞城。

  城守官邸,薩西尼亞的最高行政長官、城守達西斯正端坐在處理公文的辦公間內,慢條斯理地觀看著桌案上堆砌的文書卷軸,枯瘦但有力的手指捏著一支鵝毛筆,時不時地對著文書上某些字句進行標注或是回複意見。

  雖然天氣還不是很冷,可壁爐裏早已經燃起了紅紅的碳火,將寬敞的房間哄烤得暖融融的,除了沙沙的鵝毛筆的書寫聲外,就只有從魯爾西頓商業自治領進口的豪華掛鍾有節奏的滴答在房間裏回響。

  “老爺……王都賴斯特那邊來公文了,還是秘密公文!”

  門開了,一個年邁的僕人踮著輕微的腳步走過來,將一卷用紅稠纏繞的卷軸必恭必敬地放在達西斯面前,然後知趣地退到門前,垂手等待著主人的指示。

  “辛苦了,荷特,去給我倒杯酒來,要芬那亞托爾代出產的……”

  眼睛沒有離開書桌,略微一擺手,將老管家支出了房間,然後解去紅綢,在確認了卷軸封口並未有人動過後,小心地打開了秘密公文。

  “通達神聖文德裏克王國禦下薩西尼亞城行文……國王陛下禦使即將抵達你處,進行秘密公幹,地方官員不得幹擾過問……且國王陛下不日也將抵達,與諸國君侯共商大計,薩西尼亞地方安全事宜須提早置辦,諸事須保密慎行,切記行之……”最末是國王私人印信,果然是來自王都的秘密信函。

  “陛下還是要來了……不知道那個特使是什麼來頭,居然不讓我知道?這各國的文書都到了,也沒這樣小心過……這老家夥是越活越膽小了!”將卷軸重新包紮好,隨手仍進了書桌的抽屜,臉上充滿了鄙夷,不過一絲稍稍的不安出現在眼角。

  管家來了,將有一杯盛滿鮮紅如血的酒液的高腳玻璃杯端上了書桌,看見主人表情不是很自然,正要乖乖地退出,就聽見主人在身後輕聲說道:“荷特,去把傑特魯將軍叫到這兒來!”

  老管家近二十年來已經很熟悉了這位主人的性格。交際廣泛,獨立判斷力強,一般的公事幾乎都不需要下屬的協助就可以獨自辦理,除非是非常重要棘手的事情,不然很少去主動招呼部下來參與處理,那些整日無事可做的下屬貴族官員正好安心地過著悠閑快樂的日子,巴不得達西斯一個人就把所有的薩西尼亞公務都承包下去,這就漸漸形成了達西斯在薩西尼亞的實際獨裁權力。

  不到半個小時,矮胖的傑特魯一身鎧甲裝束就走了辦公室,對著書桌後一語不發的上司一臉的媚笑,心裏打著小鼓。

  “怎麼?又去和那個什麼丘普斯鬼混去了?”達西斯皺了皺鼻子,似乎從對方身上嗅到了某種場所特有的氣味,不由得露出厭惡的表情。

  “哪裏啊,還不是陪著丘普斯那老家夥在城裏逛逛……”

  丘普斯,就是率領部分王都衛戍部隊前來薩西尼亞進行封鎖行動的高級軍官,從駐紮在平原封鎖線以南開始,傑魯特就按照達西斯的吩咐送去了大量的奢侈消費品,還隔三差五地陪著對方游玩附近的山川景點。

  “你這個笨蛋!叫你別忘了嚴密控制薩西尼亞的治安,你卻拿著我的錢到處玩樂,你看看,這麼多的外國情報組織都湧進城裏,我們的秘密一旦流失出去,你我都沒有好處,你看看這個!”

  說完,拉開抽屜,將紅稠纏繞的卷軸猛地扔了出去,落在傑魯特的腳下。

  膽戰心驚地拾起扔過來的東西,帶著迷糊的表情打開,粗略地看了一半,就裂開大嘴傻笑起來:“這有什麼,不就是國王陛下將要來薩西尼亞和其他國家的人開外交會嘛,之前都有文書通告了的。”

  這下把達西斯氣得臉都青了,面部肌肉開始陣陣抽搐,強忍住想要打人的念頭壓著聲音說道:“你這頭得了瘟疫的豬!你看看前面,國王的特使將秘密前來公幹!還不需要我們過問!什麼叫秘密?就是不希望我們知道的事情,或者是我們正在隱瞞他們的事情!”

  “啊!”

  胖子軍官一下子焉了下去,大顆的汗滴開始在頭上出現,哆嗦著手掏出手絹,驚恐不定地擦拭著。

  “光明教會會所裏有什麼動向?”將對方痛罵了一陣後才覺得稍稍松了口氣,整理了一下思緒,達西斯反而冷靜下來。

  “裏面的消息倒是每天都有,不過好象那兩個人並沒有什麼多的動作,只是又多了個小女孩,但是這幾天好象又沒看見了,不知道怎麼回事,聽說是那個信使臨時收養的孤兒。”

  沉默了一下,達西斯開始啟動他的個人分析。當瘟疫爆發初期,他還是和其他官員一樣,盡量地將情況彙報給王都,可是當某天某個人來見過自己後,自己就選擇了一條非常驚人的道路,這條路可以讓自己富有,也可以讓自己到達權利的顛峰,可是風險也十分巨大,當事情的進展正讓自己漸漸滿意的時候,沒想到在封鎖的瘟疫爆發區裏居然出現了變化,大量的瘟疫已經控制的謠言伴隨著一瓶瓶走私的聖水流入薩西尼亞城,讓本已人心惶惶的城裏更是風聲四起,讓自己繼續封鎖平原的行政命令變得更加站不住腳。更重要的是,伴隨著各種渠道的謠言,有關光明神代言人在本城出現的消息是越來越多,越來越傳神,一時間各個國家的情報組織蜂擁而入,這難免會暴露自己的計劃。尤其是那個秦新,一個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的毛頭小子,居然和那個娜其婭祭斯發現了治療瘟疫的方法,而且似乎也開始察覺到自己在裏面起的作用。

  “你安排的那些人可靠嗎?”

  似乎上司在懷疑自己的辦事能力,傑魯特趕緊拍著胸脯說道:“大人放心,這些人都是些貪圖便宜的小百姓,根本就不知道一些事情,稍微威脅一下他們就服服帖帖的,如果有什麼意外,他們也沒什麼能力可以動搖我們。”

  點了點頭,稍稍安了心,說道:“去調查一下那個小女孩的背景,不要是其他情報組織的人,要知道,現在城裏已經被我們發現的外國密探就不下七、八個了,別在關鍵的時候弄砸了!還有,秘密公文的內容只有你知道,務必給我把國王特使的身份給搞清楚,但是不能讓他知道我們正在注意他,免得亂了規矩……”

  傑魯特點頭哈腰連聲答應,見上司閉上了眼睛,知道自己沒呆在這裏的價值了,趕緊退出房間,揣著緊張的心情離開了城守官邸,去安排上司吩咐的事情去了。

  碧綠的薩森河彎曲環繞薩西尼亞而過,往南沖過一截狹窄的山谷峽口就是更加寬闊的河道,在一艘艘揚帆南北穿梭而行的船只中,有一艘格外小巧的淺水船正緩慢地往北行駛著,寬扁的紅色船身如同一片秋日的楓葉飄落在綠色的草原上,在秋風的拂動下搖搖晃晃。

  “船長,薩西尼亞什麼時候到啊?”

  一個清秀俊俏的少年坐在船頭,一雙腳裸露著浸在河水裏,感受著強大的水阻力,不時地揚起腳掌,掀起一串水花,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

  少年身材細瘦,看年紀不過十五、六歲,一身精致的深藍色旅行裝,雪白的圍巾、紅色的羽帽,秀氣的臉龐上有著一雙靈氣十足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和一張隨時掛著微笑的小嘴,雖然稚氣未脫,但眉目間有著這個年齡少有的沉靜老成。

  “呵呵,這位少爺啊,還是叫我船家吧,我這個吃飯的東西還輪不上讓我當什麼船長,估計今天晚上就要過峽口了,薩西尼亞城就在過峽口不遠,明天中午肯定到。”

  船尾掌舵的老頭子微笑著,對船頭那位少年態度很是和藹,倒不是對方這次支付了自己一大筆船費,主要是這個身份明顯尊貴的富家子弟居然會看上自己這個平時只能在河邊溜達的小船,而且言行舉止十分禮貌,這在一個經曆太多風浪的老人家眼裏是不多見的。

  “少……少爺……您還是別在船頭了,那樣危險,如果有什麼以外,奴婢可吃罪不起啊!”

  船艙裏一個穿著長袖裙子的少女正蒼白著臉,一張小手絹拼命捂著小嘴,似乎吃不消這來回晃蕩的船只,只覺得胃裏像打翻了無數個盆缽,一陣陣的嘔吐感沖擊著喉頭。

  “哈哈,茜麗絲,還呆在裏面幹什麼,快過來,試試這水,真的很舒服!”

  少年回頭看看船艙裏正在和暈船症做抗掙的女伴,又是一陣爽朗的笑聲,臉上露出兩個小酒窩。

  “我哪像少爺你啊?以前就經常坐船旅行,我可是第一次坐那麼久的船啊。少爺啊,還是回船艙裏吧,水裏很涼的,如果你生病了,回去老爺會罵死我的!”

  少年一聽見“老爺”這兩個字,興致馬上消散了,皺著眉頭,無奈地起身,光著腳板擰著靴子走進了船艙。

  “好你個茜麗絲,又拿我父親來壓我,現在是我們獨自外出,還管那麼多什麼,難得可以欣賞一下這薩森河,你就這麼說我?”

  對著女伴故意露出嚴肅的表情,然後調皮地突然用手將對方正捂住嘴的手絹一把扯下,弄得少女紅透了臉。

  “哎呀,我可不敢啊少爺,老爺吩咐了的,我要隨時照顧好你,萬一你有什麼不測……啊!呸呸!我怎麼說這麼不吉利的話……萬一你身體受不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著急,尤其是夫人,她肯定會傷心死的!”

  又是“夫人”……少年頓時索然無味,懶散地躺在毯子上,將帽子扔到了一邊,露出一頭火紅的齊頸短發。

  “好吧……就知道我出門一定沒好日子過,原來母親大人也知道了……無聊!是不是你說的!”

  女伴這下緊張了,馬上由坐姿改成了一種特殊的跪姿,哭喪著臉說道:“不是啊少爺,奴婢絕對沒有說過,可能是那些……那些管家們說的吧?”

  少年一把將少女拉了起來,轉身看了看正在專心開船的老頭,然後低著頭,湊到少女耳邊說道:“你要死了,跪什麼?是不是想我們還沒到薩西尼亞就被人知道?我一直以為跟著本……本少爺的都是聰明人,沒想到你那麼笨,再跪我就讓你一個人回去!”

  “不要啊!我以後小心就是了……對了少爺,為什麼你不選條大的船啊,看看這破爛東西,很危險的!”

  “剛才才說你笨,你又來了,那些大船都是需要先進行登記的,咱們這樣出來,第一就是保密,這樣的船正好,再說了,看看人家老人家,幾十年的經驗了,不比那些大船差吧?”

  “就算少爺說的對吧……反正奴婢心裏不塌實,還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聽說那裏瘟疫很厲害,少爺你非要自己來看看,也不知道那些大……管家們都是怎麼了,個個都沒用!”

  少年聽了這句話,本來很開心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遙望著北方若隱若現的群山,眉頭緊鎖,說道:“這有什麼辦法呢?現在的情況越來越複雜,父親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如果這些事情不解決好的話,不知道接下來的年頭該怎麼熬啊!聽說很多國家的間諜都到薩西尼亞了,如果我晚了一步,或者是錯誤地判斷了一些事情,就會給這個國家帶來不可預料的後果……”

  少女迷糊地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忐忑地說道:“那也不應該由您親自處理吧,夫人最擔心的就是您的身體,要知道……”

  “行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再多嘴,我掐死你!”

  說完,少年猛地撲了上去,用手去撓少女的癢處,引的對方羞紅著臉拼命躲閃,船尾的老爺爺看著一個勁地笑。

  “嘿嘿,這些年輕人就是活力十足啊,一個少爺都可以和一個女侍從鬧成這樣……”

  夜色慢慢籠罩了薩森河道,嘩嘩地河水在秋夜的寒風中靜靜地流淌著,無數的船燈閃爍在河面,像一顆顆星星在來回流動,有的連成一串,如斷開的項鏈般被人牽著一頭拉扯著游動,有的聚成一團,如手鐲般環繞一圈……

  “少爺、小姐!快起來了,薩西尼亞城到了!”

  船家老爺爺在船艙外高聲地喊叫著,將船艙內兩個少年男女從睡夢中驚醒。

  “哎呀,看看,就是你,要不是你那麼催著我睡覺,我還想看看船是怎麼過峽谷口的!”少年一臉的惋惜,嘟著小嘴牢騷滿腹。

  侍女茜麗絲這下可不幹了,連聲說道:“還不是少爺你這幾日天天通宵不睡覺,說什麼要看夜景,結果最後這一天累成這樣,才睡過頭的,怎麼又怪奴婢啊!”

  “茜麗絲……算了,大不了回家的時候再看過。”

  少年也覺得是自己的原因,于是停不甘心地將包裹拿起,第一個走出了船艙。

  小船停靠在寬闊的碼頭邊,一群群的勞工從那些高大的貨船上正一排排地卸下成堆的物資,大量的薩西尼亞居民模樣的人正蜂擁在少數幾艘停靠的客船邊,爭吵著、搶著上船。

  “少爺……你看,好象很人多都在離開薩西尼亞……”茜麗絲輕輕地在少年背後說著。

  “是啊,看來薩西尼亞的情況比想象中還糟糕,還不知道平原地區是怎麼樣,都封鎖了那麼久了,還沒見瘟疫警報的正式解除消息。”

  “啊!少爺,難道您還想去平原?”

  “如果有可能,我會去的!”

  “別……別嚇我了,那可是瘟疫地區啊……”

  茜麗絲差點暈過去,眼前這個少爺可是膽子大得出奇,他說過的話就肯定會去做,不由得又是一陣膽戰心驚。

  “笑話!如果真是嚴重到需要封鎖好幾個月的話,估計這薩西尼亞早被瘟疫覆滅了,父親也沒必要讓我來這看情況了。”

  “可是……如果他們知道你來了,還不是可以阻止你靠近那裏。”

  “所以我們必須小心,尤其是你,別多嘴!”

  “哦……怎麼老是說我多嘴……”少女自言自語。

  順著連接市區和碼頭的寬敞大道行走了半個多小時就看見雪白的薩西尼亞城牆和城內高聳的塔式建築,高大的城門前可見為數不少的薩西尼亞地方守備隊在緊張地盤查進城的每個居民,甚至還有一個書記官模樣的人在登記。

  “記著我們之前的話,別說漏了!”

  少年吸了口氣,又換上一副可愛的笑容,昂著頭走向了城門,身後的少女緊緊地跟著,好象生怕被人丟棄一樣。

  剛到城門,還沒來得及往城內瞄上一眼,就被幾個士兵給擋住了視線。一個軍官帶著一個手拿書本的文官走了過來。

  “姓名……”

  “留切卡·戴林克……”

  “年齡……”

  “十六……”

  “性別……”

  “……你看著辦吧……”

  書記官偷偷地笑了,負責問話的軍官回頭狠狠地瞪了一眼,嚇得書記官趕緊低下頭在書本上裝著書寫的樣子。

  “從哪裏來?”

  “王都……”

  軍官迅速用懷疑的眼光打量了一下面前這個少年,然後語氣緩和了一些,繼續問道:“來薩西尼亞幹什麼,要知道這裏可不是安全的地方啊。”

  “探望親戚的,聽說他們病了,所以來看看。”

  “哦?那你們可能要失望了,現在的所有病人都被隔離著,想接近估計很難。”

  “這沒什麼,只要能看上一眼就夠了,反正也到了,聽說薩西尼亞有很多好東西可以買,不可能就這樣回家吧,大人?”

  “當然了!本城的物產可是全國有名的!”一說起自己家鄉,軍官立馬就驕傲起來,簡單地詢問了一下茜麗絲的情況就放行了。

  “去,按照將軍的吩咐,所有來自王都的人都必須派人去跟蹤,要記錄他們在城裏落腳點,但是不能驚動他們,有什麼情況馬上報告。”

  軍官看著遠去的兩人背影,對著身邊的書記官吩咐著。

  “少爺啊,這薩西尼亞真是不錯,好大啊,快和賴斯特差不多了,你看那塔樓,是不是和皇宮裏的一樣高啊?”

  “噓……你小聲點……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們是從那裏來的!現在開始,我就是戴林克,你是我的侍女,我們是來看望親戚的,可是親戚不見了,也找不到親戚的住所,就暫時留在薩西尼亞觀光,記住了?”

  “是!少爺!”

  “那現在我們先去……吃東西,早聽說薩西尼亞的煎餅是王國第一的,今天就吃吃看,哈哈!”

  少年放開心裏某些念頭,拉著少女朝一間豪華的酒店奔去。

  裝修奢侈的酒店裏並沒有想象中的擁擠客人和穿梭忙碌的服務生,只見空曠的餐廳裏只稀稀落落地坐著幾個人。

  點了幾道本地招牌菜,戴林克和茜麗絲開始用一種少見的優雅動作吃起來。

  正吃得正歡,不遠處一桌客人的談話內容飄到了少年的耳朵裏。

  “老哥,你有辦法幫我買一瓶聖水嗎?再多錢我都可以出!”

  “巴姆老弟,這可是為難我了,上次你看見的那瓶可是我輾轉了很多關系才買到了,聽說早就斷貨了,當官的現在到處都在抓賣聖水的人,說是走私行為,不能銷售,現在再多錢都沒辦法了。”

  “不是那個光明教會的信使大人已經到了城裏了嗎?好象就是他帶進聖水進來的。”

  “嘿嘿,老弟啊,你也不想想,這麼肥的肉,那些大人們誰不想霸占啊,多半那個信使大人把聖水都交給了城守老爺,估計不久,我們就該排著隊去城守官邸買了……”

  “可是我聽說平原上的聖水都是免費供應的,既然效果你也見過了,為什麼他們還要封鎖呢?”

  “這我怎麼知道,可能怕瘟疫會反複發作吧,再說了,誰相信那邊是完全免費的……光明教會的兩個人都在城裏,誰都知道他們這次是和大人們來談判的,沒有什麼條件可不行啊,其實我倒願意首先保證城裏人的安全,就算是聖水要用錢來買,我也願意……”

  似乎注意到旁邊那兩個外地人裝束的少年男女在聽自己的談論,兩個本地男子閉住了嘴,不再說什麼。

  少年皺了皺眉頭,將這段對話記在了心頭。有關這些消息其實早就從不同渠道流向了王國各地,尤其是關于神秘的聖水和傳說中的光明神代言人在薩西尼亞出現的消息早已是王都市民爭論的話題,如今身在薩西尼亞,正是徹底調查事情真偽的機會。

  “少爺,好象他們說的和我們以前聽見的一樣……”

  “恩,現在第一個線索就在那兩個光明教會的人身上,而且謠言說其中那個女的很可能是光明神代言人,好歹我們也要去見識一下吧?”

  兩人加快了就餐速度,幾下就結束了午餐,然後在大街一頭找了家旅店住下,就分頭打聽消息去了。

  薩西尼亞城守官邸。

  “大人,外面送消息來了。”

  一張寫滿字句的紙張送到了達西斯面前,身穿官服的城守大人開始仔細搜索著字裏行間的每一個細節,一旁坐著肥胖的傑特魯。

  紙張上記錄著這三天來所有進城的、且來自王都賴斯特的人員名單,詳細到名字、年齡、進城目的。

  “這三天總共有十七人、十一批來自王都的陌生人進入本城,其中男子十五人,女子二人,有十批共十五人是商人,年齡大多在三十歲左右,只有兩人,也就是一男一女兩個十六、七的孩子是來探親的,還是今天中午剛到的。”

  “都安排了監視人手了嗎?”

  “都安排了,你看要不要再繼續核查他們的身份?”

  “不用了,既然是秘密特使,就一定會用身份來掩護,你能核查到的東西都可能是假的,繼續觀察,尤其是他們每一個走動的地方,必須報告給我,但是不能驚動他們,不然事情就不好辦了。”

  達西斯低聲吩咐了一些事情後,傑特魯一副深有感觸地點了點頭,然後恭敬地退出了房間。

  “那老家夥一定不會派我認識的大臣來的,那特使會是誰呢?從秘密文書的簽發日期來看,此人應該就是最遲今天到達本城,我倒要看看這回怎麼玩這個迷藏!”達西斯自言自語地說著,眉目間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陰煞之氣。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10:39 PM

第三部 暗湧  第十二章 黑暗沖突(一)

  “尊敬的大人,關于平原解除封鎖的日期,還請盡早定奪,這畢竟關乎整個文德裏克王國的穩定!”

  通過反水的女僕反饋的點滴情報,秦新大致上了解了達西斯現在的處境,越來越多的薩西尼亞市民開始對他們的城守大人有意見,平原的無休止封鎖行為不僅耽誤了當地的百姓生活,更加限制了城內居民的生計,尤其是城內瘟疫程逐漸蔓延勢頭,而據說能治療瘟疫的聖水卻還在通過不同的渠道以高得驚人的價格源源進入薩西尼亞城。

  讓秦新安慰的是,臨時會所內其他的達西斯密探也在反水女僕的試探下紛紛暴露,秦新已經可以采取相應行為來迷惑對方的判斷。比如每天他只在花園裏冥思打坐,要不然就只是禮貌地和雯娜聊些無關痛癢的話題,而晚上則偷偷在臥室裏制作聖水,以做臨時急需之用。

  “信使閣下,我很理解您現在的心情,不過,您也注意到了,現在城內的瘟疫也在慢慢蔓延,這說明來自平原的瘟疫威脅並沒想象中那樣樂觀,敝國國王陛下和各國使者不日即將前來,這封鎖一事已經不在本官處理權利之內了,本官決定將完全依照國王陛下的禦令行事。”達西斯故意露出一副為難的樣子,輕描淡寫說到。

  “還有一點令本官有所不解……您和祭司大人為何不在本城展開治療行動呢?外面都傳這聖水能治療瘟疫,信使閣下難道不能提供這些嗎,只要解決了城內瘟疫問題,市民安心,我想解除封鎖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這個家夥,說來說去還是在眼紅我的聖水,如果我真給了他,豈不是正合他意?說不定事後真要出什麼亂子,這發國難財的罪名我還得背不少。

  “我對聖水的事情很遺憾,本人無力獨自完成,再說平原的封鎖讓制作聖水的材料根本無法正常到達娜其婭祭司大人手上,就算娜其婭大人做出了足夠的聖水,就現在的局勢,難道允許除某些人走私之外正常進入薩西尼亞?”

  “這個……本官都有個折中辦法,就是以薩西尼亞官方名義派專人進平原購買聖水,然後分撥給城內居民,如果國王陛下看見瘟疫控制得當,我也好處理。”達西斯頓了頓,終于說出了秦新期盼已久的話。

  達西斯現在已經不敢在聖水問題上計較太多,目前讓他最在意的是國王秘密特使的事情,錢他已經掙得夠多了,倘若因為這越來越為人知的聖水而暴露自己太多,就得不償失了,所以幹脆將這個人情讓了出來,至于那些在這場瘟疫中吃紅了眼的貴族官員,他就顧不了那麼多了。

  “您的意見我贊同,不過我想補充一點,這聖水是光明教會的財產,需要由光明教會進行免費分派,所以,所有運來的聖水都需要集中在臨時會所,希望這點大人能夠理解。”

  達西斯脖子都快紅了,但是馬上恢複了原態,大方的一揮手,說道:“這個自然,我馬上發布命令,派專人提取聖水進城!”

  秦新舒了口氣,原以為十分艱難的交涉居然這麼簡單就完成了,不由得暗自高興,聊了些邊緣話題後就告辭離開了城守官邸。

  達西斯呆做在位置上,目光犀利,狠狠地注視著桌上的文書,不發一言。

  旁邊的小門開了,從內室走出一個身穿黑袍的矮個胖男子,連臉都用黑布蒙住了大半,只露出一雙陰冷的眼睛。

  “達西斯大人好計劃啊……”

  達西斯趕緊從座位上站起來,小心地看著眼前這個讓自己頭痛的家夥,剛才的表情早就抹到了腦後,語氣恭敬地說道:“剛才委屈凡提斯閣下了,不知道下官所說之法是否得當?”

  在剛才的會談前,凡提斯就一直躲在內室裏偷聽,而達西斯所說的話,也完全按照他的指示在進行。

  “很好,這次我黑暗教會又增加了人手,到時候我們的人會混在你的隊伍裏進入平原,去解決掉那個會制作聖水的光明祭司!”

  “那……剛才那個秦新……您有什麼看法?”達西斯忐忑地問到。

  “此人能力不可小視,以我的修為只能隱約感知到他的魔法水平不在黑暗騎將之下。”

  凡提斯也在頭疼那個秦新,本來按照事先的計劃利用黑暗毒素控制整個薩西尼亞地區,然後再暗中以黑暗教會的名義提供解藥,以擴大本地的影響力,由此還可以吸引光明神使的到來,一舉兩得,沒想到兩個光明祭司幾個月都沒解決的問題居然被一個半道出現的半大孩子給輕松解決了,這對黑暗教會來說簡直就是意料之外,甚至幹擾了其他的判斷,本來斷定的光明神使可能就是雯娜和娜其婭二人之一,如此一來,又多了個對象,而且實力根本無法判斷。

  “關于你的表現,尤裏特神使閣下還是比較滿意,我們會按照事先的約定,只要消滅了光明神使,這薩西尼亞的一切權利都會落入你的手中,甚至是整個文德裏克王國……”

  凡提斯嘿嘿地陰笑了一聲,可在達西斯聽來卻如同天籟之音,不由得身體都挺直了。

  “那……那個國王秘密特使的事情……”

  “這個你放心!我會安排人找到並幹掉他的,等各國外交會議召開後,我還會給你驚喜的……”

  “那就勞煩凡提斯閣下了,本官事後必定將黑暗教會奉為文德裏克神教……”

  “大話就不用說那麼多了,以後路還長,你自己小心即是,倘若發現你背叛了我們,你自己是什麼下場,城守大人……”

  “是……是!”

  一陣晃眼的光明閃過,凡提斯的黑影消失在房間裏。

  覺得輕松了不少,秦新進入薩西尼亞一個星期以來第一次有了想游覽市區的沖動,順便想購買一點衣物,畢竟這身戰士鎧甲早已磨損不堪了。

  估計是什麼好消息到了城裏,剛進城前蕭條的大街上居然開始有了不少的行人,甚至不少本已是關門歇業的以出售生活奢侈品的商店也敞開了店面,各種本地出產的高檔生活用品紛紛帖上精美的標簽,擺放在華麗的綢布上炫耀著身價,面容萎靡蠟黃的店主們也敞開了喉嚨,職業般呼喊著口號以吸引行人的注意。

  街頭到處都有人在修整路面和清理衛生,甚至很多高層建築表面都有人在披掛彩旗。

  一路留意行人的交談,才知道文德裏克王國的國王以及各國使者將要在薩西尼亞碰面,界時大量的權貴將集中在此地,這將給疲軟的薩西尼亞商業注入一絲強心劑,難怪商人們都卯足了勁,原來在事先營造商業氣氛啊。

  “服裝店……服裝店……啊!這裏!”

  秦新逛了好半天,才找到一家自己中意的服裝店,而早先路過的幾家自己根本就不敢進,光是看那豪華的店面就知道不適合自己。

  衣店裏有不少衣著樸素的平民在選購布料或成衣,對這位年輕俊俏的少年戰士的到來都紛紛投向異樣的眼神,幾個貌美少女甚至吃吃笑了起來,連衣服店老板都背過頭去聳著肩強忍著暗笑。

  好象自己這身裝束確實已經見不得人了。低頭之下,只見前胸的大面積皮革都出現了脫皮破損,皮甲接縫的地方露出斷斷續續的線頭,整體顏色也是班駁不一,身後那威風的披風也是布滿了小洞,難怪這些來買衣服的薩西尼亞市民看見了會詫異,自己現在就跟一個打了敗仗的逃兵差不多了。

  故意鎮定了一下,對著那些發笑的小姐們露出一副自認為很迷人的笑容,然後趕緊鑽進貨架中間去。

  “少爺……您怎麼能到這樣的衣店來買這些低俗的衣服啊……”

  “噓……小聲點……這裏的衣服現在可是最適合我們了,又不是去參加宴會,穿那麼精致幹什麼啊?大不了等會給你買件好的裙子……哈,這件不錯!”

  秦新面前的貨架之後傳來兩個細細的聲音,似乎一個女下人在給主人提出不同的建議,而主人就像一個嘗新鮮的小貴族新奇地企圖體驗一下平民裝束。隔著貨架密集排列的衣服間的縫隙隱約可見兩個身影在來回走動。

  正伸手去拿前那件顏色比較中意的男裝,誰知道對面的手似乎更快,衣架頓時空了一條寬寬的縫,而秦新的手剛好還拽著那件衣服的一角。

  “喂!兄弟!這可是我拿的!”秦新滿臉不高興。

  “不會吧……好象現在是我先拿在手上的吧?你還拽著幹什麼!”

  這……好象是自己慢了一步……

  “老大,你那麼有錢還是選別的吧,這件讓我好不好,我只能穿這大小的衣服,幫幫忙!”頭伸向縫隙,對著對面的少年嬉皮笑臉道。

  一張清秀的臉也出現在縫隙中,皺著眉頭,瞪著眼睛對著自己說道:“老大?誰是你老大?這件衣服的大小我也剛好合適,不——行!”

  這不是對著我幹嘛?有錢就了不起了?這小白臉……

  不知道哪來的火,秦新幹脆繞過貨架,走到那兩人面前。

  仔細打量了一下對方,才發現那個少年除了身高稍微矮了自己點點,其實胖瘦和自己鎧甲內的身體差不多,只是自己現在穿著鎧甲,外表看起來要比對方魁梧了那麼點點。

  女隨從模樣的少女迅速攔在少年面前,張開了雙臂,瞪著大眼睛說道:“你要幹什麼?不許無理!”

  “嘿嘿,小少爺啊,難道你需要一個女人來替你擋道?”秦新得意地說著,兩只手交叉抱在胸前,氣勢高漲。

  少年尷尬地將少女推在一邊,紅著脖子說細聲說道:“幹什麼啊,我喜歡讓她擋,娘娘腔的家夥……”

  我倒……居然說我娘娘腔?難道你不是?不過……能聽出我娘娘腔也真夠厲害的。郁悶啊。

  “拜托吧……這衣服……這衣服適合我,而且便宜……”面對這兩個和自己年齡差不多的人,秦新也沒什麼道理來發洩,只好壓低了聲音用一種半哀求的語氣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雖然覺得很沒面子,但是認為對方是那種嘗新鮮的貴族子弟,所以肯定不會真的和自己計較這件廉價的衣服,“低姿態好辦事”這句話可是以前世界裏的名言。

  對方似乎也注意到了秦新一身寒酸的裝扮,少女用一種沒什麼大不了的語氣對著少年說道:“少爺……就給他吧……”

  原以為秦新會和自己頂上,誰知道對方才一句話就軟了,表情大為失望,心裏醞釀的一番口舌之爭頓時沒了下落,覺得一點刺激感都沒有,只好無趣地晃了晃衣服說道:“沒意思……給你了!”

  還沒等秦新手接過,衣服就從少年手中滑落在地,秦新一下子臉色就難看起來,本已微微彎曲的身體僵硬了,心裏的火逐漸高漲。

  少年男女也楞住了,似乎沒想到會出現這樣一幕,都呆呆地站在原地。

  “對……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的……”少女趕緊打破了短暫的僵局,麻利地拾起地上衣服,一個勁地往秦新手裏塞。

  一揮手,衣服被扯到了手上,秦新陰著臉將衣服重新掛在了貨架上,轉身就走開了。

  也不管身後那兩人是什麼表情,秦新突然覺得解氣了不少,雖然自己剛才似乎被侮辱了一下,不過覺得自己接下來的動作將讓對方沒臉再買那件衣服了。

  果然身後傳來少年氣憤地直垛腳和低聲抱怨女隨從的聲音。

  覺得沒意思再在這家衣店選購了,正要出門,就看見一群精壯的薩西尼亞市民氣沖沖地堵在門口,個個橫眉怒目地看著自己。

  看看身後,好象只有自己一個人在門口,心裏不由得咯 了一下,迅速回想自己來薩西尼亞到底得罪了什麼人,也沒覺得自己做了什麼,幹脆硬著頭皮迎著人群走出大門。

  “就是他……”說話的是一個女的,模樣依稀就是剛才進店的時候對著自己笑的幾人之一。

  一個高大的男子走出人群,足足比秦新高了一個多頭,粗著嗓門說道:“你就是信使?”

  “是……是的……閣下有什麼事嗎?”強忍著身體不顫抖,但是語氣顯然沒那麼好的穩定性。

  人群裏響起一陣喧囂,高大男子止住了眾人的喧嘩,繼續說道:“那就請信使大人為薩西尼亞城治療瘟疫吧,把聖水無償交給平民!光明教會不是來義務援助薩西尼亞的嗎?”

  看來關于自己參與走私聖水的謠言已經在薩西尼亞的平民階層引起了憤怒。這是什麼東西嘛,明明我就沒有走私過一瓶聖水,那個天殺的達西斯真是太可惡了。

  想想之下,也就不無畏懼了,雖然自己今天出門並未帶武器,但就算有,也不可能對這些普通人動手,難道他們還敢襲擊光明教會的人?于是鎮定地說道:“這位先生,我無法解釋你的疑問,但是這瘟疫的問題,未來幾天內肯定可以解決……”

  高大的男子表情緩和了一些,但身後的人群並未散去,人們都嚴肅地看著秦新。

  “要活命的上啊,他肯定身上有聖水!!!”

  不知誰喉了一句,面前的人群騷動起來,接著無數只手伸了出來,有一大群強壯的男人紛紛向秦新沖了過來……

  就在這剎那,一陣曾經經曆過恐懼感突然爬上秦新心頭,接著就感覺到體內隱藏在精神力海洋深處的那團能量核發出激烈的跳動,一陣陰冷壓抑的精神力波動從人群裏猛然爆發出來,想起來了,這和幾個月前在樹林裏被黑暗魔獸突襲前的感覺一模一樣!

  鎧甲被幾只手給抓扯上了,秦新被幾個漢子包圍了起來,突然間發現自己的雙手居然被人架住了!

  一股陰森之氣從隱蔽的側面向自己沖來,恍惚之間,只看見一道寒光在太陽下閃動。是匕首!有人故意偷襲我!

  任何反應都來不及了,秦新閉上了雙眼,等待著匕首進入自己的身體……

  “啪!”“啊!”

  並沒有想象中的疼痛,反而身邊響起一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接著就是一個男子痛苦的尖叫。

  睜開了眼睛,只見一個全身黑衣的男子痛苦地用左手抱著自己的右胳膊,鮮血從手指縫裏不斷溢出,而受傷的胳膊的長袖不知道被誰的利刃給劃破一條大口,露出大片皮膚,裸露之下,赫然是一個刻引在肌膚上的怪獸圖案,因痛苦而扭曲的臉還以一種心有不甘眼神惡狠狠地注視著秦新,看得秦新心裏直發毛。

  是黑暗教徒!

  兩個身影不知道什麼時候閃到了秦新前面,兩把袖珍的小劍將那幾個包圍秦新的男子給嚇退了。

  其中一人回頭朝秦新笑了笑,清秀的容貌,一笑之下露出潔白的牙齒,語氣帶著一絲驚奇地說道:“哈哈,原來你就是那個光明教會的信使閣下啊,好象叫秦什麼來著,真是奇怪的名字,哈哈……”

  原來是他?那個剛還和自己火並未遂的少年以及他的女隨從,真看不出來還會戰鬥武技,相比之下,自己剛才的表現就遲鈍多了,哎……又沒面子了……

  “居然有黑暗教徒要行刺光明教會神職人員!你們都是吧?”

  少年回過頭對著人群大喝了一聲,短劍一一指過眾人,嚇得不少人扭頭就跑,而更多的人則人傻傻地呆立在原地,似乎還沒從剛才那驚心動魄的場景中回過神來。

  “茜麗絲,把他拿下!”

  “是!戴林克少爺!”

  一旁的少女正要上前將那個暴露身份的黑暗教徒扣下,就看見負傷的人突然慘叫一聲,一根長長的冰箭赫然突出前胸,噴湧而出的熱血飛濺了四周人們一身,接著身體一軟,倒地沒氣了。這下子周圍的人才回過神來,一窩蜂地逃了個幹幹淨淨!

  “是冰箭魔法!”

  名叫茜麗絲少女驚叫一聲,迅速回身站到主人面前,緊張地環視著四周。

  秦新也下意識地迅速調動自己的精神力探測,一種陰沉的精神波動忽閃而過就消失了,看來對方的准備很充分,而且魔法修為十分高。

  “不用了,茜麗絲,那人肯定是背後指揮的黑暗教會魔法師,人早走遠了,再說這點魔法還傷不了我!”

  名叫戴林克的少年,將短劍交給了茜麗絲,微笑著對著秦新點了點頭,表示已經沒事了。

  “秦什麼的信使閣下,你沒事吧?”

  一系列的變化讓秦新目不暇接,不由得對面前少年的敏捷反應和快速判斷力佩服之極,馬上感激地說道:“謝謝你的搭救,不然……”

  “行了,不必客氣!說實話,這城裏謠傳信使大人魔法能力出眾,還可以治療瘟疫,怎麼就那麼不小心啊?”戴林克嬉笑著,似乎對自己剛才表現認為很正常,反而是不太相信秦新就是傳言的光明教會信使。

  “這……”

  “不多說了,我們要走了,有機會一定拜訪信使閣下。”

  說完,兩個人就快速跑離了現場,只留下秦新獨自一人呆在現場,以及血泊中黑暗教徒的屍體,街道遠處出現了一隊薩西尼亞城守備隊的身影。

  “信使大人……您沒事吧?”帶隊的小軍官膽戰心驚地看著目光呆滯的秦新,生怕這個貴人在自己的轄區出事。

  “你怎麼知道我會出事?”秦新突然警覺起來,尖銳的目光射向對方忽閃不定的眼睛。

  “這……剛才有人報告信使大人被無知賤民圍困,所以下官這才趕來,哎……還是晚了一步,讓那些人跑掉了……哎呀,大人真是厲害,這不是黑暗教徒嗎?居然被大人用魔法擊斃了,看來下官真是徒勞一場啊,哈哈……”

  小軍官東一錘西一棒地胡亂說著,然後招呼部下將屍體抬走,不等秦新繼續表態就沖沖帶部下離開了。

  覺得自己今天真倒黴,不過還算幸運,遇見個高手,不然自己早就完蛋了,看來這薩西尼亞越來越熱鬧。黑暗教徒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解決掉自己,那就證明這黑暗毒素確實是黑暗教會所為,可是如今黑暗教徒潛入薩西尼亞,這嚴格盤查出入的地方守備隊就一點沒察覺?那兩個人到底是什麼來路,怎麼好象看起來在回避當地守備隊?

  帶著許多疑問,秦新結束了半天的活動,回到了臨時會所,他想把今天遭遇和雯娜溝通一下,順便告訴她有關聖水即將正式進入薩西尼亞的好消息。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10:40 PM

第三部 暗湧  第十三章 黑暗沖突(二)

  “什麼?黑暗教徒?”聽完秦新的一番描述後,女祭司的臉色逐漸變暗,但是內心並不驚訝。

  “是啊,而且明顯是有預謀的沖著我來的……黑暗教會參與薩西尼亞投毒的事實基本上可以斷定了。”秦新無力地攤坐在椅子上,腦子裏還回想著一個鍾頭前發生的那場圍鬥。

  “你……沒有傷害其他人吧?”女祭司忽然反應過來了,睜著眼睛死死地看著秦新,心裏琢磨著某些想法。

  “傷害?難道你要我對一群薩西尼亞的平民動手?何況他們也是瘟疫的受害者,倒是我自己,差點被黑暗教徒幹掉……”

  秦新看見對方這麼一副懷疑的目光看著自己,心裏滿不是滋味,不就是自己沖動了打了本特一次嘛,把自己當慣犯一樣看……當時她在偷聽說話,本就是一種明顯的威脅,今天的情況不一樣,自己根本無法明確判斷這群人對自己到底有什麼企圖,更沒想到背後還有黑暗教徒的存在。

  “希望如此吧……接下來你想怎麼做?”點了點頭,雯娜算是表面上接受了秦新的解釋。

  “你、我以後都要小心,黑暗教徒很可能是打算清除所以被懷疑為光明神使的人,所以,包括這會所在內都不會安全了……我想是否請薩西尼亞派遣人手保護這裏?”秦新說到。

  雯娜苦笑了一下,說道:“如果是幾個月前應該沒問題,你看看這個……”

  說完,一個書軸遞了過來,秦新莫名其妙地接過展開,越看越郁悶。

  這是一封來自光明聖都聖魯克斯城的教會急件,內容是下月初各國使者將彙集文德裏克的薩西尼亞城,召開一次由光明教會主持的外交會議,商談對付已經從暗處逐漸走上前台的黑暗教會的事情,界時光明教會的第二號人物——梅茲科勒爾大主教將前來薩西尼亞。這樣一來,為了保護這些大人物,本已是受到瘟疫影響的薩西尼亞本地防衛兵力將更加不足,誰還會在這個時候安排人手來保護兩個教會的普通神職人員?尤其是秦新自己,根本就是個假冒的。再看看日期,已經沒幾天了。

  “這下可好,看來我們過不了多久就要搬出去住了……”秦新呼了口氣,無奈地說到。

  “對了……你說當時有人救了你?”女祭司問到。

  “是啊,好象他們事先還不知道我的身份,不過他們真的很厲害,尤其是那個男的,但是看年齡和我差不多啊。”秦新回答到。

  “各國使者和梅茲科勒爾大主教閣下馬上就要到了,現在我們再進行什麼大的行為已經沒多大意義了,我想讓娜其婭回來,也好了解一下現在平原的情況。”女祭司想了想說到。

  “也好,反正這兩天達西斯就要派人去平原,不如我去接她吧,我怕黑暗教會也會把她做為襲擊對象。”

  秦新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于是把今天和達西斯會談的結果告訴了雯娜。

  女祭司皺起了眉頭,她在奇怪為什麼達西斯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就迅速改變了想法,難道達西斯真的和自己猜測一樣在這裏面起了某種作用,但是表面上雯娜並沒有把這個想法告訴秦新,于是點了點頭,同意了對方的意見。

  覺得沒什麼事情了,征得雯娜的同意後秦新去了趟本特休養的房間,見小姑娘傷勢恢複得還算可以,也就放心地回到自己房間繼續冥思去了,順便做好回平原的准備。

  “少爺,那個呆小子真的是信使?我怎麼看都不像,不說他年齡那麼小,就是剛才他那樣的表現,怎麼會和傳言中的一樣?”薩西尼亞的某家小旅館裏,茜麗絲一邊收拾著行李,一邊問著。

  “是啊,可你也聽見了那些百姓在喊啊,我覺得他肯定有什麼秘密,不然為什麼一直在忍受這些謠言,如果是我,真要是夥同達西斯走私聖水的話,難道達西斯一點都不顧及一下?而且這幾天的調查看來,這個達西斯明顯是在孤立這個秦什麼什麼的和那個光明祭司雯娜。”戴林克坐在桌前,雙手撐住下巴,目不轉睛地看著牆壁上的薩西尼亞風景畫,嘴裏慢慢說著。

  “您打算?”

  “達西斯野心越來越大,黑暗教會也越來越猖狂了,陛下身體不好,加上薩西尼亞力賴斯特又遠,對這些事情無法深入了解,所以我必須趁這個機會調查清楚,我怕等使節會議召開後有人會渾水摸魚,尤其是陛下也要親臨。”

  “可是……您的身體也不好啊?”茜麗絲鼓起了小嘴。

  “我這幾年不是好好的嗎?看來劍術和魔法的同時修行還真管用,哈哈,今天還不過癮啊!恩……我決定了,我要再見見那個秦什麼什麼的信使,可能他知道一些達西斯的事情。”少年露出興奮得意的神色。

  “啊!?您要去那個臨時會所?現在那個地方應該算整個薩西尼亞最不安全的地方了,黑暗教徒既然敢白天偷襲光明教會的人,那個地方遲早會出事情的!不!奴婢堅決不同意您和他見面,這樣一來會把您牽扯進去的!”

  茜麗絲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手上的活兒也停了下來。

  “嗨!你別那麼膽小吧,好歹我們也是一起修煉劍術的啊,再說,我也想見見謠言中的光明神使到底有什麼本事,如果那個信使不是神使的話,那就是雯娜祭司了,難道你不想看看?”

  茜麗絲十分了解這個比自己小一歲的小主人的性格,雖然年齡很小,卻是整個文德裏克王國上層社會裏少有的精明強幹之人,雖然身份高貴,可是憂國憂民之心遠遠超過那些身居高位的門閥貴族,如今國家的前途命運越來越危險,形勢越來越微妙,居然最終的辦法是讓一個十六歲的人來擔負所有的重任,起那些一年到頭飽食終日、出入顯赫張揚的親王、大臣們,心裏就一陣陣歎息,倘若不是某些原因,自己這個主人一定是個管理國家的傑出君王。

  “茜麗絲,我知道你的心思,就不用阻攔了,遲早我的身份還是會暴露,能了解光明教會的想法畢竟對我們有好處,起碼我還是保守的相信光明教會不會在這件問題上做太大的手腳,畢竟文德裏克王國在這個大陸上的作用不是一天兩天建立起來的,包括那些大國都必須承認這點。對了,快收拾東西,我們不能在同一個旅館住太長時間的。”

  身邊的主人依然盯著牆上的畫,一邊的女隨從偷偷背過身去抹了抹不知道什麼時候流出的眼淚,默默地重新整理起行李來。

  夜晚的薩西尼亞早早地屈從了黑暗的壓迫,街道上除了隊隊巡邏的士兵外不再有一個普通百姓的身影,一陣陣寒冷的秋風穿梭在街道之間,尋找著兩旁建築物上任何可覓的縫隙加以穿透,白日裏披掛在高大建築體表面的彩旗在風力的來回拉扯下呼啦呼啦的作響。

  “少爺……您怎麼能這樣,這太不成體統了!”

  “哎呀,還說什麼呢,快,再用點力我就……啊呀!”

  “撲通!”

  一個黑影從臨時會所的牆頭一下子掉進了會所裏面,重重地摔在牆角根植物叢裏,倒黴的人似乎還強忍著落地的疼痛。

  “您沒事吧?我早說了我先進去的,您偏要第一個!”

  順著戴林克扔出的繩子,茜麗絲很輕松地就翻進了牆,扶著主人一個勁地埋怨,一邊還小心地摸索著對方身體,生怕剛才有什麼閃失。

  “這該死的房子,居然沒幾處明顯的外牆,就那麼幾個地方可以翻,下回拆了算了!”戴林克恨恨地揉著腰,老大不高興。

  “少爺,您就這樣去找他?”

  “是啊,他還欠我一個人情呢!”

  “可是都大半夜了,我怕不方便……”

  “他現在可能比我們還睡不著,怕什麼,他敢有什麼舉動,我喀嚓了他!”

  兩個人穿過花園,很輕松地就找到了秦新的房間,這是前幾天就調查清楚了的。

  和想象的一樣,窗戶裏透出的明亮燭光證明秦新還沒入睡,現在的秦新正仔細地呆在臥室裏制作聖水,而大廳裏因為適才看書的緣故忘了熄滅蠟燭。

  正在聚精會神地將一瓶瓶聖水包裹著,就仿佛聽見大門的門鎖發出一點點異樣的響動,秦新馬上緊張起來。

  “媽的!這鬼地方的東西還真多,又是哪家的密探來了?”一邊自言自語,一邊趕緊把一大堆的聖水往床上一蓋,秦新提著長劍就偷偷地走到門前,貼著門背的牆就不出聲了。

  “少爺,咱們這樣進去合適嗎?房間裏好象沒人啊。”

  “有什麼不合適的?反正都是偷偷摸摸,難道你還要給我通報一下?”

  我的乖啊!這什麼邏輯嘛,這世界上還有這樣的賊?還磨蹭什麼,就等你了!

  門鎖自己開了,一個人頭剛冒了進來,一柄明晃的鋒利長劍就架了過去。

  秦新冷冷地注視著眼前慢慢回過頭的臉,才發現有那麼點熟悉,好象是今天在衣店的時候見過的那個少年貴族。

  “是你?你來幹什麼?”秦新目瞪口呆。

  “信使大人,你就這樣歡迎你的救命恩人?”戴林克調皮地露出一個笑容,突然身形一閃,一柄短劍已經將秦新的武器隔開,“哎呀,就你這反應,還想傷我?”

  “……我不是正奇怪嘛。”

  “沒見過你這麼笨的人,明明自己控制了對方,還被對方拜托,看來黑暗教徒要殺了你真用不了什麼心思!”

  這下秦新脖子都紅了,他承認自己沒受過專門的格鬥訓練,可也不能這樣損自己吧?

  將兩人放進了屋,看了看外面,在確認並沒人跟蹤的情況下這才放心地關上門。“你們這麼晚了來幹什麼?”

  戴林克饒有興趣地環視了一下房間,說道:“哇,這房間還真不錯,這麼豪華,達西斯真舍得錢啊?哈哈,你居然晚上還穿著這鎧甲,是不是怕冷啊?”

  你就是來欣賞這兒房間和調侃我來的?秦新郁悶了。

  “信使閣下,這是我家主人,當今國王陛下派遣的秘密特使,專門調查薩西尼亞地區瘟疫情況以及外國密探的事情,這次想和閣下商談些事情,希望您不要洩露我們的身份。”

  秦新開始莫名其妙了,要說一個國家的官員參與本國事務處理本就天經地義,怎麼非要偷偷摸摸地來,而且自己根本就和這個國家無關,甚至自己光明教會信使的身份也是娜其婭給的,這個什麼秘密特使來找自己幹什麼。

  “秦什麼來著?閣下?”

  “秦……新。”

  “我是文德裏克王國國王陛下特使戴林克,秦新閣下,我們懷疑您和本地官員勾結進行瘟疫治療藥物——聖水的走私販賣,煽動本地緊張情緒,影響本地安定,破壞文德裏克王國和光明教會的關系,以及……”

  “等等等等……什麼東西嘛,說得我跟一個壞人一樣!”

  一大串串罪名如竹筒倒豆子般從戴林克嘴裏源源不斷地說出來,聽得秦新頭皮都發麻了。

  “難道不是嗎?你今天被百姓圍攻就是證據!”戴林克微笑著說到。

  “喂!老大,你搞錯沒有?今天是黑暗教徒預謀襲擊我,當時你也看到了,那些百姓都是被謠言煽動的!”秦新都語無倫次了,現在的他是頭大如鬥。

  哈哈,這個下馬威真有用,這呆小子怎麼會是我家主人的對手!一邊的茜麗絲拼命忍住笑想著。

  “所以……我這次來就想了解真實的情況……”一個轉折,戴林克將溝通的繩頭扔了出去。

  嚇我……呼,這小子還真厲害,官架子真不小!

  “你想知道什麼!?”

  茜麗絲拾取地退到門口,擔任起警戒,秦新和戴林克低聲陸續交談起來。秦新通往常一樣隱瞞了自己的身份,將這次瘟疫自己所知道的東西從頭到腳講了出來,但是對有關光明神使的問題只字不提,反正對方好象也沒問。

  “這和我估計的一樣,秦閣下,這個達西斯肯定有問題,為了試探他,我要求陛下故意把我秘密到來的消息傳達給他,直到現在,他都絲毫沒有舉動,似乎很放心我的到來,這不像是個地方官的態度,甚至一點擔心的樣子都沒有。你說的關于援助物資的流失問題,我必須去查證,所以,我想和你一起去趟平原,以證實所有物資一樣都沒有進入平原。”戴林克仔細地回想了一下秦新的描述,緩緩地說出了看法。

  “是啊,現在我說什麼外面的人都不相信,也只能讓你親眼看看情況了,還有,現在這裏很不安全,你這樣來會暴露的!”

  秦新突然對眼前這個狡猾的少年特使有了好感,不光是因為受了對方的救命之恩,直覺上覺得對方有著年齡不相符合的成熟和細膩,尤其是順著自己的描述分析事情很透徹,也很客觀。

  不過,自己可不能暴露自己的女生身份!秦新現在可是最怕和貴族官員打交道,這樣一個黑暗的封建社會,可不能指望有什麼女權的,說不定哪天不小心還真被某個貴族給包了也說不定,所、以、千、萬、要、小、心!

  “特使大人如果能去最好,不過我擔心達西斯會發現你,而且現在黑暗教會也盯上了我和雯娜祭司,對我們而言已經沒有安全環境了。”

  “我也一樣,陛下和我之所以選擇這樣秘密調查的方式,就是因為薩西尼亞地區在整個文德裏克王國已經逐漸獨立起來。”戴林克露出憂郁的神色。

  秦新搞不懂為什麼這個國王欽差大臣會那麼小心,難道薩西尼亞不是文德裏克王國的領地嗎?

  “算了,說遠了,你是光明教會的人,應該清楚我國的一些所謂的秘密,請代為轉達我對雯娜祭司的敬意!哈哈,不知道你們三個誰是光明神使啊,如果是你的話,哈哈……”戴林克客氣地起身告辭,順便又調皮地笑了一聲。

  我是不是又怎麼樣,你這小白臉……原來還是來試探我的啊?哼哼,別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剛才已經用精神力試探你了,居然你還會魔法。

  “少爺……他……”

  “沒感應,好象他不會魔法……不然就是戴了什麼魔法氣息隱秘道具……我看光明神使應該就是雯娜和那個娜其婭二人之一了……”

  秦新也沒刻意相送,只是在後面亂想著,戴林克走到門前和茜麗絲悄聲交談的話也沒聽見。

  秦新正在郁悶,忽然間感覺到一股異常強大的魔法氣息出現在會所,壓迫性的陰沉氣勢如排山倒海般卷著無形的氣浪肆意地沖撞在會所每一個角落,並且越來越明顯地出現在自己的房門外!又是那種熟悉的黑暗力量的氣息!而且比以前的更為強大!

  “危險!別開門!”

  秦新下意識地大喊了起來,迅速地施放出一個風系氣卷術,硬生生地將正要打開房門的兩個人給拉了回來。

  由于太過于著急,並未考慮接下來怎麼辦,被強力的風卷給拉扯回的戴林克一下就撞在了秦新身上,將秦新的身體一下子就壓在了地上,而這一瞬間,房門猛地被一股強烈的魔法沖擊波給撞開,一個黑壓壓的巨大形體填堵在門口,發出“赫赫”的聲音!

  “少爺小心!”

  一聲清脆的喊叫後,茜麗絲剛穩住的身形就跳了過去,一柄短劍出現在手上,對著門口那個巨大的黑色形體連續揮出了幾劍……

  “茜麗絲不要啊!那是黑暗魔龍!”

  還壓在秦新身上暫時無法起身的戴林克一回頭,只是稍微看看了那在燭光下黑糊糊的影子,臉色就白了,對著還在空中飛躍的少女猛地大喊起來。

  少女迅速從主人口中明白了當前的敵人狀況,只見她眼看就要連人帶劍撞上敵人的時候,一個空中回旋,腳只是在黑暗魔龍那堅硬的黑色鱗皮上一點,順勢借力彈了回來,輕巧地落在秦新和主人面前,做出一副防禦架勢。

  黑暗魔龍?什麼黑暗魔龍,好象只看見門口堵著黑糊糊的一大塊。秦新被戴林克剛才那麼臨空一壓,皮甲下嬌弱的身體頓時像壓散了的面包,一時半會兒還直不起身,只是呆坐在地上看著大門。

  “嘻嘻!果然有見識……你就是文德裏克國王派來的小雜碎吧……”伴隨著一陣陣恐怖的大生物呼吸的喘息聲,一陣銀鈴般的嬌笑從門外傳來。

  哇!又是個女的!老大啊,這個世界的女的都那麼精明強悍?

  還沒等房中三人對這句話有所回應,整個房間開始發生強烈的震動,一條條龜裂的裂紋在黑暗魔龍的巨吼聲中爬滿了牆壁、天花板,壁櫥散架後跌落的酒瓶四下滾落,壁畫被撕裂成一塊塊破爛畫布,連同房頂的裝飾物碎片如下雨一樣往下掉。

  房門就更可憐了,黑暗魔龍那堵在門口小小的部分軀體不斷地沖擊著門牆,磚砌的牆體只是象征性的堅持了一會兒後就散架投降,接著就是一只巨大的腳掌揣破牆壁踏進了房間。

  完了完了,這家夥堵在門口,大家都出不去,不被那只腳踏成肉餅都會被垮塌的房頂磚石給砸成爛泥……

  反正也暴露了自己的實力,秦新也懶得顧及什麼了,急忙之下張開一道厚實的土系魔法屏障,黃色而致密的魔法能量成一個半圓型光罩將房間裏三人包圍起來,可也只是勉強將些碎小的磚塊給彈開,大塊的重物在魔法屏障上只是稍微減緩了一下速度,如同陷入流沙一樣慢慢擠了進來,穿透之後又重重砸在三人身旁,不過效果還是有的,起碼屏障包圍中的人可以比較容易地判斷落點,不至于被砸個頭破血流。

  “哈哈,信使閣下,真想不到啊,你還深藏不露!”

  “住嘴!沒看見我忙著嘛!”

  “我也沒閑著啊……我正在給你加油呢!”

  “你……快想想接下來怎麼辦!”

  戴林克雖然此時臉色已經蒼白得如同白紙,但依然勉強露出一副調皮的笑容,心裏暗暗祈禱秦新的魔法屏障不至于馬上衰落下去,甚至還有一絲驚訝,因為這是他所見過的最為厚實的魔法屏障,他知道魔法屏障一般情況下是不太可能用于抵擋純物理物質進攻的,可眼前秦新的魔法屏障居然還能產生部分效果,這不得不讓他感到佩服和驚歎。

  “嘻嘻……果然是光明神使,就是和普通魔法師不一樣,不過,看你能堅持多久,馬上這間房間就要垮了!”

  這樣的笑聲根本無法讓人聯想到是個駕禦黑暗魔龍的惡毒女子,似乎對方在觀看一場馬戲版輕松詼諧,語氣裏充滿了調侃和一種新鮮刺激感。

  媽的!要是有人從外面把這家夥吸引出去就好了……秦新想到。

  “誰!誰在偷襲我!?”

  就那麼幾秒鍾,黑暗魔龍後面隱藏的女子剛才還得意洋洋的,但語氣馬上就變了,似乎有什麼人從外面開始幹擾她的行動,一陣黑暗魔龍的憤怒咆哮之後,門口堵著的龐大身軀慢慢回轉退了出去,露出了通道。

  透過房門,秦新三人只見一道道絢麗的魔法花朵在門外綻放,一顆又一顆閃爍著五彩光芒的魔法球從漆黑的夜空中劃過,准確地命中在黑暗魔龍身上,炸開的光球映出了大怪物的模樣,讓秦新著實開了一次眼界。

  三人迅速鑽出房間,跑到了花園的開闊地上才算暫時告別了危險,秦新這才有機會仔細地看了個全貌:面前的東西全身覆蓋著粗糙、但黑的發亮的鱗片,不考慮脖子長度的話,眼前這頭被戴林克驚呼為黑暗魔龍的古怪生物僅軀幹幾乎就有兩層樓高,和軀幹幾乎同等長度的脖頸上是一顆醜陋而碩大的龍頭,在空中噴著潮濕的鼻氣,強健的兩條大腿支撐著小山般的身體,每條腿都幾乎要三個秦新才能圍抱,短細的前爪在空中揮舞著,時不時地將幾顆魔法光彈給彈開,而身後,則是兩張寬大如蝙蝠的飛翼,從背部輻射狀生長出的骨架蒙著彈性的黑色韌性肌肉組織。

  更讓秦新驚訝的是,一個全身紅色裙子的女子正跪坐在黑暗魔龍背上,應該就是那個笑得讓人不自在的女子。

  “是光明聖光彈!光明教會人員最常用攻擊魔法!”

  一邊的戴林克才沒興趣去觀看眼前的怪物,只是觀察著從遠處屋頂上不斷發射而出的魔法光彈。

  是雯娜?我的乖啊,你要早點出來就不會把我嚇個半死了,我的神使姐姐哦……

  “呵呵,也好,反正今天也來了,就一起解決你們吧!讓你們見識一下黑暗魔龍的厲害!”

  隨著龍背上紅裙女子的一聲高喊,龐大的生物發出一陣響砌震天的怒吼,恐怖而粗暴的龍吟在夜空中回旋激蕩……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10:41 PM

第三部 暗湧  第十四章 屠龍

  白天和秦新的交談結束後,雯娜就一直忐忑不安,古怪瘟疫的爆發、官方的冷漠態度、黑暗教徒針對秦新的刺殺,越來越多的事情正在清晰地證實著自己的猜想:薩西尼亞乃至整個文德裏克王國已經成為光明和黑暗之戰的首個戰場。另一個方面,秦新如此受到黑白兩道的關注,也不得不讓自己對這個奇怪少女產生更多的疑問,尤其是自己總能在某些時候莫名其妙地和對方產生精神共鳴。

  入夜開始,生活習慣一直很有規律的女祭司卻失眠了,心裏一陣陣緊張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不對,于是獨自一人呆在了花園裏冥思,沒想到發現了兩個身份陌生的人偷偷地潛進了會所,還一路溜向了秦新的房間,本要上去監視以防不測,卻看見秦新居然把兩人接了進去。

  正帶著疑惑想要去了解清楚,一陣來自天空遠端的微弱波動將雯娜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這個無月之夜的天空發生的細微變化讓女祭司感到了危險,又無法明確判斷,于是只身一人跑到了會所天台。

  沒多久,一個恐怖的物體在雯娜眼前出現,東邊的厚實雲層似乎被什麼東西捅開了一樣露出了月光,一個龐然大物舞動著寬大的飛翼從雲中穿出,伴隨的是巨獸的搖翼聲和腦海中鋪天蓋地的黑暗沖擊……

  接著,就是眼前的景象:秦新房間一側的建築在黑暗魔龍的沖撞踐踏下搖搖欲墜,而房間中的三人命懸一線,迫不得已,只好應用並不熟練的光明攻擊魔法延緩局勢,好在自己正處黑暗魔龍的背方向,剛才那一陣連續的魔法彈打擊讓黑暗魔龍以及背上的騎乘者慌了手腳。

  不過,現在的雯娜心裏一點底都沒有,這樣的怪物只是在教會書籍裏記載過。龍在可拉達大陸是一種幾乎滅絕了的生物,似乎是傳說中神創造物種時准備毀掉的作品,因為太過于強大,按照動物的標准來說,居然有著和人相當的智商以及似乎天生就具備的強大精神力,能夠輕易地施展威力巨大的魔法沖擊。但是就曆史上的記載來看,龍這樣的生物性情比較溫和,一般不主動攻擊人類,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黑暗的力量開始控制了部分龍,被黑暗力量浸蝕的龍演化為力量更為強大的黑暗攻擊武器,且在上一次光明和黑暗大戰中就拋頭露面,將毫無准備的人類聯軍打了個落花流水。沒想到,這幾百年後,黑暗魔龍的再次出現居然沖著自己居住的地方來了,可見黑暗勢力對薩西尼亞也是不惜代價了。

  “茜麗絲!交替攻擊!”

  “是!”

  秦新還在發愣,另兩個人已經分開兩路沖向了黑暗魔龍的兩側,兩把短劍幾乎同時揮出了兩道閃著白光的月牙形劍氣,對著黑暗魔龍的龐大身軀急急而去。

  兩聲尖利的撞擊聲後,只見黑暗魔龍只是掉了幾片鱗片而已,而長長的脖子上的龍頭看都不看戴林克和茜麗絲一眼,依然對著對面屋頂天台的雯娜咆哮著。

  一聲巨吼,雯娜下意識地感到了危險,身體一躍,閃到一邊,接著就感到腳下的地面傳來猛烈的震動,再就是磚石的粉碎積壓聲,回頭一看,剛才站立的地方連同半個天台都消失了,只有一道深深的凹坑!這一截的會所建築體由內而外已經被一股狂暴的魔法沖擊波給炸穿了!

  一邊的戴林克和茜麗絲日子也不好過,黑暗魔龍在對付雯娜,而龍背上的紅衣女子如同耍猴一樣用著小火球追逐著花園裏的人,看樣子對方是個魔法實戰經驗很高的人,能夠十分准確地判斷我方三個人的行動方向,每一個火球魔法都好象事先得到告知一樣落在不斷奔跑的人身邊。面對這樣的窘境,戴林克和茜麗絲根本無法發起有效的攻擊,大部分精力都不得不放在如何躲過對方下一個火球魔法上了。

  秦新越跑越慢,腿肚子開始抽筋了,面對這樣的東西,他現在連躲閃的勇氣都在漸漸消失,他甚至懷疑黑暗勢力動用這樣的武器就是專門來對付自己的,而自己的力量在此時也不再那麼自信了。

  一個撲騰,秦新摔倒了,身體一滾,剛好滾下花園邊緣的台階,此時龍背上的紅衣女子也沒太在意秦新,專心地對付著不時還能回擊自己一兩下的兩個小家夥。

  “呵呵,看不出啊,你們兩個還是魔法劍士,剛才的攻擊我還以為是普通劍氣,沒想到居然是融合了風系魔法沖擊的月牙斬!”

  紅衣女子停住了手,在龍背上悠然地笑著,似乎故意給對方個喘息的機會,好方便慢慢玩弄對方一樣。

  戴林克也跑累了,見火球不再飛來,幹脆也停下腳步,對著遠方的敵人喊道:“你是黑暗騎將吧,難怪,聽說能夠駕禦黑暗魔龍的只有黑暗教會的黑暗騎將級別的人,報上大名吧!你們怎麼知道我是特使?”

  紅衣女子咯咯笑了一下,微舉右手翻了一下手心,說道:“你以為我們黑暗教會都像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家夥那麼愚蠢,從你到達薩西尼亞開始,有關你的身份就被我們掌握了,我叫拉茹爾,正是黑暗教會黑暗騎將,我想你今天死了也不會抱怨的,畢竟能讓黑暗魔龍出動消滅一個人不是一般人的福氣,不是嗎?”

  “你就是來對付我的?”戴林克笑了笑,“難道你不覺得太浪費了嗎?”

  “呵呵,是有點浪費,不過加上兩個光明教會的神使就不浪費了……咦?那個什麼信使大人呢?”

  紅衣女子這才奇怪怎麼秦新不見了,月亮早就又隱沒在雲層後,會所裏微弱的油燈也在剛才的動蕩中熄滅了大半,整個花園可視程度非常低。

  “秦新,你還躲什麼!反正都是死,今天也拼了吧!”茜麗絲幾步跑了過去,對著在台階下驚慌失措的秦新大聲吼了起來。

  媽的!你以為老子是金剛不壞之身啊?這鳥龍,看來不來個魚死網破也過不了今天這關了!

  被茜麗絲這一句話那麼一刺激,腎上腺素急速分泌,秦新火氣一下就上來了,想著幾個月來受的氣,一次次的危險都讓自己死去活來,這次對方又想將自己致之死地,心一橫,騰身站立,不再考慮什麼後果,將全身的精神力都調動起來。神級的力量突破了隱者項鏈的作用,肆無忌憚地炫耀而出。

  決堤一樣的精神力量從意識深處洶湧而出,在秦新情緒影響下氣勢洶洶地向著外界擴散著強烈的魔法氣息,那最深處的光明之心也異常興奮,一陣陣強有力的跳動下給秦新帶來更為強烈的戰鬥欲望。隨著身體擴散而出的光明之力的魔法氣息越來越多,越來越致密,一圈白色明晃的魔法光暈開始包圍了少年戰士全身上下,在黑夜裏顯得格外耀眼。

  在強烈的魔法氣息的鼓動下,身後的披風也隨之飄了起來,秦新只覺得體內的精神力強度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本來壓迫性的黑暗力量波動也從腦海裏消失,代之的是一種來自身的無比自信。龍背上的黑暗騎將只覺得剛才還平淡無奇的秦新居然在一瞬間爆發出如此驚人的精神力波動,四周散發的光明之力在凡人看來如同肆意的炫耀浪費,這種還只是散發在表面的力量甚至強大到連腳下的黑暗魔龍都開始微微畏縮起來。

  “你也該出手了,就讓我見識一下光明神使的威力吧!”黑暗騎將奮力將已經膽怯的黑暗魔龍安撫下來,用一種既刺激又畏懼的語氣對著秦新說著。

  “隨便你怎麼說吧,但你會後悔的……”秦新一步一步地走上花園台階,眼裏露出殺氣,像是壓抑許久之後的爆發,又像是一種被侮辱後的隱隱憤怒。

  就在會所花園敵對雙方對峙的時候,一隊隊身穿文德裏克軍隊制式鎧甲的士兵從臨接的街道上不斷湧出,密密麻麻地包圍了會所。

  連綿不絕的士兵腳下傳來一陣陣沉重的金屬踏地聲,擁擠之下是鎧甲、兵刃相互碰撞下的尖銳聲,高舉的火把、明晃的長槍、嘶叫的戰馬,幾乎在幾分鍾之內,圍繞會所的所有街道都被全副武裝的士兵堵上了。

  “傑特魯大人!已經全部包圍了,請下命令!”一個下級軍官騎著戰馬奔了過來。

  “哎……這什麼時候了,居然跑來了這個家夥,傷腦筋……啊!好好好!全體准備,等我的命令往裏沖……”

  一匹高大的戰馬上坐著臃胖的傑特魯,他本來正在家裏吃消夜,就被副官從酒席上喊了出去,才知道有頭黑暗魔龍突襲了會所,如今裏面正激烈打鬥著。

  “媽的!這些死光明教會的人,老是給老子惹麻煩,幹脆都讓龍踏死算了,免得……”

  傑特魯正在自言自語,又一個軍官快馬而來,遞上了一封信。

  這是……好象是達西斯大人的手筆,他的意思是……

  胖子眼睛閃了閃,露出詭異的神色,突然興奮地喊道:“英勇的士兵們,現在你們正在保衛薩西尼亞,堅決不允許敵人……呃,黑暗魔龍突出會所,趕走它就是勝利!現在進行防禦戰,沒我的命令不許一人進入會所!完畢!”

  這句話正中聽,聽說裏面是頭龍,不少新兵腿肚子都抽筋了,又聽說只是防禦,個個都樂得站在原地,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似乎感覺到了外面有許多人靠近了,黑暗魔龍越來越煩躁,不斷地揚起頭朝夜空中嘶喉著,恐懼的巨喉所到達的地方讓每個入耳的人都不寒而栗,薩西尼亞的居民們個個都緊閉著房門,將孩子塞進床下,男人們象征性地拿著隨手可及的東西當武器,女人則跪在地上祈禱。街邊的通宵酒店裏的酒客都同一時間酒醒了,畏縮在桌子下發抖。而那些離會所最近的士兵裏還嚇暈倒下不少人,惹得下級軍官一陣陣漫罵。

  決定先探對方個底細,秦新試探性地使出了一個冰箭魔法。一根長長的、通體晶瑩透亮、冒著寒氣的冰矛從身邊的魔法光暈中慢慢析出、漸漸成型,發出藍白色的光芒。

  冰矛開始軸心高速旋轉,越來越多的寒氣從矛身上向四周散發,就連遠在數十米外黑暗魔龍背上的黑暗騎將都感受到了一絲刺骨的寒意,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這是她出道以來所見識的最為霸道的冰箭魔法,普通的魔法師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最多只能凝結一個小小的刺狀冰稜,而眼前這根長長的冰矛所散發出的魔法氣息似乎早已在發動之前就刺進了自己的心房。

  “笑話,不就一個冰系魔法……”拉茹爾迅速將慌張掩飾過去,自信還能對付得了這樣的魔法,于是依然輕蔑地說著。

  “不錯……只是個小小的冰系魔法,就試一下……去吧!”

  秦新大喝一聲,身旁那早已急不可耐的冰矛如同閃電般急弛而出,刺破周圍的空氣,矛體裹著因極度溫差所造成的銀色水霧,在旁人看來,只是一道銀色的閃電一閃而過。

  “炙烈炎火!”

  幾乎在秦新發動魔法攻擊一瞬間,拉茹爾也爆喝一聲,一大團火球朝著急馳而來冰矛撞了過去,這是她事先就暗暗積蓄下的魔法,輕描淡寫之後的能突然發動這樣的強大魔法,如果是普通的魔法師肯定會吃虧。

  兩種屬性嚴重對立的魔法能量在靠近黑暗魔龍十多米的空中碰撞到了一起,極高溫和極低溫魔法在較量下發出絢目的魔法光彩,兩團魔法能量迅速融合淹沒在這光彩之中,奇怪地停滯在半空,發出嗡嗡的聲響。

  只是就一秒的停頓,光芒消失了,銀色的冰矛緩緩的、傲慢地顯露鑽出,高速旋轉的冰矛所擴散的寒氣將拉茹爾的炙烈炎火吸收的一幹二淨,不過本身的體積也稍微縮小了一點,這似乎是秦新故意要打擊對方的抵抗意志才刻意讓冰矛沒有一沖而過。

  “啊!什麼……”

  拉茹爾的驚呼起來,眼看著秦新的冰矛又開始慢慢加速旋轉,帶著強烈的寒氣朝自己而來,情急之下,一拍龍背,指示黑暗魔龍挺立轉動身軀以掩護自己。

  冰矛突然加速,一瞬間就刺進了黑暗魔龍的身體,接著就是一聲巨大的咆哮,只見魔龍的一條大腿根部深深地插著冰矛,周圍的肌肉組織蒙上了一層冰霜。

  顯然這條腿已經失去了站立作用,黑暗魔龍痛苦而悲涼地哀叫一聲失去了平衡,一下子就匍匐下來,還差點把背上的黑暗騎將給顛簸落地。黑暗魔龍發出一陣陣憤怒的低喉,龍頭張著大嘴,兩個碩大的眼球冒著凶光。

  “你……好你個光明神使,果然厲害,那就試試這個吧……黑暗魔龍,以你的憤怒去淹沒黑暗的敵人,去吧!”

  拉茹爾猛地一拍龍脖子,黑暗魔龍的眼睛就像充血一樣一下通紅起來,龍身也蒙上一層紅色的光芒,龍背的飛翼開始舞動,每一下都扇起一陣狂風,直吹的除秦新外的人們站不住腳。

  “小心!秦新!”

  在周圍幾人的驚叫下,只見黑暗魔龍龐大的身體一下子在飛翼扇動下竄上了天空,就像一團巨大的藍色火焰在夜空中上升,越來越高,越來越小。

  它要幹嘛?要逃嗎?要我小心幹什麼?秦新正得意,就發現眼前的大東西居然上了天。

  “這是魔龍的空中沖擊,可能那個黑暗騎將想毀滅這個會所!大家快離開這裏!不然都會死!”

  不知是誰大聲喊了出個奇怪名字,包圍在會所周圍的薩西尼亞士兵們混亂了,接著都開始狂奔起來,如退潮般朝各個街道湧去。

  傑特魯被幾個親兵簇擁著,幾乎不受自己控制地連人帶馬被人群擠出了隊伍,在一陣陣恐懼的喊叫中嚇得差點尿褲子。

  “快!快撤!離開這裏!叫他們都讓開,都讓開!”

  就這樣,剛才還氣勢洶洶的軍隊瞬間就陣容瓦解,成了潰敗之軍,而且還沒動一刀一搶。

  “蒂……秦新,我們快走吧,這裏很危險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雯娜從天台下來了,此時連同戴林克、茜麗絲都站到了秦新身邊。

  “來不及了……它已經開始了,就頂一次吧,反正都這樣了……你們站開點!”秦新依然沒有從同伴的眼裏感受到那種臨死威脅警告,因為此時的力量已經讓他忘卻了恐懼,反而覺得無所謂了。

  在秦新的提示下,周圍的人才發現那團上升的光芒停了下來,接著快速地朝大地俯沖而下,伴隨的是一陣陣淒厲的巨大龍吼。

  秦新抬起頭,望著天上越來越接近自己的黑暗魔龍,全身一震,更加強大的魔法能量如風暴般擴散而出,周圍的人不得不遠遠地躲在花園廢墟四周,眼睜睜地看著即將發生的碰撞。

  閉上了眼,雙手左右分開斜指地面,一圈圈淡紅色的魔法能量從身體表面的魔法光暈中散出並開始慢慢旋轉,範圍越來越大,空氣中的自然能量開始朝身體聚集,沾附融合在秦新的魔法氣流中。

  本是以秦新身體為圓心旋轉的魔法氣流轉逐漸朝秦新回攏,最後變成只是圍繞秦新身體旋轉纏繞的一條螺紋能量氣流,接著朝秦新頭頂上方十多米的地方彙集而去,一團巨大的光球在秦新頭頂出現了,甚至還有一絲絲光弧在光球表面跳躍,青白色的光芒照亮了整個會所。

  “颶——嵐——光——彈!”曾經使用過的自然魔法輕車熟路地又在秦新的指揮下成型了,一聲暴喝,比上次威力更為強大的光球朝天上急速朝下沖刺的黑暗魔龍飛去。

  紅色和白色的兩團光球在夜空中融合在了一起。

  致密的魔法光球碰撞到了黑暗魔龍,青白色的迅速湮沒了紅色,光芒中映出龍的黑色身影,但只是那麼幾秒,就好象雪白畫布上抹去的一片墨汁,龍的黑影在魔法能量的拉扯下開始分解,接著縷縷黑絲融化在白色之中,短暫的龍吼之後,那個颶嵐光彈在夜空中炸裂擴散而開,廣袤的天幕上出現一大片魔法迸發後的光彩,久久無法消散,在秦新眼裏,就好象洛西林城愛之女神祭祀之日那晚的魔法禮花好看。

  “無聊……”

  秦新心裏狂喜,沒想到第二次使用這樣的自然魔法就達到了這樣的程度,那份得意的心情簡直無法形容,不過表面上還是冷酷得很,似乎根本不值一題,反正都暴露了,就不當一回事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戴林克跪坐在地上,傻傻地看著天上擴散的光芒,再看看遠處一副瀟灑自如的秦新,心裏像打翻了什麼,怪不是滋味的,本來還自信自己魔法、戰技雙修,可眼前秦新的這段魔法攻擊就連自己做夢都沒見過,如果目標不是黑暗魔龍的話,可能連整個薩西尼亞城都會毀滅吧,世人恐懼的黑暗魔龍就這樣灰飛湮滅了,這簡直就是神的力量。

  而雯娜,更是虔誠地看著秦新的背影,因為在她眼裏,能發出如此強大光明之力的人,如果不是光明神本身,就只能是光明神代言人了,光明的偉大力量徹底地征服了這位高傲的女祭司。

  “秦新……就是光明神使……”

  雯娜、戴林克、茜麗絲三人都同時在心裏暗暗說著。只有一個人,還不知道自己出風頭惹出問題了。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10:41 PM

第三部 暗湧  第十五章 黑暗掩飾的傷痛

  凜冽的夜風嗚咽不止,失落地穿梭在山間,漆黑之中,蕭條而單薄的植物們緊緊擁抱畏縮在一起,企圖在秋末冬初的刺骨寒冷中掙紮保留最後的綠色溫馨,雜亂的巨石錯落堆砌,枯草敗葉夾雜其中,石塊之間留下一道道山間細流幹涸後殘留的淺溝。

  薩西尼亞城東南某個山頭上燃燒著一堆篝火,這是這片冰涼之地唯一讓人感到一絲安穩的地方。

  火光忽閃下,一個瘦小的身影正無聊地坐在地上,面前是一堆攤開的食物、飲料,火上還架烤著一些肉食。

  全身亮黑色的鎧甲,細致之處點綴著精光閃閃的寶石,一頭銀白色短卷發,幼嫩的臉蛋上露著悠閑的笑容,嘴裏津津有味地咀嚼著面前的美食,一邊還不時扭過頭去看看一處整理的十分平坦、閃著微藍光芒的地方,更遠的亂石堆中則趴著一個曲卷著身體的巨大黑影,沉重的呼吸如同滾滾的悶雷聲,背上兩只飛翼偶爾還打開懶散地撲騰幾下。

  被少年戰士注視的地方是一個魔法陣,六塊魔晶石排列成圈,六道藍色的光線間隔相連著魔晶石,組成一個六角型圖案,會魔法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個遠距離傳送魔法陣,不過動用那麼多的魔晶石來組這個陣,可見使用者為了保證傳送的能量充足而不希望出任何紕漏。

  “嘿嘿,老姐這下過癮了吧……”少年一邊自言自語,一邊笑著。

  向西北望去,龐大的薩西尼亞城盡收眼底,稀稀落落的燈火零散閃爍其間,就好象大地變成了天幕,而城市燈火變成了星光。

  少年正要拉扯火上的一串肉,一陣來自薩西尼亞方向的巨大龍吼引起了他的注意,而身後的巨大黑影也突然從睡夢中驚醒,伸出長長的脖子,在空中張揚著,焦急地呼扇著背上的飛翼,火光照映下,赫然是一頭巨大的黑暗魔龍。

  “不會吧……老姐和它會搞不定?泰倫克,別著急,繼續睡!”

  少年一個挺立從地上站了起來,走到懸崖邊,望了望腳下黑色的城市,對其中一點火光閃爍的地方格外注意,又發現身後的黑暗魔龍開始煩躁,趕緊跑了回去,將手中的肉串在龍頭前搖晃。

  一個巨大的紅色光團從城市某處竄上夜空,還帶著一陣陣龍吼,每一聲傳來,都引起少年身旁的黑暗魔龍一陣低鳴,在少年拼命地安撫下才不至于一飛沖天。

  紅色光團開始下降,然後就是城市同一地方又升起一團青白色的光團,當兩團光團接觸的時候,遙遠天空中的龍吼消失了,接著巨大的魔法能量爆炸後的光環在夜空中綻放開來。

  “媽的……還真出問題了……”

  少年這句話還沒說話,旁邊的魔法傳送陣突然鳴響起來,一陣能量激蕩的光芒之後,一個衣衫破損的紅衣女子面帶怒容地站在了陣中。

  “太可惡了!差點性命都沒了,幸虧我早准備了魔法傳送卷軸,不然這回戈萊亞你就看不見我了!”

  紅衣女子正是剛才還在薩西尼亞城的光明教會臨時會所裏和秦新打個不可開交的黑暗女騎將——拉茹爾,而在山頭等待她的少年,則是與她一同從黑暗教會月之森林分部趕來增援文德裏克分部的戈萊亞黑暗騎將。

  “哈哈,老姐啊,你的衣服怎麼破了,哎呀,都露了!”

  少年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誇張地前伏後仰,一只手還指著對方身上某處裸露的肌膚。

  “你想死了,臭小子!還不是你給我的東西壞事,說什麼那頭幼龍已經綽綽有余了,結果還不是被光明神使一下給消滅了,要不是我跑得快,我就成魔法禮花的一部分了!”拉茹爾紅著臉,趕緊將暴露的肌膚用手抹住,咬著牙,嘴裏嗔罵著戈萊亞。

  笑嘻嘻地將對方帶到篝火邊坐下休息,戈萊亞的表情這才嚴肅起來,低思了一會兒,說道:“按道理來說不可能,你那頭雖然還是一百多歲的幼龍,可也是在本土訓練了好幾十年了啊,再加上你這樣的高級黑魔法師的嗜血術,對付這個大陸上的魔導師級別的人、甚至是光明神使都不會有問題的!”

  “你還說,要是你這臭小子早把身後的泰倫克給我,我早鏟平他們了!”

  拉茹兒一想起就氣,發洩般將對方遞來的肉串全部扔向了遠方蹲伏著的黑暗魔龍,而那個大巨獸,此時正揚著頭,在夜空中悲傷地嗚咽著,根本沒在意主人們扔過來的食物。

  “我還不是想保險點,其實……我給你說實話吧,老姐,這黑暗魔龍是我偷偷帶出來的……”少年尷尬地低著頭,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了。

  女黑暗騎將張大了口,手中端起的酒杯一下掉在地上,潑灑而出的酒液滴散在火堆中,騰起一串高聳的火焰。

  “你……你……你這臭小子,想害死我啊!!!為什麼出發的時候你給我說是得到長老允許的?要知道,無故損失一頭黑暗魔龍會有什麼後果嗎?你啊……這下我們都惹大禍了,黑暗神使洛菲閣下那邊怎麼交代,可能就是他,都無法向教會的長老們交代。”拉茹兒臉都要氣青了,但是對面前這個弟弟般的少年黑暗騎將無可奈何。

  “老姐……我還不是想見識一下黑暗魔龍的威力啊,我接收它們那麼久了,還沒真正用過一次……”

  “不要說了!全教會的人都知道你有馴養黑暗魔獸的天賦,所以才讓你掌握了部分黑暗魔龍,但是你沒有動用權,這樣一來,我們還沒正式和這些國家開戰就損失了一份重要力量。”拉茹兒擺了擺頭,氣餒地說著,“所有的後果都我來承擔吧,你……就說是我強迫你把幼龍給我的……”

  少年吃驚地抬起頭,茫然地看著眼前的紅衣女子,簡直不相信自己聽見的話,說道:“老姐你……”

  黑暗女騎將突然一只手搭上了少年的肩膀,另一手愛憐地在少年臉上摩挲著,也沒在意對方羞怯舉措的表情,露出溫和的笑容,說道:“戈萊亞……我答應過你父母,要好好照顧你,當初我是堅決反對你成為黑暗騎將的,但又不想毀掉你的理想,所以……”

  少年一下蹦了起來,不安地來回走了幾圈,又坐到拉茹兒身邊,抓著對方的手,焦急地說道:“老姐,快告訴我,我父母到底是誰!?為什麼他們不讓我知道他們的身份!你快告訴我啊!”

  紅衣女子搖了搖頭,眼睛蒙上了淚光,但迅速恢複了冷漠的表情,說道:“不!你現在還不能知道,以後也最好不知道得好,你……有機會還是回本土去吧,找個偏僻地方開心地過日子,這場戰爭你不應該參加的。”

  “為什麼!為什麼我每次問這個問題你都這樣回答我?難道你們只是因為照顧我的理想才讓我當黑暗騎將的?我父母為什麼不可以見我?難道他們死了?”

  女子又搖了搖頭,似乎覺得不對,又點了點頭,不再多說。

  “哼……我總有一天會知道事情真相的,老姐,這次的事情都是我的錯,不需要什麼人幫我承擔,我先回去了。”

  少年戰士戈萊亞一甩身後的披風,踏著沉重的腳步朝遠處的黑暗魔龍走去。

  龍飛了起來,展開巨大的飛翼,比拉茹兒乘坐的更為巨大的魔龍尖嘯一聲後就消失在黑夜裏,只留下拉茹兒獨自在篝火前沉思。

  薩西尼亞城西北角,一處高大的塔式建築,幾乎全用上等而名貴的石料搭建而成,其中的高塔幾乎算得上全城的最高建築之一。

  這是薩西尼亞城七年前才修建起來的房屋,出資人不詳,但是從耗費的錢財和建築門前懸掛的招牌——“巴薩爾商會領事館”來看,幾乎所有薩西尼亞的市民人都認為房屋主人肯定來自魯爾西頓商業自治領,而且這裏出入的人也大多是商人之類,不過,這個商會領事館似乎從不歡迎本地商人進入,也沒聽說過這裏發生過什麼大買賣,經常往來魯爾西頓商業自治領的本地商人也只是稍微聽說過這樣一個小小的商會,這不由得讓人以為房屋主人似乎錢太多了,虛耗這麼一個大架子來擺譜。

  建築內某個房間,兩個男子正在交談著。

  “尤裏特閣下……好象他們失手了……”

  說話的是個矮胖的猥瑣男子,脂肪堆積下的笑臉讓人看了就想吐。

  對面的桌案後端坐著一位威武健碩的高大男子,一身邊緣熨燙得筆直的黑色金邊線條長袍只是剛好貼身,襯出布料下掩蓋的塊塊肌肉,濃眉大眼,寬額高鼻,氣度不凡,完全和前一個人味道相反。

  “凡提斯,這次你可費心了,注意以後不可太過于暴露我們的真實企圖,雖然這次讓洛菲的手下丟了醜,但我們也放過一次消滅光明神使的絕好機會。”

  說話的就是黑暗教會文德裏克分部最高負責人——黑暗教會裏最早複蘇的四位黑暗神使之一、同為十二黑暗冥神將的馬得烏斯·布倫·尤裏特。

  尤裏特站了起來,筆直地走到窗前,居高臨下觀看著滿城亂做一團的火光,知道那是薩西尼亞守備軍正在實行全城戒嚴行動,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

  “你這家夥,看來還不笨嘛,知道去煽動那個蠢小子私下動用黑暗魔龍,如果他們成功了,功勞有我們一份,如果失敗了,責任全在他,哈哈,不愧是我的第一智將啊!”

  凡提斯受寵若驚,眼睛閃著欣喜的精光,趕緊匍匐跪在地上,頭幾乎碰到了地面,用著顫抖的聲音說道:“屬下惶恐,尤裏特神使閣下運籌帷幄才是真的,要不是閣下以半神之尊一語點醒屬下,屬下還愚笨不可知。”

  尤裏特回過身,很滿意對方對自己“半神”的稱謂,得意地笑了笑,說道:“不錯!不錯!你長進不少了,還知道本神使的身份,這次本神使就再傳你幾份力量吧!對了,有關本土過來的那道秘令我只給你看過,再重申一次,不得向外人透露半點,包括分部其他黑暗騎將也是一樣,甚至就連教會領袖和會中長老問起這次的事情,你都裝做什麼都不知道,不然……”說到這兒,尤裏特眼光一閃,充滿了殺氣,“不然,你就等著化成灰吧!”

  凡提斯驚恐萬狀,知道自己成為尤裏特心腹開始,就已經卷入了黑暗教會內部的派別糾紛之中,甚至還牽連到本土的一些矛盾瓜葛,不由得頭上虛汗直冒,只好恭敬地說道:“閣下放心,屬下粉身碎骨都跟隨神使閣下,建立我黑暗帝國豐功偉業,名揚萬代!”

  “這就好……對了,你把那個老家夥的特使告訴達西斯了?”

  “是的,有關那個特使的身份已經由賴斯特的臥底將資料傳達過來,屬下遵照神使閣下的意思,在拉茹爾攻擊的時候已經讓達西斯知道了,這下他連最後的退路都沒有了!”

  “好,如果他不知道或者是故意裝做不知道,可能還會心存僥幸、蒙混過關,以後就看他的表現了。如今正是關鍵時刻,各國的會議就要開了,這個國家的國王也要來,這正是我們渾水摸魚的好機會,起碼也要讓他們亂上一陣子,至于光明神使,就讓尤裏特去解決吧!”

  尤裏特說完,轉身走進了內室,凡提斯這才膽戰心驚地起身告辭。

  薩西尼亞城守官邸。

  “大人,下官已經按照您的指示,只守不攻,沒想到那個秦新果然是神使,幾下就把黑暗魔龍給消滅了,真是人不可貌像啊!可是奇怪的是,那些街頭上慌亂的平民都在喊什麼國王特使在會所裏面,他們怎麼知道的?”

  傑特魯故意裝出一副勞累不堪的樣子,全身的鎧甲特意讓人整理上一層灰土,額頭的汗水也故意不加擦拭。

  達西斯目不轉睛地看著桌面上兩封信函,裏面的內容他已經知道了,左邊的一封內容寫是的文德裏克國王的車駕將在七日後的正午准時到達,各國使者也將在同一天到達;右邊一封則是凡提斯告訴自己國王秘使真實身份的內容。

  達西斯心裏一陣苦楚,他知道自己這回真是一點回頭路都沒有了,但是臉上絲毫看不出一絲驚慌,說道:“傑特魯,你也跟隨我多年了,本官對你如何,你應該清楚。”傑特魯挺起了胸膛,漲紅了臉,中氣十足地說道:“大人,下官的前途是大人給的,如今大人起事在即,下官定當鼎力而為,為大人沖鋒陷陣,哪個混蛋狗娘養的敢阻擋大人的前程,下官第一個不答應!”

  部下的粗話讓傑特魯皺了一下眉,他知道面前這個軍官能力其實十分平庸,但是對自己還算忠心,自己經營了那麼多年,其實到頭來不過拉了個這樣的下屬,而那些平時對自己阿諛奉承的貴族官員,除了吃了好處大口稱贊外,一個都靠不住,最後還不得不借助黑暗教會的力量,一想到這兒不由得喪氣。

  “現在我們已經沒退路了,特使的消息已經走漏了,這都是他們故意散步的,對于這個特使的身份,我們隔岸觀火已經是死罪了,看來必須幹了!城外的王都衛戍部隊你收買的如何了?”

  “稟大人,丘普斯那老家夥已經拿了我們不少錢,幾乎所有的外來援助物資都落在他們衛戍軍團手裏了,就這一樣罪名,丘普斯都難逃一死,就算到時候他知道了我們的真實意圖,也不得不掂量一下,要知道,國王那老家夥可是最討厭貪官的。”

  達西斯不屑的哼了一下,說道:“你以為貝拉肯特一世是傻瓜?當七年前我們和黑暗教會有了聯系後,他就知道我們在薩西尼亞已經開始准備了,這次他派遣王都衛戍軍團來這裏,表面上是進行封鎖,其實不過是事先把兵力部署過來,我也正好用他們去抵擋瘟疫,誰知道居然被秦新這小子給破了,看來黑暗教會的能力也不怎麼樣。

  “這次他又把自己的寶貝給派了過來,這不是明顯地給我壓力嗎?只是他也想得太輕松了,以為憑一個特使調查的內容就可以讓全國的貴族官員來反對我?哈哈,做夢!對那些貴族而言,哪一個不是吃了我的好處,他們才管不了誰是國王,只要給他們俸祿,他們就聽誰的,再說了,文德裏克現在這麼搶手,靠不了黑暗教會,難道其他國家不支持我嗎?”

  “是是是!大人高瞻遠矚,下官力不能及。”

  “行了,快去准備吧,去歡迎那個老家夥,一切按計劃進行!黑暗教會負責消滅光明神使,我們負責對付其他人!”

  “遵命,陛下!”

  達西斯一震,對部下這一句話一時還適應不過來,好不容易在腦海裏消化了一下,才露出滿意的笑容,揮了揮手,說道:“好!好!傑特魯,以後定不會虧待你的!”

  目送部下帶著自己的指示離開了官邸,達西斯突然興奮起來,打開了壁櫥裏的高檔葡萄酒,在濃郁的酒香中幻想起未來的日子。

  天已經蒙蒙亮了,而位于薩西尼亞城外東南的某個山頭上,篝火還在孤獨地燃燒著,拉茹爾還呆坐在那裏,腦海裏回憶著一些往事。

  時間似乎回到了十幾年前……

  周圍是無邊無盡的海洋、沙灘,陸地深處聳立著一座全部用黑色石料修建的龐大城市,入目最清晰的就是那高大的黑色宮殿,連同那插在外牆和高塔上的旗幟都是黑色的,莊重而威嚴,無數的黑甲士兵麻木地站立守衛在宮殿四周,鎧甲的前胸是一個猙獰的怪獸圖案。

  無數的黑暗魔龍在城市上空圍繞旋轉,發出一陣陣悠長的龍吟,每一個龍背上,都坐著一個黑甲騎士,大地上,是一群群忙碌的人們散布在城外的沙灘、內陸平原、城內街道上。

  黑色宮殿的內部某間房間裏,一場小小的爭論正在進行。

  “哥哥……你真要離開這裏!”

  一個美貌絕倫的少女身穿著紅裙,這和周圍以黑色為主基調的房間裝飾顯得格外差異。

  “梅蘿蒂……我已經決定,我要放棄皇位,我對這個黑暗帝國來說,現在看來只是個負擔了,我有自己的選擇,我的妻子、兒女都在海洋的另一邊……”

  一個英俊而高大的男子身穿華麗的黑色鎧甲,頭上是一頂黑水晶制作的王冠,挺拔硬朗的身體微微顫抖,藍色的眼眸裏充滿了堅毅。

  “妹妹……索萊恩雖然是我的同父異母弟弟,可也是你的親哥哥,現在他比我更有資格帶領這個黑暗帝國去完成統一可拉達大陸的使命……”

  “不!不可以!你是黑暗帝國的皇帝謝克特茲三世陛下!是黑暗大神撒米爾選擇的真命之子,你怎麼能輕易就拋棄你的子民,去和那個信仰光明的女子生活!”少女拼命地搖著頭,淚痕滿面,淚水浸濕了手中的絲絹。

  年輕的黑暗皇帝謝克特茲三世苦笑了一下,搖頭說道:“從我做出那次選擇開始,我就已經背叛了這個帝國,背叛了黑暗教會的領袖和所有長老,就算是我依然坐在那個王座上,他們也依然尊敬地叫我聲陛下,可他們會放過我的妻子、兒女嗎?我保護不了她們,還有什麼意義去保護我們的子民。再說了,他們會放過我嗎?難道你想看見一個黑暗帝國的皇帝被教會處以極刑的場面嗎?這太荒唐了,如果我堅持在這裏,才是真正連累的皇室,倒不如選擇最好的方式來處理。”

  “那……您大可以隱居啊,為什麼要去大陸,那裏太危險了!你可以把皇嫂接過來啊,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去,保證不會讓任何人知道的!”梅蘿蒂焦急地說著,她知道自己的皇帝哥哥已經徹底死了心,再費多余的話也于是無補,她只希望能夠將親人留在帝國內。

  “不行!他們不會放過我的,更不會放過我的兒女,要走,我只能走到最遠的地方,就算有一天黑暗帝國統一了大陸,起碼我也可以度過幾十年安靜的生活。”

  少女不再說話了,只是默默的哭泣,身邊的皇帝輕輕地摸摸了自己的長發,一言不發地走出了房間。

  剛走出房間,一個貼身伺應官馬上靠了上來,緊跟著皇帝走向宮殿外門。走廊上,威武的黑甲士兵們呆板而機械地朝自己心目中這個帝國最偉大的人物敬禮,年輕的黑暗皇帝嚴肅地從一排排冷漠的目光間穿過,臨走出宮殿大門,似乎想起了什麼,從頭上摘下黑水晶王冠,看都不看一下就回遞給身後的伺應官,深呼了一口氣,走向遠方的沙灘,那裏,有一頭黑暗魔龍正懶洋洋地打著瞌睡……

  不久之後,黑暗帝國內部傳來前皇帝謝克特茲三世陛下失蹤的消息,皇位改由皇弟索萊恩繼承,並在皇帝失蹤消息發布當天宣布加冕。

  再後來,皇室公主梅蘿蒂也莫名其妙失蹤,據說去尋找自己的皇兄去了,之後再無人看見兄妹二人,只是多年之後,黑暗帝國內出現一位身穿紅色衣裙、還帶著一個小男孩的美麗女子,該女容貌在十幾年的時間內都不曾衰老變化過,有著一身高深的黑暗魔法,輕易地就通過了黑暗教會的黑暗騎將選拔,成為黑暗教會有史以來第一位女騎將——黑暗女騎將範恩·拉茹爾。

  一陣山風吹來,刺骨的寒意將回憶中的黑暗女騎將拉了回來,看看天已經亮了,這才將篝火的柴火熄滅,轉身走向了魔法傳送陣,一陣眩目的魔法能量激蕩後紅色的身影消失了。

  薩西尼亞城光明會所,一場奇怪的慶祝會正在幾乎亂成廢墟的花園裏舉行著。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10:42 PM

第三部 暗湧  第十六章 煩惱

  這座薩西尼亞城中曾經奢華風光一時的建築如今寒酸破敗不堪,精心呵護的中央花園成了一片植物的垃圾場,破碎開裂的花台石塊垮塌零散,翻出內部黑糊糊的泥土,被火系魔法燒焦的植物、不斷奔跑下踩碎的花朵隨處可見,更可憐的是四周一圈的房屋建築,幾乎沒有一寸牆壁是完整的,有些地段已經開始出現明顯的傾斜,看起來搖搖欲墜,甚至還有一段房屋被黑暗魔龍的魔法沖擊波轟開的一口子,透過瓦礫堆可以直接看到對面的大街行人,只有極少數房間才在淩晨的動亂中保存完好。

  幾乎一大早,薩西尼亞官方就派遣了大隊官兵保護這棟名義上還算光明教會臨時會所的建築,一個個劍出鞘弓上弦,將所有企圖靠近會所的人都隔離在十幾米外。而薩西尼亞的市民經過一夜的恐慌後,得知拯救城市的光明神使已經顯出真身,而且就是謠傳最多的秦新,不少人更是大清早就排隊等候在會所周圍,無法進入,就跪在大街上一直膜拜,以表達對光明神使的敬意。

  “偉大的光明神啊……真是做夢一樣,信使大人真是光明神使,其實我早就知道他身手不凡……”

  “我比你還知道得早!從那天他剛進城的時候我就認定了他的身份……”

  “你們兩個少來了,不知道前幾天是誰在罵這位偉大的光明神使來著?”

  “汙蔑,簡直是汙蔑!”

  “聽說國王陛下的特使也和光明神使在一起!”

  “希望光明神使能留在我們國家……”

  “……”

  會所四周圍觀的人群裏一陣陣稱贊和爭吵,氣氛很是熱鬧。

  花園裏,早已清理出一大塊空地,一張寬大的地毯簡單地鋪設在草地上,擺滿了各種菜品美酒,這是一大早達西斯代表全薩西尼亞市民派人送來的慰問品。

  秦新、雯娜、戴林克、茜麗絲圍坐在地毯四周,不過每個人位置還是比較特別,秦新身邊空出一大塊,另三人則恭敬地坐在對面,尤其是雯娜,這位光明教會的女祭司從聚餐開始就不曾改變她的跪姿,理由就是她必須以一個光明信徒的身份來面對神的使者。

  那種秦新從未體驗過的狂熱而虔誠的目光從印象中一直比較矜持莊重的雯娜眼中發出,讓他很不自在,茜麗絲是一副崇拜不已的樣子,戴林克則低著頭沉默不語,只是時不時地偷偷用眼睛看上自己一眼。

  “大家……別這樣看著我……好不好?”

  秦新還是那身更加破爛的皮甲,經過一夜折騰後汙濁不堪,雖然表情比較尷尬,但是經過這一仗,眉目之間多了一份自豪和自信,語氣也無比輕松。

  發現自己突然心情開朗了許多,不再是那麼壓抑,大概是力量的爆發讓自己多了自身的認同感,駕禦力量和屈服于力量真是截然不同的感覺,哪怕這力量本身就屬于自己,所謂自信的瀟灑,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吧。面對三人對自己的態度發生了巨大轉變,秦新暗暗想到。

  “秦新……不!神使閣下,請原諒我以前的無禮沖撞……”

  戴林克咬著嘴唇,吞吞吐吐地說著,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現在的心情,雖然自己身份尊貴,可是面對一個已經不能當成凡人的人,自己又是多麼渺小,那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感覺曾經那麼熟悉,可現在卻換了個對象,自己成了瞻仰者。

  “哎……該怎麼說呢……其實我不是什麼光明神使,真正的光明神使……哎,算了,反正現在我說什麼都無所謂了,你們還是叫我秦新吧。”

  眼睛看了看雯娜,示意對方嚴守自己的秘密,女祭司會心地點頭。

  “秦新……可以這樣叫吧,你真是太厲害了,要知道,黑暗魔龍可是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黑暗生物了,你居然兩下就解決了!”

  茜麗絲第一個放開了話題,眉飛色舞地將昨天自己看到的眾所周知的情景又說了一遍,好象生怕自己忘掉一樣。

  “呵呵,茜麗絲姐也很厲害啊,聽那個人說你和特使大人都是魔法劍士,我才驚訝呢!”

  秦新正要大肆稱贊對方以轉移注意力,一邊的戴林克緩緩地開口了:“這又怎麼樣呢?我們辛苦訓練那麼多年,可也抵不過一天之內神降的一絲力量……”

  言下之意,秦新昨天的表現讓戴林克受了刺激,本來對自己的魔法和劍術很有自信,可秦新那短短幾分鍾的表演就讓自己近十年的努力如同馬戲雜耍。先是突然之間使出了風卷術救了自己,然後就是在最危急的關頭爆發出力量殲滅了人人恐懼的黑暗魔龍,自己從頭到尾都是小角色而已。

  “少爺……”

  “特使大人……”

  茜麗絲和雯娜同時聽出了戴林克話中的酸苦味,趕緊插了進來。

  秦新正在發怔,戴林克突然一笑,端起地上的酒杯,恭敬地做了個禮,說道:“哎呀……說遠了,我要代表全文德裏克的人民感謝秦神使閣下,您的降臨,將是我國的無上榮耀……”

  這個人怎麼回事?好象挺擔心我在他們國家一樣,難道他們不需要我這樣的人嗎?哦……對了好象雯娜說過,文德裏克這個國家很小,有個神使的到來很容易招致他國的嫉妒,從而引來滅國之災,難怪他那麼憂郁。

  “戴林克閣下,我只是路過貴國,偶然間才發現了瘟疫流行,所以配合雯娜姐和娜其婭姐做了一些事情,等有些事情一了,我會馬上離開,不會給你們帶來更多的麻煩。”

  秦新拿起一個蘋果,大口咬了起來,一張小嘴被果肉塞得滿滿的,一邊還在嘟噥著。

  “是嗎……可是事情並不會因為你的離去而完結,這場國際風波就因為你而來,你走了,文德裏克該如何解釋呢……你說走就走,太不負責了!”戴林克倔強地瞪著眼睛說到,完全沒有了開始的沉靜。

  這下雯娜不高興,她不能容忍一個凡人如此冒犯被教會奉為半神身份的光明神代言人,哪怕對方是個君王,也不會有這樣的態度,于是板起臉說道:“請特使大人注意您的措辭!神使閣下是光明神的授權者,他有義務去維護整個大陸的安危,而不是估計您的一個國家,請不要把神聖的使命和國家政治連接在一起!”

  其實雯娜心裏很清楚秦新現在的處境,就和她以往想的一樣,光明神使的身份一旦暴露,這個大陸的內部爭端就會一直連續到光明和黑暗大戰結束,期間國興國滅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可她又有什麼辦法呢,站在光明教會這邊的立場,秦新顯然是應該以光明教會為龍頭,雖然這未必是她可以決定的。

  “哼!祭司大人也太冠冕堂皇了吧,難道光明教會從來就沒打過光明神使的主意?”

  戴林克也不服氣,語氣也硬了起來,兩只大眼睛死死得看著對方的眼睛,似乎要挖出對方心裏的東西一樣。

  本來是場慶祝宴會,結果快變成了政治和宗教大辯論,一看氣氛不對了,秦新趕緊打起了圓場,說道:“好了好了!別說得那麼嚴肅,其實我現在都是糊裏糊塗的,我答應你,戴林克大人,我會對這次的事情有個交代的,我知道你想讓我出席貴國這次召開外交會議,我知道怎麼做……”

  一邊的女祭司不幹了,馬上插進來說道:“神使閣下,別忘了,梅茲科勒爾大主教閣下也將到來,您必須先和他見面,以完成光明神使的複蘇歸位儀式!”

  “不!先和國王陛下見面!”

  “先和梅茲科勒爾大主教閣下見面!”

  秦新腦袋一下子大了,這先和誰見面難道都要爭嗎?真搞不懂這個世界的人際規則。

  “好了!我一起見!可以了嗎?”

  一起?兩個爭吵的人都啞口無言的看著秦新,眼裏露出一絲絲憤怒的神色,秦新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

  “呃……我看時間還早,現在說這個不適合,還是吃東西,吃東西,哈哈……”

  眾人在別扭的氣氛中匆匆結束了早餐,雯娜以彙報光明教會事務為由單獨支開了起秦新,而戴林克和茜麗絲因為身份有所暴露暫時不想拋頭露面也堅持留在了會所。劫後余生的會所殘余僕人趕緊將為數不多的完好房間整理出來,以安排這幾個身份高貴的人。

  “神使閣下……請原諒剛才我在宴席上的粗魯舉動。”雯娜恭敬地側立在秦新身邊說著。

  “還記得雯娜姐那天給我說過有關光明神使的政治敏感問題,不知道現在我該怎麼做?哎……真是的,其實我真的不是光明神使,請您一定相信我!”

  雯娜狐疑地看了看面前的男裝少女,對方從一出現就給自己帶來的神秘感又冒了出來,半晌才歎了口氣說道:“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在愚弄我們,以你的能力,難道不是證明嗎?為什麼你還是要堅持你的說法,我知道,光明神使的身份會影響你今後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生活,可這就是命運,難道你想抗爭命運嗎?”

  命運?他媽的狗屁命運!憑什麼命運要我在那個世界當個底下的普通人?憑什麼命運要我為一點點微薄的工資奔波勞累不是人?憑什麼命運要那個世界的女人討厭我?憑什麼我會稀裏糊塗地被智慧女神給變成了女身?難道這個世界轉移給我的負擔也算是命運?

  秦新頭腦一熱,覺得胸悶得慌,臉色也難看起來,微微露出一絲怒容。

  女祭司敏銳地觀察到了這一點變化,她以為自己的話肯定說中了一些痛點,更加肯定了對方的神使身份,嫣然一笑,說道:“我知道閣下不想過那種被人使喚的生活,其實我也很反感現在的政治,如果您真要擺脫這些麻煩,我想可以幫您一個忙!”

  秦新一聽,馬上來精神了,他知道這個女祭司可是聰明得緊,趕忙拉著對方的手問道:“雯娜姐,不好意思,剛才我心情不好,讓你費心了,快告訴,到底該怎麼做?”

  “我不是說過梅茲科勒爾大主教閣下要來嗎?他表面上是代表光明教會負責牽頭這次國際外交會議的,其實他的到來還有更重要的一個使命,就是鑒別誰是光明神使!光明教會裏只有少數高級神職人員才有能力鑒別真的光明神使身份,所以,我是意思是……”

  秦新張大了口,好象還沒從對方的話中完全明白過來,但是他知道,這種辦法可以讓他脫身,只是會讓這場身份的變換鬧成一場最大的國際笑話。

  “雯娜姐……你這樣幫我……難道沒有其他條件?”秦新知道這個聰明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燈,明明她自己就是光明神使,偏偏把自己玩得那麼死,所以什麼事情還是先問清楚再說,發現自己還握著對方的手,趕緊不好意思放開。

  “哎……真弄不明白你到底怎麼回事……有時真的看你就像個男的,可你偏偏是個女的,這身衣服也太奇妙了……”女祭司發現秦新這一系列動作,笑了起來。

  秦新紅了臉,不知所措。他都不知道是否是體內激素的作用已經在慢慢改變自己,雖然自己有著男性的頭腦,可身體的變化總在某些時候或特定環境下讓自己名副其實的女人一把,是不是自己已經喜歡上了女人的弱者身份以企求外來的安全感呢?自己或許已經依賴性地習慣了從路得開始的一系列旁人的關照,而提供給自己的有限安全裏面,幾乎都是因為自己是個女身,而不是本身的力量。

  “算了,不開玩笑了……你要答應我,你不能參與這個大陸的國家戰爭,這個大陸的戰亂已經太多了,做為生命祭司,我無法面對那些即將在戰火中哭泣的人們……或許這只是我的個人私心要求,我希望你能保持和光明教會的關系,而不是投身某個國家。”

  哦……說到底還是為了你們光明教會的利益啊。秦新露出一絲鄙夷的神色。

  “你不要誤會……這只是我的私人看法,或許你會以為這是我故意把你引到聖都那裏,其實我也不喜歡教會裏某些觀點,我只是利用這些問題來給你制造脫身的機會,我想梅茲科勒爾大主教閣下也一樣,因為他是我的老師,是他給我灌輸了這些觀點。”

  秦新知道自己又多慮了,不由得為自己剛才的想法感到羞愧,感激地點了點頭。

  “你以後打算怎麼辦?”秦新問到。

  “跟著你!”女祭司幾乎不加思索地回答到。

  “跟著我!!!!???為什麼?”

  “因為我很好奇,曆史記載中的光明神使個個都巴不得其他國家的人排著隊來收買自己,可你不一樣,你有你自己的想法,你不是那種以身份某利益的人,這是我接觸你之後所觀察到的東西,所以我想去見識驗證你的旅程,我保證不會給你帶來麻煩的!”

  想想也好,反正你是光明神使,以後遲早要跟著我混,多個聰明的幫手總是好事。秦新想到。

  “那就謝謝雯娜姐了,不過,可能以後我會很危險,希望不會連累你。”

  “呵呵,跟著偉大的光明神使我怕什麼,連黑暗魔龍都不是你對手,還有什麼能夠傷害到我呢?”

  乖乖……那麼看得起我。

  “那就這樣吧,不過,請以後不要再叫我什麼閣下或者是光明神使,還是叫我秦新吧……或者某些時候叫我蒂娜……”說到這兒,臉又紅了。

  哎……要怎麼才能讓她知道自己才是真的光明神使呢?而且還暫時不能讓其他人知道,那個什麼梅茲科勒爾大主教按雯娜的話說來好象有這個能力,可總不能到時候當場揭穿吧……真是想起來就頭痛!

  “對了,雯娜姐,本特如何了?”秦新現在才想起那個在雯娜內室治療的小跟班,好在昨天的襲擊中,雯娜的房間一直保存完好。

  “沒什麼事,恢複得還好,要不要去看看,或許你的能力還能加快她的複員也說不定。”

  想想也好,反正自己已經在雯娜面前隱瞞不了多少事了。

  秦新于是跟著女祭司朝房間走去,正在打掃花園垃圾的僕人們看見從身邊路過,份份跪下,頭低低地觸碰地面,以表達敬意,這讓從另一世界來的秦新從一開始的興奮變得越來越不適應了。

  雯娜恭敬地上前將房門打開,躬身禮讓,秦新也不再勉強對方放棄這樣的禮節,簡單地點了點頭,踏進了房間。

  這……怎麼回事?

  本應該躺著小女孩的床上空空如也,被子雜亂地揉成一團,而面對街道的窗戶因為牆壁龜裂後的不穩固而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啊!”

  緊隨其後的女祭司驚訝地捂住了嘴,似乎不相信眼前的景象。

  “你最後一次看本特是什麼時候?”秦新將窗戶輕輕關上。

  “黑暗魔龍被消滅後我進來查看了一下,當時一切都正常啊!”

  秦新想了想,說道:“那離現在已經快半天時間了……當時的混亂狀態很容易讓我們忽略這裏。”

  “多賴亞……應該是他們把本特搶走了,人是他們派來的……”秦新想了想說到。

  “那個某個國家暗中資助的情報組織?好象你跟我解釋過本特的來曆,看來你的身份被證實後這個女孩也沒多大價值留在你身邊了。”

  女祭司歎了口氣,見慣了世間醜惡的陰謀政治爭鬥的她已經能夠想象到本特的下場。

  “他們可能一直不知道本特已經受了傷,又苦于無法接近,所以昨天的混亂給他們制造了機會,如果對方真要處理掉這個可能洩露他們底細的人,是不需要帶走她的,這樣的話,受了重傷的本特未必會出什麼意外。”

  秦新希望自己的猜測不要出問題,所以盡量把事情往好的方向去分析,一邊的女祭司一時也想不出什麼更多的頭緒,只好認同了這個看法。

  透過窗戶,看見會所被有一群群文德裏克軍人包圍地跟鐵桶一樣,知道這表面上的護衛行動只不過是另一種囚禁的掩飾行為。

  “其實……您現在要離開,沒人敢阻攔的……”女祭司一下子讀懂了秦新現在的表情,微笑著說著。

  “是的,可是我答應了戴林克,會給他個交代的。”

  “他?哈哈,可能他也在囚禁範圍之內,現在的事情已經越來越明顯了,達西斯指示和參與本地官員貪汙外來援助物資的事情已經被王都賴斯特獲知了,戴林克肯定是來秘密調查了,可能達西斯現在正忙著毀滅證據吧,之前肯定要以安全為借口來盡量阻止戴林克走出這個會所大門。”

  “那……那這個戴林克到底是什麼身份,會以這麼年輕的特使身份代表國王前來?”

  雯娜笑了笑,說道:“我現在只是有個猜想,不過還沒得到證實,幾天後就真相大白了,或許對你還有幫助。”

  神神秘秘的,不說就算了,有那麼深沉嗎?秦新想到。

  另一個房間裏,疲勞一夜的戴林克和茜麗絲正在聊天。

  “少爺……你臉色不好,是不是病又來了?”

  茜麗絲語氣明顯緊張,看著面前的主人兩只手在微微顫抖,臉色蠟黃,預感到不對頭。

  戴林克強忍著身體內部某些變化帶來的疼痛,抹了抹額頭的汗,故做輕松說道:“沒事……可能和黑暗魔龍打鬥的時候消耗太大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茜麗絲一聽更難受了,眼淚都快流了出來,帶著哭腔勸說道:“少爺!別挺了,我們還是出去和達西斯把身份表露吧,起碼他現在還沒膽子對您怎麼樣,國王陛下快要來了,這幾天就找幾個高級魔法師為您治療吧!”

  “哼!沒聽見外面的平民在議論我嗎?其實達西斯已經知道了,他故意沒親自來,就是在看我的態度,或許他已經准備動手,我們現在已經是被他監禁了!”

  戴林克嘲諷地說著,一只手突然捂住胸口,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嚇得女侍從趕緊掏出手絹擦拭,不過很快一張手絹就徹底不夠用了。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難道等著被達西斯解決掉?那國王陛下怎麼辦?陛下幾天後就要到了!”茜麗絲一邊慌張地處理鮮血,一邊忐忑地問到。

  好不容易才舒服了點,戴林克抬頭無神地看著窗戶外一隊隊士兵,苦笑了一下,說道:“這樣看來,達西斯肯定和黑暗教會有勾結了,明裏暗裏我們都吃虧,可能這就是命運吧,這個國家已經走到了盡頭……”

  “不!少爺!秦新!他還和我們在一起,難道不可以讓他幫助我們?”

  戴林克沉默了,搖了搖頭,說道:“其實……我也想留住他,起碼可以請他保護這個王國名義上的獨立和尊嚴,但有意義嗎?他遲早是某個大國的權貴,文德裏克王國也會成為他的政治籌碼,這麼大的一個禮物從他手裏交出去,難道不好嗎?我們又能給他什麼利益呢,難道可以超過那些大國更多?”

  “可是……我看他不像那樣的人,他傻乎乎的,好象對這個世界什麼都不懂,居然連黑暗魔龍都沒見過!對了,少爺,我看留住他也容易,而且可以讓他甘心保護這個國家,不如……”

  說完,茜麗絲附著戴林克的耳朵說起了悄悄話。

  “呵呵,他人雖傻,但為人還不錯,魔法水平又那麼高,還可以幫你治病,給他這個身份和地位,難道不好嗎?我的少爺!”

  戴林克瞪著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茜麗絲,半晌說不出話來,最後突然大聲喊起來,臉都激動得紅了。

  “你要死了!你這個死茜麗絲,居然想出這個損點子,你把這個國家看成什麼了!看少爺我怎麼收拾你!”

  說完,不顧身體的不適,拿起床頭的枕頭就朝茜麗絲砸去,嚇得少女一邊笑一邊躲。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10:43 PM

第三部 暗湧  第十七章 突圍(一)

  薩西尼亞城裏城外的居民們連續幾天都好奇地看著一支支薩西尼亞地區周邊的駐軍開始有計劃地朝薩西尼亞城集結;城頭甚至豎立起了高大的拋石機和體型大得誇張的巨弩,港口的盤查也越來越嚴;一隊隊騎兵沿著城門連接各地的大道上來回奔馳,揚的塵土甚至遠在數百米外都可以看見。

  老百姓們都已經知道了國王陛下和各國使者即將到來的消息,加上黑暗教會的恐怖武器黑暗魔龍的出現,也就想當然的理解了當地官員這些似乎是為地區安全著想的調兵行動,部分激動的婦女們甚至還夾道慰問歡迎這些殺氣騰騰的士兵。

  其實從數月瘟疫爆發初期,達西斯就暗暗通知了薩西尼亞地區各地的心腹駐軍將領,以參加封鎖任務為由做好了戰備准備,經營了十多年,使這樣一個地處文德裏克王國內陸的行省居然擁有了數量高達三萬的正規軍,幾乎占全文德裏克王國總兵力的百分之四十,其中騎兵規模也突破了三千,這對于這樣一個以山地為主的國家來說很不正常,而且要維持這樣一個巨大數目的常備兵力,本身也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這還得依賴薩西尼亞平原富庶的農產品以及周遍群山下挖之不絕的優質鐵礦石所帶來的巨額經濟收入。

  龐大的軍隊平時都分散布置,以守備隊的名義駐守著薩西尼亞各地的城鎮、河道港口、以及人為設置的關隘裏,再加上達西斯聰明的頭腦,以至于每次王國進行行政統計的時候,都摸不清薩西尼亞地區到底有多少正規軍駐紮,在一筆筆賄賂送達下,王都賴斯特的貴族官員們也就不了了之了。

  “傑特魯,准備的如何了?”

  達西斯難得出現在城頭一次,在胖將軍的陪伴下走過一部部蓄勢待發的巨弩,歡喜地撫摩著包鐵的機架,心裏激動不已。這都是他的心血,用無數金幣和勞力才積累下的殺人武器,如今,這些都即將帶來回報,而且是豐厚的。

  “周遍城鎮的正規駐軍都已經安排駐紮在城周,連同城內的八千人總共有三萬一千多兵力,其中修羅特指揮的三千騎兵和五千步兵已經在北門待命,如果丘普斯那家夥不識時務,可以立即把他三千人的半個賴斯特衛戍軍團幹掉!”

  傑特魯難得今天身上沒有冒出酒氣,看來此人這次還是比較盡心了,達西斯滿意地點了點頭。

  “大人,光明神使和特使怎麼辦,就這樣關在那裏?萬一他們知道今天晚上我們要動手對付他們,會不會出問題?”傑特魯擔心地輕聲說到。

  “哼!消息我全封閉了,他們能知道什麼,可能還眼巴巴地希望國王來解放,笑話!”達西斯冷笑到。

  “不知道黑暗教會這次會不會盡全力,上次可是連黑暗魔龍都頂不住那個秦新小子的攻擊啊?”

  “他們難道也有退路嗎?估計現在黑暗教會出現在薩西尼亞的消息已經傳編了全國,再不久,其他國家也都知道了,就現在他們這點實力,還不被剿滅?光明神使不除,他們也安心不了!我決定了,今天晚上讓他們首先發起進攻,然後你帶人包圍會所,等裏面打得兩敗俱傷的時候火攻,什麼都不留,到時候就說黑暗教會突襲了會所,光明神使和國王特使同時殉難!”

  “那國王我們怎麼解決?這外交會議也要開啊。”

  “這個你不用費心,我已經私下和那個國家商量好了,保證我和文德裏克王國以後的地位,我就答應他們的要求,這此會議其實是最終由我來參加的,而且,外交使節們早就從我這兒得到了暗示,他們不會在同一時間和老家夥到達的,等他們來的時候,國王已經不在了!你現在去看看那些官員的態度,如果不願意跟我的,就幹掉!”

  傑特魯無比景仰地看著眼前的上司,對這個中年男子的精心安排佩服不已,也堅定了自己的選擇,敬了個軍禮後就匆忙地下城去了。

  薩西尼亞城巴薩爾商會領事館高塔之上的房間裏。

  凡提斯一反平時那身油膩膩的黑色長袍裝扮,居然穿上了像模像樣的一身黑暗魔法師披風,意氣風發的站在房間中間,等待著上司的指示。

  “尤裏特閣下,這次文德裏克分部三個黑暗騎將全部准備就緒,今天晚上一定將光明神使和國王特使一舉殲滅!您就不必親自出馬了吧?”

  尤裏特背對著部下,面朝窗戶外的大街,可眼睛卻緊閉著,一絲絲強大的黑暗力量穿透房間,跨越空間,仔細探視著薩西尼亞城的每一個細小變化。

  “這麼強大的光明之力,僅僅是一個神使所擁有的力量嗎?居然來自這樣的孩子身上,教會的情報難道有誤?本來判斷光明神使是在雯娜和娜其婭這兩個女人之一,沒想到出現了他……凡提斯……說實話,你有把握消滅這樣的人?”

  轉過身去,兩只眼睛發出咄咄逼人的目光,看得凡提斯心裏直發毛。

  “這個……屬下定當鞠躬盡瘁!”

  “胡說八道!黑暗魔龍的下場你就忘了?這樣的貿然送死的話,我黑暗教會顏面何存!我決定了,今天晚上本神使親自前去,你、波文、修裏亞三人負責布置黑魔法結界!”尤裏特冷冷地說到。

  凡提斯的臉一下子就白了,寬大披風遮掩下的身體開始發抖,拼命壓制住內心的驚慌,穩住語氣說道:“尤裏特閣下……這……這恐怕沒這個必要吧?”

  凡提斯在此次對話前,其實就已經和波文、修裏亞兩個黑暗騎將商量好了,盡量阻止上司晚上的出馬,他們清楚的知道,如今城裏那個可以輕易消滅黑暗魔龍的家夥,就憑現在教會在文德裏克的力量,根本無法動彈分毫,唯一的辦法,就是動用身為黑暗十二冥神將的專用黑暗魔法陣——精神反噬魔法結界。

  本身做為凡人的黑暗神使力量不可能強大到和黑暗真神一樣獨立發動這樣的大型魔法結界,要動用數位黑暗神使以魔法陣的方式聯合發動,再獨立一人進行魔法引導,將目標的力量進行吸收轉化;更弱點的就是動用數位高級黑暗魔法師級別的人聯合發動。不過以這樣的方式進行的話,負責維持結界的人也將在魔法陣持續過程中以生命能量和黑暗力量的大量消耗為代價,而且精神反噬同樣將作用于魔法陣的維持者,倘若對手不是強大到連同幾位高級黑暗魔法師都不是對手的程度,是不會動用這樣損人不利己的魔法的,況且反噬吸收的力量,會統統歸入魔法陣的引導者身上,這對負責維持結界的人來說,心裏也是很難平衡。

  現在,凡提斯和另兩位黑暗騎將最擔憂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尤裏特的冷酷和老辣讓部下心裏直冒寒氣。

  似乎感應了到了部下的不安定精神波動,尤裏特臉色一沉,嚴肅地說道:“怎麼……害怕了?難道做為黑暗騎將的覺悟已經被你們丟進了迷惘之海?”

  “不……不……屬下只是認為這樣有點太高估了對方,能為閣下維持結界是屬下們的榮幸,只是這樣一來,屬下擔心更多的光明神使出現將使本教會的力量入不敷出……”趁尤裏特轉過身去,凡提斯偷偷地抹了把汗,將緊張的精神安定下來。

  你當然什麼都不用擔心了,精神反噬的果實都被你吸收了,我們算什麼,到時候連個普通黑暗魔法師都不如,哼,其實你早就想吞掉那個秦新的力量,拉茹爾和戈萊亞的首次進攻也不過是為你進行的一次實驗罷了!凡提斯心裏暗暗罵到。

  “凡提斯,好象你也跟了我幾年了吧?如果犧牲掉你,我也不用這些年傳給你那麼多的黑暗力量……難道你真以為你是憑自己的能力當上黑暗騎將的?”

  凡提斯一聽,臉就紅了。事實上,他剛被分配給尤裏特當下屬的時候,只是一個擅長使毒的普通護教使,幾年來不斷地接受尤裏特的黑暗力量傳授才得以擠身黑暗騎將的行列。

  “放心吧,如果這次你們成功阻止了秦新的魔法攻擊,我將使你們的力量超過現在更多!滿意了吧?”

  一聽,凡提斯就樂了,趕緊匍匐磕頭,說道:“多謝閣下,屬下一定竭力布置結界,定讓秦新難逃精神反噬的噩夢!”

  “好!快點布置下去,今天晚上,全分部人手集體出動!”

  “遵命!”

  “等等!注意那個達西斯,別讓他在我們身後捅了簍子,這次我們力量全部集中使用,有任何意外都可能全軍覆沒,我不太相信他會真心在今天晚上幫助我們除掉光明神使……你明白嗎?”

  “是,屬下一定安排!”

  一隊隊持劍舉盾的士兵將臨時會所鄰接的所有街道入口阻隔著,會所門前的大街上除了偶爾跑過的幾個騎兵外,幾乎看不見一個普通老百姓,顯得十分冷清空曠,居住在會所裏的人們也更加百無聊耐。

  除了每天定時有人從外面送進所需的日常消耗品外,薩西尼亞城官方明確示意不許會所裏的人外出,包括那些本是官方招募的會所僕人在內。好幾次茜麗絲都帶著幾個女僕企圖以外出購物的理由進行消息打探,都被嚴陣以待的士兵們“請”了回去,最初還是禮貌有加,接著幾天態度明顯冷漠和蠻橫起來,到了最後,甚至一看見會所的大門打開,一群士兵就挺著長戟排起了戰鬥隊形,受到這樣對待的戴林克幾乎每天都要在房間裏大發雷霆。

  晚餐在勉強修整恢複後的花園裏進行著,長長的餐桌上堆放著豐富的食品,四周是僕人們臨時豎立安插的燈柱,這樣浪漫的就餐方式,就是秦新每天堅持心情放松的結果。

  “秦新,看來達西斯這次是鐵了心要將我們困住!”女祭司一邊吃著晚餐,一邊說著。

  “困?我看不是,他根本就是在等時間除掉我們!”茜麗絲這幾天的火氣是越來越大。

  “茜麗絲說的沒錯,達西斯在國王陛下即將到來的情況敢這樣做,已經說明問題了,現在的關鍵是,我們怎麼才能出去,把達西斯將要舉事的消息通知給正在路上的國王陛下才是!”戴林克忿忿說道。

  正在一邊仔細地吃著牡蠣的秦新開口了:“通知國王陛下?難道他來了就可以救我們?可能等他來的時候,連自己都不能保證安全。”

  這句輕描淡寫的話剛一出口,戴林克和茜麗絲同時露出慍色,茜麗絲正要嚴厲呵斥這樣不敬的話,戴林克趕緊搶先道:“不一定,其實我出發的時候,已經和陛下商議好了,這次和陛下同行的,除了王國外交使團人員外,還包括八千人的王都禁衛軍團,而且我們早料到達西斯會有所企圖,所以之前更是將王都衛戍軍團的一半兵力也調到了薩西尼亞,如果達西斯真要造反,這一萬多的國王忠誠軍隊可不是他一天兩天就能對付得了的。”

  漫不經心地聽完戴林克的話,秦新又拿起一顆牡蠣掰開,優雅地吸吮著裏面的肉汁,然後瀟灑地一拋,將牡蠣殼扔進遠處的花台,這一舉動讓受過嚴格教育的戴林克和茜麗絲很不高興,就連雯娜也是一臉的驚詫。

  似乎發覺了夥伴們的不滿,秦新微微一笑,將尷尬掩飾過去,說道:“確實好吃……對了說到哪兒啦?哦,是這樣的,文德裏克國王陛下能有這樣的准備確實不錯,可是對我們有什麼用呢?就算他能之後借助精銳的王國禁衛軍團平息達西斯的反亂,也許我們都看不到那一天了……何況,你說的那半個賴斯特衛戍軍團,可能現在正趴在一大堆外援物資上數數呢!”

  “你!”

  戴林克終于忍不住了,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又似乎發現自己的舉動對面前這個被認為是光明神使的人很不禮貌,只好按耐下將要爆發的貴族脾氣,漲紅著臉不甘心地坐下。

  一直在關注兩人對話的雯娜也耐不住了,只見她嚴肅地站了起來,對著戴林克說道:“特使閣下,對于貴國發生的這些事情,本不是我光明教會應該幹預的,可是,本人對閣下剛才的言語很不認同。

  “秦新說的有道理!您只是在關心您的王國是否穩定,您的國王陛下是否安全,可您關心過這個會所的其他人沒有?關心過這個薩西尼亞城千千萬萬的普通百姓沒有?關心過現在還在被人為封鎖的平原地區沒有?一場戰爭似乎可以拯救一個國王,但是普通平民卻不會因為這場戰爭的結果是正義的而不受任何損失和磨難。恕我鬥膽一句,您真的很自私!”

  修養再好的戴林克也火了,不顧一邊的茜麗絲如何拉扯,高聲說道:“當然了,你們都是光明教會的人,自然可以不管文德裏克的一切,那你們為什麼要到這裏來?還不是想看看文德裏克是否還有你們利用的價值,說白了,造成今天薩西尼亞這一切的結果,還要拜你們光明教會所賜!”

  “啊!少爺!這些您也敢說……”

  女隨從驚訝地張著口,簡直不敢相信這些只有王國最高層才知道的秘密從面前的主人口裏說出,要知道,這些話很可能會給文德裏克帶來巨大的負面影響。

  和茜麗絲驚詫的目光對上了,戴林克這才發現自己剛才激動確實太冒失了,臉色極其尷尬,慌張地坐下,趕緊拿起水果堵上了嘴,心裏盼望著所有的人都忘記剛才自己說的話。

  除了若有所思的女祭司,秦新簡直聽不懂剛才戴林克所說話的意思,不過慢慢想來,肯定又是和現在微妙的國際關系以及光明教會的教義有關,但是這些對自己來說還很陌生,所以也就不敢先說,只是仔細地看著女祭司,看她有什麼反應。

  “特使閣下……我很理解您現在的心情,可是,目前我們最重要的是首先保存自己,接著盡量爭取疏散薩西尼亞城的普通老百姓,起碼要讓他們知道戰爭即將爆發,然後才能拯救這個國家和您的國王,您認為如何呢?”女祭司又換上了端莊的笑容,好象並不在意對方剛才的嚴厲說辭。

  “我又不是反對這個……可眼前怎麼辦呢?”戴林克苦著臉,一副一籌莫展的樣子。

  “置之死地而後生……”秦新沉默了一下,將腦海裏某個經典的字句用這個世界的字母排列翻譯了出來。

  另外三人都露出很費力的樣子,似乎並不能完全明白這樣生僻的詞。

  “哦,這是我老師曾經教我的一句話,意思是說人只有在最危急的時候或者是最險惡的環境下才能尋求到以後的生路。”

  意思是明白,可具體內容又太模糊了,三人又是搖搖頭。

  “現在外面嚴陣以待,根本不給我們一絲機會,如果我們先都動手,豈不是正好給了他們對付我們的機會,何況他們現在起碼還是打著保護我們的口號在封鎖我們……

  “只有亂!亂才能讓我們有機會沖出去,也就是說,只有他們對我們動手了,才是我們出去的最好時機……”

  怎麼聽起來那麼矛盾啊?茜麗絲一副糊塗的樣子,看看自己的主人和女祭司同時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覺得自己笨死了。

  “這也是……如果以我們現在的實力,尤其是閣下的神威,要出去還不是簡單地很,只是不得不和達西斯的手下發生沖突,達西斯目前還算是文德裏克的地方官,這樣一來,我們就等于造反,而光明教會也擺脫不了幹預境外國家內政的嫌疑……達西斯想要成功舉事,肯定會在陛下來之前對付我們。可他到底什麼時候動手呢,難道要我們日出到日落都等著?”雯娜說出了自己的分析和擔憂。

  “不……很快了……我已經能感應到越來越多的黑暗氣息在靠近這裏,不出兩日,達西斯那老家夥必然夥同黑暗教會的人進攻這裏,到時候,就是我們突圍的機會!而且到時候我們再大鬧一翻,城裏居民必然有所反應,薩西尼亞城內一亂,達西斯的行動必然受限制!”

  秦新一說完,三人都興奮起來了,好象天大的事情只要秦新魔法一施展就迎刃而解,晚餐的氣氛開始活躍,大家都拋開了開始的不和諧音調,愉快地品嘗起面前的美食。

  只有秦新,雖然表面上還是一副很輕松的樣子,可心裏卻緊張得很,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體驗到自己強大力量的時候還會如此忐忑不安,這不光是從周圍紛亂而陰惡的魔法氣息中透出某絲異常強大的波動所帶來的感覺,更像是種預感,一種對自己有著強大而隱藏的威脅預感,且隨著精神力海洋中光明之心每一下的跳動變得越來越強烈。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10:45 PM

第三部 暗湧  第十八章 突圍(二)

  回到房間,緊鎖著門,將所有的窗簾都拉上,然後將身上的裝束一一卸下,最後穿著貼身的內衣躺在床上。雖然已經是深秋了,可屋裏的碳火早被自己熄滅,環境溫度應該比較低,就是這樣,秦新還是覺得熱得要命。

  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從幾天前幹掉黑暗魔龍後,就發現自己全身隱隱做痛,開始還不是很明顯,以為只是疲勞而已,可到了今天,連皮膚都開始微微發紅,只覺得皮下如同火燒一樣。輕輕地碰了一下大腿一側的皮膚,覺得刺疼得很,就連手指都覺得麻麻的。

  打暴露自己實力開始,秦新就不再掩蓋自己的魔法氣息,任由如潮的精神力在體內循環不止。他內心裏把這樣的行為解釋為一種威懾,指望黑暗勢力適可而止,可如今看來,聚集在會所四周的黑暗教會成員不減反增,那強弱不一、密密麻麻的黑暗波動每時每刻都讓自己的神經緊張。

  事實上,秦新已經進入了一種精神力過度運行的狀態,和精神力透支不同,這樣的大強度精神力運行對于一個新學魔法不久的人來說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強度疲勞,尤其是神級的力量對他這樣並沒用有神的意識(神識)的人來說,要長時間的處于臨戰狀態對身體危害極大,而且很容易發生精神力失控的現象。

  幹脆閉上眼睛,同時感受著心跳和意識深處的光明之心之間的跳動節拍。不敢真正的入睡,每天都這樣。迷迷糊糊之中,光明之心的跳動強度似乎蓋過了心跳,最後只剩下光明之心的跳動感覺。

  猛然間,如同海嘯般的魔法氣息鋪天蓋地而來,將秦新從迷糊中一下驚醒,接著就聽見會所內外隱隱傳來嘈雜的人聲喧嘩。

  趕緊幾下將衣甲穿戴起來,剛走出門,就看見戴林克帶著茜麗絲手拿武器朝自己跑來。

  “外面怎麼了?”秦新連忙問道。

  “神使閣下,剛才雯娜祭司在屋頂戒備的時候,發現城中央方向出現大火!”茜麗絲喘著氣說著。

  “大概什麼地方?”

  “好象是城守官邸……”

  秦新這下糊塗了,在他影響中,城守官邸是個管理很嚴格的地方,一般的安全隱患是沒有的,除非是人為故意縱火,但在這個薩西尼亞城裏,好象還沒聽說過誰有這麼大膽子敢對抗達西斯,在這關頭出現有人縱火的事情,會是什麼目的呢?

  趕緊和兩人一起跑上會所最高處,發現雯娜正在聚精會神地看著遠方,來不及不打招呼,也朝著城中心方向望去。

  一股火紅的煙火從城守官邸建築群裏冒出,如同曠野裏一堆篝火在黑夜裏搖曳。

  “秦新,你看!”雯娜一指會所下面的街道說道。

  只見比平時多上幾倍的薩西尼亞軍隊在慌亂地堵在各個街道口上,無數的火把移動中可以看出相當一部分的士兵正在往城守官邸方向移動。

  “搞什麼東西啊?”戴林克皺了一下眉頭。

  秦新又感到附近的黑暗氣息又多了不少,而且其中幾縷力道不可小視,于是趕緊說道:“大家千萬小心,這可能是達西斯在轉移我們的注意力。”

  大家都點頭同意,于是除雯娜繼續留在屋頂天台觀察外,其余三人紛紛來到花園裏,按照秦新的指示做相應准備。

  無數條黑影迅速從空曠的街道盡頭竄出,每個人都是全身緊身黑衣,手拿武器,會所四周幾處較高的建築上甚至出現了同樣黑衣裝束的弓箭手和身穿黑色魔法手袍的人。

  “雯娜,快下來!”

  一串串火紅的魔法彈開始在越過夜空砸在會所的牆壁、屋頂和花園裏,炸開一團團炙烈的魔法火焰,燒焦的布匹和植物發出一陣陣難聞的氣味。

  會所大門突然被人撞開了,迎著花園的通道上出現了一大批手拿武器的黑衣人。

  “將軍!城守官邸出現大火!”

  一個士兵氣喘籲籲地跑到會所外某條街道一角,傑特魯正在那裏布置半夜即將發起的偷襲。

  剛剛才安排幾個路口的部下故意放出幾條通道以讓黑暗教會的人進入會所,傑特魯還沒來得及進行下一步部署就吃驚地看著前來傳遞情報的士兵,狠狠地啐了口口水,連忙招來一個軍官,稍稍吩咐了一下,就帶著大批士兵朝上司的官邸而去。

  薩西尼亞城守官邸大門外,一群群的官邸下人和守衛慌亂地從冒煙的官邸內將一口口大箱子往外搬動,提著水桶的救火者裏裏外外跑著不停。

  達西斯站在大門街道對面,皺著眉頭看著自己的官邸,心裏滿不是滋味。

  一大隊騎兵從黑夜的街道一頭奔來,領頭的是正奉自己命令在會所外進行行動的傑特魯,其後更是跟著大批的士兵。

  “你現在來這幹什麼?”達西斯喝到,他開始感到事情有點不妙。

  傑特魯傻了,他不知道上司為什麼這麼厭煩自己的到來。其實他一聽見上司官邸起火後就趕緊趕來了,在他心裏,現在最擔心的就是這個上司,畢竟自己已經和對方緊緊綁在了一起,這個大頭如果有什麼意外,那自己以前所做的事情都會沒了意義。

  “屬下是擔心……”

  看著一大隊的士兵從會所包圍網裏趕來,達西斯終于想到了什麼,立即開口罵道:“你這個笨蛋!馬上給我回去,你現在的任務是去那裏,而不是這兒!這是有人故意支開我們的兵力部署!繼續事先的預定計劃,出了什麼問題我拿你過問!”

  被上司一陣劈頭蓋腦地臭罵,傑特魯這才有點回過神來,又趕緊命令部隊朝會所方向開去。于是後隊變前隊,整個隊伍又朝街道退了出去。

  達西斯疲憊地晃了晃身提,一邊的僕人趕緊端來一張從官邸內搬出的椅子。看著進進出出的人群,達西斯露出一絲嘲諷的微笑。

  這場大火十分巧妙的在聲勢上引起了全城百姓的注意,其實起火的地方只是自己的某間用來存放東西的建築,裏面全部堆放著好幾年來搜刮來的財富,從金銀到名貴書畫,任何一個東西拿出來都可以讓一個普通家庭一輩子衣食無憂,看來縱火的人無非是想讓自己脫不開身,以轉移某些地方的注意力而已。

  “黑暗教會……你們也做得太不厚道了吧……哼!”

  街道上,傑特魯帶著大隊的士兵匆忙朝會所方向而去,在不斷的命令催促下,身穿金屬鎧甲的士兵幾乎是奔跑著前進。

  好象前面的隊伍停了下來,擁擠的隊伍前列傳來一陣陣粗魯的叫罵。

  “媽的!怎麼停下來了?快命令他們前進!耽誤了任務軍法處置!”傑特魯一肚子火正沒處發。

  “報告將軍,前面的路口有好幾輛裝滿石頭的馬車倒在路上,把路都堵死了!”

  傑特魯這下頭大了,他弄不明白這黑燈瞎火的時候從哪兒來的馬車會倒在街上,還是裝滿石頭的馬車。

  “媽的!快給我搬,快把路清理出來!”

  帶著命令,隊伍最前面的士兵開始七手八腳的從堵在面前的馬車上搬運石頭,可是整個寬敞的街道幾乎全是擁擠的士兵,車上的石頭個個都塊頭大得出奇,先不說搬不搬的動的問題,這搬下來的石頭又往那裏送呢?沒辦法,只好將小塊的一個個向後傳遞,而大塊的巨石則用無數個人往前推,以擠開一條可以通行人的通道出來。

  傑特魯郁悶地接過前面一個士兵遞來的石塊,幾乎是罵罵咧咧地朝後扔去,不知道砸到了誰身上,發出一聲慘叫。

  會所裏,越來越多的身穿黑色緊身衣的黑暗教徒手持武器沖了進來,似乎一個個都不畏懼死亡一樣,在戴林克和茜麗絲淩厲的劍氣和小魔法打擊下依然蜂擁而上。

  “大家快後退點!注意剛才我說的路線!”秦新大聲地對著在門口招架的戴林克和茜麗絲吼道。

  主僕兩人在堅持了幾十秒後實在無法阻止這些瘋狂的黑暗教徒的進攻,不得不按照秦新的指示且戰且退,將一群的敵人引到了花園邊緣。

  兩人奇怪地左右騰跳,幾個起落就回到秦新身邊,雯娜也從天台上趕了回來,四人緊緊地站在了一起。

  “風之壁!”“冰之壁!”

  戴林克和秦新幾乎同時喊出元素魔法的咒語。一張如白霧狀透明的風系魔法屏障在戴林克的咒語催動下瞬間支撐開,緊接著,在風魔法屏障之內,一道更為厚實的冰藍色的水系魔法屏障也被秦新打開了,四人就這樣被一個半圓型的雙重魔法屏障掩蓋了個嚴嚴實實。

  黑暗教徒們停止了前進,將花園包圍了起來,他們認為面對采取收縮防禦的秦新等人最有效的就是遠程打擊。

  黑暗角落裏躲藏的低級黑暗魔法師所發射的“風刃”魔法沖擊不斷飛馳而來,幽藍色的月牙狀魔法沖擊旋轉碰撞在風系魔法屏障上,激蕩起一圈圈漣漪,風系魔法威力被同系魔法能量迅速稀釋分散,極少數威力尚可的風刃在穿透風壁後又一頭撞在冰壁,飛濺起一團白色的冰霧。那些用十字弩發射的箭矢雖然可以輕易穿透風壁,可遇上具有一定實體的冰壁魔法上就威力大減,不是被彈開就是強力碰撞後折斷成兩截。

  “好家夥!戴林克,你的魔法不錯嘛!”

  “那裏那裏,還是神使閣下的冰魔法厲害!”

  秦新和戴林克在努力維持魔法屏障能量補充的時候還不忘互相推崇一下。一邊的雯娜開始為剛才在阻止敵人進攻中肩頭負了點小傷的茜麗絲進行神聖魔法治療。

  緊跟著,在秦新放棄會所置高點控制後登上天台的部分黑暗魔法師開始用火系魔法進行攻擊了。

  一團團火熱的魔法球如同流星一樣劃過黑夜命中在魔法屏障上,幾乎沒受什麼大的阻礙就穿過了風壁,高熱的魔法能量如牛皮糖一樣緊緊地粘附在冰壁上爆炸燃燒起來,炙熱的火焰又迅速被更為強大的冰魔法能量給冷凝下來,蒸騰起大量的水蒸氣,融化的水氣填充在兩道魔法屏障之間,如同內部灌滿了白色煙霧的透明玻璃罩,看不見裏面任何事物。

  “秦新,你還在等什麼,我們不能這樣一直耗下去啊!”女祭司緊張地處理著茜麗絲的傷勢,用略微恐懼的語氣說著。

  “是啊!秦新,你快用你的魔法把他們都解決了吧!”茜麗絲也焦急地喊到,她看見自己的主人額頭又出現了汗滴,擔心戴林克在全力維持魔法屏障的情況下會舊病複發。

  戴林克此時也有點力不從心了,本來魔法劍士的魔法只是劍術的一種輔助補充,單一使用魔法的情況下其精力消耗和精神疲勞要遠遠超過職業魔法師,所以現在他根本不敢多說話了,只是一味地堅持著魔法施展狀態。

  “不!再等等,這些只是些嘍羅,真的大人物還沒出來呢!戴林克,你把魔法撤了,我來就是!”秦新將魔法施展又提高了一個等級,冰壁開始向外膨脹,迅速填補了部分因風壁消失而損失的厚度。

  失去最外一層風系魔法屏障掩蓋,積壓下的水氣如同氣球一樣猛烈地爆炸釋放,高溫高壓的水蒸氣如輻射狀擴散出去,將周圍最裏一圈的黑暗教徒燙得在地上打滾。

  最靠近魔法屏障的黑暗教徒們被高溫水蒸氣撲面蓋過,體表皮膚迅速起泡,接著在二次熱量效應浸蝕下開始糜爛,布料緊緊地粘在受損的皮膚上,拉扯下讓人感到恐怖的劇烈疼痛。眼球角膜在瞬間就被高溫水氣所傷,眼球組織蛋白在高溫下凝固收縮,接著就是視網膜剝離,不少人就在這短短幾秒之內就真正進如了黑的世界。

  哀號、慘叫一陣陣從周圍傳來,聽得魔法屏障內的四人頭皮直發麻。尤其是秦新,透過半透明的冰壁,在穿梭的火球照耀下看到這一幅幅人間地獄般的慘烈場景心裏一陣陣發抖,似乎自己就沐浴在高溫水氣中一樣,想象著身上的皮膚在糜爛脫落,肌肉細胞被蒸熟。

  忽然覺得身體內部發生了點變化,雖然冰壁內溫度很冷,可皮膚的燒灼感又出現了,甚至能覺得有點點頭暈。心下一顫,後續的魔法施展就受了影響,連續好幾枚大威力的火球命中在冰壁的同一部位,迅速削弱了這一點的防禦,一絲灼熱的氣浪從龜裂的冰壁裂縫中沖出,悴不及防的雯娜被熱流命中了,長袍衣袖一下燃燒起來,嚇得戴林克和茜麗絲趕緊拍個不停。

  “別管我,小心照顧秦新!”女祭司的裸露的手掌背出現了燒傷後的水泡,嬌嫩的皮膚難看的鼓起一點又一點。

  四周的黑暗教徒迅速將受傷和死亡的同伴抬開,又組織起新的包圍圈,不過發射的箭矢越來越少,魔法攻擊也越來越稀疏。畢竟人能夠攜帶的武器數量有限,而魔法師也不可能長時間持續施展魔法。

  “差……差不多了……你們准備分散行動……”秦新盤算著第二步行動可以開始了,不過看到剛才那一幅慘狀的他心裏開始害怕。

  他不知道接下來的魔法陷阱發動還會帶來什麼樣的屠殺悲劇,至少他在布置這些自我創新的魔法陣的時候只是單純考慮到阻止敵人的前進,沒想到現在面對卻是對死亡毫無畏懼的黑暗教徒,對方似乎在用另一種武器打擊著自己單純的神經感官。

  不再有強弩發射的箭矢,那些火熱的魔法彈也時有時無,秦新突然停止了魔法維持,從內部用魔法沖擊波將冰壁擊碎,晶瑩的冰塊四下飛揚,甚至還將不少黑暗教徒給砸倒在地。

  隨著魔法防護的消失,戴林克和茜麗絲同時躍出,雯娜也躲閃到花台之間,而秦新則馬上給自己添加了一道較小的魔法屏障,然後等待著黑暗教徒的進攻。

  一見秦新四人的防護破裂了,不知道誰在人群裏吼了一聲,黑暗教徒們狂吼聲聲揮舞著武器就沖了過來,還有部分人開始追逐分散的戴林克和茜麗絲。

  三個高大的黑暗教徒眼看就要沖到秦新面前,只覺得腳下的土地突然一軟,本來鋪墊著草皮的泥土層忽然軟化成一片流沙,迅速將人的雙腳糾纏拉扯進去,不多時,這三個人就只剩下小半截身體還在外面,驚恐地看著面前對著自己笑的秦新。

  “少爺!你快退後點!”

  茜麗絲一腳將抵在自己身前已經攤成一團軟泥的黑暗教徒蹬掉,將沒入對方身體的短劍一下抽出,一股粘稠的鮮血飛濺,油燈照映下,少女一身潔白的戰士旅行裝染紅一片。

  又是兩道蘊涵了魔法的劍氣飛出,遠處幾個黑暗教徒頓時缺胳膊斷腿,發出殺豬般的慘號,戴林克靈活地在幾個花台前跳躍迂回,不斷地增加地上堆積的屍體數目。

  兩人引了一大堆黑暗教徒跟在身後跑,分別繞到事先布置在草皮下的魔法陷阱附近,然後兩人交錯一閃,齊齊躍進了花台。

  先是茜麗絲身邊的冰魔法陷阱發動了,地表如同炸開一樣爆發出無數的冰球,寒冷的魔法能量將路過的黑暗教徒馬上冰凍成一尊尊雕像,然後七歪八倒地栽在地上,沒有直接被爆炸的冰球所傷的人也被飛濺的冰渣弄了一身,直凍得瑟瑟發抖。

  戴林克附近的火焰魔法陷阱也開始了,不過現場就華麗多了,煙花般的火花從地上平地沖天,穿梭在火花中的人們一個個被點成了火把,嚇得紛紛倒在地上打滾,企圖覆滅身上的火,可以這樣一來又繼續發動了更多的魔法陷阱,一是時間,花園裏相當範圍都爬滿了渾身是火而遍地打滾的人。

  不過幾分鍾時間,剛才還在人數上占絕對優勢的黑暗教徒就零零星星的剩下了幾個,都傻傻地站在花園發楞。

  橫七豎八的死去或半死的人衣衫襤褸地鋪滿花園,零星的火星忽閃在草叢、花台間,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焦臭味。

  就這樣結束了?可為什麼自己還能感受到那幾絲力道強大的黑暗力量波動呢?秦新來不及去欣賞自己再次繪制的傑作,緊張地回顧四周,希望從黑暗裏看出什麼端倪出來。

  “哈哈……不錯……不愧是光明神使的力量,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就解決那麼多人,看來是個和黑暗魔龍有一拼的人!”

  發現聲音來自對面的建築第二層走廊上,赫然抬頭,只見油燈搖曳下,一個身材高大健碩的男子正威風凜凜地站在二樓走廊的欄桿後面笑著,一身華麗的、黑底金邊的高級魔法師長袍,不過大小似乎是故意為了凸現此人一身的強健肌肉一樣。

  “大膽之人,見了黑暗神使尤裏特閣下還不跪見求饒!”

  又是幾個粗細不一的聲音,秦新四人驚恐之下再次發現三個身穿高級黑色魔法師袍男子分別站在會所的高處,成三角形包圍了自己,其中有一人身材特別矮胖,看起來很是滑稽。

  就是這幾道波動了,是他們……

  秦新的眉頭稍稍舒展了一下,雖然他不是很清楚黑暗神使的力量到底實質上強大到什麼地步,不過自己在精神探測範圍內最後的隱藏之人總算都出現了,也就是意味著只要解決了眼前的敵人,這個城市裏對自己有真正威脅的黑暗魔法師就不再存在了。

  “你是黑暗神使?是哪位黑暗神使?”絲毫不在意那三個跟班角色的叫囂,將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個尤裏特身上,有意之下,將身體內的精神力運行又提高了一個力度,一圈圈強大的光明之力連綿不絕地從身體內擴散出去。

  頭除了暈的感覺外,還有點疼了,視線出現了點點模糊,胃部也出現不適,努力按住想要嘔吐的沖動,秦新仔細地探測著那個黑暗神使的力量強度,一邊展示炫耀著自身的力量,以期在氣勢上壓到對方。

  尤裏特從一開始就在注意這個秦新的魔法施展,除了那連綿不絕的光明力量在奔騰外,總的感覺是很粗糙的,可就是這樣一個有著粗糙魔法施展水平的人居然能在幾分鍾之內就讓自己的下屬魔法師耗盡了精力,還損失了幾乎全部普通教會戰士,就足以讓任何一個黑暗教會長老驚訝了,看來今天的准備是應該的。

  現在,從這個半大少年身上又出發更強過以前所探測到的光明力量,如海洋般澎湃而來,渾不見底,更深處似乎更有一個強有力的能量核心在跳動,這,難道是神使?不,不像,自己本身就是神使,雖然屬于黑暗陣營,可身為凡間人類,力量再強大,也不可能到這樣的程度……

  “會是神?不,不可能,神是不能在大陸凡界停留那麼久的,也許我太緊張了……”尤裏特輕聲地自語到。

  為了不示弱,他也將自己全身的黑暗力量運作起來,如同巨石壓心般的感覺迅速占領了除秦新和雯娜外兩人的神經反應,似乎動不了身,連呼吸都很困難。

  雯娜也很驚奇自己為什麼在感受到對方如壓迫般的強大黑暗力量的同時還能如此保持定力,還以為是因為自己長期在光明神殿進修所帶來的效果,卻不知正是光明神使所承受的神降之力在起作用,不過她自己還沒到力量完全覺醒的時候。

  “尤裏特閣下正是黑暗冥神亞魯布麾下十二黑暗冥神將之一!將以偉大的黑暗神的名義消滅你們這些異教徒!”凡提斯洋洋得意地抖動著長袍,肥胖的身軀在笑聲中扭做一團,然後一臉媚態地看著遠方的上司。

  “哦……原來是那只醜八怪大鳥下的十二個蛋啊!嘻嘻……”

  茜麗絲忍住黑暗力量帶來的壓抑恐懼,開心地嘲笑起來。在典故中,可拉達大陸的黑暗諸神中的黑暗冥神是一個有著鳥頭人身和一對小得可笑的翅膀的怪物,專門躲在光明靈界門外,以趁守護的光明冥神將一個不注意就去吞噬那些因意外身亡而四下飄蕩的游魂的。

  一道快如閃電的魔法沖擊從天台一角發射而來,還沒來得及分辨是何種魔法屬性就命中在茜麗絲的後背上。

  少女身體一軟就滑到在地,後背的衣衫撕開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滲透出來。

  “啊!茜麗絲!”

  戴林克和雯娜同時驚呼,前者憤怒地拔出短劍,朝著魔法沖擊來的方向揮出一道劍氣,黑色人影一閃,淩厲的劍氣將天台護欄削去了一角,接著黑色人影又出現在原位。

  “哼……就你這樣的魔法劍氣,還想傷黑暗騎將?未免太得意了吧,剛才算是小懲那個女子對黑暗真神的不敬,至于她接下來是死是活,將由尤裏特神使閣下決定!”發出偷襲的黑魔法師冷哼一聲,語氣十分霸道。

  戴林克狠狠地咬了咬牙,按住了沖動,轉身去看茜麗絲的傷勢,在看見雯娜微微點頭後,才相信剛才對方的攻擊確實並未對少女造成致命傷害。

  一團團黃色的神聖治療魔法能量迅速覆蓋了少女粘滿鮮血的身體,從雯娜身體表面散發出的溫馨魔法氣息居然一下子驅散了身邊戴林克心頭的黑暗力量壓迫感。

  “噫?”尤裏特觀察到了這一點點的異樣,不過目前他的主要敵人定位在秦新身上,所以此時的好奇也只是一閃而過。

  秦新一直旁觀著身邊發生的事情,他已經沒有多余的精力去注意戴林克三人,他只覺得自己越來越不容易控制自己目前的精神力運行了。

  “那麼……我想在解決目前的事情前,想問問一些問題,黑暗神使閣下!”秦新舒了口氣,將力量的釋放收斂了點,以緩解精神緊張。

  秦新的力量波動突然弱了下來,尤裏特也暗暗松了口氣,因為自己剛才為了頂住光明之力的影響,也不得不將自己的力量發揮到了極限,這將影響到其後發動的精神吞噬魔法結界。

  “我想知道,黑暗教會是不是這次所謂瘟疫的發動者!為什麼要傷及無辜,不就想占領這個大陸嗎?如果人都死光了,誰來瞻仰、崇拜你們?”

  “哈哈,你現在有資格和我探討這個問題?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這次瘟疫就是為了吸引光明神使的到來,現在,正是行動出結果的時候了!偉大的黑暗冥神亞魯布,以您的無上黑暗神威賦予我神聖的力量,我將以這幾個卑微的光明信徒之血來祭祀……”

  一圈猩紅色的魔法光暈在尤裏特身體表面集合,接著一道分離出的光束朝夜空中發射出去,在會所花園正上方的天空中凝聚成一團耀眼的紅色光團,又忽然分出三支稍細

  的魔法光束同時連接到周圍三個黑暗騎將身上,接著黑暗騎將彼此之間也發射出同樣顏色的光束,一個巨大的三角形魔法圖案出現在秦新頭頂。

  這是幹什麼,魔法陣?不像。

  “現在,就讓我領略一下光明力量吧,神使閣下,哈哈!!!”尤裏特發出陰險的笑聲,雙手大張,一道耀眼的閃電光弧從兩手之間產生,然後凝集成一個閃電球,朝著秦新的位置拋射出去……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10:45 PM

第三部 暗湧  第十九章 黑魔法結界

  看著藍色的閃電球以並不很快的速度筆直地朝自己而來,秦新只是微微一笑,並未挪動身體躲閃,象征性地雙手高舉,將自己的貼身魔法防護屏障撤去,又迅速張開一張更大的雷系魔法防護屏障,將身邊的三人一起保護起來,以求在相同魔法能量屬性上去抵消稀釋掉對方的雷電球魔法。

  隨著自己精神力海洋裏不斷剝離而出的魔法能量在身邊聚集生成魔法防護屏障,秦新只覺得有點奇怪,宣洩而出的精神力並未像以前那樣生成同樣分量的魔法能量,感覺上只有一半效率一樣,可他一時間來不及想,只認為可能與自己現在的精神緊張狀態有關,于是更加快了精神力的運行,以數倍于以前的魔法施展強度來維持已經成型的雷系魔法防護屏障。

  形成三角形魔法陣列的三個黑暗騎將身上的魔法光暈開始一張一弛的快速閃動。天空中的猩紅色光團在秦新一施展魔法的時候就猛然光亮起來。

  並沒有覺得那道臨空的魔法光團對自己的魔法防護有特別影響,不過本能感覺附近三個沒有出手的黑暗騎將肯定有問題,但是目前最主要的對手是對面的尤裏特,所以秦新並沒有對這忽如其來的光束留心太多。

  帶著低沉的嗡嗡聲,尤裏特的雷電球預期命中閃動著電弧光絲的魔法防護罩,放射出四下飛濺的電火花,就在那一瞬間,秦新感覺到這威力明顯很小的雷電球居然給自己的魔法防護帶來了巨大的損傷,致密的能量密度在受打擊瞬間就稀薄了不少,正躲在防護屏障內給茜麗絲救治傷勢的雯娜敏感地覺察出這點變化,輕聲的驚歎了一下。

  情急之下,秦新趕緊釋放出更多的魔法能量,以補充剛才打擊的消耗,不過異樣的感覺更明顯了,隨著自己精神力的運行加速,分量驚人的精神力開始不受控制的從身體表面溢出,如同附近有著一個巨大抽風機一樣將自己的精神力緊緊拉扯吸附著。

  連續不段的小魔法變著花樣從尤裏特的手裏飛出,不斷地砸在秦新張開的魔法防護上,每一下都讓秦新不得不花費相當于重新施展一個魔法防護的精神力來補充,而且還不能分心進行魔法反擊,著實讓對自己力量有了信心的秦新郁悶不已。

  躲在防護內的戴林克和雯娜似乎看出了秦新的狼狽,前者恨地牙癢,早想沖上去攻擊敵人,可防護屏障不撤消的話,自己根本無法活著穿越這道雷電的防線。

  “啊!秦新,快停止你的魔法防護,是精神反噬——黑魔法結界!”腦子慢慢回想起教會圖書館裏某些典籍所記載的內容,雯娜第一個反應過來,大聲地呼喊著秦新。

  什麼精神反噬?秦新腦子裏亂成一團嘛,高強度精神運行下的身體開始麻木,腿肚子也開始略微抽筋。

  “快取消你的魔法防護,這種黑魔法結界會在你每次發動魔法的時候抽去你相同分量的精神力,消耗得越多,被結界吸收的也越多!”

  媽的,難怪一開始就發現自己魔法施展效率只有以前一半,原來是他們在搗鬼!

  秦新趕緊精神力一松,魔法防護消失,戴林克和雯娜就抱著昏迷的茜麗絲趕緊躲在花台後面,只留下秦新一人四處躲閃著尤裏特的魔法攻擊。

  “哈哈!光明教會的祭司果然有見識,不錯,這就是黑暗大神賜予我們的偉大魔法結界,將你們萬惡的力量吸收轉化為我們所用!光明神使,你的力量到哪裏去了?怎麼不反擊啊!”尤裏特邪惡地狂笑著,如同玩把戲一樣扔出一個個不痛不癢的小魔法來逼迫秦新還擊。

  以凡提斯為首的三個結界維護者全神貫注地在結界魔法引導下感應著來自秦新的魔法氣息變化,只要對方一釋放出強大的魔法氣息,如潮的精神力就會被三人分擔吸收,然後再消耗掉自己部分的精神力轉運凝集到臨空的魔法光團中去以讓尤裏特轉化吸取。

  “那就試試看吧,你這個黑鬼頭!”秦新躲過又一發魔法彈,看對方似乎並未真正打算將自己直接攻擊致死,幹脆站著不動了。

  尤裏特心裏一喜,也按下自己的魔法,期待著對方發出強大的魔法。對此,他只需要防禦或者躲閃就可以了,剩下的,就是集中精神接收轉化天空中那團魔法光團不斷輸送而來的精神力。

  去你奶奶的,老子就不信你這結界還能打得過神的力量?秦新心裏咒罵著,身體一挺,雙手前伸,催動起全身精神力,開始醞釀一個高級火系魔法。

  不顧體內的精神力巨大消耗,一層層紅色的魔法光暈開始籠罩秦新的身體,大氣中的火精靈們爭先恐後地吸附而來,狂熱地點燃升溫秦新雙手間不斷膨大的魔法能量團。

  “隕星爆!”那曾經將一個山谷炸得瑟瑟發抖的強大火系魔法被秦新沒頭沒腦地扔了出去。

  拖著長長的焰尾、卷動著火花和高溫氣浪的巨大火球在尤裏特的瞳孔裏越來越大,黑暗神使已經能預料到這道高級魔法所帶來的威力,本來還想憑借施展一個魔法防護來抵消的念頭瞬間消失,也不顧什麼姿勢,一個縱身就在大火球即將撞到面前的時候從二樓跳了下去。

  身體還沒落地,身後就傳來巨大的爆炸聲和颶風般的灼熱氣浪,漂亮的披風在熱浪下成了灰燼。覺得頭頂一熱,尤裏特知道自己的頭發被燒著了。

  恐怖的爆炸將秦新對面的樓層炸得支離破碎,無數的磚石碎塊像秋風裏飛舞的敗葉一樣在空中飄散;燃燒的木制家具殘骸好比受驚的巨大螢火蟲一樣在夜空中四處飛揚;強烈的火焰風暴將建築命中部位附近的所有突起東西都削得平平整整的;靠近爆炸點方面幾十米的花園草坪都被瞬間烤焦,還來不及燃燒就成了灰燼;最可憐的是那些在第一輪進攻中殘留觀戰的黑暗教徒小兵,許多人還來不及反應回避就被火焰風暴吞噬撕裂,化為一團團焦臭的、殘缺不全的碳狀物質,能夠在高溫氣浪中存活下的人的不是被垮塌的巨石所掩蓋就是被隨之即來的颶風沖擊給拋到了高空,帶著一身燃燒的衣服劃出一道道漂亮的拋物線落在了會所之外!

  幾乎所有沒被這恐怖火系魔法所傷的人都驚恐地看著這被“隕星爆”魔法摧毀的現場,心中的震撼遠遠超過那撲面而來的熱浪。

  尤其是戴林克,眼看著遠處那一大截堅固而漂亮的建築體只剩下一個張牙舞爪、還在燃燒的大口子,簡直不相信這是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所做出的事情,雖然以前也見識過黑暗魔龍被秦新消滅的場景,可那是在高高的遙遠天空中所發生的魔法爆炸,眼前是如此的近,自己能夠切身感受到魔法爆炸的強大威力。

  還有會所裏的人所看不到的後續傷害正在發生。包圍在會所外的薩西尼亞軍隊都被來自會所裏的巨大爆炸所驚嚇,接著就看見會所面向自己的牆體發生了龜裂,無數的火舌從寬長的石縫中鑽出,接著像是被什麼東西從裏面切割而開,一股巨大的沖擊將破碎的牆面從裏向外打了個巨大的洞,連同無數燃燒的碎塊、石頭甚至是渾身著火的人飛出,紛紛落在自己的頭頂,不少的士兵都被當場砸死,猛烈的震動將那些騎兵直接從馬上顛簸下來,成群的士兵倒在地上;強烈的風暴甚至將這一方向的其他建築表面都摧毀了,不斷地向大街上拋射著碎塊垃圾,離會所最近的木制房屋建築在熱浪中燃燒起來,像是一座座薩西尼亞城裏新建的巨大的燈塔,把附近的街道照了個通亮。

  會所附近的平民房屋裏,本就被集結的軍隊幹擾地無法入睡的百姓更是被剛才如同地震般的爆炸給嚇地魂不附體,一個個匍匐在地上,雙手抱頭,開始後悔自己當初選擇了這樣的居住地點。

  頂不住身後下級軍官們的嚴厲呵斥,最前排殘存的士兵們開始蜂擁向後擠,誰也不願意成為下一道魔法攻擊殘余威力的犧牲品,一時間丟盔棄甲,人揚馬翻,整個防線一下子後退了上百米。

  “秦新!戴林克!他們的結界是那三個人布置的,攻擊他們就可以了!”雯娜喊了起來。

  “保護結界!”

  從垃圾堆裏剛爬起的尤裏特看出了危機,大喝之下,只見那些最開始發動低級魔法攻擊的低級黑魔法師和殘余的黑暗教徒開始出現在三個黑暗騎將身邊。

  戴林克剛要發動自己的魔法劍氣,就發現體內的精神力出現了大量外溢,知道這黑暗結界對所有目標範圍的魔法師都有效果,只好苦著臉回頭望著女祭司。

  看看附近天台聚集在三個黑暗騎將旁的敵人,女祭司明白自己剛才的戰術根本沒有意義,對方在高處,魔法劍氣的威力因為精神反噬的原因無法充分發揮,反而是加大損失,近身作戰的話,戴林克哪有時間還爬到天台上啊。

  此時的秦新更是有苦說不出。就在“隕星爆”魔法發動成型那一刻,秦新就覺得全身的肌肉都似乎收縮起來,接著又是強烈的舒張,身體不加控制地哆嗦。從體內宣洩而出的精神力幾乎在一瞬間將自己的後備力量掏了精光,一陣惡心從胃部直沖喉頭,視覺也在短暫的時間內變成一片黑暗。

  堅持幾秒,然後雙腳一軟,就跪倒在地上,體內就如同被無數火精靈占領一樣熱燎無比,每一個毛孔都向外散發著熱量。

  看到秦新的摸樣,躲過一死的尤裏特又開始得意起來,然後以引導者的身份准備吸收臨空那團魔法光團裏的精神力。剛一開始運作,就發覺分量遠遠超過自己的承受限度,趕緊暫停,一邊對秦新的深厚實力感到了恐懼。

  和躲過秦新致命一擊魔法的上司尤特裏相比,凡提斯、波文、修裏亞三個黑暗騎將的處境是最尷尬的。如期發動的精神反噬從秦新身上剝奪過來的精神力分量多到這三人都來不及反應。

  如同海嘯般鋪天蓋地而來的光明之力在一瞬間就把三人的精神承受沖到了極限,為了防止光明屬性的精神力量還沒在吸收轉化之前就給自己帶來毀滅性沖擊,三個黑暗騎將幾乎將自己的黑暗力量爆發到了極限才勉強頂住了結界吸收過來的秦新精神力,都恨不得馬上將這些吸收的精神力輸出體外,心裏對尤裏特罵了無數遍。

  因為每傳輸一份反噬而來的精神力,就必須消耗掉同樣的黑暗力量,這對黑暗騎將的精神力是一種巨大考驗,一旦無法達到輸入輸出平衡的話,那洶湧而來的光明力量必然將自己摧毀。

  這下可憐那三個黑暗騎將了,吸收了一身的外來精神力,又依靠結界消耗掉大量的本身力量來轉化,那團負責凝集的魔法光團似乎也達到了能量飽和狀態,而尤裏特也停止了接收,一個個都狼狽不堪,只好強頂著壓力勉強維持體內力量平衡,幾乎每一個人都開始後悔動用這樣的黑魔法。

  一時間,激烈對抗變成了古怪的對峙,雙方都停止了一切行為,會所裏一片寂靜。只有結界魔法的猩紅色光芒還在一明一閃。

  “傑特魯將軍,您總算來了!剛才會所裏面發生了大爆炸,我們也受了點損失,現在裏面好象沒反應了。”

  費了好半天時間,胖將軍才帶著大部隊分從幾個街道迂回趕到,剛一下馬,負責臨時指揮的副官就跑來向自己彙報。

  “他們都進去了?”傑特魯壓低了聲音問道。

  “是的,按照您的指示,我們把那些黑暗教徒都讓進去了,不過剛才的魔法爆炸好象他們損失很大……不過,秦新他們似乎也沒什麼能力再作戰了。”

  “好,傳令下去,黑暗教徒企圖暗殺光明神使閣下和特使大人,奉城守大人的命令,將裏面的異教徒一網打盡!”

  傑特魯漲紅著臉大聲下了命令,隨著傳令兵由近及遠的號令,包圍在會所周圍的所有下級軍官都下達了部隊前進的命令。

  黑夜裏,密密麻麻的薩西尼亞軍隊從各個街道朝會所湧去,事先埋伏在會所周圍高層建築上的弓弩手也顯出身影,將一排排弩箭如下雨一樣朝會所裏射去。

  站在會所天台負責保護黑暗騎將的黑暗教徒突然受到箭雨的襲擊,不少人還來不及躲閃就成了刺 ,哀叫著從高台上墜下,少數人帶著盾牌緊緊地圍著正在維持結界的黑暗騎將身邊,抵禦著箭雨。

  “達西斯這混蛋!果然動手了,看來凡提斯他們沒能把事情做好……”

  尤裏特惱怒地看著部下一個個被強弓射下天台,又聽見會所外傳來如潮的喊殺聲,知道達西斯已經准備將黑暗教會文德裏克分部連同光明神使和特使一網打盡,以洗脫他勾結黑暗教會的事實。

  接著,一支支火箭又飛進了會所,先是一點點火點,慢慢地連接成一個個火堆,最後所有還能燃燒的事物都連成了一片。

  趕緊下令在會所大門待命的部下不惜一切代價阻止薩西尼亞軍隊的進攻,以爭取自己盡快解決秦新等人,一邊慢慢地、小心地將結界吸收的力量點點接收。

  “秦新……你還能堅持嗎?”

  雯娜幾步跑到跪倒在地的秦新身邊,用手摸了一下對方的額頭,感覺異常燙手,以為精神反噬結界已經將秦新的魔法能力逼到了盡頭。

  秦新也發現自己已經快到了精神力運作的極限,不斷的強行發動大能量的魔法正在將自己再次拖入精神力透支的狀態,但是局勢似乎並未因為自己的強大表現而改觀。不是光明之心可以補充我的精神力量嗎?怎麼它現在沒有了反應啊?

  秦新模糊之中開始嘗試用最後的剩余精神力去感應意識深處的光明之心,凝集成團的精神力不斷地撩撥著那顆能量核,將自己的意識傳達給光明之心。

  忽然,光明之心的跳動強烈起來,再次掩蓋自己的心跳,更為豐厚的光明之力源源不斷地湧出,迅速和自己的精神力融在一起,又轉化為自己精神力的一部分,雖然身上的燒灼感又加重了,頭腦卻再次清醒過來。

  現場的人本來看見秦新虛脫下去,可短短幾分種後,就發現對方身上的魔法氣息開始又強盛,甚至還蓋過發動“隕星爆”的時候,那似乎陷入狂熱狀態而擴散出的魔法氣息讓遠在花台後躲避的戴林克和雯娜都感到窒息,更比說那幾個天生就和光明屬性對立的黑暗騎將的難受樣子了。

  乖乖啊,早這樣就好了,嘿嘿,現在看你們拿我怎麼辦!恢複了視覺的秦新慢慢地站了起來,忍住身體的強烈不適,故意露出了輕松的微笑。

  “秦新……達西斯動手了……”女祭司焦急地說著。

  “我聽見了,現在該賭一把了!”秦新舒緩了一下身體,艱難地點了點頭,然後轉過身體,對著遠處的尤裏特喊道:“想看看上次那頭黑暗魔龍是怎麼被消滅的嗎?”

  秦新有持無恐地笑著,他並不知道現在自己的狀況是因為光明之心有天生制約黑暗力量的功能,可以在量上讓精神反噬魔法不堪重負,只是以為光明之心能夠補充自己的精神力消耗。倘若沒有光明之心,也許秦新在這一次魔法攻擊後就成了空架子。

  雙手高舉,螺旋狀的淡紅色魔法能量氣流開始旋繞秦新的身體和雙臂,朝秦新頭頂上方十幾米的地方彙去,一個青白色的魔法能量光團慢慢成型。

  “你瘋了嗎?難道你不在乎你的精神力被精神反噬全吞了嗎?”

  尤裏特趕緊張開一張純黑暗魔法防護屏障,立在裏面大聲地說著,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躲過這一下,至于反擊的念頭從秦新的攻擊開始後就放棄了,他知道自己根本無法和眼前這個瘋狂的小子相比。

  偷偷看看周圍三個部下,發現他們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知道這個結界快要到了負荷臨界點了。

  “那你可以試試啊。”

  秦新頭上出現大顆的汗珠,高舉的雙手也開始微微顫抖。精神力透支和精神控制疲勞的雙重症狀已經很明顯了,光明之心雖然補充了被反噬的精神力,可改變不了秦新本身精神力控制的薄弱狀態。

  “你也在強行堅持,這樣下去,我們都會同歸于盡的!你現在的狀態你我很清楚,你的魔法根本無法正常控制,難道你想要這個會所的所有人都被消滅嗎?”尤裏特指著遠處的戴林克、雯娜以及昏迷的茜麗絲,語氣冰冷。

  好象他看出來了……該死,本來還想嚇走他的!

  “可我現在已經沒選擇了,難道束手就擒?如果這樣的話,我可以代表我的夥伴選擇另一條路……”

  颶嵐光彈停止了繼續擴大,在秦新的能量維持下泛著青白色的死亡之光。

  “我……我可以放過你們,但是外面達西斯的人也不會放過你的!”

  “哈哈,可能也不會放過你吧?”秦新大笑起來。

  大火開始蔓延到花園邊緣,被之前秦新的魔法烘烤枯萎的草皮呼啦一下就點著了,迅速覆蓋了很多花台。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10:46 PM

第三部 暗湧  第二十章 逃離薩西尼亞

  尤裏特心裏恨地直癢,可又無法去正面辯駁這樣的話,氣得一張被煙火熏得發黑的臉又蒙上了一層青氣。

  從打探到的小消息分析,尤裏特就預感到與之配合的達西斯蠢蠢欲動,自己對達西斯的潛在威脅一直讓這個野心家耿耿于懷,所以在表面上約定好一起進攻秦新的時候,就暗中吩咐凡提斯等人制造一場混亂來幹擾達西斯的注意力,因為經過黑暗魔龍一戰後,達西斯已經看出來現在的黑暗教會其實力量還很薄弱,黑暗教會的實際利用價值在達西斯眼裏已經不像最初那麼重要了。

  現在,部下的幹擾似乎並沒有收到預期的效果,達西斯的攻擊比想象得還要快,而且准備似乎非常充分,今天如果不想點辦法的話,整個黑暗教會文德裏克分部就有可能全軍覆沒。

  “媽的……月之森的洛菲真是個老狐狸,現在才明白為什麼他不答應配合我今天晚上一起攻擊了,原來他早有預感……”尤裏特又想起自己的對頭,黑暗教會月之森分部的負責人,同為黑暗神使的洛菲。

  從會所外傳來一陣陣魔法彈的爆炸聲和人被魔法燒炙過程中發出的慘叫,知道達西斯擁有的魔法戰隊開始投入進攻了,自己安排斷後的人手本就不足,在這樣的打擊下,崩潰只是時間問題。

  “我想這樣下去對我們都沒好處,只會便宜了那個企圖造反的達西斯,我看我們還是停戰吧……”尤裏特抬頭看看那幾個正在苦苦支撐結界的部下,心裏冒出一個念頭,一咬牙,做了一個萬般無奈的決定。

  “停戰?”

  雯娜一楞,以為自己聽錯了,在她看來,目前的形勢似乎對對方有利,正要開口斥罵,就看見秦新輕輕點了點頭,只好暫時閉上了嘴。

  “可以,不過,你得幫我個忙,就是你來施展水系魔法滅了這的火,然後化去你布置的黑魔法結界,不然……”

  秦新撤去了魔法,失去精神控制的魔法能量球一下子在空氣中分解,化為點點光點,如同吹散的蒲公英一樣在空中飄散消失。

  秦新其實並不知道對方的結界魔法已經臨近超負荷崩潰狀態,怕自己繼續使用魔法會損失太多,只是希望省下自己的精神力量以應付接下來的戰鬥。

  秦新這句話在尤裏特聽來求之不得,他正處在被迫接收一個即將崩潰的精神反噬結界的尷尬境地,臨空那團魔法光團裏超出想象的反噬力量根本就是他能夠消受得了的,所以幹脆就賣個人情,于是狠狠地點了點頭,至于後果,他管不了那麼多了。

  一張寬大的水幕在尤裏特的魔法咒語指引下在會所上空迅速展開,化做一陣陣密集的雨點飄落而下,揭止住了蔓延的大火,不多時,花園裏只剩下一縷縷冒煙的火星。

  “尤裏特閣下!請您務必體恤屬下,你現在撤去結界,那屬下們怎麼辦?”

  尤裏特剛才的點頭動作讓附近正在維持結界的三個黑暗騎將嚇壞了,尤其是凡提斯,幾乎是尖叫著大聲抗議。

  凡提斯等三個黑暗騎將知道,倘若精神反噬結界不能成功將吸收的力量讓引導者進行吸收轉化,那殘余的力量將重新返回到結界維持者身上,甚至在當前這個超負荷狀態,天空中那團彙集了秦新恐怖精神力的魔法光團都有可能在失去引導者的情況下發生爆炸!

  “住嘴,本神使知道該怎麼做,你們身為英勇的黑暗教會黑暗騎將,為教會而犧牲將是無比光榮,黑暗教會將以你們為榮!”

  尤裏特無恥地一揮手,露出陰冷的笑容,然後強制性的切斷了連接自己和天空中那團魔法光團的聯系。

  “哈哈!秦新,我如約照辦了,接下來自求多福吧!期待下次相見!

  一圈螺旋狀、藍色的魔法光暈上下穿梭籠罩了尤裏特的身體,一陣魔法能量激蕩後,尤裏特的身影消失了,只剩下在空氣中飄蕩而遠的大笑聲。

  意識裏最強大的那絲黑暗波動消失了,秦新知道這個難纏的家夥已經被魔法傳送送走了,只是覺得對方臨走那句話很不舒服。

  “混蛋尤裏特!你快回來!你這個肮髒的家夥,你出賣了我們,出賣了整個文德裏克分部,你不得好死!!!啊!”

  三個黑暗騎將發出了一陣陣痛苦的慘叫,慘叫之余,一句句惡毒的咒罵都拋進夜空去追趕已經遠去的尤裏特。

  空中那團黑魔法結界中心能量球開始強烈的舒張收縮,連接三個黑暗騎將的光束放亮十幾倍,一股股強大的精神力不可阻擋地回流向三人體內,和黑暗屬性對立的光明性質精神力量無情地蹂躪著三人的每一塊骨骼、肌肉,沖擊著每一條神經。

  黑暗騎將的痛苦哀號讓保護這三個人的殘余黑暗教徒們一個個嚇得屁滾尿流,一眨眼之間都跑了個精光,紛紛下了天台,沒命地往大門外跑去。

  秦新等人吃驚地看著高處三個黑暗騎將的長袍開始變色,紅色的液體從布料上滲透而出,接著連成一串串水珠往下滴,知道他們的身體開始往外滲血了,暴露在衣服外的皮膚出現了潰爛的現象,整個人看起來都是血淋淋的,甚至還微微腫脹起來。

  連續幾下刺耳而奇異的爆炸聲之後,三個黑暗騎將的身體被從體內無名的沖擊給撕成了碎片,一塊塊血淋淋的血肉和骨頭粘著黑色的破布片在空中飛揚,只剩下一灘圓型呈輻射狀的粘稠的血斑留在原先站裏的地方,火光之中再也看不見這些人了。

  血腥的氣息拌隨著撲面而來的火風飄進秦新的鼻腔,惡意地拽住嗅覺神經,將一陣陣毛骨悚然的感覺傳遞到秦新的意識深處。

  哇的一聲,秦新開始吐了,整個胃部都在痙攣,晚餐所吃的東西幾乎一點不留的都吐了出來。

  才不過半個小時,無數的黑暗教徒被自己的魔法給奪去了生命,倘若那摧毀性、不留下特別的惡心事物的結束方式還能勉強忍受的話,眼前這三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被撕成了碎片讓秦新的神經根本承受不了。

  稍稍回頭看看夥伴,才發現除了昏迷的茜麗絲外,雯娜和戴林克居然也在吐個不停,這才知道並不是只有自己才那麼脆弱,誰見了眼前這般情景都會惡心的。

  失去了所有結界維持者的魔法光團開始發出嗡嗡的響聲,一陣陣強烈的能量波動敲打在現場的每個人心頭。

  秦新直覺上感覺事情有點不妙,還沒先說出口,一邊的女祭司就驚叫起來:“大家小心!結界要崩潰爆炸了!”

  就在這時候,大門外傳來一聲聲喊殺聲,無數的薩西尼亞士兵頂著盾牌將為數不多的黑暗教徒推進了會所,金屬鎧甲在擁擠下發出的嘈雜碰撞聲不絕于耳。盾牌後尖利長搶將還在拼命反抗的黑暗教徒一個個刺成了漏勺。

  成群的薩西尼亞士兵並沒特別在意天空中那團急速閃爍的魔法光團,在軍官“格殺勿論”的命令下開始屠戮現場的每一個人,許多在角落裏負傷無法動彈的黑暗教徒被一一砍死,鮮血飛濺在殘破的會所牆壁和建築殘骸上。

  更多的士兵開始包圍花園中央站著的秦新等人,一支支投槍舉過盾牌,只等一聲令下就將面前這幾個單薄的少年捅成刺 。

  媽的,這個尤裏特果然狠毒,他早知道這個結界會爆炸的,還假裝放過我們一馬,下回見了他,一定把他烤成乳豬。還有那個達西斯,也太會找時候了吧?

  “冰之壁!”

  咒語過後,一張厚實的冰罩將秦新等人包圍了起來,幾秒鍾後,如雨的投槍就砸在冰壁上,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沒有一支能夠穿透這樣的防禦。

  “你們完了……”

  秦新喃喃地念了一句,然後緊閉上了眼睛,將全部精力都放在維持保護自己的冰系魔法防護屏障上。

  幾乎所有的士兵眼前一晃,一圈刺眼的白色光芒從天空中某團光球中猛然爆發,接著就是白色光圈後的狂暴颶風和凜冽而鋒利的氣流以光球為中心、成圓形擴散掃蕩而開。

  肢體在接觸到爆炸的魔法沖擊波一瞬間就連同身體覆蓋的金屬鎧甲一起被切割成了碎片,然後在致密的魔法能量燒炙下化成了青煙,摧毀了花園裏的士兵後,迅速擴散的沖擊波又摧枯拉朽般將本已成半個廢墟的會所建築一骨腦地化成了殘渣碎瓦,厚重的整體石造牆體成排地倒下,巨大的石塊如樹葉一樣被吹到了天上,甚至還能依稀辨認出一張大床在天上飛舞。緊跟著,得勢不饒人的魔法能量沖擊擴散出了會所,一層層地將外面密密麻麻的薩西尼亞士兵的生命摧毀,將一排排圍繞會所的房屋建築割倒,揭開屋頂,拋去磚瓦,又從外到裏支解開來,翻出裏面的所有有生命和沒生命的物體一起丟上了天……

  夜空俯瞰之下,燈光闌珊的薩西尼亞城中出現了一個巨大、不斷擴散的白色光球和圓形沖擊波,方圓幾百米的街道、房屋建築都在這場白色的災難下化成了粉末,連同數以千記的高貴或低賤的生命消失在光芒之中。

  一連幾分鍾都感到大地發生了強烈震動,可現在,四周一片寂靜,再沒有一絲人聲,感覺空蕩蕩的,好象一切都結束了。不過眼前的冰壁被自己弄得太厚,根本看不見外面的情景,不知道這結界爆炸到底怎麼樣了。

  好不容易化去自己的魔法屏障,四周一片黑暗,只有微弱的月光還能提供給自己一點視線,張目往去,周圍靜悄悄的,除了腳下的一點草皮外,花園不見了,高大的會所建築體沒有了,數百米範圍內的所有建築都消失無蹤,街道、商店都似乎從來沒有過一樣,就連之前一地的屍體都看不見,只是零零星星的散落著石塊,再望向遠方,才依稀從黑夜裏辯識出一些城市建築和高塔,才清醒自己還在薩西尼亞城。這一切,就仿佛自己矗立在一個城市空曠的邊緣。

  夜色下,一隊隊的薩西尼亞士兵從四個門不斷開入,每個士兵臉上都充滿了驚恐和疑惑。

  從城內傳來的巨大爆炸和映白半邊天的光芒將城外各個軍營的士兵都驚動了,緊接著,城內傳來了達西斯的命令,要求部分兵力迅速進城以維持城內治安。這是達西斯做的安排,一方面他不得不面對近兩千精銳部隊在幾秒鍾內覆沒而出現的城防兵力不足的情況,另一方面,他需要人手參與城內清剿殘余黑暗教徒的行動,以及圍殺可能在大爆炸中逃脫的秦新等人,因為他不敢確定這場爆炸到底是會所裏哪一方發動的。

  薩西尼亞衛戍軍團第一聯隊第三大隊第一中隊的士兵最先趕到爆炸現場,站在這仿佛從擁擠的城市裏一夜平整而出的曠野中,除了呼嘯而過的寒風和空氣中散發的淡淡的煙火味外,所看見的大都是細小的碎石粉末和焦灰,曾經繁華的街道和擁擠的房屋消失在塵埃中,連同幾十分鍾前激烈戰鬥的人們都憑空消失,三百多個士兵的臉上都寫滿了驚詫和頹廢。用武器撥拉了一陣地上的灰燼,實在找不出什麼值得關注的事物,帶隊的軍官只好垂頭喪氣地派人向上司彙報。

  不斷的壞消息從四面八方湧進達西斯的辦公室,到最後,當傑特魯在大爆炸中戰死的消息傳來的時候,這位精幹的男子幹脆閉上了門,再也不允許一個傳令兵進入他的房間,只留下老僕從為自己斟酒。

  三個消息最讓達西斯郁悶,一個是自己在包圍進攻會所的時候派人進攻了黑暗教會在薩西尼亞的秘密據點——巴薩爾商會領事館,本以為失去大部分人手防衛的黑暗教會據點會有一舉蕩平,可沒想到遇上了凡提斯事先布置下的毒陷阱,上百人在一片綠煙中斃命,另有兩百多人被不知名的粉末沾染上後出現了大面積的皮膚潰爛,正躺在軍營的隔離區裏奄奄一息,而那些留守的十多個普通黑暗教徒又以一種前所未見的瘋狂肉搏讓數十士兵丟了性命,所得的戰果,不過是一棟到處是黑暗毒素的廢棄建築;還有一個消息讓達西斯擔心,就是會所那裏傳來的情況,雖然表面上黑暗教會的主力,甚至是所有頭目在這場爆炸中和秦新等人同歸于盡,但是他根本無法得到進一步的求證,倘若這只是單方面的一種屠殺,那幸存的一方將是自己在薩西尼亞內部的一顆鑽肉的釘子;最後一個消息更讓人吃驚,就是本來將在兩天後沿薩森河水陸進抵薩西尼亞城南的國王一行人的龐大船隊,居然突然停止了前進,在河西岸的卡布林地區登陸,大隊人馬沿山道迂回到薩西尼亞的西面,走上了連接薩西尼亞和凱恩斯帝國的通商山路,而且“十分巧合”地和凱恩斯帝國的外交使團進行了彙合,一同往東而來。

  “凱恩斯帝國……難道你們聯合起來就可以阻止我?這可是薩西尼亞啊……”達西斯猛地將杯中的烈酒一飲而下,然後搖晃著身子醉熏熏地走回了內室。

  城裏面,幾乎每一棟民房建築的窗戶都敞開著,市民們探出半個身子,張望著大爆炸傳來的方向,隔窗相望的鄰居緊張地交談著,不少受刺激的人跑到了街上,發出刺耳的尖叫,散布著這座白色城市即將毀滅在白色光芒下的恐怖寓言,雖然薩西尼亞城防部隊派出了戒嚴兵力,依然控制不住驚慌的市民在街道上亂竄,甚至部分商業街上出現了大批無業流民乘亂哄搶商店的事件,臨時從北門外趕回來的修羅特將軍,被命令接替戰死的傑特魯擔任薩西尼亞臨時城防指揮官,現在完全陷入了焦頭爛額的狀況。

  薩西尼亞城某個角落裏,幾個身影隱匿在一大堆鐵礦石後面小聲到交談著。

  這幾個人都身穿著改變了徽章標識的文德裏克軍隊士兵制式鎧甲,一看就知道是屬于達西斯的薩西尼亞城防部隊。

  “秦新……咱們現在怎麼辦?茜麗絲現在還昏迷不醒,如果不早點找到安全的地方進行進一步治療,我怕會影響她的傷勢複員……”

  女祭司雯娜穿著一身鎧甲,而另兩人——秦新和戴林克,因為身材更細瘦的原因,士兵制式鎧甲穿在身上顯得有點滑稽,大大的頭盔幾乎遮住了半個臉,連眼睛都擋在了裏面。角落裏,躺著幾個被打暈過去的男子。

  “看來城裏已經開始混亂了……找……找機會溜出吧……”

  秦新從逃離爆炸現場後就開始迷迷糊糊的,全身虛弱無力,就連穿戴強奪來的鎧甲都是在雯娜的幫助下完成的,現在更是頭暈腦漲,四肢發麻,胃裏一陣陣作嘔,要不是之前已經在會所裏吐得差不多了,估計現在已經是一地粘液了。

  現在的秦新已經感到體內空蕩蕩的了,光明之心不知什麼時候潛伏到了意識深處,不再提供給自己一絲精神力補充,而自己精神力大量消耗後的狀態也到了快要崩潰的邊緣,高燒的感覺在全身蔓延,現在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美美的睡一覺。精神力透支和精神控制疲勞終于同時光顧了他。

  “醒醒!秦新!你怎麼能睡!我們還沒脫離危險呢!”

  戴林克和雯娜同時發現了秦新的異樣,都驚慌地搖晃著少年的胳膊,生怕他這一睡去就再也醒不來,可無論他們想盡什麼刺激辦法,秦新就是打死不張開眼睛。

  女祭司迅速用手貼上了秦新的額頭,觀察了一會兒後,一臉遺憾地說道:“特使大人,秦新他……已經處于精神力透支和控制疲勞狀態了,沒有幾天的徹底休息,他是醒不來了,現在怎麼辦……這一下就少了兩個人……”

  “我……我不知道……祭司大人您看著辦吧……”

  戴林克現在也是一頭大,經曆的精神反噬結界的自己,也出現了舊病複發的跡象,從母親那裏遺傳而來的精神力異度擴散肉體侵蝕讓自己的全身肌肉開始陣陣疼痛,一路上都是強忍著才堅持下來,還順帶背負著昏迷的茜麗絲,他現在所遭受的壓力比以往遇見的任何危機都大,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這下好了,全部的希望都集中在了自己一人身上,雯娜狠不得馬上學會魔法傳送,一下就飛出城外。

  就在女祭司一愁莫展的時候,街道的盡頭傳來了“得得”的馬蹄聲和木輪滾動的骨碌摩擦聲,一輛雙騎馬車從黑暗裏緩緩弛來。

  馬車夫的摸樣在街旁油燈照映下逐漸清晰起來,躲在礦堆後的女祭司越看越覺得眼熟,直到馬車快要弛過自己的時候才突然想起來。

  “圖荷裏先生!是你嗎?”

  女祭司欣喜地喊出一個名字,隨著她的叫喊,馬車夫也“咦”地一下側過了頭,手上的 繩也拉緊了,將馬車停了下來。

  “你是……”

  看年紀已經六十出頭的車夫從車上爬了下來,奇怪地看著一身軍人鎧甲的女祭司,不知道這位士兵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名字。

  “我是雯娜!光明教會的雯娜啊!您不記得了?”

  女祭司趕緊把頭盔摘下,露出了臉。

  “哎呀!是祭司大人啊!您怎麼……”

  “事情太複雜了,不好說,先生,您要出城?”

  “是啊,不管刮風下雨,我這老家夥還不得每天往城外的港口燈塔送燈油去?說來還得感謝您上次為我孫子做的治療,要不是您,可能我那孫子已經活不過這個冬天了……”

  “您太客氣了,這是我的責任啊!對了,先生,可不可以幫忙帶我和這幾個朋友一起出城?”

  老車夫瞟了一眼角落裏正昏迷的兩個人和一臉焦急的戴林克,從他們身上明顯不合身的鎧甲上似乎明白了什麼,會意地點了點頭,說道:“這世道啊……這薩西尼亞城在達西斯的控制下也到了該毀滅的時候了……哎……上車吧……”

  女祭司略一吃驚,對老人敏銳的觀察力佩服不已,也不多說,向後面的戴林克招了招手,然後在老人的幫助下將秦新和茜麗絲抬上了馬車,幾人躲在了裝滿了燈油的木桶後面。

  “上哪?”老人問道。

  女祭司看了看戴林克,後者想了想,猛地抬頭說道:“老伯,可以帶我們去北門外負責封鎖平原的賴斯特衛戍軍團營地嗎?”

  “這個……直接去是不可能的,不過我們可以先出南門,到了港口我自有辦法找到另一條路。”

  一甩馬 ,馬車朝著薩西尼亞南門急弛而去,車後遠遠的街道盡頭,出現了一隊巡邏士兵……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10:50 PM

第三部 暗湧  第二十一章 海之子


  清晨的薄霧漸漸散去,寒凝的第一次冬霜覆蓋在枯敗的草葉上,初冬寒風吹過,將那些雪白的霜花吹散而開。

  在薩西尼亞城以東通往勞普魯德大公國的通商官道上,行走一支數目大約二千人多人的隊伍。

  沿著逐漸往西見陡的坡道,在道路兩旁茂密的樹林遮掩下,一隊隊銀甲紅衫的威武士兵排著長長的四列隊伍,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行進著,隊伍之中的掌旗官舉著一根長長的儀仗旗,頂端是一只青銅大蛇。

  這是普洛林斯共和國派遣到文德裏克王國參加薩西尼亞外交會議的代表團,不過在數量上看,隨行的大量正規士兵使這支隊伍的氣氛看起來更像是即將參加戰鬥一樣,尤其是那在初冬陽光下閃閃發光的隊伍儀仗旗上的青銅大蛇,標注一支精銳軍團的到來。

  在這支完全按照軍事化行軍的外交使團裏,自然也看不見那些常見的華麗馬車,長長隊伍後面跟著的全是積載累累的輜重馬車,每個士兵是都全副武裝,神色肅穆。

  隊伍的中央部分就是這支外交使團的主要成員,也是隊伍中極少數乘騎戰馬的人,除去那些一看就知道文官身份的人和全身戰甲的武將外,有一人顯得格外突出,讓人注目的不光是他高挑的身材和俊美秀氣的臉旁,而是他那一身和整個隊伍毫不協調的裝束--一身名貴絲綢縫制的飄逸長袍。

  晃動著一頭大陸上罕見的天藍色頭發,彈了彈掉落在白色絲綢長袍外的落葉,一臉詩意的看著路旁的枯黃植被,露出一副陶醉的神色。馬上的青年輕輕的甩了甩了 繩,將戰馬催到了路邊,一手摘下頭上那頂興起之時自己制作的樹葉花冠,然後揮了手,從隊伍裏招來了一名和自己年紀差不多同樣年輕的軍官。

  “有什麼吩咐嗎?尊敬的海格拉德斯執政官閣下!”

  金甲紅杉的年輕軍官趕緊催馬而來,對著面前的高挑青年挺起了胸膛,右手握拳,敲在胸甲上行了一個標准的共和國軍禮,然後一臉崇敬地看著對方,等待著這心目中的偉大人物給自己發號施令。

  “也沒什麼……格利亞斯,你看我這身還合適嗎?”

  海格拉德斯笑了笑,露出潔白的牙齒,臉上現出個小小的酒窩,勻稱的臉上洋溢著輕松,那海藍色寶石般的眼睛,筆直的鼻梁,厚薄恰倒好處的嘴唇,俊挺的身姿,身體的每一個地方都顯得那麼完美,這個英俊的青年就好象神域的雕刻家故意遺失在人間的一塊瑰寶,天生就有著神秘而典雅的氣質。

  格利亞斯一楞,看著對方神秘的笑容,尷尬地笑了笑,憨厚地點了點頭,說道:“執政官閣下說笑了,以閣下的身份,這身衣服正適合您!”

  海格拉德斯轉而仰頭大笑起來,接著催馬走近格利亞斯,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說道:“格利亞斯,我早說了,跟我不要那麼拘謹,難道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看樣子,我還是換回軍裝好點!”

  面前的上司這樣親近的態度讓青年軍官一下臉紅了,馬上著急的說道:“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閣下這身確實很好看,而且閣下這次參加薩西尼亞的會議,正好展示閣下的風采,下官絕無諷刺之意!”

  “嘿嘿,你這個格利亞斯啊,還是這個樣子,什麼都跟我來正經的,我又沒說這身不好看,看你著急的模樣,小心我揍你!”年輕的執政官輕輕地握拳在格利亞斯的鎧甲上敲了一下,讓對方很不好意思的用手摸起頭來。

  “閣下……”

  “還是叫我海格拉德斯吧,都叫了那麼多年,怎麼這幾年一下就忘了?”

  “海格拉德斯……嗨,沒辦法,共和國的法律規定是這樣,難道你要我冒犯元老院制定的規則?不過,真的很高興,閣下還沒忘記我!”

  格利亞斯激動地說著,眼睛中隱隱出現了淚花,看著面前這普洛林斯共和國從上到下都尊為神之子一般的青年,腦子裏浮現出了這個被喻為共和國海之子的青年所走過的路。

  海格拉德斯出身于普洛林斯共和國東部的羅斯塔爾省臨海的切裏克城一個元老貴族家庭,在共和國的法律規定中,只有對國家做出重大貢獻的資深元老才可授于元老貴族世襲榮譽,此外,共和國沒有任何特殊的權貴家庭,所以海格拉德斯一出生,全身就籠罩在普通民眾難以企及的光芒之中。海格拉德斯從小就聰明異常,再加上體格健康挺拔,容貌英俊,很容易就引起旁人的關注,十六歲的時候還一度被切裏克城貴族和貴婦人圈的千金小姐們私下描繪成畫像懸掛在家裏。

  海格拉德斯十六歲就以世襲貴族的身份免試進入首都貝萊德西亞高等軍事學院學習,雖然這讓一些地方平民高才生所鄙棄,但很快,他就以出類拔萃的學習吸收能力和獨特的事物觀察判斷力得到了全校教員的認可。

  海格拉德斯十八歲軍校畢業,被分配到西北邊境的第十一軍團擔當一個步兵小隊小隊長,所面對的敵人,是長期和普洛林斯共和國敵對的希洛王國的鐵騎。以指揮步兵對抗這樣的敵人,並取得無數次傲人的戰績,讓海格拉德斯的軍事戰術天分展露無疑,不到一年就晉升到步兵聯隊長的官職,這在軍職管理嚴格,職務升遷必須經元老院層層核查細選的普洛林斯軍隊裏是非常罕見的,再加上數次成功參與軍團制定大規模軍事行動所表現出的卓越戰略眼光,讓遠在首都貝萊德西亞的元老院執政官們深怕浪費了這樣的人才,趕緊調回首都擔當起元老院下級軍事執行官,參與負責共和國軍隊的日常調度、訓練等事務,這時,海格拉德斯剛剛二十歲。

  隨後幾年,海格拉德斯不斷在自己崗位上做出不少讓人瞠目結舌的成績,尤其是在光明曆2763年,距今五年前的貝甯河戰役(普洛林斯-希洛)中,負責調編後備軍團的海格拉德斯一個星期之內就組織起五個滿編且全部人員都受過基礎軍事訓練的新軍團趕赴前線,為取得勝利做出了重大貢獻,其在過程中游說各方權貴資助軍事行動的能力得到了幾乎所有元老院大執政官的側目關注,對其政治宣傳口才大加贊賞,是年,海格拉德斯二十三歲,職務升為普洛林斯共和國元老院執政官,成為除九位大執政官外的十八位執政官之一。

  和海格拉德斯全身閃耀的優點相比,他的所謂缺點就更讓全共和國的人們所津津樂道,就是這樣一個有著漂亮天藍色頭發和海藍色清澈眼睛的美男子除了在政治和軍事場上叱剎風雲外,同樣在情場上風光無限,從故鄉海城切裏克到首都貝萊德西亞,無數的少女在瘋狂渴求這位海之子的笑容,無數的一夜風流也沒有讓這位執政官招受明顯的輿論譴責,除了那些私底下失去最愛的男人們恨恨的詛咒聲外,更多的,還是無限全新的香風妙語在他身邊不停纏繞。

  “格利亞斯?你怎麼了?來,陪我說說話,這麼久了,我們還沒痛快聊過呢,要在以前睡在同一帳篷的時候,你的話可不少哦!”

  天藍色頭發的青年猛地一拍格利亞斯的肩膀,將對方從沉思中喚醒。

  格利亞斯自歎永遠也不可能超越眼前這個英俊的老同學。自己出身一個平民家庭,全靠個人的努力才考上首都高等軍事學院,有幸成為軍官,且和海格拉德斯一起分配到了同一部隊,可幾年下來,對方已經高高在上,自己勉強在對方的暗中扶持下才得以擔當起首都衛戍軍團的一個大隊長,而對方的年齡才二十八,比自己還小一歲。

  樸實的青年並未有任何嫉妒的心情,反而覺得自己能夠伴隨這樣一個偉大的人物出任這次外交使團的護衛隊長是無比光榮的事情,看著國內最精銳的第一軍團近三分之一兵力都交給自己一個大隊長級別的人指揮,感覺身上的擔子既光榮又沉重。

  就在兩人悠閑地交談會議往事的時候,隊伍最前面出現了一個風塵僕僕的騎兵,一身鎧甲上蒙滿了灰塵,連人帶馬都是一頭大汗地朝海格拉德斯的位置而來。

  “海格拉德斯閣下,派出的人回來了……”

  格利亞斯趕緊一揮手,整支隊伍都在傳令號角的指揮下停止了前進,整齊地站在原地,等待著。

  “哈哈,好象成功了!”

  海格拉德斯優雅地一笑,似乎早已是成竹在胸,也不管格利亞斯是如何的驚訝表情,悠然地催馬回到隊伍中間去了。

  “執政官閣下,按您的吩咐,下官已經將薩西尼亞城守達西斯將要叛變的消息轉達給了文德裏克國王,現在他們已經改變了路線,和凱恩斯帝國的外交使團回合了,並且下官已經探知,此次帝國外交使團人數最多,有一個整編軍團五千人隨行!還有一個消息,路上聽不少人說薩西尼亞城發生了大爆炸,城市發生了混亂,好象是和那個光明神使有關,據說黑暗教會在這次大爆炸裏全軍覆沒,薩西尼亞城防軍也損失了幾千人!”

  “格利亞斯,你看,好象帝國皇帝真要把我們吃了一樣,不就是開次會吧,那麼小心。還有那個光明神使,果然厲害,就一下把我的食物給搶去吃掉了!”

  “呵呵,閣下,他們皇帝這次沒來,好象是宰相拉得維希爾侯爵帶的隊。那個光明神使真有那麼厲害,不會是傳言吧?”

  “哦,對啊!哈哈,這個老家夥,難道不怕文德裏克的老百姓恨他們,這麼多人,要吃掉文德裏克多少錢啊?至于光明神使,本來我們就要去看看,有沒有什麼用處才不是我關心的問題,不過,如果這話被元老院那些老家夥聽見了,肯定要吹胡子瞪眼,質問我為什麼不把光明神使爭取到手。”

  格利亞斯也符合著幹笑了兩聲,他實在搞不懂為什麼這個年輕上司會那麼開心,一個長期敵對的國家派出的這麼多人,讓他這個負責安全的護衛隊長著實擔心。

  和格利亞斯單純的想法不同,海格拉德斯現在的心情可是非常的好,因為,事情的發展開始沿著自己預定的方向在加速前進了。

  文德裏克王國是全可拉達大陸鐵礦石開采量最大的國家,同樣也擁有全大陸最一流的金屬加工技師和技術,優質的鐵礦加上高超的金屬加工水平,讓這個國家所鍛造出的軍事裝備在各國軍隊中擁有極高的聲譽,以手拿文德裏克產的武器成為每個大陸士兵的信心保證。可是由于地理原因,文德裏克王國長期處于凱恩斯帝國的政治影響圈中,對外商貿絕大部分都輸送到了凱恩斯帝國,其中就包括大量帝國定制購買的優質武器裝備,而對于相隔一個勞普魯德大公國的普洛林斯共和國來說,這樣的交易通常都是在半走私的情況下進行的,且在量上根本無法滿足共和國龐大軍隊的需求。至從兩年前成功的利用外交手段將勞普魯德大公國從凱恩斯帝國的友好聯盟裏分裂出來後,共和國從同樣盛產鐵礦的勞普魯德大公國手裏獲得了鐵礦金屬缺額補充,可始終無法改變大量軍事武器流入凱恩斯帝國的事實,于是海格拉德斯就一直醞釀著一個直接將文德裏克王國控制到共和國的計謀,在這樣的想法下,達西斯就成了自己的一個棋子。

  一番徹底的情報調查後,海格拉德斯將目光瞄上了這個野心家,得知他借助黑暗教會的暗中幫助進行大量的謀反准備,光明神使的出現更是吸引了包括文德裏克國王在內的所有國家的關注,一場國際會談不可避免地將要召開。與是借助薩西尼亞平原瘟疫爆發的契機,在半公開情況下向敵對意識比較強烈的文德裏克王國國王勞恩斯表達了援助的意向,然後借助早就安排在文德裏克的秘密使節向達西斯投去了籌碼,只要願意帶領文德裏克投附普洛林斯共和國,自己將給對方最大的安全保證,本來就比較懼怕國王和凱恩斯帝國聯手壓制自己的達西斯意外地得到這樣的承諾,更是加快了謀反的工作,想要在會議召開的時候一舉消滅國王,在一片混亂中迎接共和國的援兵進入文德裏克王國,讓凱恩斯帝國在毫無准備的情況下接受文德裏克形成新的事實政權。

  可是達西斯根本不知道這是海格拉德斯精心安排的,一方面海格拉德斯不斷傳達普洛林斯共和國正在集結兵力轉移凱恩斯帝國在南方的注意力,一方面將達西斯即將造反的情報源源不斷地透露給文德裏克國王,最後在必要的時候以幫助討伐叛逆的名義剿滅達西斯和已經暴露的黑暗教會,這樣一來,不用直接和凱恩斯帝國開戰就可以在國際上得到很好的形象,尤其是光明教會的贊許,從而消除敵對心態,獲得文德裏克王國的公開回報,接著再以其他方式徹底拉攏文德裏克王國。

  海格拉德斯很得意目前的事態發展和符合自己的預料,不過唯一讓自己覺得美中不足的就是那個出現的光明神使奪去了自己很多成就感,本來自己就安排了不少情報人員在薩西尼亞,可就是打探不出真實的光明神使身份,還沒等自己的計劃完全展開,黑暗教會的兩次進攻就被突然暴露的光明神使給瓦解了,好象自己的到來只是揀了一些陳湯剩飯一樣。

  “光明神使……難道你真能和我十萬大軍對抗嗎?”

  想象著以後可能和這樣的對手在戰場上想見,海格拉德斯就一臉的向往,雖然他知道共和國最終也會得到一部分光明神使的加盟。

  “格利亞斯!”

  “是的閣下!”

  “讓小夥子們唱起來!”

  “遵命!”

  嘹亮的軍號吹了起來,接著隨隊的軍樂隊奏起了節奏感強烈的鼓聲,一隊隊的士兵踏著鼓點邁起腳步,口裏高唱起軍歌,一聲聲回響在山道上,朝著西方的薩西尼亞城方向飄去……

  薩西尼亞城,城守官邸。

  “老爺……東邊來消息了……”

  老僕人細聲在床邊將主人從朦朧中喚醒。

  “哦……是荷特啊……什麼?有消息了?快給我念念!”

  達西斯整晚都失眠,直到快要天亮才朦朦朧朧入睡。現在的他,心情無比緊張,事情出現了極大的改變,黑暗教會一夜之間被秦新消滅,而自己也付出了幾千精銳兵力的損失,全城陷入了恐慌,關于自己謀反的小道消息不知什麼時候傳遍了大街小巷,弄得人心惶惶,大量的商人開始出逃,雖然自己加大了戒嚴的力度,可依然控制不住從半夜開始就不斷往城外沖擊出逃的人群,現在的城內,不用看,就知道已經是路人蕭條了;部隊的士氣經過這一夜大跌,這在即將來臨的戰鬥中很不利。在這樣的情況下,老僕人荷特的這個消息像是注興奮劑將自己的神經再次振動起來。

  “我共和國特使已經臨近薩西尼亞,得知城守達西斯將有謀反之意,此舉大逆不道,為各國共憤,故奉本國元老院之命,暫停前進,且在必要之時,將協助文德裏克國王進行清剿行動,以正法統!”

  達西斯只覺得心口被什麼東西重擊一樣,痛得鑽心,一股鹹鹹的液體湧上喉頭,哇的一聲,一大口鮮血從口中噴出,將潔白的被面染紅一大片。

  “好……好……連你也出賣了我!你們就來吧!就讓一切都毀滅吧!”

  達西斯顫顫悠悠地從床上爬起,走到窗前,推開窗戶,望著混亂的街道和胡亂搶奪下冒著黑煙的商業區,眼睛裏冒出凶狠的精光。

  “荷特!叫所有薩西尼亞軍的指揮官都來官邸,我有要事宣布!”

  老僕人默默地一躬身,退出了房間,將門輕輕關上,裏面傳來主人瘋狂摔砸東西的聲音。

  離薩西尼亞城西方大約兩天路程的群山中,一隊隊身穿文德裏克王國軍制式鎧甲的士兵密密麻麻地排擠在狹窄的山道上,隊伍之中簇擁著幾輛幾乎和山道一樣寬的豪華馬車。

  中間一輛馬車上,坐著兩位衣者光鮮華麗的人,一男一女。

  “艾琳……別擔心,我們的戴林梅莉爾不會有事的……”

  其中一個男性老人頭戴王冠,雖然實際年齡不過五十出頭,可已經是胡子頭發花白,一看就知道是長期身體虛弱的表現,這就是文德裏克王國當代國王--勞恩斯。

  “可是……陛下……我真的很難過……戴林梅莉爾那麼小,您就讓她出那麼遠的門,如果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怎麼向死去的妹妹交代啊……嗚???”

  坐在勞恩斯一側的是王後艾琳,這位中年婦人不住地用手中拽著的絲絹擦拭著眼角,一邊抽泣著,看得國王心裏直疼。

  “哎……這孩子……其實我一開始就反對她的主意,可是她堅持要自己去一趟薩西尼亞,她的脾氣,難道你這個當母親的還不知道?”

  “陛下難道就不顧及她的公主身份,這王國那麼多大臣、親王、貴族,難道就沒有一個人了?”

  “如果有人頂用的話……我當然不會那我們的女兒去冒這個險,何況她的能力遠遠超過那些大臣,為這個王國做出犧牲,難道不是她身為王室成員的責任嗎?”

  老人扭過頭去,雖然話上這麼說,可一滴老淚已經溢出眼角。老人心中的無奈,可能只有他和自己的女兒才清楚。

  “稟告陛下!凱恩斯帝國外交使團副使、帝國皇宮內務大臣、帝國公爵瓦得魯大人前來覲見!”

  馬車外傳來宮廷伺應官的聲音,王後趕緊將眼淚抹趕緊,端正身體,而國王則低著聲音回答了一聲“知道了,請公爵上馬車來談吧。”然後將王冠正了正。

  “陛下,臣妾還是回避吧……”

  王後艾琳微微屈身行了個禮,就在隨車宮女的摻扶下走下了車,迎頭碰上了前來會見國王的凱恩斯帝國公爵瓦得魯。

  一臉陰晴不定的帝國公爵並沒有對這位王後施以應有的禮節,只是略微一躬身,就上了車,惹得馬車旁幾個王宮禁衛騎兵眼冒怒光。

  “凱恩斯帝國皇宮內務大臣、領外交使團副使瓦得魯參加國王陛下!”

  先是自己隨便在馬車裏找了個位置做下,然後傲慢地看著面前的老人,口裏說出格式化的外交禮節語。

  文德裏克國王心裏直怒,可是礙于對方是強大的凱恩斯帝國皇帝的親舅舅,對這大不敬的舉動也就不好發作,只好微閉著眼睛,不緊不慢地說道:“瓦得魯公爵應該已經收到我的消息了吧,現在達西斯在薩西尼亞陰謀叛亂,為了不影響帝國和我文德裏克的友好關系,也為了平息叛亂,所以我想邀請貴國隨行兵力協助我。”

  瓦得魯似笑非笑地說道:“我很榮幸陛下能如此信任我國,不過……好象聽說陛下這次瘟疫的時候接受了不少普洛林斯共和國的援助……”

  “公爵的意思是……”

  老國王警惕地張開眼睛,他聽出了這話中的不和諧音調。

  瓦得魯提高了音調,說道:“以我帝國的國力,難道不足以幫助貴國度過難關嗎?據說就連這次達西斯叛變,也是得到了共和國的暗中煽動,難道陛下一點都不知道,還是故意對帝國隱瞞?我想陛下是不是想看帝國和共和國在這件事情上爭執下去,然後向我帝國討價還價?”

  “這……我確實不知,不過,我敢肯定,有關共和國煽動達西斯叛亂的事情絕對有待調查。”

  “那最好,我可不想本國皇帝陛下為這點小事情操心。”

  “那公爵大人這此前來何事?”

  瓦得魯看對方的氣勢已經被自己壓住了,于是笑著說道:“我這次與宰相大人帶來了帝國精銳兵力,可以幫助陛下鎮壓叛逆,不過,我在代表本國皇帝陛下有個要求,希望國王陛下能夠答應!”

  “什麼要求?”

  “就是在成功之後,將貴國北部的羅代夫山脈地區割讓給帝國,我想那片荒涼的山地也不是什麼好地方,國王陛下以為如何?”

  就在瓦得魯說出這樣的話的時候,老國王心裏一火,按耐不住心中的怒氣,語氣突然硬了起來,說道:“那就不必勞煩公爵及麾下勇士了,我國王家禁衛軍團足以剿滅叛黨!”

  瓦得魯臉一下就陰了,轉身就打開了車門,臨走的時候說道:“我很遺憾,陛下,希望這次會議能夠按時召開,至于我剛才說的話,希望你能夠保密,不然我對皇帝陛下不好交代。”

  隨著宮廷伺應官將車門關上,老國王陷入了沉思。他很清楚羅代夫山區的意義,那裏近年來傳言發現了大量的銀礦儲藏,由于交通的問題,一直沒能展開官方的勘探開采行為,地理上反而靠近凱恩斯帝國邊境的平原交通網,所以帝國這此想當然的就把交易籌碼定在了這個上面。雖然自己長期和帝國保持緊密的友好聯系,可割讓國土的事情從建國以來就沒出現過,再怎麼說,自己也不能因為國內一場叛亂就做出喪權辱國的事情來。

  “哎……戴林梅莉爾……如果你在身邊就好了,也會給父親一個好建議啊……”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10:50 PM

第二十二章 薩西尼亞之冬(一)

  在城裏城外無數雙憤怒的目光和叫罵譴責聲中,薩西尼亞城的四個城門同一時間轟然關閉。

  這是達西斯親自出馬監督命令執行的後果,雖然之前全城戒嚴令早就頒布了,可臨時城防司令修羅特總是以外逃市民過多和民情反應激烈而沒有下達阻擋外出的死命令,那些下級官兵們更是在看在本地父老的情面上采取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態度,如今情況徹底改變了,城門的禁閉,不光阻擋了市民的進出,更是將達西斯有所預謀的傳言的真實性抬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白色的城市在初冬的第一陣寒風中瑟瑟發抖,街道上除了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士兵外,不再見一個普通路人,部分寬敞的街道甚至成了軍隊的臨時駐紮地。城頭的巨弩剝去了外衣,有著近三米長的身桿上裝配著寒光凜凜的弩箭頭,像一只只渴血的獨眼陰森地望著城外;城外的有限平原更是成了上萬軍隊的駐紮地,所有的城外綠化樹木都在一天之內砍伐精光,港口的所有船只都被限制不准起航,實行只進不出的強制控制。

  城東的某座山峰上,一個孤獨的男子正疲憊地躺在亂石間休息。只見此人身穿不知因什麼原因被火焰燒炙破損的長袍,露出布料下塊塊堅實的肌肉,一張被煙熏的發黑的臉和一頭淩亂焦糊的頭發。

  一個簡易的魔法陣布置在臨時從亂石堆間開辟的平地上,發出低沉的嗡嗡聲,男子無神的眼神時不時地在魔法陣和山下的薩西尼亞城之間游離滑動,似乎在等待什麼。

  身體因為經過超負荷黑暗魔法結界的影響變得十分虛弱,殘留的非正常精神反噬結界力量還沒有完全清除,此時的尤裏特雖然表面上有著一副硬挺的身板,可是他自己很清楚,如今的身體狀況,就連一只野兔的攻擊都無法反抗,何況自己已經快一天沒進食了。

  冒著精神力控制崩潰的危險,尤裏特還是堅持將魔法傳送陣布置起來,帶有黑暗特征的魔法信號經由這魔法陣發送出去,將會通知到附近殘留的黑暗教徒前來彙合搭救,起碼尤裏特相信,那些事先派出到平原上執行暗殺女祭司娜其婭的部下還沒有受到什麼損失,只要自己還能保證生存,那黑暗教會文德裏克分部就還存在,自己還會重新站立起來的,也不會被總部領袖太過于處罰。

  魔法陣發出了異樣的震動聲,男子興奮地趕緊從石堆中爬起,情急之下,身後千瘡百孔的披風被夾在了石縫中,用力前傾的身體在一瞬間撕破了這唯一的禦寒之物,身上襤褸的布條讓這個曾經威風八面的黑暗神使看起來更像是個乞丐。

  在一陣魔法能量的激蕩中,一高一矮兩個身影浮現在陣中,等魔法能量的光芒閃過之後,一位身穿華麗的黑色金邊長袍、有著誇張的袍尾、頭罩蓋住大部分容貌的男子和一位一身鮮紅長裙的女子走了出來。

  尤裏特的眼睛都瞪大了,眼前的人並不是自己的部下,而是黑暗教會月之森分部的負責人--黑暗神使洛菲和黑暗女騎將拉茹兒,尤其是後者,在自己的策劃下曾經私下動用黑暗魔龍進攻了秦新等人。

  “洛菲?拉茹兒?你們怎麼來了?啊,我知道了,是不是你們知道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你們怎麼這麼晚才到,我不是早就給你們發過信號了嗎,如果你們也在的話,那個秦新一定……”

  尤裏特這時候已經顧及不了自己的黑暗神使身份了,口裏一連串熱情的問候飛了出去,甚至還張開雙手准備朝自己曾經的對頭洛菲擁抱過去,雖然他心裏很是狐疑,不過總歸是一個黑暗教會領導下的黑暗神使,也算是戰友。

  “行了……尤裏特!你難道不知道你已經觸犯了教會的禁令嗎?”

  洛菲冷冷的話語將尤裏特一下定在原地,落魄的黑暗神使一怔,微微側過頭,又迎上紅裙女子的鄙視目光,心裏一下就明白了不少。

  “哼!我就知道你們會對付我……大膽的拉茹兒,折損我亞羅特帝國精銳的黑暗魔龍的責任難道要誣陷到本神使的頭上嗎?”

  紅裙女子的臉色陰了下來,本想開口呵斥,被一邊的洛菲一個手勢打住了,恭敬的一退,走到魔法陣旁邊,雙手一張,一股強大的魔法能量覆蓋到陣上,只聽得魔法陣一聲尖銳的轟鳴後,本來閃耀流動的魔法陣能量瞬間停歇下來。

  “你們?你們想幹什麼?”尤裏特似乎預感到了什麼,身體一退,警覺地靠在一個大石旁,全身開始微微發抖,可是嘴上依然是一副嚴厲的語氣。

  “呵呵,尤裏特啊,難道我會相信是戈萊亞和拉茹兒私自決定動用黑暗魔龍的嗎?你是怎麼想的,難道我會不清楚?其實……你獲得的那道來自本土的秘令,本神使也同樣有一份,不過……”

  洛菲哈哈大笑起來,聽得尤裏特似懂非懂。

  “既然你也知道了命令的內容,為什麼現在為難我?……你剛才說的不過是什麼意思?”

  “也沒什麼,只是教會的另一位長老在傳達命令的時候順帶給了我一封信,要求我無論如何要和您對著幹,您應該知道是什麼意思!”

  尤裏特全身一震,心裏忽然明白了為什麼戈萊亞和拉茹兒在一戰之後就突然退縮的原因,不由得狠狠咬著牙齒。

  “你們想要找借口除去戈萊亞,就想出煽動他私下動用黑暗魔龍來幫助你的方法,無論成功與否,這違反教會禁令之罪都與你神使大人無關,還說什麼急需我們的援助,真是卑鄙!”

  紅裙女子橫眉怒目,在封閉了魔法傳送陣後走到洛菲身邊,揭穿了尤裏特掩藏在心裏的秘密。

  “我也是奉教會長老的命令行事,這有關我亞羅特帝國皇基穩固的大事,為皇帝陛下做事,無可厚非!”

  尤裏特心下一橫,也不再掩飾什麼,他認為自己到底還是經過教會識別洗禮後確認的黑暗神使,不可能被這樣的人刁難到底的,想到這兒,身體直了許多。

  “荒謬!難道為了一個所謂的威脅,連個孩子都不放過?戈萊亞才剛剛十五歲,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一切,也沒人會告訴他,你們這樣做,太過分了!”

  拉茹兒漲紅了臉,拳頭握得緊緊的,似乎很想沖上去痛毆對方一樣。

  “哼,還說沒人會告訴他,那你們的消息又從何而來?皇帝陛下早就知道帝國內部有人在陰謀叛亂,所以拜托教會長老進行調查,看來你們就是叛亂份子!”尤裏特傲然地挺起了胸膛,語氣辛辣。

  “哈哈,尤裏特閣下果然厲害,居然這麼快就把我們的底細都看出來了?不過,你還是誤會了一點,我們並不是什麼叛亂分子,只是覺得這皇室內部的問題不該由我們外人來影響,我只知道戈萊婭是我忠誠英勇的部下,至于他以前的身份,不在我的興趣範圍,只是你……黑暗神使尤裏特,一夜之間就放棄犧牲了三個黑暗騎將,而且還是很不光彩的出賣行為,甚至還在關鍵時刻為了性命和光明神使談和,你該如何向教會和皇帝陛下解釋呢?”

  “你們……你們怎麼知道?胡說!全是胡說!他們是被秦新魔法打死的,與我無關!”尤裏特一聽洛菲的話,馬上驚恐地叫了起來。

  “算了吧,你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

  洛菲說完,揚起右臂在空中打了個響指,不多時,天空中出現了一個黑點,朝著洛非飛了下來,最後停在洛菲的肩膀上,發出咕嚕的嘶鳴。

  這個小黑東西大小和鳥差不多,只是全身並無一片羽毛,瘦得皮包骨頭的身子骨上長著一個醜陋的鳥頭,背上是一雙蝙蝠狀的飛翼。

  “是……是黑暗蜂龍?好你個洛菲,居然用黑暗魔獸來監視我!”尤裏特身體一軟,斜靠在了石頭上,嘴唇發白。

  “現在你還要說什麼,可以都告訴我,我可以把一個陣亡黑暗神使的遺言傳達給教會的長老,讓他們深刻緬懷您的……”洛菲還是一副哈哈大笑的樣子。

  “不!你們不可以這樣,你們沒權利這樣!我是黑暗神使,是神的代言人,只有教會最高領袖和黑暗天命之子皇帝陛下才能決定我的生死……不……不可以……”

  “可是您是陣亡的啊……難道要皇帝陛下或是領袖來審判一個陣亡的黑暗神使?”拉茹兒嘲諷地說著。

  “你們這樣私自處罰一個黑暗神使就不怕被教會同樣審判嗎?別忘了,我還有部下即將趕來,我已經給他們發了信號,就算你們現在殺了我,也同樣逃不了幹系的!”

  尤裏特瘋狂地跳了起來,眼睛布滿了血絲,他想出手,可是體內的混亂精神力根本就無法提供給自己一絲魔法能量來使用,現在的他,只能用一種歇斯底裏來發洩怒火。

  “哦……就是那些去偷襲光明教會祭司的人啊?好象幾天前拉茹兒在那裏解決了幾個蒼蠅,不知道是不是他們?”洛菲笑地越來越古怪了,最後幹脆背過身去,走到懸崖一邊觀看起風景。

  “你們……你們居然幫助光明教會……你們才是該死之徒,會被黑暗大神處以極刑的!”

  一個手勢過後,黑暗女騎將慢慢走到已經神經崩潰的尤裏特身邊,一只手罩住了尤裏特的頭,魔法能量的光芒開始聚集,又慢慢擴散開來……

  “拉茹兒,我只能幫助你到這個地步了,至于你們以後的行動,還是必須在我的命令下進行,畢竟,你們是黑暗騎將,知道嗎……”

  洛菲靜靜地回過頭,看著空曠的山頂,歎了口氣。他一直有著自己的想法,可是秦新這樣一個突然冒出的光明神使將整個事情都攪和得如同爛泥一樣,將一個本來可以成就的功績變成了泡影,不過,自己還是得到了一個很感興趣的消息,就是有關戈萊亞的身份,本來他就一直懷疑這個拉茹兒長期監護的少年,現在更肯定了自己的某些猜測,或許這對改變自己在教會的地位會有所幫助。

  “知道……閣下,很感激你能幫助我,現在我們該怎麼辦,薩西尼亞已經沒有我們一兵一卒了……”

  “回月之森,將事情經過彙報教會長老,就說尤裏特貪功冒進,我們救援不及,以至于行動失敗……”

  “是……”

  一個新的魔法傳送陣打開了,兩人消失在光芒之中。

  光明曆2768年冬,黑暗神使、十二黑暗冥神將之一的馬得烏斯·布倫·尤裏特在文德裏克王國薩西尼亞城戰死,黑暗教會文德裏克分部全軍覆沒……

  薩西尼亞城東的薩森河道上,飄蕩著一只獨木小舟,悄悄地行駛隱蔽在河岸邊的水草叢中,船上或坐或躺著幾個年輕人。

  “特使大人……您不舒服嗎?要不您先睡睡?”女祭司雯娜從天亮開始就發現了戴林克的臉色不對,以為對方一夜沒合眼後身體開始疲倦了。
  “不……謝謝……沒什麼……老伯,還要多久才能到啊?”戴林克勉強利用自身的精神力運行才壓住了舊病複發,看看天色已經將近正午,不由得擔心起路程來。

  圖荷裏老人在船後小心地搖著槳,微笑著說道:“特使大人放心,再過一會就可以上岸了,這條路只有我知道,不過,想要越過封鎖線就不可能了,那裏有阻攔網。”

  “雯娜,這老人可靠嗎?”戴林克悄悄地附著雯娜的頭側問道。

  “沒問題,他是一個教會信徒,而且我被達西斯軟禁在會所的時候,他幫我打探過不少消息。”女祭司放心地點了點頭。

  聽到女祭司如此一言,戴林克這才徹底塌實下來,轉過頭來注意躺著的秦新和茜麗絲。

  少年還在沉睡著,緊鎖的眉頭似乎做著什麼緊張的夢,布滿灰塵的臉依然那麼秀氣,再仔細看看,越來越覺得熟睡的秦新散發著一種古怪的味道,細長的眉毛,紅潤的小嘴,小巧的鼻梁,陰柔多過剛陽,就連那暴露在戰士半指手套外的手指,看起來都那麼纖細柔軟,忍不住用手握住,感覺軟若無骨,再裝做觀察病情的樣子摸摸他的額頭,發覺皮膚細滑柔嫩。

  沖動之下,想要伸手去揭開對方的鎧甲,突然一只手從旁邊攔住了自己,抬頭一看,只見女祭司對著

  自己微笑著,于是尷尬地說道:“特使大人……秦新現在身體很不好,需要休息,你就不要打擾他了。”

  紅著臉縮回了手,說道:“雯娜,我只是看他這身鎧甲束得太緊了,想稍微解開點,好讓他睡舒服點。”

  “哦……那我來吧,您是大人,這照顧病人的事情就我來吧,再說,他是我的病人,難道不需要我來確認嗎?”

  女祭司狡猾地和戴林克交換了一個位置,讓戴林克靠著茜麗絲坐下自己則解下外袍,將秦新的身體蓋了起來。

  幹什麼啊……我怎麼有這樣的想法,難道他不是男的嗎?他那種木呆呆的模樣根本就是十足的嫩頭小子,虧他還是光明神使,不過,他昨天的表現確實很不錯,不然,很難說自己能夠活著走出薩西尼亞,說起來,自己已經兩次欠了這小白臉的情了。戴林克靜靜地想著,突然想起某天茜麗絲給自己說起的某個想法,不由得臉上暗紅起來。

  這個戴林克,差點就讓你發現蒂娜的秘密,哎,可憐的蒂娜,你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拌成男的呢?還有你,戴林克,難道你也真是這個身份嗎?一邊的女祭司也在思考,她在想象一旦戴林克和秦新彼此都知道了對方的身份會是怎樣的場景,因為從一開始,她就隱約覺察到了戴林克與眾不同的地方,熟悉各國高層的她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某個人。

  “好了,各位大人,已經到了,從這兒上岸,沿著那條廢棄的水渠就可以到達北城外的平原,從那裏可以直接看見負責封鎖平原的軍隊營地。”

  就在兩人都各有所想的事情,圖荷裏老人將船停在岸邊,悄聲地將兩人從思考中招回現實。

  “老伯,你現在打算去哪裏?”戴林克禮貌地說到。

  “反正這薩西尼亞城是回不去了,幹脆我在這兒等你們吧,說不定還有用得著我老頭子的時候。”老人勉強笑了笑。

  “那這樣吧……雯娜,我們一起帶著他們去軍營,我去見這兒的指揮官丘普斯將軍,畢竟他是國王陛下委任的賴斯特衛戍軍團統領。”戴林克想了想說道。

  也沒什麼太大的反對意見,反正現在已經是進退兩難,再過的顧及也沒有意義,女祭司雖然感覺不是很對勁,可也找不出什麼更好的辦法,只好同意,于是在老人的幫助下,三人或背或抬地帶著兩個病人朝衛戍軍團的營地走去。

  駐紮著三千人的文德裏克王都衛戍軍團顯然受了什麼很大威脅,整個防禦重心都放在了南邊,高高的防騎兵柵欄鹿角排列在營地四周,一隊隊的步兵集合在營地中,所有的皮制營帳上都潑灑上河水以防止火攻,軍營外的圍欄邊每隔幾步都有固定的哨兵在監視情況。

  再望向南邊,更為龐大的軍營整齊地排列在薩西尼亞的北城門外,除了隱約可見一隊的士兵在巡邏外,還能望見不少騎兵在來回奔馳,看樣子達西斯對王都衛戍軍團已經戒備多日了。

  “誰?速速通報身份,不然格殺勿論!”

  一行人正在靠近營地,就聽見不遠處一個全副武裝的衛戍軍團士兵在高喊,並且隨著喊叫,一大隊弓箭手出現在軍營圍欄邊,張弓對著戴林克。

  “我是國王陛下派來的特使戴林克,這是我的身份證明,快去通報丘普斯將軍見我!”

  戴林克思索了一下,上前幾步,從衣服裏取出一個卷軸,遞給了前來盤查的軍官。

  軍官用懷疑的眼光看了看這幾個身穿已經改變了徽章的文德裏克制式鎧甲的人,將卷軸扔給一個士兵,後者趕緊朝中軍跑去,剩下的人依然用手中的武器對著戴林克。

  丘普斯正坐在營帳裏飲酒,只是酒品已經不是前些日子從薩西尼亞城專門送來的高檔葡萄酒,這個高大的將軍無力地端著酒杯,眼神迷離,似乎有什麼壓抑的事情一直無法解開。

  “報告將軍,外面有人說是國王陛下派來的特使,要見將軍!”一個士兵在門外高聲喊到。

  特使?國王陛下果真還是派人來了……難道他知道自己和薩西尼亞地方官有關系了?丘普斯來不及多想,馬上扔掉了酒杯,接過遞上來的卷軸,慌忙打開,只見上面印著文德裏克國王的私人信印,心裏有了一點相信,再一看內容,嚇了一跳。

  “告赴薩西尼亞衛戍軍團,吾特命戴林克秘密擔任王國特使前來公幹,非緊急情況不得暴露其身份,持此信前來者,衛戍軍團上下惟命遵之……”

  好個惟命遵之,難道一個特使就剝奪了自己的領軍權利,我倒要看看這個戴林克特使是個什麼人。

  隨即命令士兵將戴林克等人迎入中軍,還沒等自己將軍裝整理好,就見一個少年大踏步走進營帳,對著自己笑著。

  火紅的頸齊短頭,清秀的臉蛋,大大的眼睛,還有那寬大鎧甲下的瘦弱身體,怎麼越看越眼熟……

  “丘普斯大人,王都一別,身體可好啊!”

  戴林克故意讓雯娜等人在營帳外等候,只身一人進去,他不想讓一些事情複雜起來。

  “您是……啊……您是戴林梅莉兒公主殿下!臣參加殿下!”

  丘普斯終于從腦海裏找到了和眼前這個少年特使相符合的影子,趕緊一個躬身,向戴林克行了一個標准的宮廷簡禮。

  丘普斯以前曾經擔當過宮廷禁衛統領,對王室成員很是熟悉,也是看著戴林梅莉爾公主長大的,所以對面前這個女拌男裝的公主殿下一下就辨認了出來。他也早就清楚這個公主的才能,只是萬萬沒想到國王陛下會膽大到把自己的寶貝給派到這樣一個危險的地方。

  從忍受不了巨大的誘惑而接受達西斯的第一筆賄賂後,丘普斯就開始後悔了,本來是按照國王命令進行對達西斯的半監視行為,沒想到自己一到這裏,幾乎所有的中高層軍官都收到了薩西尼亞城送來的禮物,自己又不想頂著治軍不嚴的罪名,所以幹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反而按照達西斯的暗示進行著表面上的公務,直到事情越來越明顯,封鎖平原的任務越來越不得人心,再加上軍隊裏暗中參與走私聖水的行為越來越公開,而那些沒有得到好處的下級士官和士兵們的情緒日趨惡化,讓自己最終走到了進退兩難的地步,如今達西斯突然改變了對自己的態度,大批的軍隊頂在家門口,大有自己稍有妄動就加以消滅的架勢。而這特使又突然前來,不知道是否預示著自己的前程就此了解。

  “大人不必多禮,此時乃非常時期,我也是奉父王之命前來緊急公幹,不知大人是否事先得到父王囑托?”

  “是,陛下吩咐臣在此地嚴加封鎖平原,不讓瘟疫擴散……”丘普斯忐忑地說著。

  “哦?只是這樣,我看大人是不是忘記了什麼?我就提醒大人吧,陛下的意思是,如果達西斯有所圖謀,衛戍軍團務必加以清剿!難道大人在這裏習慣了清閑的日子?”戴林克嚴肅地說著。

  “是的……臣不敢忘,當以公主殿下之命是從。”

  戴林克輕舒了口氣,背著手在營帳內走了兩圈,回頭說道:“大人,如今達西斯謀反之事已然暴露,勾結黑暗教會、散布瘟疫、盤剝國產,薩西尼亞城儼然國中之國,你當尊奉父王之命,帶兵討逆!”

  這句話一說出,丘普斯一頭大汗,他知道這個公主肯定已經調查了不少他和達西斯親密往來的事情,沒有直接說出來,就是在給自己一個補救機會,可是他目前有苦說不出,門外不下一萬的薩西尼亞軍隨時都可能將自己區區三千人踩平,自己依然擺脫不了身敗名裂的下場。

  一個念頭突然冒了出來,丘普斯暗中咬了咬牙,鎮定了一下心神,說道:“本來該按陛下和公主的意思行事,不過如今事態有所改變,恐怕就我這三千人,無法達成任務啊,我看公主殿下不如暫時留在軍中,待國王陛下大軍到來,再一舉殲滅叛逆如何?”

  說完,一揮手,大喝一聲“中軍警備”,大批的士兵舉著盾牌長劍湧入大帳,將戴林梅莉爾包圍了起來。營帳外,雯娜等人也被一群士兵給武裝包圍了,稍有舉動,就會被亂劍砍死。

  “大膽,難道你也想造反嗎?”戴林梅莉爾氣得一張小臉通紅,雖然她知道被達西斯的賄賂充填的丘普斯有可能會違抗自己的命令,可沒想到對方會無禮到這樣的地步。

  “不!臣不會背叛國王陛下,只是局勢微妙,這三千王國子弟不能白白犧牲,所以還請公主殿下少安毋躁!”丘普斯陰著臉說到。

  就在丘普斯話剛剛說完,只見一道寒光閃過,公主的手上突然出現了一把短劍,正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周圍的士兵一陣慌亂。

  “我是王國公主戴林梅莉爾,奉父王之命接管衛戍軍團,所有士官一律聽命!”

  周圍的帶隊的軍官們面面相覷,疑慮地看著自己的長官,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呵呵,本人身系王命,難道你們想違反軍令嗎?”丘普斯冷笑一下,對著四周帶隊的軍官露出威脅的目光,看得那些平時吃了不少賄賂的軍官都低下了頭。

  戴林梅莉爾一眼就看出來了這裏面的玄機,知道自己的努力終于白費了,這三千王都衛戍軍團從上到下都身上裝滿了賄賂,他們都清楚以後可能面對的懲罰,也怪不得他們在這個時候和丘普斯默契到一塊兒。而且自己要讓衛戍軍團做的也是自殺式進攻,她只是想利用這三千人進拖延達西斯的行動,以讓自己父王得到警示不至于被達西斯暗算,只樣的犧牲也難怪這些軍官不敢接受。

  歎了口氣,將短劍放在了自己脖子上,說道:“大人,既然你有所決定,我就不勉強了,但是,我希望你能放了我的同伴,他們都在和達西斯的作戰中受了傷,已經沒有什麼戰鬥力了,放他們進平原,不然……”

  “這個可以,不過臣這幾日要得罪公主了,但是臣保證,一旦國王陛下攻打薩西尼亞,臣當一馬當先,討伐叛逆,以正衛戍軍團之名!”

  戴林梅莉爾也懶得去揭穿對方的把戲了,她知道對方現在在扮演牆頭草的角色。如果達西斯成功,他大可想自己這個公主獻上,以求得富貴,如果達西斯勢微,他馬上可以配合王國軍圍攻薩西尼亞城,最後還能以忍辱負重保護公主的名義洗刷掉所有的罪過,反而是大功一件,而且放走秦新、雯娜等人,還可以回避和光明教會的日後沖突,以丘普斯的眼光,難道他看不出來門外的人何種身份?

  走到門外,和雯娜對望了一眼,露出遺憾的表情,女祭司也從開始的混亂中已經清楚了事情的大概,不由得歎氣。

  “雯娜,他們會帶你們進入平原的,等事情結束後我們再相見吧……”

  說完,一揮手,幾個士兵走過來幫忙抬起了秦新和茜麗絲,朝已經打開的軍營北門走去。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10:52 PM

第三部 暗湧  第二十三章 薩西尼亞之冬(二)

  封鎖線依然還維持著,不過負責把守的衛戍軍團士兵就稀少多了,而平原的老百姓或多或少的也知道了發生在薩西尼亞城的變動,也不再像以往那樣迫切地想官方解除封鎖。

  聚集在封鎖線一側的平原百姓排隊領著因懼怕百姓暴動而臨時決定散發的援助物資,人們奇怪地看著大門裏走出一隊士兵,像是押解犯人一樣將幾人帶了過來,領頭的是一個身穿光明教會神職人員長袍的女子,後面還有兩個被士兵抬著的病人。

  “啊!是雯娜祭司大人!”

  以前雯娜曾經來過封鎖線觀察病情,所以部分長期聚集在封鎖線一側的百姓一眼就認出了女祭司,人群裏開始有人不停地叫喊起來,不少人紛紛扔下裝滿糧食的口袋圍了上來。

  等到那些士兵走回軍營,雯娜趕緊招呼起來:“先生們,快幫幫忙,我的夥伴急需要休息的地方!”

  幾個農民走近地上躺著的兩人,正要抬起,一個男子就叫了起來:“啊!這不是秦大人嗎?”

  這一句話像炸開了鍋,那些本來圍繞雯娜的人們一下子都圍了過去。

  向圖荷裏老人簡單地表示感謝後,就拜托某個熱心的百姓暫時照料老人家,自己走到人群中去打聽娜其婭的動向,畢竟好多日子都沒有得到她的消息,也不知道達西斯曾經派往這裏的人是否也另有圖謀。

  詢問的內容很讓雯娜吃驚,原來就在幾天前,一夥武裝黑衣人偷襲了娜其婭所在維藩鎮的鄉村住所,剛好那時候娜其婭外出采藥才不至于遭到暗算,結果在鄉民的警告下逃到了鎮裏,誰知道那些黑衣人仗著平原裏大部分都是年老體弱者,居然帶著武器攻進了鎮裏,臨時組織起來的護衛隊死傷多人都沒能阻止住,躲藏的娜其婭不願意再多無辜者受傷害,不得不出面,可就在這時候,又有一群不知道什麼來曆的人進了鎮,將那些黑衣人趕了出去,救了娜其婭,而那些黑衣人在第二天被人發現全處死在薩森河岸,每具屍體上都有著魔法能量燒炙的痕跡。

  再詳細詢問那些搭救娜其婭的人的情況,也沒得到有價值的內容,只知道這些人數量很多,而且都是從北方的山谷裏穿越進來的,如今正停留在娜其婭那座村莊裏。

  雯娜覺得事情太蹊蹺了,要說有人想暗算娜其婭本在部分預料之內,可這臨時出現了大夥人能把實力不俗的黑暗教徒給趕走,就讓人匪夷所思了,再加上對娜其婭某些事情的擔心,她恨不得馬上就找到對方。回頭和封鎖線那端的士兵交涉了一下,好不容易才請求到一輛馬車,趕緊將秦新和茜麗絲裝上車,在來自維藩鎮村民的帶領下匆匆趕往娜其婭的住所。步行幾天的路程在快馬加鞭之下很快就趕到了,當天夜晚,雯娜一行人就抵達了平原北方的維藩鎮郊外,找到了娜其婭的住所。

  簡陋的小木屋裏,光明女祭司娜其婭正靜靜地站在桌案前,桌上擺放著幾個木盆,只見裏面盛著很多植物的根塊枝葉。蒙面女祭司一雙輕柔的手不斷地從幾個木盆裏挑選出滿意的藥材,然後用器具擠壓成泥或是搾出汁液,按照某種配方制作著治療藥物。

  這是她第二個通宵這樣工作了,她必須在天亮前做出足夠多的傷藥,因為那些從北方穿越山脈進入平原的人搭救了自己,而且很多人在戰鬥中受了傷,再加上一路的惡劣行程,讓很多人都虛弱不堪,能夠為他們治療,也算是報答救命之恩吧。

  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這些熟悉的藥草,娜其婭腦子裏就浮現出某個少年的模樣,一個同樣莫名其妙從北方而來的戰士,幼稚純良,還有那麼點古怪,擁有著秘一般的氣質,如今正遠在薩西尼亞城的秦新。

  從薩西尼亞城不斷傳來的小道消息讓娜其婭震驚不已,先是秦新被當成了光明神使,接著又是黑暗教徒突襲會所,最後又有謠傳薩西尼亞即將陷入戰亂,每一次都讓女祭司擔心得睡不著覺,直到幾天前一夥自稱黑暗教徒的人沖到了這裏,點名要除掉自己,這才明白秦新已經在薩西尼亞城揭開了瘟疫的發作源頭。

  門開了,娜其婭驚慌地回頭,油燈之下,只見一個熟悉的女子微笑地站在門口,一身紅白藍三色的光明教會長袍樣式,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再仔細看看,眼睛就紅了,嗚咽著就跑了過去,撲在對方懷裏。

  “呵呵,傻丫頭,又不是小孩了,這幾個月還好吧?”雯娜突然變得異常溫柔,仔細地撫摩著對方的長發,任憑對方靠在自己肩頭。

  “想死姐姐了,聽說昨天淩晨黑暗異教徒偷襲了你住的地方,整個會所都在爆炸中消失了,我還以……”

  “哈,沒事沒事,我這次帶回了一個人,可能你很感興趣啊!”

  說完,幾個村民從馬車上將秦新和茜麗絲抬進了屋。當緊閉著眼的秦新平放在床上的時候,娜其婭失聲叫了起來。好在這個房屋的內室本就做為臨時治療室,所以剛好可以把兩個昏迷的人安排進去。

  “放心吧……這位光明神使只是精神力透支和精神控制疲勞,休息幾天就沒事了……”雯娜知道這兩人都是女身,所以也就沒有特意安排分別隔離的位置,簡單地觀察了一下茜麗絲的傷口,發現並沒特別之處,就同娜其婭回到了外室。

  閑聊了一些離別後的關切話題,娜其婭就迫不及待地將話題集中到了秦新身上,娜其婭一邊聽著雯娜的話,一邊止不住內室裏張望,說道:“姐姐,他真是光明神使?”

  說到這個話題,雯娜的表情就古怪起來,關上了門,和娜其婭坐到了油燈下。

  “當他的力量剛展示出來的時候,我也覺得他應該就是光明神使,可昨天淩晨和黑暗教徒的戰鬥,讓我開始懷疑……”雯娜停頓了一下,從懷裏拿出一瓶秦新送給自己的聖水,放到了桌上,揭開蓋子,一股清淡的香氣溢出,“你還認得這個吧,你看看,是不是你制作的那種?”

  娜其婭疑惑了,拿起瓶子,仔細看了看,回答道:“這不是聖水嗎?……好象是我制作的一樣,怎麼了?姐姐懷疑我的能力啊?”

  雯娜笑了笑,說道:“秦新開始也是這麼說的……不是我懷疑你的光明魔法能力,而是我相信你根本就做不出來!”

  娜其婭吃驚地看著這個長期被自己當做姐姐的人,不知道她所說的懷疑到底是指什麼。

  “可能就連聖都光明教會生命女神殿的大祭司們全部集合都無法制作這樣純的、富含光明魔法能量的聖水,就算他是光明神使,也不可能強大到可以制作出提供成千上萬人的分量,這點,難道你也沒懷疑過?”

  娜其婭這才反應過來,仔細一想,也是,再想想每次制作聖水最後一步都是秦新自告奮勇去做的,她從沒見過其過程,不由得也開始懷疑了,于是說道:“那這和他光明神使的身份有什麼關系呢?難道光明神使不應該這樣嗎?”

  “那你見過光明神使的力量可以毀滅一個城市嗎?昨天的情景你可能一輩子都無法想象,就連黑暗魔法結界都無法困住他,這不是一個擁有凡人本質的光明神使的力量,在所有的教會記載裏,曆史上的光明神使都沒有過這樣的力量!”

  “姐姐的意思是……他不是光明神使……難道是神?不!這簡直是不可能!神怎麼可能出現在大陸上,姐姐你是不是昨天受刺激了!”

  “哈哈,我可沒說啊!他的身份可能你也知道不多,他也在故意隱瞞我們,但是起碼我相信,他的力量為黑暗教會所恐懼,遠比那些光明神使帶給他們的威脅要大得多!這個大陸的黑暗和光明之戰,他算是開了個頭。”

  “那……那薩西尼亞城現在怎麼樣了?”娜其婭聽了那麼多的傳言,正想問個明白。

  雯娜將這段時間的所有發生的事情一一告訴了娜其婭,只是出于和秦新的約定,將一些有關秦新的秘密隱瞞了下來。當聽到達西斯已經開始叛變以及文德裏克王國大軍即將到來平叛亂的時候,娜其婭的眼裏露出了恐懼的神色。

  “聽說黑暗教徒偷襲了你,我看等事情過後,你還是回聖都吧,梅茲科勒爾大主教閣下一再要求我必須保證你的安全。”

  “不!我要和姐姐一起,那些黑暗教徒我才不怕!”說完,不由自主地朝內室望去,這一舉動被雯娜看到了。

  “你……難道想跟著他?你愛上他了?不行!這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

  娜其婭的手突然被雯娜握住,只聽得後者輕聲說道:“娜其婭妹妹,秦新不是普通人,從他身上我能感受到一種召喚和沖動,我不知道是否預示著我們的命運會因為他的出現而改變,或許我會伴隨他走過一段路程,去體驗這場神的戰爭,而你,還是會聖都吧。”

  雯娜此時很想告訴她秦新本來就是女,而且叫蒂娜,只是覺得這樣對娜其婭有所打擊,才忍住不好說出。

  “姐姐……為什麼梅茲科勒爾大主教閣下一直讓我從小帶著這個面紗,難道我真的不能讓人看到真面目嗎?是不是和我的身份有關,為什麼連梅茲科勒爾大主教閣下都那麼在意?”

  雯娜楞了一下,把頭偏到了一邊,歎了口氣,說道:“其實我也不太清楚梅茲科勒爾大主教閣下的意思,他只是告戒我不要讓你被教會的其他神殿主教、大祭司和黑暗教徒所注意,至于為什麼,可能只有梅茲科勒爾大主教閣下才知道。”

  “難道我長得像什麼人,姐姐,你是唯一見過我容貌的人,你說說看!”說完,娜其婭將面紗摘了下來,一張年輕漂亮的臉蛋出現在雯娜面前。

  對著油燈,雯娜看著這幾個月都不曾再見的容貌,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這是一張讓任何男人都會心動的容貌,憂郁而純潔優美,可再怎麼看,都想不出有什麼地方不對。

  只是搖搖頭,表示自己一無所知,幹脆示意對方將面紗再次戴上,轉而將話題轉到幾天前黑暗教徒偷襲的問題上。

  在得知那些搭救娜其婭的人駐紮在不遠的地方,雯娜開始疑惑了。聽對方的描述,這些人似乎是從凱恩斯帝國而來的,而且似乎是一支具有軍隊素質的隊伍,帶頭是一位黑甲騎士,甚至隊伍裏面還有個女人,據說他們一到平原就在打聽一個和秦新模樣相似的人。

  “你告訴他們秦新的情況了嗎?”雯娜緊張地問到。

  “告訴了啊,他們好象很高興的樣子,尤其是那個女的。”娜其婭笑了笑,“不過我告訴他們現在薩西尼亞在封鎖這裏,而且秦新一定會回來,他們就放心下來了,倒是那個帶頭的騎士,好幾次想去薩西尼亞,都被其他人給攔住了。現在我正在給他們做藥,他們看樣子在河谷裏穿越了很長時間。”

  雯案心的疑惑更大了,從對方的描述來看,這些人確實和秦新有關系,而且肯定以前和秦新是一路的,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秦新獨自一人漂泊到了文德裏克,看樣子天亮的時候必須去看看,也好去感謝他們搭救娜其婭,隨便從側面了解一些秦新的事情。

  知道自己這個妹妹是個思維很單純的人,也不再過多的分析一些事情告訴她,只是簡單地聊了些小話題,兩個女子就擠在外屋的床上睡了。

  離娜其婭住所數百米遠的北方,薩森河岸邊,臨時布置著一大片露天篝火營地,火光中不時有身穿灰色鎧甲的男子走過。

  營地的一角,幾個男女正坐在火邊烤著河魚,興奮地談論著某些話題,只是每個人看起來都是那麼疲憊。

  “倫貝司大哥,弟兄們這一路上受了太多折磨了,身體都很差,前天又和黑暗教徒打了一仗,不少人都受了傷,你看我們是不是暫時修養一下再去找蒂娜小姐?”

  說話的是個有著米黃色的短發的青年戰士,一身棕色的戰士皮甲已經磨損殘破了不少地方,雖然身體經過近兩個月的險惡跋涉看起來還很虛弱,可依然可以看出是一個體格硬朗,明顯受過嚴格的戰鬥訓練。

  “是啊是啊,聽這裏的人說,那邊好象在打仗了,我們這樣去,不是很危險,我想蒂娜既然被這裏的人認成光明神使,應該不會有安全上的問題。”

  接著說話的是在坐的唯一一個少女,玲瓏身材、瓜子臉、櫻桃小嘴,一雙晶瑩如水的大眼睛,身穿墨綠色緊身短袖長衫短裙,外套一件厚厚的長袍披風,同樣米黃色的頭發。

  “哼哼,你們兩兄妹就知道一唱一合……我又沒說馬上就去,看你們急得樣子,大家跟著我都辛苦了一段時間,我也打算等所有人養好了身體再去找蒂娜小姐。”

  被稱為倫貝斯的男子站了起來,健碩的身體穿戴著一套黑色的騎士甲,一把長長的騎士劍掛在腰間,破損的披風在夜風中飄動,整個人像尊雕像樣立在寒風中。

  本來倫貝斯是獨自一人沿著薩森河道尋找蒂娜的下落,在艱難地跋涉尋找了近半個月後在某段河岸邊發現了破散的馬車,接著又發現了蒂娜原本穿過的衣裙和留宿地,緊張的心一下就放松下來,知道這個古怪的小姐已經脫離的危險,于是趕緊折反回班得爾加鎮。剛好夏斯林的傷勢也恢複得差不多了,雷恩也從憂郁山谷將所有部下都化裝帶了回來,于是決定朝著即定的方向--文德裏克王國出發,只是路線又改變成蒂娜漂流而下的薩森河谷,這一路上完全是在穿山越嶺,速度可想而知,整整兩個月,甚至還付出了幾人死亡的代價才從河谷裏走出來,但是比起之前要穿越黑暗魔獸聚集的路線要安全了許多,起碼蒂娜也是朝著這個方向去的。

  才一進平原,就遇上了黑暗教徒在進攻當地的平民小鎮,倫貝斯處于急需獲得當地居民幫助和補充的緣故選擇了援助,于是在一次集團沖鋒後將那些氣勢囂張的黑暗教徒打了個措手不及,而自己的隊伍因為疲勞原因也付出了十多人重傷的代價,這對于剛從險地出來的人來說更是急需休整,雖然他很想馬上追上蒂娜。

  令人高興的是,自己救下光明女祭司居然就在月前和秦新相處過一段時間,而且還治好了秦新的傷勢,這讓倫貝斯更加放心,不過他心裏一直在納悶為什麼這個女祭司和秦新相處了那麼久還不知道對方是個女的,自己也只有保密不談。

  有關秦新在薩西尼亞被捧成了光明神使的消息讓倫貝斯吃驚不小,本來自己還在懷疑為什麼蒂娜會給自己帶來那麼大的吸引力,這時候才算找到了點原因,是不是自己命運注定就要陪同這樣的光明神使來參與一場光明和黑暗的戰爭呢?這個解釋讓雷恩和莎麗都深以為然。消息很快傳遍了隊伍,所有人的士氣都前所未有的高漲起來。

  “倫貝斯大哥……聽說這薩西尼亞城的城守要叛變,是不是和蒂娜小姐有關啊?”雷恩也不管手中的烤魚有多燙,一邊狼吞虎咽,一邊側著頭,對著騎士說到。

  “以前也聽說過一點這個國家的一些事情。文德裏克王國長期以來就是凱恩斯帝國的附庸,我看這達西斯叛變也不可能是針對凱恩斯帝國而來的,多半是普洛林斯共和國搞的鬼……”

  倫貝斯略一思索,馬上回答了這個問題,讓雷恩兄妹佩服不已。

  “不過,蒂娜小姐能被這裏人看成光明神使,估計還是和黑暗教會有了接觸,聽那個女祭司說,她是為了解決這裏被黑暗教會投毒爆發了瘟疫而去聯系薩西尼亞城的,而且當地傳言正是達西斯和黑暗教會勾結才有了這次瘟疫,我就猜測蒂娜小姐肯定和達西斯發生了沖突,不管結局如何,蒂娜小姐肯定是要被各國所注意了,我們必須小心,不能暴露我們是逃犯的身份,尤其是帝國這次派來的使團!不然就連累了蒂娜小姐,而且我們的處境就危險了!”

  “哼哼!左一個蒂娜小姐右一個蒂娜小姐,什麼時候我的倫貝斯大哥這麼在意另一個女人,我好嫉妒!”

  莎麗估計撅起小嘴,惹得一邊的夏斯林趕緊從火堆上取下一根烤魚,塞到了她手裏,生怕她一不小心又抵觸到了這個上司的情緒。

  “呵呵,你這個鬼丫頭,難道你還不知道我的性格,我不會背叛你表姐的!對蒂娜小姐,我有的只是種責任,既然他是光明神使,而我又得到了召喚,這樣的命運我原因接受,我有種預感,蒂娜小姐能幫我找到你表姐的下落!”

  “哎,我真不知道我們怎麼了,居然會跟著蒂娜妹妹一路跑到這裏來,而這一切,都只是你的感覺……不過呢,我還真想見識一下她光明神使的力量,聽說她差點把整個薩西尼亞城都毀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啊?”

  營養豐富的烤魚不斷地將眾人的身體狀態調整起來,整個營地的氣氛都在活躍,不過,沒有一個人能夠預感到即將發生薩西尼亞城的戰爭將會給自己帶來什麼樣的影響,包括倫貝斯在內,都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甚至無法確切判斷蒂娜到底會給自己帶來什麼樣的命運,到底自己是沖動的盲從還是一味地相信宿命呢?

  找到蒂娜,然後偷偷回到魯爾西頓,重返“銀狼”擁兵團,再調查兩年前的事情,這是改變不了的計劃,只是沒想到這一路的波折會那麼多。倫貝斯將幾個月來的思路重新整理了一下,就回到自己的地鋪休息了。

  營地的篝火在黎明的曙光中慢慢熄滅,疲憊的人們慢慢停止了活動,陸陸續續進入了夢鄉,只留下一堆堆冒著青煙的柴堆和三三兩兩負責警戒的衛兵。

  遙遠的南方,淒厲的軍號在黎明的寒風中吹響,白色城市籠罩在戰爭的濃霧之中,一場醞釀已久的薩西尼亞城攻防戰正式拉開了序幕……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10:52 PM

第三部 暗湧  第二十四章 女神降臨

  從進入薩西尼亞地區的山地以後,隨行文德裏克王國使團且擔任薩西尼亞討伐軍的王國王家禁衛軍團就連續不斷地受到了達西斯派遣的多支游擊部隊的騷擾,好在沿路的關隘守軍士氣低落,再加上部分薩西尼亞軍隊並不願意參與達西斯的叛亂,所以這樣的騷擾進攻並未給國王勞恩斯帶來太大的麻煩,艱難地急行軍一天後,終于抵達了薩西尼亞城下,也懶得去請求隨後的帝國軍支援,就單方面發動了進攻。

  另一方面估計到戰後的薩西尼亞城將破敗不堪,文德裏克國王勞恩斯于是以安全為由通知各國的使節,將會議地點臨時改變到王都賴斯特,可是某些國家的使節似乎對這場略微滑稽的內亂很感興趣,都賴在薩西尼亞城附近不走,並紛紛派出觀察官員到文德裏克王國軍中,以聲援的名義進行觀戰,這樣讓老國王很是難受,也下定了決定要在幾日徹底解決達西斯,所以戰爭規模從一開始就被國王抬到了慘烈的程度。

  八千人的文德裏克王國王家禁衛軍團一開始就排出了六千人的隊伍,組成四個方陣輪番攻擊薩西尼亞城西門外平原駐紮的薩西尼亞軍。本來達西斯可以調動除城北駐軍外的其他兩個方向的援軍進行合圍,但臨時出現了普洛林斯共和國兩千軍隊進抵薩西尼亞城東的消息,而且公開表示將支援文德裏克王國軍,所以萬般無奈之下只好放棄了城南的港口平原駐地,將兵力分散布置到了東西兩個方向,又從北門外負責壓制半個文德裏克王都衛戍軍團的部隊中調進了兩千步兵參與西門的防守。

  薩西尼亞的整個兵力部署變成了:城北,三千步兵和三千騎兵應付三千的文德裏克王都衛戍軍團,城西,三千步兵負責防禦普洛林斯共和國的兩千人,城東則是主要戰場,城外集中了兩個正規軍團大約一萬人,對抗王國最精銳的王家禁衛軍團,薩西尼亞城中,則是負責城防和防止市民暴動的一個軍團五千余人,城南的港口地區,只區區安排了一千人,負責監視防禦有可能出現的沿薩森河北上前來支援的文德裏克王國軍。

  達西斯在開戰前共擁有三萬一千余人,除去各地必要關隘的守衛兵力外,集中在薩西尼亞城內外的兵力曾一度達到兩萬七千多人,不過在幾天前的攻擊秦新和黑暗教會的戰鬥中損失了大約兩千人,而那些防守各地關隘的兵力在一天之內幾乎全投降了王國軍,這樣一來,達西斯手中只有兩萬五千人,而且整個薩西尼亞地區事實上已經被孤立開了,原本指望的普洛林斯共和國軍反過來還成了敵人。

  達西斯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兵力部署有著什麼巨大漏洞,看起來自己還擁有兩萬五千人的兵力,可真正能投放到戰場的只有城內五千人、西城外的一萬人和北城外的六千人,但是北門外丘普斯的不反抗也不合作態度讓自己根本無法將那六千人自由調出,所以,事實上,自己的可用兵力又縮小到一萬五千人,而自己的敵人,除了那已經開始進攻自己的文德裏克王家禁衛軍團八千人外,後面還有態度不明的凱恩斯帝國一個軍團五千人,甚至還有像等待時機的野狼一樣守在東邊的普洛林斯共和國兩千人,而它的指揮官,正是這幾年猛然崛起的共和國新秀海格拉德斯--共和國最為年輕的軍事執政官,這樣一來任何一個方向發生了兵力吃緊,自己都沒有辦法進行補救,而對方還可以通過時間將自己慢慢勒死,所以,自己不得不同樣抱著速戰速決的態度和國王勞恩斯展開了面對面的硬拼,希望在局勢還很微妙的時候就獲得主動權。

  從清晨的戰鬥一開始,薩西尼亞城頭就忙碌成一片,雖然寒風凜冽,可不少士兵還是光著上身,滿身大汗地操縱著一部部殺人機器,重複著一遍又一遍的動作。

  一部部高大的投石機在慣性力的牽引下甩動著長臂,將一顆顆燃燒的火彈遠遠朝薩西尼亞西門外的戰場上拋射過去,這些用火油浸泡的藤條編制的大球裏緊緊地塞滿了枯枝、木塊、破布、硫磺、煤石等等,再澆灌上火油,點燃後就成了恐怖的武器,燃燒的火彈落在戰場上往往掀起高大且四處蔓延的火焰,將周圍不幸的人們紛紛卷入地獄。

  硝煙彌漫在薩西尼亞城西門外的狹窄平原上,兩方身穿相同顏色的制式鎧甲、只是徽章不同的士兵在互相推攘撕殺,紛紛落下的火彈和巨大石塊往往因為准頭誤差而掉落在交錯的人群裏,不分敵我地將一團團生命毀滅。

  兩軍的一線軍官們不斷地嘶啞著嗓子將一群群離散在隊型外的士兵喚回,可這些殺紅了眼的士兵,剛一和敵人的隊伍接觸,又不由自主地爆發了個人英雄主義。剛投入戰場時的高亢喊殺口號此時已經沉寂,有的只是尖銳的武器格擋聲、身體和身體間沉悶的碰撞聲、武器刺破鎧甲發出的刺耳聲,以及肢體受到傷害後淒慘的哀號;屍體在兩軍接觸的地段不斷堆積,血水在寒冷的氣溫下很快地就凝結成一片片厚厚的血斑塊,又被混亂的人群踩成粉末;天空中飛舞著如雨的箭矢,每一枝落下,都可能預示著某個身體的殘破或是肢體的終結;雙方為數不多的騎兵在戰場邊緣游動,鋒利的刺槍從側面不斷將對方隊型最外側的士兵挑出,或者偶爾某個倒黴的騎兵迎頭撞上了如林排布的長戢兵,在一瞬間就成了馬蜂窩,連同負傷的戰馬被拖拖得遠遠的……

  戰場西面不遠的某座山頭上,文德裏克王國勞恩斯在一大群官員和外國使節的陪同下緊張地觀看著這一場血腥的薩西尼亞攻擊防戰,這是一場看起來雙方都很想一戰決出勝負的戰鬥,就好比在觀賞一次大陸最流行的野獸角鬥。一張餐桌被臨時用來鋪放地圖,國王不時地在戰場和地圖間切換著視點。

  又是一陣號角從山下的禁衛軍團陣營裏傳出,一排排重裝步兵隊形整齊,踏著軍樂鼓點朝著東面開去,而東面的方陣步兵也井然有序地朝西方退卻。這已經上是第四波進攻隊伍了,文德裏克王國軍前面連續三次的波浪式陣型進攻都沒能沖破薩西尼亞軍的防守,將對方逼回城中以達成包圍目的,不過八千人的禁衛軍團確實戰鬥力驚人,在忍受了驚人的損失後依然和數量高達一萬人薩西尼亞軍兩個軍團打成了平手,甚至還要面對城頭上不斷發射的投石機。

  “陛下!臣請暫時終止進攻!”一個高級將領恭敬地站在國王身側,低著頭說道,這是這個禁衛軍團

  的統領將軍蒙其斯。

  老國王臉上肌肉在輕輕的抽動,一聽到禁衛軍團長這句話,勃然大怒,說道:“達西斯夥同黑暗教會陰謀做亂,叛逆之心人神共誅!繼續加大進攻力度,爭取今天包圍薩西尼亞城,以解救公主!”

  “可是陛下,禁衛軍團連日急行,士兵苦困不堪,這樣的進攻,臣恐事倍功半……”

  還沒說完,老國王就一拍面前的桌子,唬地幾個參謀大臣心驚肉跳,只見老國王大聲說道:“懦弱!身為禁衛軍團統領將軍,居然怯敵如鼠,何以壯我軍威,我看你還暫時休息吧,這裏沒你的事了!”

  “陛下!陛下不可急戰啊!陛下……”老將軍突然匍匐在地,一臉淚水。在他眼裏,不到半日的進攻就損失了兩千余人,這對暫時得不到任何補充的禁衛軍團來說已經是傷筋動骨了,何況長途跋涉的士兵大多體力不足,就算堅持將對方趕回了城,也無法進行後續的攻城戰,強行攻城,所有兵力都會被消耗掉,所以自己就算丟了官不要,也要保全這剩下六千人的性命。

  老國王閉上了眼睛,其實他也不願意看到精銳的禁衛軍團就這樣消耗在一場內戰中,可是,他能感受到身後不遠處凱恩斯帝國代表那道幸災樂禍的眼神,為了一口氣,他也要爭回這個面子,難道離了帝國,文德裏克王國就真一無是處了嗎?

  “你下去吧……我知道怎麼做……命令副軍團長修拉德魯斯接替你的指揮……繼續進攻……”

  凱恩斯帝國瓦得魯公爵正站在文德裏克國王的右後側,他津津有味地看著山腳下一隊隊的文德裏克士兵發瘋似地沖擊著薩西尼亞軍的防線,一邊撫弄著手上的戒指,偶爾和身邊的武官交頭接耳一下,發出小小的笑聲,周圍的幾個國家的官員都沉默不語。

  一個隨從從山下跑來,給瓦得魯遞上了一個卷軸,然後在公爵耳邊私語一陣,瓦得魯略一遲疑,看了看前面的文德裏克王國,也不管什麼禮節,就走回自己的駐地了。

  新接任最高指揮的禁衛副軍團長修拉德魯斯將軍雖然也私下反對這樣的自殺式進攻,可他不願意這個軍團指揮權真正落到戰爭瘋子手上,于是接替指揮後在遵奉國王的命令同時,采取了比較柔和的進攻戰術,將幾個方陣輪流交錯前進或後退,始終保持在對方城頭投石機的射程範圍之外,不斷地利用雙方陣形移動調度的時間差將小股小股的薩西尼亞軍吸引包圍起來,一時間自己的傷亡大幅度降低,但是明眼人也能一眼看出這樣的戰術純粹是拖延時間,這樣毫無積極進取的攻擊方式就是要逼迫國王和達西斯任一個人選擇放棄。

  戰場的激烈程度一下子減弱了許多,變得枯燥無味,不少各國派來的軍事觀察官員都忍受不了這樣失去懸念的煩悶,幹脆一一辭別了文德裏克國王,到最後,山頭上只剩下了文德裏克王國的指揮人員。

  國王一直就保持著某種姿勢呆做在位置上,目光呆滯,山下的人群在眼裏逐漸變成了一個個黑點,接著模糊粘連在一塊兒,連同慢慢變黑的天幕融合到了一起……

  夜晚了,戰場終于平靜下來,一陣陣寒風將令人做嘔的血腥氣息吹散送到城裏城外,疲憊的雙方就地在城西平原上對峙紮營,等待著來日的又一場戰鬥。

  第一天的戰鬥結束,文德裏克王國軍在一天的進攻中總共傷亡三千兩百余人,其中戰死者一千九百余人,而他們的對手,薩西尼亞軍也在這場惡戰中損失驚人,大約四千人傷亡,其中陣亡者兩千四百余人……

  寒月哆嗦著揭開蒙在身上的雲層,將一絲冰涼的月光灑在了布滿屍體和零星火堆的戰場上,某處黑暗的角落裏,傳來臨死的戰馬嘶鳴聲……

  就在當天一大早,娜其婭就帶著雯娜造訪了倫貝斯的營地,當兩個素未謀面的人對望第一眼的時候,彼此都在體內感觸到有一絲異樣的精神波動,尤其當娜其婭說到雯娜正是這幾個月陪伴蒂娜的人的時候,兩人都會心地同時微笑,就好象天生默契般給予了對方無比的信任和感激。

  當得知蒂娜已經回到了平原,而且就住在娜其婭的住所,倫貝斯那張冷峻上奇跡般出現了一抹激動的紅光。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營地,尤其是雷恩和莎麗兩兄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就想去看,可是在倫貝斯的阻攔下,兩人不得不留在營地負責隊伍的指揮。

  隨後,倫貝斯緊張地跟隨兩位女祭司去觀看昏迷中的蒂娜,路上,女祭司偷偷了解到倫貝斯已經知道了蒂娜的真實性別,于是暗中告戒對方不要將這些秘密告訴給娜其婭,至于其中原委,倫貝斯也懶得去了解,畢竟他也認為知道的人越少對這個美麗非凡的少女就越安全,甚至女人也不例外。

  靜靜地做在蒂娜身邊,騎士握住了少女的手,體會著心裏那一絲絲安詳而舒心的波動。好幾個月了,他發現自己已經迷戀上了這樣的感覺,從少女體內發出的微弱精神波動一次又一次將自己冷漠的心加溫,撫慰著曾經傷痛和掛念,不知不覺,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祭司大人,蒂娜小姐現在身體如何?”騎士禮貌地問到。

  “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她只需要靜靜休息就可以了,在她體內,我能感覺到強大的精神力在複舒,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等待她的精神力慢慢恢複到可控制的狀態,那時候,她自然就醒了。蒂娜真是個奇怪的人,一般的人一旦遭遇精神力透支和精神控制嚴重疲勞的雙重狀態,多半會喪失魔法能力,可她不一樣,就好象天生就具有強大無窮的力量一樣,不知道騎士大人怎麼看?”

  女祭司小心地迂回探問著問題,她想從眼前這個長期比自己更早接觸蒂娜的人口中了解一些事情。

  騎士笑了笑,說道:“她不是被你們當成了光明神使了嗎?開始我也不清楚,不過,以她的能力,做為光明神使也不會讓人意外,這是神的恩賜吧,而我,可能是命運中接受光明神使召喚的人,可能您也一樣。”

  女祭司略微失望,輕歎了口氣,說道:“也許吧……不知道騎士大人接下來怎麼做?”

  “等!等待事情結束!然後我陪同蒂娜小姐繼續我們的路程。”

  女祭司又是一陣失望,吞吞吐吐說道:“騎士大人……可能您的想法會落空,因為各國使節已經到來,蒂娜小姐肯定會被這次會議所重視,而且,我希望她能圓滿地解決這次會議的爭端,包括對光明教會態度,您應該知道這裏的分量……”

  騎士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瀟灑地一站而起,在屋裏走動了幾步,說道:“這不關我們的事情,如果您真為蒂娜著想,應該知道這會改變很多,她首先是我的夥伴,其次才是光明神使,難道你要把蒂娜推到政治的舞台上去?”

  女祭司憂郁了一下,對倫貝斯的話也深有感悟,可是她作為光明教會的一員,本就不希望大陸上因為一場光明和黑暗之戰中出現的神使而使戰亂紛起,就算蒂娜能夠回避,那更多神使出現又能如何?倘若能夠很好地處理解決蒂娜出現的事情,那以後的神使問題,都可以比照進行,這才是她的真實想法。

  婉轉地將這些意思慢慢地告訴了倫貝斯,對方開始思考,看到自己的想法能夠被理解,女祭司這才繼續說道:“而且,蒂娜已經答應了這個國家的某個王室成員的要求,會給他們國家一個妥善的交代,難道你要讓蒂娜成為一個不負責的光明神使嗎?何況我也答應會在一些方面幫她掩蓋身份,甚至是光明神使的身份……”

  說完,將戴林克的事情一一告訴了倫貝斯,只是隱瞞了自己所猜測的內容。

  騎士一抬頭,驚訝地說道:“是真的嗎?那如果這樣的話……等蒂娜小姐醒了,再看看她的意思。我會派人這幾天去薩西尼亞看情況的,在此期間,請一定保密我們的身份……”

  獲知了對方的來曆,女祭司也暗暗驚奇,這個蒂娜居然會和一群凱恩斯帝國的通緝逃犯在一起,看來自己又要想想怎麼幫助這群人的問題了,起碼自己直覺上覺得這群人不是那種習慣上宣揚的邪惡之徒,他們也是這場光明和黑暗動蕩的受害者。

  “仁慈的生命女神索爾婭,讓您偉大生命力量照耀大陸,拯救這些無辜的生靈……”女祭司默默地在心裏唱吟到。

  整個白天,雯娜和娜其婭都忙碌在營地裏,為那些身體虛弱和受傷的人們進行神聖魔法治療,順便還給茜麗絲進行了一次封閉治療,而且就在當天黃昏,昏迷了快兩天的茜麗絲終于醒了過來,當得知自己的主人身陷衛戍軍團營地的時候,這個沖動少女差點從床上蹦起來,要死要活地想去救主人,好在雯娜詳細分析了一些內容,才算安撫下來,並且由倫貝斯出面答應會派人偷偷潛入軍營打探消息。

  疲憊了一天的人們早早地入睡了,暫時忘卻了憂慮,哪怕遙遠的南方正發生著一場可能改變一個國家命運的血腥戰鬥,起碼這裏的人們終于在連續的奔波後有了一夜安甯。

  遙遠的漆黑天幕忽然撕開了一角,幾絲絢麗的光芒如天上撒下的幾根細針刺破了黑色的畫布,一屢屢投射在薩西尼亞城遙遠的北方平原,就那麼一秒的時間,陷入戰爭恐慌的人們並沒有發現這極短的天色變化。

  蒂娜的意識並沒有沉睡,她不知道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身處一個毫無邊際的花園,四季變化在這片朦朧的天地裏停止了流動,有的全是溫柔的微風、濃郁的花香和永不落日的陽光。

  不知道時候發現自己身上的肮髒皮甲沒了,一身白底金飾的長裙,在溫暖的陽光下閃閃發光,暴露在袖口的皮膚一塵不染,露出紅潤白嫩的原色,一根雪白的絲巾紮在頭頂,棕色長發如同出浴般柔軟順滑,自由地披散在腦後,再看腳下,是一雙閃爍著珍珠光澤的白玉鞋面銀飾皮靴,一直包裹到小腿部分。

  站了起來,茫然地看著四處紛飛的花瓣,想伸手去抓,可全是虛影,這才發現除了腳下有實地的感覺,眼前的一切都仿佛是夢。一直走,走了不知道多少時間,眼前的花園夢境還是不到頭,飄舞的花瓣越來越多,甚至有點看清前面的路了。

  這是哪裏?可不要告訴我是死了……死了還給我穿那麼好看的衣服,這神也太離譜了吧,我才來這兒幾天啊?就這樣讓我回老家了?死了還是女人身體,這世界真讓人郁悶……

  蒂娜幹脆不走了,坐在了草地上,嘴裏大聲喊起來:“有人嗎?好歹也來個指路的!別讓我死了還被折磨吧!?”

  突然發現眼前的花瓣被一陣風吹散,遠處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大團耀眼的光芒,光團中間有個小小的黑點,似乎是個通道口。

  空曠的花園裏忽然沒了飄舞的花瓣,一個柔和的女聲在空中響起:“芙妮亞西雅……芙妮亞西雅……我的妹妹,來這裏……快到我這裏來……”

  心裏一緊,開始害怕起來,這女的怎麼知道智慧女神芙妮亞西雅的名字啊?難道她是神,知道我的真實身份?還叫我妹妹?哦……對了,智慧女神曾經傳授給我的神域知識裏面好象提到過有兩個神仙姐姐,不過我可不是你妹妹!

  想想既然自己已經死了,也沒什麼好怕的了,去見見那個犧牲自己轉移力量的智慧女神的姐姐也好有個交代,說不定這神還可以讓自己複活也不一定,不過這此一定要說清楚,要男的!

  腦子裏亂七八糟地想了一大堆東西,從地上站起來,朝著光團走了過去。

  房間裏的人都睡著了,雯娜模模糊糊地感覺木屋的窗戶被一陣大風吹得嘎吱嘎吱的,起身發現窗戶果然被打開了,一股寒冷的夜風將窗簾吹得撲啦做響,趕緊走過去關上,似乎想起了什麼,打開內屋的門看看,發現蒂娜和茜麗絲還靜靜地睡在床上,走進去檢查了一下窗戶,覺得沒什麼,就回外屋睡了。

  雯娜剛一離開內屋,門才關上,蒂娜的身體就發出金黃色的光芒,整個身體變成了一具金色的光團,接著就消失無蹤,旁邊床上的茜麗絲還在睡夢中發出一聲呼喚主人的夢語……

  北方的群山中,一團從天而降光團落在了山谷的樹林裏,散發著柔和金光的光芒中逐漸淡出兩個身影,光芒過後,兩個絕美的女子出現在漆黑的樹林中,每個人身上都散發著淡淡的光彩,一個身穿典雅的銀色裙式長袍,右手還把持著一根閃耀著五彩光暈的長杖,另一個則是一身白色金邊長裙,手拿有一根短小綠色的樹枝,上面連著一片金色的樹葉。

  “姐姐,好象就這裏了,我能感應到芙妮亞西雅的神力……她能感應到我們的異體傳送神力嗎?”白裙的女子環顧了一下四周,輕聲地對著身邊的銀裙女子說到。

  銀裙女子從一開始出現就閉著眼睛,慢慢地將手中的長杖在身前揮了一個半圓,一個光芒很微弱的巨大的光罩出現在樹林的空地上。

  “小心點……索爾婭,神域的戰天使隨時都可能發現我們,快進去,那個神法結界可以暫時支持我們的神識不暴露……”

  “啊……姐姐,你怎麼使用神力,這樣你會支持不了多久的?”生命女神索爾婭驚訝地張開小口,緊張地看著自己姐姐手上的神杖發出更為強烈的光彩。

  “反正我們也會回去的,戰天使這幾日一直追得我們那麼緊,如果不把事情快點解決,我們的努力就白費了!”命運女神朵拉西梅爾反而一臉的輕松,只是微微皺起的眉頭能看出來此時的她已經感覺身體有了變化。

  “哎……都是我不好……暴露了行動,讓蘭帝斯派了那麼多戰天使來追!”生命女神索爾婭咬著朱唇,顯然還在掛記著前段時間發生在路途上的事情。

  “呵呵,你啊,敢做事情又要後悔,難道你不想早點看到我們的芙妮亞西雅妹妹?”

  “想啊……但是我怕芙妮亞西雅……剛才我連一點神識都無法從她身上感應到,除了熟悉的力量……”

  “只要她還是我們的妹妹,這力量就應該屬于她,或許沒有了神識對她反而是好事……”

  生命女神索爾婭不再多說,跟著命運女神朵拉西梅爾走進了光罩,然後靜靜地看著前方的黑暗樹林,期待著她們一直找尋的人出現。

  (第三部完)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10:58 PM

第四部  風動  第一章 神之戰甲

  踏著腳下鮮豔的花朵和綠草,離那團光芒越來越近,甚至能夠感受到從中央那個黑洞中所透出的寒冷之氣,蒂娜感覺到身體起了變化,一層淡淡的光彩在身上出現。

  猶豫地站在黑洞前,只是小心地用手試探性地伸了進去,就感到一陣刺骨的寒冷從指間的神經瞬間傳導到大腦,意識為之一驚,驚慌之下像要將手縮回,可那黑洞就好象具有強大的吸力一樣將蒂娜全身都往裏拉。

  眼前一黑,瞬間的冰涼感覺在全身一閃而過,不由自主地打了冷戰,再看看四周,溫暖的花園已經消失,只有微弱的夜光下稀稀疏疏的樹木,一陣陣寒冷的夜風在林間穿過,再看看身上,那套漂亮的白底金飾的長裙也消失了,穿的還是那套搶奪的鎧甲。

  視線逐漸適應了周圍的黑暗,蒂娜也能感覺到肢體和環境接觸的真實感,知道自己已經是在現實中,剛才那場花園漫步不過是場夢,只是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她一直沒想出個頭緒來。

  “不會我還是在做夢吧,或者我一直在夢游……”蒂娜一邊想著,一邊好奇地發現樹林深處似乎有團光在閃爍,而自己身上,也出現了一層淡淡的光。

  蒂娜將雙手放在口邊,呵了口氣,以驅散寒冷,然後哆哆嗦嗦地朝樹林裏的光點走去。

  越靠近那發光的樹林,身體表面的光暈就越盛,甚至體內還未完全恢複的精神力也慢慢開始活躍。

  終于走到了一個大光罩前,眼前的情景讓蒂娜終身都難以忘記,她簡直無法用語言來描述所看到的這兩位高貴的女子,除了本身的容貌已經讓自己窒息過外,面前的美麗女人又讓自己對美的含義有了更深的認識。

  “芙妮亞西雅……妹妹,還認識我們嗎?”

  一位身穿和自己夢境中差不多樣式長裙的美麗女子笑眯眯地看著自己,清澈的眼睛似乎能看到自己心裏面,柔軟地語音撫弄著自己的靈魂,蒂娜覺得全身一陣溫暖,而一邊看起來稍微年長的女子則是一副嚴肅的表情,不過依然能感受一股溫柔的善意。

  “她們喊我妹妹……芙妮亞西雅……難道她們真是智慧女神的姐姐,好象叫命運女神和生命女神來著……不過她們到底誰是誰就不清楚了……”

  蒂娜拘謹地搖了搖頭, 腆地將手從口邊放下,下垂握在身前,在兩女神看來,這樣的舉動似乎是一個迷路的小孩正在接受大人的盤問。

  那如同天籟般的柔軟音調聽在心裏特別舒服,但蒂娜心裏卻不知道該怎麼去問答這個問題。回答是?可智慧女神的意識已經完全被自己融合消失了,有的只是那體內強大的精神力量。回答不是?這身體應該就是神的身體,而且是智慧女神的原身複制,再加上本來就屬于智慧女神的神力在身上,自己的靈魂意識反而在一定意義上只是個外來附屬品。不過既然她們問的是“我”自己,又不是問的真正智慧女神,所以自己也只有選擇了搖頭。

  “姐姐……好象芙妮亞西雅真得不認識我們了……”生命女神失望地看了看身邊的姐姐,眼神黯淡了下來。

  “好象還不止……還更漂亮、更年輕了?”命運女神神秘地一笑,說了句很幽默的話,嚴肅的表情也起了變化,“確實沒有了神識,而且她身上的神力只是表現出了凡人的精神力控制水平。”

  “難道她不是我們的妹妹芙妮亞西雅……”生命女神吃驚地說著。就在自己的姐姐說出一些問題的時候,索爾婭又仔細地看了看對面那個正尷尬而 腆的少女,也覺得有點不對勁,按道理這神的身軀不會因為下界而變得那麼快,而且是越變越年輕,甚至是連容貌都有些不同。

  看……看什麼啊……我最怕美女這樣看著我了。蒂娜忽然覺得不好意思起來,馬上低著頭,用一雙好奇的眼神偷偷看著面前正竊竊私語的兩位女神。

  “進來吧……”生命女神突然一揚手中的短杖,一絲光束從短杖上直射不遠處的蒂娜,少女一個反應不及,就被這絲光束給連上了,接著飄了起來,身體像被拉扯一樣往光罩裏飄去。

  “就讓我看看,這到底是不是神的身體!”生命女神眉頭一皺,小嘴一撅,雙手大張,一股渾厚的神力從全身散出而出,“展示你的身軀吧!芙妮亞西雅!”

  旁邊的命運女神一驚,似乎知道了自己的妹妹開始沖動了,還沒來得及阻攔,一團光芒就將蒂娜包圍了起來。

  蒂娜只感覺到全身的衣服在致密的魔法能量下開始一層層溶解化散,然後消失在光芒之中,接著就感到全身皮膚暴露在空氣中。

  光芒淡了下了,蒂娜一絲不掛地漂浮在離地大約半尺的空中,身上只有微微閃爍的光暈,除此之外,只能用赤身裸體來形容了。蒂娜差點暈了過去,一張小臉漲得通紅,牙齒緊咬著嘴唇,漂亮的大眼睛恨恨地注視著對面那兩雙看得津津有味的目光,心裏不知道把某些貶義詞輪番抓出來說了多少遍。

  “你們太過分了!就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姐姐,也不應該這樣對我!我又不是生物標本!”蒂娜心裏罵到,可是眼前的是神,剛才那種神力的施展自己根本無法抵擋,就好比小綿羊一樣被隨意宰割。

  雙手只能護在胸前,兩腿夾得緊緊的,任由空無一物的身體浮在空中,緊緊閉上眼睛。

  一只溫暖的手觸摸到了自己的身體,能感覺到那細嫩的手指在身體肌膚上游動,少女開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羞得想馬上爆炸消失。雖說對方也是女人身份,這就這樣隨意擺弄自己的身體,那種羞恥感簡直無法表述,蒂娜突然發現自己曾幾何時對自己的身體有了這麼強烈的自我認同感。

  生命女神在命運女神無奈的注視下,用一種惡作劇般的手法將蒂娜赤裸的全身幾乎摸了個遍,然後一臉欣喜地喊道:“姐姐!是神的身體!是芙妮亞西雅的身體!我能感應到和自身的精神聯系!”

  命運女神也寬心地笑了,本來自己也想去識別對方的真身,可是某些念頭只能想不敢做,倒是自己的二妹妹從來就喜歡膽大胡來,剛才的神力施展也就被自己默默接受了。

  “芙妮亞西雅!穿上屬于你的衣服吧!”命運女神說完,一展手中的神杖,一圈金色的光暈出現蒂娜身上,接著,只見蒂娜身穿一套白色金飾的長裙漂浮在空中。

  啊!好象這是做夢的時候穿過的那套!謝天謝地,終于結束了!蒂娜感受到了柔軟的絲綢包裹了身體,肌膚的暴露感消失了,睜開眼睛,赫然發現身穿著華麗的長裙,氣勢上絲毫不讓眼前的兩個美女神仙。

  “你真不認得我們了?”命運女神朵拉西梅爾擔憂地問著。一邊的生命女神索爾婭倒是一副很得意的樣子,她認為自己已經確認了智慧女神芙妮亞西雅的真實身份。

  還是搖搖頭。

  我本來就是第一次看見你們兩個,難道要我說認識?好象所有這一切都是因為神域出了個叛徒,想搶走正在自己身體內的光明之心,智慧女神芙妮亞西雅才被迫走到了和自己融合的地步,如果自己承認了,豈不是要回神域去?乖乖,我可不要,那還不被當成智慧女神再偷襲一次?我現在可不是神仙的對手啊,連對方脫我的衣服都阻擋不了,去了肯定死了!

  蒂娜決定打死都不承認,反正剛才好象也偷聽到她們說什麼自己“神識沒了”的話,估計這神識就是區別神仙和凡人的靈魂標志吧……

  “姐姐……好象她失去記憶了,怎麼連神識都會消失呢?難道光明之心會改變神的靈魂……”生命女神索爾婭遺憾地看了看一副茫然無知的蒂娜,豈不知對方心裏正在打著算盤,“那可怎麼辦……失去了神識,這神之戰甲還會認同她嗎?”

  神之戰甲?哇,好象很厲害的樣子啊。蒂娜心裏一喜,覺得今天並不是那麼倒黴,這兩個神仙姐姐似乎是給自己送裝備來了。不過……如果真的像她說的那樣,沒了神識就穿不了的話,那不是太可憐了,嗚????

  “我來試試……”

  命運女神朵拉西梅爾閉上了眼睛,一絲絲異常強大的精神力不可阻擋地穿透了蒂娜的精神防線,如同抄家一樣在少女的意識海洋裏闖來闖去,撥開一浪浪的精神浪潮,一直朝最深處而去。

  蒂娜感到了光明之心開始微微跳動,接著一股強大的能量出現在核心外面,命運女神的精神探視力如容同撞上一堵厚實的鐵牆,猛地彈出體外!

  命運女神朵拉西梅爾的眼睛張開了,吃驚地看著蒂娜,又看看身邊的生命女神索爾婭,用一種微微顫抖的聲音說道:“光明之心!”

  “啊!姐姐……你能肯定?”生命女神索爾婭也是一副吃驚的樣子,不過這也在某種預料之中。

  點了點頭,歎息了口氣,隨即鎮定地說道:“我們的妹妹、智慧女神芙妮亞西雅,已經將生命之心融合到了意識裏面,這可能改變了她的記憶和神識,不過,既然光明之心能夠接受她,就代表她依然是神的一員,甚至是擁有了與我們不同的神識也不一定!”

  生命女神將信將疑地對著一臉茫然的蒂娜說道:“妹妹,不知道你是真的不記得了還是假裝的,但是你既然能接受我的異體召喚神法,就說明你沒有在回避我們,我們也依然把你你當做我們的妹妹--智慧女神芙妮亞西雅。而且看起來,你比我們更能在這大陸上停留更長的時間,我們所能做的,就是將本來屬于你的東西還給你,希望你以後能保重……”

  “姐姐……”

  蒂娜終于說話了,她眼睛濕潤,倒不是被這句話感動,而是她能感受到來自這兩位女神心裏散發出的溫柔而親切的善意,仿佛同一骨肉相連的那種血脈親情在神的世界都那麼真實和強烈,這讓少女心裏泛起一種強烈的依附感。

  “啊!姐姐,你聽!芙妮亞西雅喊我們姐姐了……”生命女神索爾婭一喜一驚,居然悄聲哭了出來,一滴滴晶瑩的淚珠閃爍著珠光滴落在枯萎草地上,被淚水滋潤的某株垂死的小草奇跡般的開始生長,長出了嫩葉新芽,在四周一片枯黃萎敗中顯得格外醒目。

  “芙妮亞西雅,雖然我們不清楚你為什麼以及用什麼方法將光明之心融合到了身體中,而且到目前為止,我們還猜測不出你擁有光明之心的真正目的,倘若真是為了保護它的存在,那我們可以幫你。”命運女神微笑著說著,緊接著將一些有關三姐妹神的來曆、關系以及現在全光明神域都在追蹤光明之心的事情對蒂娜粗略講了一遍,以換取對方的信任。

  聽完這一段句話讓蒂娜感受到無以倫比的安全感,雖然這是她已經知道的內容,可哪有比兩個女神來當姐姐更牛逼的事情啊,哈哈。

  “姐姐可以幫我?”故意裝出一副小心而謹慎的樣子,心裏卻迫不及待地想挖出剛才聽到的什麼神之戰甲的秘密。

  “是的。”兩位女神堅定地點了點頭,然後彼此露出放心的笑容。

  “那……可以把神之戰甲給我嗎?現在很多人都在追我……”一樂,不小心就說了出來,蒂娜忽然覺得自己特別粗淺,甚至有點欺騙人的感覺。

  兩位女神同時皺緊了眉頭,露出“果然……”的神色。

  生命女神索爾婭換上笑容說道:“可以,但要看這神甲是否還認得你……出去吧!智慧女神之戰甲,去認識你的主人!”

  由手心一翻,一尊金光閃閃的黃金女神雕像出現在生命女神的右手心,高舉到頭頂,只見那尊神像發出更為燦爛的金色光芒,將整個漆黑的樹林照得一片金亮,神像慢慢飛離生命女神,高高地停懸在樹林上空。

  我的!是我的戰甲!蒂娜心裏發出了強烈的呼喊,她潛意識下發出了對神之戰甲召喚,強烈的執念讓少女的身體那層光暈開始擴大、變濃……

  在兩位女神欣喜的目光中,蒂娜發光的身體開始朝天上那團以黃金神像為中心的光團漂浮而去,接著融合了進去,光芒大盛,再也不見兩者的身影……

  好半天了,蒂娜都奇怪地感受到四周沒什麼動靜,那尊神像好無動靜地漂浮在自己眼前,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好!戰甲已經認出了芙妮亞西雅,但芙妮亞西雅好象忘記了怎麼打開戰甲,啟動了戰甲會消耗她大量的神力的,如果不打開的話,戰甲一直這樣持續消耗下去!”生命女神著急地看著空中那團還沒動靜的光團。

  “那我來幫幫她吧……智慧女神之戰甲!初級防護開啟!”隨著命運女神一聲嬌喝,神杖發出一絲白色的光束,正打在空中的金色光團上。

  絢麗的光彩開始流動,無數的五彩光線從金色光團表面發散出來,強大的能量波動驚得整個樹林的小生靈們都從睡眠中驚醒,光芒下散發的熱量將方圓數百米的範圍都哄烤地暖融融地,仿佛春天在這一片小天地裏提前到來了。

  蒂娜看見面前的黃金神像開始轉動,接著分解成粉末狀的顆粒,又吹散融合在周圍的金色光芒中,忽然覺得無數的小顆粒開始在身上的長裙外吸附粘連,慢慢顯出金黃色的金屬光澤,而且隨著時間推移,這樣的吸附過程也越來越快,身上的某些部位開始明顯出現了金屬裝飾物。

  金色的光芒消失了,一位英姿颯爽的少女出現在空中,全身都泛著金黃色的光彩,只見她依然身穿白底色長裙,但是上半身衣裙、前胸外貼上了幾片有著華麗紋飾的黃金甲片,甲片上還點綴著顆顆如沙礫般大小的白色、銀色、紅色的寶石,腰間多了一條寬大的黃金腰帶,寬大的裙子下擺上貼上了長菱形花瓣狀的黃金甲片,都是同樣的紋飾和寶石點綴其上,連同腳踝、手腕,都不同程度地多了一些金色的東西,頭上戴了一頂黃金羽翼頭圈,一只長長的黃金長槍握在少女右手上,造型優雅古樸,似乎更像是一根裝飾物,槍頭向下,金色的槍尖有幾顆小光點在圍繞流動。

  緩緩地落下,終于腳回到了地面,幾步走到命運女神和生命女神面前,露出得意的自信微笑。

  蒂娜此時的心裏別提有多高興,這神甲穿在身上幾乎沒有一絲負重感,就好象天生就是裙子的一部分,將本來就華麗典雅的長裙改變得更加莊嚴威武,那根憑空出現在手上的長槍也上那麼合手感,她現在覺得自己就是一位女戰神!

  “好象我們的智慧女神……!現在應該是智慧戰女神又回來,妹妹……”命運女神欣慰地說著,一邊撫摩著蒂娜身上的甲片,感慨萬分。

  “妹妹啊,如果你是騙我們的假裝忘記一切,我可不會饒你的!”生命女神也笑嘻嘻地說著,一邊用短杖故意敲打蒂娜手中的黃金神槍,發出深雋而清脆的金屬回響。

  蒂娜著急了,生怕她們收回神甲,紅著臉趕緊用一種委屈的語氣說道:“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了,只是覺得你們很親切,就好象真是我姐姐一樣……”

  “行了,別嚇她了……對了,芙妮亞西雅……”命運女神話題一轉,臉色開始嚴肅,“這神甲已經重新屬于你了,但是你已經忘了怎麼去啟動它,現在我把啟動神之戰甲神法教給你,你要記住,神之戰甲總共有三級狀態,你現在只是初級狀態,每啟動或提高一級,都要消耗掉你的神力,但是可以給你帶來高出原身狀態的戰鬥力,而且神甲的穿戴時間越長,神甲本身的神力消耗就會越多,當神甲的神力消耗光或是你本身神力不支無法繼續支持的時候,神甲就會自行消失,必須由你對它進行神力的補充,你明白嗎?”

  哦,是這樣啊,難怪剛才自己感覺到體內大量的精神力發生了不受控制的能量轉化,原來都去支持它去了。這樣說來,這神甲其實就是一種體外能量儲蓄體,平時就可以把多余的神力儲備到神甲裏去,穿上的時候就好比在自身力量外又多了一份額外的力量支持,不知道這最高級防護狀態有多厲害。

  “……還有,我發現你似乎對神法的控制也忘記了,身體內都是進行著凡人的魔法能量轉化控制,這簡直是在浪費你的力量,現在我也教給你,但是你要自己去慢慢體會吸收……”

  說完,一陣陣強大的精神力穿進了蒂娜的意識,一條條清晰的、如同聲音般的講述融入了腦海,蒂娜趕緊調動自己的注意力,將這些來自命運女神的知識一一記下……

  原來是這樣啊……看起來,這神就是神,果然厲害,哈哈。蒂娜恨不得馬上就展開精神力運行,以達到她們所說的神力控制狀態。

  “別急,我發現這光明之心可以不段提供給你精神力支持,估計就是你力量沒有消失的原因,但是你現在的狀態不好,精神力很微弱,似乎連光明之心都無法正常激活溝通,神力的轉化控制需要你去慢慢學習……

  “索爾婭……我們也該走了,我已經能感應到戰天使在靠近,現在我們該去做另一件事情了。”命運女神一拉生命女神的手,後者一副依依不舍的樣子。

  “那我現在怎麼辦?”蒂娜小心地問到。

  “撤去你的神甲,不然那些戰天使也會發現你的,雖然你的神識不見了,但是你這身神甲會暴露的,在你力量沒完全複舒前,盡量少用,除非已經和戰天使面對面了,估計穿了神甲的你,少數幾個戰天使還是拿你沒辦法的。你那身神袍也還給你了,你隨時可以召喚穿上,也可以提供給你一般的保護。”

  命運女神一揚長杖,蒂娜發現身上的黃金甲片開始慢慢分解成粉末,接著融合在一起,那尊黃金像又漂浮出現在眼前,輕輕地一握就拽在了手裏。

  “還是還你那件衣服,回到你的朋友那裏去,我能夠感受到神之代言人正聚集在你身邊,這恐怕就是命運……保護好你體內的光明之心,去體會這凡間的生活,或許這比神域更真實……”

  生命女神臨走前,丟下這句話,蒂娜忽然發現身上的長裙又消失了,換上了原本那件寬大的鎧甲。

  光罩消失了,兩位女神化做兩團光團,朝天上飛去,如同流星一樣消失在東方,緊接著,發現漆黑的天幕上又出現了幾顆從北邊飛速而來的流星,在空中回旋了幾圈後,跟著兩位女神遠去的方向而去……

  我這不是在做夢吧?猛地一捏臉蛋,疼!好象不是……

  忽然覺得特別討厭這身衣服,那穿著神袍和神之戰甲的感覺真的很好。蒂娜樂呵呵地張望了一下四周,開始傻了,她不知道這是哪裏,又該回到哪裏去。

  雯娜?戴林克?茜麗絲?好象自己一時間居然忘了他們。唯一的記憶就是打暈了幾個薩西尼亞城士兵後搶了幾件鎧甲,然後自己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看看方向和地形,似乎北邊是群山,南邊是平原,還是朝容易走的地方去吧。蒂娜歎了口氣,才一走出樹林就覺得累了。

  看看天還是黑的,一絲沖動出現在腦海中。

  一番神法咒語後,蒂娜發現自己漂浮了空中,身上的鎧甲分解了,自己有是赤身裸體地被一團光芒所包圍,接著白底金飾的長裙又出現在身上。

  忽然覺得全身都充滿了力量,蒂娜飛速地在平原上奔跑起來,那種半漂浮的感覺讓她覺得自己就像一部法拉利跑車,不由自主地張開了雙臂,毫不畏懼那撲面而來的寒冷夜風……

  在遠遠的南方,那些深夜外出的人們都不約而同地發現北方的群山方向出現了巨大的光芒,激動的人們以為這是神跡降臨,來解救因瘟疫而困苦的人們,于是紛紛挨家挨戶地將朋友、親屬、鄰居從睡夢中喚醒,一起站在曠野上眺望,人們激動地匍匐在地上,口裏念叨著偉大的光明諸神,淚流滿面……

  其中最吃驚的還是被驚醒的倫貝斯等人,一群人在發現蒂娜不見了的時候都四下驚慌尋找了半夜,結果被來自鄉民的小心所震驚,都傻傻地呆在野外看著北方的光芒。

  “雯娜祭司大人,我有種感覺……蒂娜就在那邊……”倫貝斯突然笑了,隨手將腰間的騎士劍拔出,迎著微弱的月光,欣賞著劍身上流動的精光。

  “我也是……”女祭司陶醉在從遙遠的北方感到的那絲絲溫馨的精神波動,一種曾經熟悉了個把月的波動,面帶微笑。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11:00 PM

第四部  風動  第二章 運籌帷幄

  薩西尼亞城東,東北向西南綿延的山脈成為薩西尼亞地區和文德裏克王國其他領土的東部分界線,一條寬闊的山嶺山道橫貫其中,向西一直通往鄰國勞普魯德大公國,在山谷通向沿河平原的隘口,駐紮著一支數目大約兩千余人的外國軍隊,一群群內穿紅衣外覆銀色裙甲的士兵手持盾牌長劍,沿著起伏的山勢排列成型,虎視耽耽地注視著山下的薩森河和西面遙遙相望的白色薩西尼亞城。

  一個有著一頭天藍色頭發、身穿暗紅色高級將領鎧甲和黑色披風的年輕男子正站在山崖邊,靜靜看著視線裏的大河,若有所思,那頭天藍色的頭發,如海浪般的在山風中翩翩搖動。華麗的金屬戰甲勻稱包裹著青年高挑的身體,稍微活動一下,每個關節都散發著無窮的活力和威嚴。

  碧綠的薩森河水在寬闊的河道裏滔滔流過,卷起一波波潔白的浪花,一座用結實的橡木搭建的大橋跨越其上,粗大的橋樁一只只插進河中,將順流而下的河水梳理成條。

  “海格拉德斯閣下……密探回來了……”說話的是這支來自普洛林斯共和國隊伍的指揮官、格利亞斯,一位身穿金色鎧甲和紅色披風的青年。

  年輕的共和國執政官用手摸著下巴,慢慢回轉身,微笑地對著部下說道:“哦?是不是凱恩斯帝國的一個軍團正按兵不動的消息?”

  使節團護衛隊長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尷尬地習慣性用手摸了頭。他知道面前的上司有著讓人匪夷所思的事物洞察力和判斷力,能在自己還未告知消息內容的時候就能判斷出事情的發展,這樣的人其實根本就不應該對其感到詫異,反而是自己少見多怪了。

  “是的!閣下真是料事如神!不知現在我軍該如何行動,是否需要准備渡河?”格利亞斯望了望身後掌旗官手持的那桿青蛇儀仗以及那一群群在山坡上嚴肅站立的第一軍團戰士,小聲地問到。

  “暫時不急……你還沒給我說有關昨天城東戰鬥的情況。”

  海格拉德斯回身走向士兵群中,依次拍著這些忠誠士兵的肩膀,每一個士兵在被拍中後都異常興奮地挺了挺了本就很直的身板,似乎是得到了什麼重大獎賞一樣,向附近同樣站立的同伴投去自豪的眼神,又引來一道道嫉妒的目光。

  “達西斯在西城外平原部署的兩個軍團大約一萬人,而文德裏克方面則是一個禁衛軍團八千人全部出動,戰鬥似乎沒分出勝負,但是達西斯的損失要大點,文德裏克的禁衛軍團也大概損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沒想到文德裏克國王手上還有這樣一支精銳軍團,如此疲憊的士兵還能堅持戰鬥一天!而且北門外還有三千文德裏克軍在牽制著。”格利亞斯緊跟其後,趕緊說到。

  “哦?那你怎麼分析這場戰鬥和局勢的?沒關系,隨便說說。”

  海格拉德斯走到一塊大岩石前,輕松地坐下,而一側的格利亞斯則恭敬地站立著,思索著上司的問題。

  “以屬下的分析,達西斯可能支持不了多久……”略微考慮了一下,青年回答到,而海格拉德斯有興致地聽著,並不開口評斷,于是青年接著說道:“如今達西斯在文德裏克的行動已經陷入了被動,對外聯系已經中斷,雖然兵力依然不下兩萬,可實際能投入戰鬥的部隊不多,尤其是北門方向,三千的文德裏克軍居然牽制了他六千兵力,在我們這個方向上至少也有三千人在防禦,他只有近一萬人能夠對付文德裏克國王的禁衛軍團,甚至還可能面對凱恩斯帝國的一個軍團五千人,最糟糕的是,他幾乎沒有援兵!”

  “恩,分析得很仔細,那你的意思是,達西斯這次必敗了?”海格拉德斯露出一種奇怪的笑容,側頭問到。

  “是的……屬下只能如此判斷。”看到上司這樣的笑容,格利亞斯一時間不知所措,再想想自己的分析,也沒什麼太大的漏洞,于是點了點頭。

  海格拉德斯站了起來,拍拍同伴的肩膀,望了望西邊的薩西尼亞城,用一種平緩的語氣說道:“格利亞斯,按常理來說,你的判斷沒錯,只是這次不同,這場薩西尼亞的攻防戰根本就不是文德裏克王國軍來唱主角戲!”

  格利亞斯覺得這話模模糊糊的,但看著上司冷靜的表情,知道這肯定另有味道。

  “文德裏克的老國王冒著長途行軍後士兵身體疲憊的風險強行進攻,本身就喪失了包圍達西斯的有利條件,反而是如願了達西斯速戰速決的決心。達西斯沒有援兵,可文德裏克也不可能在很短的時間內集中到足夠的增援兵力,這場戰鬥是不可能持續很久的。”

  海格拉德斯幹脆蹲在了地上,撿起一些小石塊,像是排兵布陣般擺列成圖,一邊指畫著一邊向一邊聚精會神的格利亞斯說道:“根據這幾年我們的情報收集,文德裏克王國全國總兵力不足八萬人,除去暗中屬于達西斯的三萬人外,能夠聽候國王調遣的軍隊數量不會超過五萬人,這還包括了駐紮各地的城防部隊、關隘邊境的守備部隊等等無法自由調動的兵力,真正可用于野戰的只有三個軍團,王家禁衛軍團八千人、王都衛戍軍團六千人,以及在我們背後負責防守和東部勞普魯德大公國接壤邊境線的‘傑倫科軍團’六千人。”

  格利亞斯的腦子開始逐漸清晰,他似乎明白了這個年輕的軍事執政官所要分析出的問題,但是看到對方還在擺弄地上的石子,也不好插口,依然靜靜地聽著,一邊心裏直贊歎。

  “……再看看這三個軍團的情況:王家禁衛軍團此次八千人全軍出動,衛戍軍團有一半兵力不得不留守王都賴斯特,在薩西尼亞城只有三千人而已,至于那個駐紮東邊傑倫科地區的‘傑倫科軍團’,到這裏路程起碼在一個星期以上,而且那裏防守邊境還來不急,還敢放棄邊境過來支援?要知道文德裏克王國和勞普魯德大公國在東部邊境上的某些領土紛爭已經上百年了。畢竟現在勞普魯德大公國已經是我們共和國的勢力了,邊境上駐紮了我強大的第一軍團一部和第七軍團,以及勞普魯德大公國的一個軍團。所以,文德裏克老國王這此實際上已經是傾盡了自己所有的家底,也不過一萬多人能夠用來對付達西斯……”

  “那您的意思,其實要打敗達西斯,還得看凱恩斯帝國的態度了?”格利亞斯終于覺得自己明白過來了。

  “呵呵,不光是凱恩斯帝國,還包括我們……”

  海格拉德斯扔開石子,終于大笑起來,笑得格利亞斯摸不著頭腦,因為在他想來,這區區兩千人的兵力投到戰場上也不過是幾把碎石砸進了薩森河,頂多掀起點浪花而已。

  “知道我這次為什麼只帶了不到第一軍團不到三分之一的兵力出來嗎?”海格拉德斯神秘的一笑。

  “可能您想到這只是外交使團,帶多了會引起凱恩斯帝國的警覺。”格利亞斯也懶得再去細想,幹脆就直說了。

  “說對了一半,其實最主要的還是要拖住文德裏克王國軍那個傑倫科軍團!”海格拉德斯得意地用手撥拉著額前垂下的天藍色發絲,很調皮地笑到,“如果我第一軍團全部以護衛外交使團的名義進入文德裏克,你知道會怎麼樣嗎?那個老國王肯定會咬牙命令傑倫科軍團放棄邊境線尾隨我們前來,而且凱恩斯帝國也會派更多的兵力前來,這不是變相幫他們調動援兵嗎?那還需要我們來解決達西斯幹什麼?我就是要這場戰鬥由我普洛林斯共和國的戰士來獲得勝利,從而讓文德裏克國王知道,只有我們普洛林斯共和國才是他們真正可以信賴的盟友!”

  “那凱恩斯帝國方面不是還有一個軍團五千人沒動嗎?難道文德裏克國王不會去請求援助?”格利亞斯糊塗了,他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實現這兩千人獲得勝利,聽起來似乎有點夢語的感覺。

  “嘿嘿,你不是都說帝國方面那個軍團一直按兵未動嗎?文德裏克的王家禁衛軍團才一天就損失了三千人,北門外的三千人只是個擺設,而達西斯手裏加上守城的兵力還有近萬人可以投入戰鬥,文德裏克老國王在這個時候難道沒有請求過凱恩斯帝國?或者說凱恩斯帝國軍根本就沒接到過請求?”

  “屬下這下明白了,肯定是凱恩斯帝國軍趁這次文德裏克老國王可能面對的鎮壓叛亂失敗而提出了代價高昂的交換條件,而國王死活不答應,所以就按兵不動。帝國方面肯定從情報中也暗中知道了達西斯和我們有所往來,而我們公開又放棄了達西斯,所以判斷達西斯肯定會和我們敵對到底,就算文德裏克的政權會落到達西斯手裏,凱恩斯帝國都有絕對的實力保證文德裏克王國始終控制在他們手上。這樣一來,其實被孤立的不是達西斯,而是現在的文德裏克國王!”

  格利亞斯一拍大腿,大聲說到,高亢的音量使周圍幾個士兵都紛紛側目,這讓年輕的將領很是尷尬。

  “哈哈,格利亞斯果然聰明!照這樣同樣分析下去,我估計達西斯已經開始暗中和凱恩斯帝國媾和了,其條件甚至是出賣整個文德裏克王國,因為達西斯知道自己目前的處境也很不好,這樣瘋狂的口頭承諾不管兌不兌現,對凱恩斯帝國都是一種巨大的誘惑,帝國的貴族早想著有一天可以完全吞並文德裏克王國,現在他們又知道我們在打文德裏克的注意,哪還管什麼鄰國獨立不獨立的問題!最起碼,他們可以從達西斯手上獲得文德裏克老國王不曾答應的條件回報。”

  聽完海格拉德斯的分析,格利亞斯開始皺眉頭了,因為照這樣發展,普洛林斯共和國將得不到任何好處,甚至還會面臨國力更加膨脹的凱恩斯帝國,于是一副憂心忡忡的表情看著上司,希望對方能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複。現在的格利亞斯,已經深陷在海格拉德斯布置的那如大海般澎湃洶湧、深不可測的棋局當中,他只覺得自己就像個微不足到的小兵子,永遠都只能遙望高高在上的將軍。

  “這大出血的事情還是要凱恩斯帝國來做,但有時候,幫忙的人未必會得到受惠者的尊敬和感激,尤其是當知道幫忙的人並不是真心的情況下……”並沒有注意要部下的表情表化,海格拉德斯接著說到,“我們所要做的,就是讓文德裏克國王看到只有我們普洛林斯共和國才有最大的誠意和勇氣,我們的表現一旦讓局勢發生了朝文德裏克王國一邊傾斜的時候,就會刺激凱恩斯帝國趕緊丟掉交換條件和達西斯拋來的誘惑,轉而不得不去主動幫助文德裏克國王,但那時候,文德裏克國王會怎麼看他們?哈哈……”

  這下格利亞斯徹底佩服了,他不再詳細問接下來怎麼做,因為他已經絕對相信這個偉大的統帥會帶領這兩千精銳子弟去完成一場似乎不可能實現的勝利,而自己,也將在這場親身參與的戰鬥中成長,朝著夢想前進!

  “命令全軍!拔營出發!一個大隊的兵力留守這裏的橋梁渡口,大部隊沿薩森河東岸朝北緩行,派出人手沿途砍伐樹木,越多越好,而且要稍微秘密進行,記住我的話,要‘稍微’秘密進行。再派人潛入薩西尼亞城,讓裏面的情報人員准備行動。”

  格利亞斯會意地點了點,高聲地向身後的傳令官下達了命令,一時間嘹亮的號角在山谷中回蕩,一隊隊普洛林斯軍士兵從營帳裏魚貫而出,卷起了軍帳,收起了輜重器材,然後浩浩蕩蕩地開出山谷,沿著薩森河道平原朝北招搖而去。

  薩西尼亞城,城守官邸。

  達西斯陰冷地看著桌上的地圖,臉上毫無表情,一杯來自普洛林共和國最著名的酒產地--芬那亞托爾代的紅葡萄酒從幾個小時前就靜靜地放在那裏,一滴未動,老僕人安靜地站在身後,桌岸前是一群身穿鎧甲的軍官。

  “大人!昨天的損失已經全部統計出來了,我軍總共戰死兩千四百九十一人,重傷一千一百零六人,輕傷七百二十五,另有一百一十七人失蹤,現在我軍城外兩個軍團還有六千余人可堪戰鬥……”

  負責彙報情況的是達西斯委任的軍隊總指揮兼薩西尼亞城防司令修羅特將軍,一位四十多歲的精壯男子,雖然看起來比以前的傑特魯要實幹許多,但是達西斯知道這個部下只適合指揮騎兵,並不如死去的傑特魯那樣擅長山地步兵作戰以及城市防禦戰,可是目前效忠自己的高級將領當中,只有幾少數具有實戰經驗,其他的,只能算擺設。

  “城外的文德裏克王國軍情況如何?”

  達西斯淡淡地問著,沒抬頭,也沒明確表示在問誰,只是話中那句“文德裏克王國軍”一詞已經在暗示自己和這個國家的國王已經沒了任何瓜葛,他,已經是獨立的勢力了,這讓在場的每個人心裏都程度不同地震動了一下。

  看看沒人來回答,修羅特只好自己又上前一步,說道:“國王……哦……文德裏克王國軍王家禁衛軍團在昨天的戰鬥是損失慘重,下官估計其目前可用兵力不滿六千人,您看是不是我們把北門外的駐軍再悄悄調回一部分,好給他們沉重一擊!”

  達西斯陷如了沉思。因為連續幾日不合眼,使他深陷的眼窩越發顯得顴骨突出高聳,暗暗的臉上顯示出他目前正面臨的巨大壓力。

  就在昨天中午,在城西戰場打得最激烈的時候,他得知了凱恩斯帝國軍團並沒有按常理派出援兵,就猜測出了某些東西,于是馬上秘密派出了自己的特使,繞過戰場前往凱恩斯帝國使節團的駐地,向一直沒有公開露面的帝國使節團代表、帝國宰相拉得維希爾侯爵遞交了秘密信函,承諾只要凱恩斯帝國軍相助,哪怕是袖手旁觀兩不相幫,自己可以保證在取得勝利整個文德裏克王國將來對帝國的絕對忠誠,甚至是答應文德裏克國王不敢答應的要求,他明白這樣的承諾在聰明人眼裏只是種垂死的張狂,但他要報複,要報複這個國家,要報複背叛了自己的普洛林斯共和國,要刺激共和國對凱恩斯帝國的敵對態度,要刺激文德裏克國王對凱恩斯帝國的仇視,他就要讓這個國家在兩個大勢力的爭鬥下四分五裂,才能撫慰自己注定的失敗,他得不到了東西,誰也別想安穩去享受!

  但是在內部,這樣的決定他是公開的,而且正如他想象那樣,從昨天夜裏,就有頂不住壓力的官員出逃到文德裏克王國軍那裏,這個所謂的秘密也肯定被勞恩斯國王所知道,但是根據老國王的性格,這個秘密肯定會由老國王一人隱瞞著,害怕孤軍作戰的老國王,要麼答應帝國的要求喪權辱國引起全國百姓的憤怒,要麼用他僅有的兵力再瘋狂進攻自己,最後反而被自己打敗,如果是前一個選擇,起碼自己的垂死報複算是完成了,如果是自己勝利了,這十幾年來的辛苦也算有了果實。

  事實上,第一天就猛攻的文德裏克王家禁衛軍團在今天果然暫時停止了進攻,自己也有機會重新進行兵力的調度,本來他也想過從北門外再抽調部分兵力到東門,但是目前他獲得了最新的情報,就是觀望了一天的普洛林斯軍居然在今天上午的時候沿薩森河東岸公開招搖北上,而且還是沿路秘密砍伐樹木,這讓他疑惑不解。

  “亞裏森諾,你長期在薩森河東岸那邊駐軍,你怎麼判斷這次普洛林斯共和國軍的行動?”達西斯將目光瞄中了站在人群最角落的一個矮個子將領。

  亞裏森諾趕緊幾步走到前面,恭敬地說道:“以下官對薩森河道東岸的地形了解,雖然那邊也是平原地帶,但整個地勢是由北向南逐漸平緩傾斜,河道也是逐漸變寬,河水流速在薩西尼亞城東最為平緩,要說搭橋渡河,城東平原才是最佳場所。具下官所看情報顯示,雖然普洛林斯軍只留了不到三百人繼續駐紮在城東橋梁渡口,而大部隊北上,但是行軍過于明顯,而且他們砍伐樹木准備北上搭橋渡河的企圖似乎隱蔽的並不是很好,都言普洛林斯軍的海格拉德斯乃近年來新崛起之軍事天才,所以下官判斷,這必定是海格拉德斯的刻意之舉,故意做出要北上渡河和文德裏克王都衛戍軍團回合的舉動,真正意圖是想調動我軍主力北上攔截,然後乘機迅速南下,強渡城東橋梁渡口,與文德裏克王家禁衛軍團、衛戍軍團成三面合圍之勢。”

  達西斯暗暗贊歎這個平時沉默不語的小個子能這麼快就分析出這樣的結果,而且和自己所想的也差不多,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說道:“可如果他真在北邊渡河了怎麼辦?”

  “如果海格拉德斯真是那樣,我城內和北門外兵力充足,完全可以全力退守城內,然後分兵出北門搶先幹掉文德裏克那三千人,再北上攔截海格拉德斯,趁其半渡而攻擊,且我東門外三千兵力可迅速渡河東去,切其退路,尾擊其後,圍殲海格拉德斯于薩森河東岸。所以,海格拉德斯選擇北渡之舉,其實完全是自尋死路。如果其選擇半途折回偷襲城東渡口,我軍可暗增兵力,待其過河後一舉殲滅。”

  達西斯本來懼怕那個擅長以少擊多海格拉德斯,而且對方的兩千人是全普洛林斯共和國最精銳的第一軍團部隊,但經過亞裏森諾這樣一分析,達西斯算是徹底放心了,于是做了以下安排:秘密調城北步兵一千前往城東與原守軍秘密彙合,准備殲滅偷渡的共和國軍,再調一千騎兵入城,准備加入對城東戰場的反擊。

  現在達西斯唯一擔心的,就是薩西尼亞城內越來越頻繁的市民暴亂,區區五千的城防軍除去守城牆的,可用于市區境界的兵力少之又少,倘若真要出什麼大亂子,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薩西尼亞城西山谷,凱恩斯帝國使節團駐地。

  厚厚的皮帳在山谷的樹林間弱隱若現,數量高達五千多人的凱恩斯帝國使節團所有武裝兵力和外交人員都擁擠在這狹窄的山谷小樹林中。

  其中最豪華的一頂軍帳中,正燃燒著暖融融的火盆,地上鋪著華麗的地毯,擺設著一張名貴木材制作的桌子,甚至還掛著遠從帝國帶來的巨大壁畫和精致的水晶燈架。

  一個老人正靜靜地靠在背椅上,眼睛安詳地閉著,官袍下露出保養得很好的手指,不因為年近六十而顯得那麼枯瘦,反而有著與這個年齡不相符合的細嫩飽滿。個頭不高,五官端正,一身帝國高級官員服飾,外批著華麗的禦寒披風。

  瓦得魯公爵一臉媚笑坐在老人旁邊,恭敬地看著這個爵位比自己還底一等的人,用一種無比謙卑的語氣說道:“嘿嘿,姐夫,達西斯的要求您覺得如何,我看我們大可出兵攻擊文德裏克,那個老混蛋太不識抬舉了,居然敢拒絕我們的要求……”

  “瓦得魯公爵大人……這是公務場合,請不要使用家庭用語,別忘了身份……”

  被瓦得魯稱為“姐夫”的老人就是她二姐尤裏美若達伯爵夫人的丈夫、帝國宰相拉得維希爾侯爵,雖然在世襲爵位上要底自己一等,可是這個老人才是這個帝國最有實權的貴族,領導著各地的貴族,是除小皇帝特裏希海利斯二世和姐姐尤裏美若達之外自己最懼怕的人之一。

  也不知道為什麼,按照帝國的習慣,普通女性如果要被封爵位,一般是在喪偶的情況下由帝國政府進行的一種對單身女性的體恤褒獎,可自己的姐姐尤裏美若達卻成了意外,自己的丈夫好好的,還被前皇帝克勞斯特授與了伯爵夫人的爵位稱號,表面上這是尤裏美若達依仗自己是皇帝小姨子的身份千般糾纏才從皇帝手上獲得的,但是他也清楚,如果不是皇帝對自己姐姐丈夫的實權重視,也不會做出這樣違背常理的事情,可見這個宰相侯爵大人在皇室中有著什麼樣的地位。

  “是……姐夫……啊不!宰相大人……您看下官所言是否可行?”瓦得魯暗暗擦了擦不知道什麼時候泌出腦門的汗水,忐忑地說到。

  不知道為什麼,他長期以來對自己的二姐尤裏美若達特別顧及,追其原因,可能也和面前這個很少說話的宰相大人有關。這個宰相大人之前長期獨身,無數的貴族門閥都無法與之取得姻親聯系,一直到三十九歲,才和自己的二姐尤裏美若達結合,生下了現在的侄女朱麗絲,如今朱麗絲年剛十八歲,但是這個沉默的父親又異常堅決地和當今皇太後站在了一起,反對朱麗絲和少年皇帝特裏希海利斯二世的結合。

  “這個達西斯……這時候玩這樣的把戲,難道你這個帝國公爵就那麼容易上當?如果真讓他得手了,我帝國豈不是成了維護叛逆的幫手,這何以正大陸上的法統威儀?再說了,就算他得手,我們雖然獲得我們應該得到了東西,可畢竟會讓所有的國家對我們疑心,這難免讓效忠于我國的幾個王國膽寒,這裏面的厲害你就沒想過?不到萬不得一,這樣的方式不可行,按兵不動,讓達西斯自己去獲得他的東西,起碼與我帝國無關,至于他給什麼給我們,是他自己的選擇,懂嗎?”

  拉得維希爾侯爵冷冷地一笑,幾乎是鼻氣說完了這些話,依然閉著眼睛,根本就不把面前的公爵當成一回事。

  “說就說嘛……何必老是點我的爵位……我要是什麼都想到了,我也當宰相了……還要你姐夫幹嘛啊?”瓦得魯心中咕噥了一句,但是臉上恭敬之態一分不少。

  瓦得魯繼續說道:“那……宰相大人的意思是……”

  “暫時穩住達西斯,就說此事必須由我皇帝陛下親自裁決,本公使只為光明神使問題前來會談,有關其他國家大事,本公使無權處理……但是本公使保證,一旦皇帝陛下通過了其條件,我帝國大軍可以立即援助!記住,這些話只能你、我知道!”

  什麼無權處理,出發的時候皇帝陛下已經明言此行將要涉及和文德裏克國王談條件的事情,而且已經全權委托了,你這個老狐狸!瓦得魯心裏罵到,但是馬上又緊張地看了看老人,深怕對方能聽到自己心裏的話,一想到這兒,頭上的汗又出來了。

  “那下官這就派人飛報皇帝陛下以及通知達西斯!”

  “回來!你這個笨蛋”

  正要出門,身後傳來拉得維希爾侯爵的大吼,回身一看,只見老人眼睛睜得大大的,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沒聽到我剛才的話?那是叫你給達西斯說的話,我什麼時候讓你給皇帝陛下發信了?你真是個笨蛋!”

  哦……我是笨蛋,還不是你沒說清楚,你到底要怎麼樣,你總要說啊!瓦得魯一臉的委屈地乖乖回到位置上。

  “只要我們暫時按照達西斯的話按兵不動,就可以讓他徹底死了投降的心和文德裏克國王、普洛林斯共和國鬥到底,讓他們吃點苦頭,那個國王還不得前來找我們?這個達西斯注定要由我們帝國來解決,但是一定要注意普洛林斯共和國那個海格拉德斯小子的動向,讓他們先滅了達西斯對我們沒任何好處!那個人不是好對付的,東邊邊境上吃了他苦頭的將軍可不少啊……”

  說完,再次閉上眼睛,不再理會瓦得魯,慢慢地還打起了呼嚕。

  拾取地走出營帳,喚來一個親隨,隨耳吩咐了幾聲,只見親隨消失在樹林中。

  東方的山谷外又傳來了淒厲的號角和隱隱的軍鼓聲,瓦得魯知道,又一場血腥的進攻由文德裏克王國軍發動了……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11:01 PM

第四部  風動  第三章 虎口奪人

  天幕逐漸變得灰白起來,濃濃的大霧籠罩了視線所及的範圍。蒂娜憑借身上智慧女神神袍的奇異力量,半漂浮地飛馳在平坦的草原上,眼睛輕輕地閉著,只是用耳朵感覺著呼呼而過的風囂聲以及那迎面而來的刺骨寒風,她發現自己的意識此刻變得特別清晰,似乎能感應到方圓幾百米的一切事物和動靜,幾乎不用眼睛就可以辨別可能出現的障礙。

  蒂娜很喜歡現在的感覺,輕松而飄逸,雖然這似乎是一條沒有目的的飛行,但此刻她並不感覺害怕,甚至有種盲目的自信在心裏。她現在想做的,就是趕緊朝南方而去,去尋找失散的雯娜、戴林克以及重傷的茜麗絲,因為她最後的記憶,就是在薩西尼亞城裏和眾人面臨圍困的危險。

  初冬的太陽緩緩地升起在蒂娜的左前方,少女也能感覺到眼簾前那一抹紅光,一邊高速飛行,一邊睜開眼睛,一邊傾聽著耳邊隱隱傳來的滔滔水流聲。

  一條寬大而急湧的大河慢慢在濃霧中出現,蒂娜停懸在河道邊,仔細打量了一下碧綠的河水,覺得似乎很熟悉,再看看周圍的平原環境,猜出了自己還身在薩西尼亞地區平原,而且薩西尼亞城也正好處于自己的前進方向,終于舒了口氣,對自己瞎蒙的方向感到慶幸不已,只是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能被命運和生命女神從那麼遠的地方給找到而且傳送到了這兒。

  不知道以後我有沒有這樣的能力啊。蒂娜貪婪地想著,現在她狠不得馬上就把神力控制的所有內容都學習演練一番,不過她也清楚自己有多少斤兩,知道這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達到的水平。

  將身體落回了地面,緩緩地沿著蜿蜒的河岸朝南步行,一邊頭腦裏靜靜地回憶著命運女神傳授的知識,慢慢調動精神力進行神力的轉換控制嘗試。

  一陣隱隱地馬蹄聲從南方來,接著就是兩道很熟悉的精神力波動鑽進了意識,打亂了少女的神力學習。蒂娜茫然地注視著濃霧中兩個若隱若現的灰點朝自己奔馳而來,那急急的馬蹄聲也越來越大。

  終于,兩匹高大的戰馬從大霧破出,打著噴嚏停在離蒂娜大約三十米的距離上,兩個人呆呆地坐在馬背上,睜著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少女。

  是……倫貝斯!還有雯娜!這不是做夢吧!?

  蒂娜一時間也楞了,忘記了自己還身穿著來自神域的白色金飾長裙,此時的她,在另兩人眼裏就如同一位女神在河邊散步,典雅、端莊、神秘而悠閑。

  氣氛凝固了幾秒了,女祭司第一個反應過來,輕輕地咳嗽了兩聲,將倫貝斯從驚奇中拉回現實,兩人對望了一眼,露出會意的微笑,接著兩人一起翻身下馬,朝蒂娜小跑而去。

  “尊敬的蒂娜小姐,我們來迎接您了!”

  倫貝斯和雯娜不約而同地采取了半跪的姿勢。騎士將長劍杵在草地上,恭敬地抬頭望著面前女神般的少女,心裏感到一陣陣激動,而一邊的女祭司則是標准的光明教會半跪禮,頭微微下傾,心裏也是澎湃不已。

  在這兩人眼裏,蒂娜已經不是一位單純的光明神使那麼簡單,他們隱隱將其和神劃上的等號,這樣感覺,就來自淩晨黑夜裏閃耀在北方的那團遙遠可及的光芒。在可拉達大陸上,這樣的現象往往和神跡是一種含義。

  蒂娜也微笑地站在原地,她很喜歡這樣的感覺,一種被人捧在天上的感覺,那是以前世界裏平庸的自己永遠都無法體會到的虛榮和快樂,雖然這有點爆發戶的味道,但此時的她,已經把自己融入了某種角色當中,也接受了屬于這個世界的人們的某種信仰觀,而自己以前缺乏的大概就是信仰,自己以前沒有信仰,但現在能被人信仰,也是好事吧。雖然她很清楚自己並不具備那種萬人無一的能力,但至少現在已經有人開始信仰自己了。

  “倫貝斯、雯娜……以後,你們會一直陪伴我嗎?”身著神袍的蒂娜保持著讓人著迷的站姿,在心裏打了個小算盤,她想試探目前這兩人到底對自己迷信到了什麼地步。

  充滿磁性的語音直接穿透了兩個凡人的頭腦意識,倫貝斯用著顫抖的聲音說道:“尊敬的蒂娜小姐,我向命運女神發誓,將我的生命和您緊密相連……”

  “我向生命女神發誓,雯娜將和您在一起……”

  兩人都陶醉在蒂娜身上散發出的那種和以前魔法氣息截然不同的精神波動,這不是來自凡人的精神力控制,恍如飄渺虛無,又深不見底。這更堅定了心中的猜測,這位少女,一定是神!

  “不要去猜測我,或許我會做許多讓你們失望的事情,到時候別罵我!!!”

  蒂娜突然瞪大了眼睛,似調皮又不似調皮地露出刻意的表情,讓倫貝斯和雯娜啞然失笑,互相望了望,然後同時“撲哧”起來。

  對于蒂娜半夜消失,又奇跡般地感應到她的方向,最後又預料之中的在這個方向找到了蒂娜,兩個還不知道自己真實身份的神之代言人都堅定地相信對面的少女是命中注定來引導自己經曆這場光明和黑暗動蕩年代的人,心中的疑惑也就化成了釋然。

  “蒂娜小姐,請上馬吧!”倫貝斯很恭敬地將自己的戰馬牽了過來。

  剛才站立著還看起來像模像樣的少女此時上馬的動作可就不敢恭維了,且不說瘦弱的身體是如何吃力,光是其撩起漂亮的裙子露出一截玉脂般柔滑白嫩大腿,然後喘著氣粗暴地翻身上馬就極其不雅觀,讓一邊的女祭司都羞得背過了臉,一張成熟的臉紅了半邊,偷偷地掩著嘴笑。

  倫貝斯尷尬地保持著半跪的姿勢,本來是想讓對方踩著自己身體上去的,沒想到……

  這下臭大了……這個死倫貝斯……好象自己忘了自己現在是女生啊……郁悶。

  “你怎麼辦?”自己在以前的世界學過騎馬,所以也就好不客氣的上了倫貝斯的坐騎,正要得意地拉動 繩,蒂娜這才發現倫貝斯他們只有兩匹馬。

  “請蒂娜小姐扶好!”一個翻身,騎士高大威猛的身體就落在了蒂娜身後,結實的腹部和大腿將蒂娜緊緊地夾在中間。

  我的乖哦!這個酷哥哥還真耿直啊,就這樣吃我的豆腐!感覺到身後那個男人強健的肌肉將自己包圍著,甚至還能感覺到對方身體內那張弛有力的心跳,蒂娜覺得全身都不是滋味,不過這樣的滋味似乎很不錯,一陣感覺傳遍了全身。

  惡心……怎麼能有這樣的感覺啊。蒂娜覺得自己心跳不正常。

  三個人兩匹馬奔馳在大霧漸漸散去的薩西尼亞平原上,朝南方而去。

  一路上雯娜將蒂娜昏迷後發生的事情一一告訴了對方,聽得少女眉頭越皺越緊,尤其當聽說現在薩西尼亞已經在進行著戰爭,而戴林克因為特殊身份又被城北的文德裏克衛戍軍團拘禁,心裏就火起,在她心裏,已經把戴林克看成了生死與共的夥伴。

  熟悉的鄉村小鎮在視線裏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騎士放慢了速度,和並列的雯娜對望了一眼,小心地說道:“蒂娜小姐,您看是否需要換身衣服進去?”

  也是啊,自己這身裝扮進去,不說那些普通村民能否受得,要是讓娜其婭和茜麗絲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那不鬧翻天了?早就能夠感覺到那個娜其婭對自己有那麼點意思,如果現在讓她接受自己這個身份的話……不敢想象!

  “你們先進去,我馬上就來!”

  匆匆下馬,朝著附近一座堆碼得高高的谷草堆後跑去,確認四周沒人,蒂娜運行起神法來。

  一圈猛然膨脹的光團包圍了蒂娜,少女隨之漂浮到了光團中央,濃厚的光霧掩蓋了少女的真身模樣,只聽見一聲清脆的劈啪聲,光霧中的少女衣服分解成了粉末,顯出了模糊而曼妙的胴體曲線,接著有是無數的細點開始朝身體上吸附,轉眼間,又是一套服飾覆蓋在少女身上。

  從谷草堆後走出,然後用手在雜草裏撥拉幾下,又望臉上抹抹,接著將頭發束成馬尾,蒂娜又變成那個傻傻的秦新,一身搶奪于薩西尼亞士兵的鎧甲,一臉樂呵呵地看著口瞪目呆的倫貝斯和雯娜。

  “簡直不可思議……騎士大人……”

  “是的……祭司大人……”

  兩人都被來自谷草堆後冒出的光芒給嚇了一跳,對再次以男裝出現的少女贊歎不已。除了神,還有誰能做到這一點呢?兩人都這樣想到。

  三人一回到娜其婭的房間,那個少女祭司就用著半哭的腔調跑了過來,不受控制地抓住秦新的鎧甲開始抽泣,所有人都能猜想到那蒙面紗後面的表情。

  再次了解了一下情況,得知茜麗絲的病情大有好轉,不日就可康複,秦新這才稍稍安心。

  “雯娜姐,你說薩西尼亞城已經在打仗,而且戴林克也被丘普斯那老家夥當護身符給拘留了,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因為對很多事情到現在自己都還是半糊裏糊塗狀態,所以秦新想聽聽這個聰明女子的建議。

  “從倫貝斯派出的人打探的消息來看,這個達西斯反抗地很頑強,文德裏克王國軍連續的進攻都一時半會兒拿他沒辦法,反而是局勢對文德裏克不利,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很難說達西斯不會得逞!”雯娜想了想說到。

  “丘普斯這家夥也太過分了,牆頭草,他以為自己聰明得很?現在馬上去幫助國王進攻達西斯才是對的!”秦新一想到戴林克被拘禁一事就氣不打一處來。

  “丘普斯就是聰明地想到了這一點,以他的三千人,根本無法突破達西斯的包圍,反而是提前送掉三千條生命,這點來看,他也是有苦衷的,只是拘禁王國特使大臣這點,他也做得過火了,而且明顯是做給達西斯看的。”倫貝斯沉靜地說著。他從雯娜之前的講述和自己這兩天收集的情報裏了解到了不少這幾個月發生在薩西尼亞的事情原委,很清楚地就分析出了裏面的問題。

  “如果達西斯成功了,他肯定會報複很多人的!不行,不能讓他這樣囂張下去!”秦新才懶得聽再多的分析,他現在想做的,就是看著達西斯跪在自己面前的窩囊樣子,他認為這段時間的倒黴事情全都是因為達西斯一人所為。

  “是不能讓他成功,可他現在兵力比文德裏克國王多,不想辦法奪回城北那三千人的指揮權,是不可能震撼達西斯的,戴林克畢竟是文德裏克王國欽差大臣,只要我們能救回他,就可以想辦法再幫他取得軍隊指揮權!”騎士將劍拔出,自由地在手上舞動,語氣清描淡寫,“現在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救出戴林克大人,哪怕我們以後依然無法阻止達西斯……”

  一聽倫貝斯這番話,幾乎全房間的人都啞口了,氣氛一片沉默。

  “隊長……要不然我帶弟兄們出發,去偷襲衛戍軍團營地,將戴林克大人救出來?”坐在角落裏的少年戰士夏斯林站了起來,大聲地說著,身體因為長期山路跋涉還未完全複員,臉色還顯得有點蒼白。

  “就你逞能!我就算讓你把這幾十號人全帶上,也頂不過人家一輪弓箭!”莎麗一把將身邊的戰士拉下,氣鼓鼓地瞪著眼睛看著對方,似乎對方要是這次前去,自己就要拔了他的皮。

  “對!人不能多,多了還沒靠近別人就發現了!要挑選幾個擅長獨立作戰的人!之前用大隊人去吸引衛戍軍團注意力,然後在趁機下手!”坐在莎麗另一側的雷恩說話了,一邊偷偷打量著對面的秦新,幻想回憶著曾經見面的經過,對這幾月來的離別甚有感悟。

  “隊長!有新情報了!”

  就在一屋子的人都無法拿出最後的決心和方案的時候,一個戰士從門外闖了進來,一身的汗水和汙泥。

  倫貝斯對這樣無理的舉動皺了皺眉頭,看看房間裏的人,壓著嗓門問道:“什麼事情那麼大驚小怪的?沒看見這在開會嗎?”

  年輕的戰士尷尬地抹了抹汗水,小心地說道:“偵察小隊在東南方向的薩森河岸巡邏的時候發現對岸出現了普洛林斯軍的少數騎兵!而且更南邊的河對岸還有數量不下兩千的普洛林斯軍在向北移動!”

  這一消息讓倫貝斯眼睛一亮。本來他還在思索解救戴林克的意義到底有多大,現在看來理由似乎充分點了。

  “他們想渡河?”雷恩第一個反應過來。

  “是的,他們可能要從薩西尼亞城以北方向迂回,目的只可能有一個!就是和文德裏克的三千衛戍軍團兵力彙合!”倫貝斯冷冷地說著。

  “可是目前丘普斯指揮的軍隊並沒有積極表態要和達西斯對抗啊,這共和國的軍隊來了又怎麼樣,說不定還要打起來呢!”莎麗砸著迷糊的眼睛說到。

  “你這個笨丫頭,丘普斯當然不是傻子了!他之所以不動,是因為他實力現在還太弱,他缺乏兵力和勇氣,所以才會拘禁戴林克以觀事態發展,但如果能得到普洛林斯的精銳兵力援助,他還不重新打算盤?只是我們不能讓這個指揮權繼續留在他手裏!”雷恩輕輕敲了敲妹妹的腦袋,小罵著。

  “笑什麼笑?你要死了!”

  一邊的夏斯林撲哧一下笑了出來,惹得這個叼蠻的少女大眼一瞪,一手就捏在夏斯林的大腿上,疼的嘴角直抽。

  “對!救出戴林克,然後讓戴林克投奔渡河的普洛林斯軍,讓丘普斯失去這個有價值的保護傘,然後戴林克以文德裏克王國欽差大臣的身份公開和普洛林斯軍聯合,以強大的兵力強迫丘普斯將軍隊指揮權交出,兩軍彙合,從質量上足以突破達西斯在北門的防禦!”

  雯娜興奮地敲了敲面前的桌子,激動地臉都紅了,讓一邊一直沉默不語的娜其婭瞠目結舌。她知道自己這個姐姐一向都思維敏捷,可從來沒看她對戰爭那麼有興致。

  秦新站了起來,繞了桌子走了兩圈,堅定地說道:“我看可以,這解救戴林克的事情就我去做吧!你們准備好和我在普洛林斯軍中彙合就是了!”

  娜其婭再也不沉默了,幾乎是第一個叫了起來:“啊!秦新你要一個人去?不行!太危險了!你魔法再強,也不是三千人的對手啊!”

  在場了的人可能除了倫貝斯和雯娜一臉絕對相信的表情,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這是個瘋狂的舉動,他們很難想象一個才身負重傷(精神透支和精神疲勞)的魔法師居然敢一個人闖軍營,那怕他還是傳說中的光明神使,而且這樣一來,勢必在軍營裏和衛戍軍團起沖突,他們只聽說秦新能一瞬間消滅幾千人,還沒聽說過能一瞬間救出個人。

  “你?不會是想把衛戍軍團營地給炸平了吧?”莎麗認真地說到。

  這句話突然在房間裏引起哄堂大笑,包括一向嚴肅冷酷的倫貝斯都笑彎了腰,一邊的雯娜更是忍不住拉著娜其婭跑到了房外野地裏大笑起來。

  “我不過是說實話嘛,有那麼誇張嘛。真是的!”撅起了嘴,莎麗一副“你們欺負我”的表情。

  “當然不是了,不然還何必救戴林克啊,沒了那三千人,這仗還怎麼打啊?”

  秦新也尷尬地笑了笑,他知道自己的光輝事跡已經讓這屋裏的人都談論了幾天,也不由得感到一陣恐懼。幾天前那場毀滅了無數無辜生命的大爆炸在腦海裏出現,一種強烈的負罪感出現在心頭,他暗暗提醒自己以後決不再發動這樣的魔法攻擊。

  “我看可行!秦新可以去准備,什麼時候你出發就通知我們,我們好算好時間差隨後跟上。然後彙合後去尋找渡河的普洛林斯軍。”倫貝斯招來剛才前來彙報情報的戰士,囑咐他繼續打探普洛林斯軍的渡河詳細時間和地點,以備准備工作。

  “秦新,你打算什麼時候動身?”雷恩問到。

  “今天晚上!晚上好救人!我半夜就出發!你們明天白天動身跟上。”

  秦新一語驚四座,就連知道點自己底細的倫貝斯和雯娜都吃驚不小。他們都知道,從這兒到衛戍軍團營地,就算快馬也要大半天,這晚上出發能趕上嗎?一時間人人面面相覷。

  也不多解釋,獨自一人就走出了房間,娜其婭趕緊幾步跟了上去。

  一直走到河邊,秦新才坐在了草地上,靜靜地看著碧綠的河水發呆,心裏盤算著具體方案,也沒特別在意少女祭司已經站在身後很久了。

  “秦……你回來這半天,就一直不願意和我說話嗎……”娜其婭憂郁地坐在離秦新一米遠的地方,也呆呆地看著河水,言語幽怨。

  “哦,是娜其婭姐啊?不好意思,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我都有點反應不過來。”

  秦新從回到這裏,就能感受到對方面紗後射出的異樣眼光,這不僅僅是因為自己所謂光明神使身份的暴露,更多,還是一種久別後的強烈渴望和依靠感,對這點,他一直很害怕,以前和娜其婭相處的時候還沒感覺到,可現在,自己敏感的精神力探知已經能從對方的精神波動中察覺到那種可能讓人抓狂的東西。

  自己是女身,已經剝奪了所有兩性世界裏對女性的特殊感情和生理要求,不是自己不願意,只是身體的反應根本就不像以前世界那樣強烈而真實,甚至覺得很荒唐和滑稽,好感是有的,但都僅僅限于一種在以往思維模式下延續的欣賞,而感情觸發身體沖動的過程,卻在內分泌荷爾蒙的無情改變下走了味。

  “你想過我嗎……”少女靜靜地問到,她發現自己的心跳得異常猛烈。

  “想啊。一直很擔心你的安危,我和雯娜姐經常談論到你,要不是達西斯的監視,我們早就想回來了。”秦新也只有模糊地回答,回避著對方的目光。

  “是嗎……你經常和雯娜姐姐在一起吧……你們一定談了很多……雯娜姐姐很聰明,一直是教會生命女神殿的驕傲……”少女似乎明白了什麼,她從秦新那刻意回避的態度和淡淡的語中理解出了自己的意思,慢慢地站了起來,頭都不回地走了。

  臨走前,停了一下說道:“希望你能平安救回戴林克大人……”

  輕聲的嗚咽從身後傳來,秦新心裏難受極了。雖然自己和娜其婭相處了近兩個月,也一直深受對方的照顧,再加上男性思維的習慣,他也不可避免地對這個小護士般的女子有了些沖動的好感,但事實就那麼殘酷,越是明顯的發展就越讓自己惶恐不安,尤其是現在,他根本不敢去細想某些可能出現的事情,因為他知道,這幾乎不可能!

  夜晚了,平原原上突然下起了蒙蒙的細雨,寒冷的夜風撥拉著薄薄的雨幕拂過平原,徒勞無功地將大自然的潤澤飄灑在這片在初冬裏逐漸枯萎的草原,失去茂盛植被覆蓋的大地露出了班駁的肉身,在雨水的浸泡下逐漸粘連成黑糊糊的一片,又在雨水的滴答下濺起一團團粘稠的泥漿顆粒。

  蒂娜和倫貝斯私下商量確定了最後的聯系方式,然後換上了一套對方為自己挑選的合身嶄新皮甲,簡短地和眾人告別後,就趁著夜色出發了。先是隱人耳目地和唯一相送的倫貝斯騎馬奔馳了近一個多小時,然後將馬匹交給了對方,迎著細雨、踏著泥水朝南方徒步而去。倫貝斯也不多問,拔馬而回,他將去解釋掩蓋這一切。

  看著倫貝斯騎馬的身影消失在雨中,馬蹄的聲也不再傳來,蒂娜才舒了口氣,再等了半個多小時侯,才將臨時佩帶的長劍扔到了一邊。

  “出來吧!我的神袍!”

  黑夜中,一團明亮的光芒炸起,強行在雨幕中分割開一個封閉的空間,密密如牛毛的細雨順著光團表面淋漓滑落,一個少女的朦朧胴體漂浮出現在濃濃的光霧中。

  蒂娜一身白色金飾的神之長裙出現在光芒淡去的光彩中,一身淡淡的藍色光暈籠罩了全身,那是神力自然外溢的表現,蒂娜已經初步實現了自身神力聚集和發動控制。

  “神之戰甲!初級防護開啟!”

  一尊小小的黃金女神雕像出現在蒂娜手上,慢慢地飛到了天上,接著膨脹開一團金色的光芒,少女也加速融入其中。無數的金色粉末在光團中漂浮旋轉,朝少女的裙裝上吸附而去,泛出璀璨的金屬光澤。

  金色的光芒在黑夜裏格外顯眼,遠在半個小時路程外的倫貝斯都被身後射來的光線所吸引留步,無比景仰地回頭望著那團在空上光芒四射的光團。

  一位白裙金甲的少女出現在空中,身上泛著金粉般的光芒,手握黃金長槍,身上的藍色光暈也變成了金色,金色中珠光流動的甲片所散出的神力隔障奇妙地將雨水隔離在身體表面半寸之外,整個人漂浮在離地幾米的空中。

  “戴林克,等著我,我會把你救出來的!”

  金色的光團在黑色的細雨中飛速地朝南方而去,拖出金黃的短短光尾,無數的潔白光點從光尾中析出,長長地拖撒成長百米的飄帶,順著光團前進的方向拉出華麗的軌跡。

  漆黑的文德裏克衛戍軍團營地裏如幽靈般飄蕩著稀疏的燈火,高大柵欄如一樁樁、一排排細長的墓碑聳立在軍營四周,除了那一隊隊冒著細雨在黑夜裏來回巡邏的衛戍軍團士兵還能看出點點生命流動的氣息,整個軍團都顯得那麼悲涼和壓抑。

  “將軍!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已經快兩天沒吃飯了,她進來的時候就臉色不好,今天更是虛弱,再這樣下去,下官擔心公主出問題,您看……”一個軍官忐忑地站在中軍營帳裏,垂頭喪氣地歎到。

  “笨蛋!白癡!一群廢物!拿錢的時候也沒看你們這麼愁眉苦臉過,這點小事情都辦不好!”丘普斯一把將手中裝著劣質酒的酒杯摔在地上,一邊瞪著醉熏熏的紅眼怒火沖天。

  “下官已經安排了最好的營帳,而且全天都有勤務兵在外候命,可是公主就是不滿意,不是罵我們懦弱,就是把我們送進去的東西都扔了出來。”被臭罵的軍官臉色蒼白,生怕這位酒醉的將軍會一怒之下將自己拖出去砍了,趕緊解釋說著。

  丘普斯疲憊地倒在椅子上,擺了擺手,說道:“行了……等會兒我會親自去一趟的,你下去吧。”

  支開了部下,丘普斯又苦惱地趴在桌上,瞪著面前幾瓶酒,心裏直發毛。

  剛從王都賴斯特出發的時候,丘普斯就從國王勞恩斯那裏得到了秘密命令,要求自己全力監視達西斯的動向,可自己萬萬沒想到,這全力監視的結果居然變成了直接對抗,甚至這監視的對方根本就反了,三千人的隊伍隨時都可以被對面虎視耽耽的薩西尼亞軍給踏平。

  雖然衛戍軍團的戰鬥力在全文德裏克王國也是數一數二的,可這幾個月的糜爛駐紮,幾乎每個士兵都長出贅肉,每天自己在軍營看到最多的就是酒鬼和那些從薩西尼亞城裏風流回營的浪蕩子,堆積如山的物質露天堆放在軍營的角落裏,日曬雨淋,變質、擠爛,每天都有無數的平原百姓指著衛戍軍團士兵的鼻子罵天罵娘,這日子好過嗎?再想想那些送自己出賴斯特城的貴族、大臣,哪一個不是對達西斯大口稱贊,可如今,這背叛王命和得罪公主的罪過幾乎到掉了自己身上,拘禁公主、畏敵不前、縱容貪汙、治軍不嚴,任何一條罪名都會讓自己一無所有甚至是腦袋搬家,可這哪一條是自己能夠完全擺脫的呢?

  丘普斯這時候算是真的佩服了達西斯,對方這圍而不攻的態度比直接攻擊還打擊士氣,幾乎所有的下級軍官都在議論合並到薩西尼亞軍的日期等等,每天都發生士兵的逃竄現象,雖然殺了一部分,關了一部分,可仍然阻擋不了恐慌的氣氛在軍營裏蔓延。盼來的國王援兵連續兩天在薩西尼亞城下碰了石頭,如今也自身難保地龜縮在城東的山谷裏,除了每天不斷傳來的國王嚴令外,一點實質性的希望都沒有給自己帶來。

  “天哪!難道我要真的投降達西斯嗎?”

  丘普斯猛地灌下一瓶酒,拿起了武器,在衛兵的簇擁下朝軍營角落裏一頂軍帳走去,雨水打在臉上,順著肌肉輪廓流在脖頸裏,畫出猙獰的面容。

  “臣衛戍軍團統領丘普斯參加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

  也不管公主是否樂意,丘普斯就獨自闖了進去,這在周圍的士兵看來,已經是大逆不道的行為了。

  “我不想見你……你出去……”

  戴林梅莉爾換上了一套普通的少年服飾,這是丘普斯臨時叫人從援助物資裏翻出的,質量低劣,手工粗糙,不過她已經不在乎了,受了精神和肉體雙重折磨的她現在有氣無力,腦子裏盡是自己父親的影子和王宮中曾經經曆生活的畫面。

  “公主殿下,您再不保重身體,臣恐怕無法保證將您安全地交到國王陛下手上,希望您能以大局為重!”

  “大局?你還知道大局?難道我的身體比一個文德裏克王國將軍的責任更重要嗎?其實你現在把我留在這兒,反而會讓你下不了決心。”

  勉強支撐起身體,體內精神力異度擴散侵蝕產生的肌肉、骨骼疼痛引發下的冷汗在腦門顆顆泌出,瘦弱的身體無骨般癱軟在床邊。

  丘普斯暗暗發怒,但是臉上依然不敢露色,只好忍著繼續說道:“臣也是為了公主殿下的安危著想,那光明神使和女祭司明顯是在利用殿下,而且達西斯一直想消滅他們,殿下如果真和他們在一起會引來殺身之禍!”

  “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反正我現在也在你的手上,說那麼多有用嗎?”鄙視地看著面前恭敬的將軍,戴林梅莉爾心裏痛苦萬分。

  “看來公主殿下的舊病又犯了,臣以為,目前當以救病為主,臣打算明日通知北門外薩西尼亞軍,將公主移送薩西尼亞城,相信達西斯手下的魔法師能夠控制殿下病情的。”

  戴林梅莉爾再也控制不住怒氣了,從床上掙紮著站了起來,指著對方的鼻梁就呵斥道:“你……你這個叛徒!你終于背叛了父王!偉大的神明會把你肮髒的靈魂拖進火焰地獄的!”

  說完,戴林梅莉爾就無力地坐了下去,胸口強烈起伏,一大口鮮血從口中吐出。

  丘普斯嘿嘿了兩聲,不再覺得這樣的呵斥對自己有什麼恐嚇力。看看對方的身體狀態,連拿東西都成問題,想自殺是不可能的了,再說這營帳幾乎所有尖銳的東西都被自己搬走了。

  自己已經做了決定,也就不再害怕什麼了,反而覺得輕松了不少,丘普斯得意地邁著步,大笑著走出了營帳,身後只有戴林梅莉爾那持續不斷的虛弱漫罵聲。

  “通知全軍,今晚最高戒備,不准一人一馬離開駐地,違命著格殺勿論!”對著身邊的傳令官恨恨地下達了命令,眼睛望著夜色下南方隱隱的薩西尼亞城牆上忽閃的光點。

  正在軍營裏巡視了半圈,就聽見營地北邊傳來了士兵的驚喊。

  “怎麼回事?快去看看,難道他們沒聽見我的命令,居然還有人如此張狂!”

  一個軍官急忙跑了過去,幾分鍾後,臉色驚訝地跑回來,緊張地說道:“將軍,北方平原上出現了一個高速移動的金色光團,正朝我軍營地而來,簡直太神氣了!那速度比我們最快的戰馬都要快上十倍,不,起碼二十倍!”

  “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怪裏亂神!”丘普斯趕緊在軍官的帶路下,走到軍營倍門外的封鎖線圍欄邊,朝著部下手指的方向望去。

  無數的士兵緊張地看著那團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光團,甚至視力好的還能依稀從光團中辨認出一個全身白裙金甲的少女和手上一根金色長槍。

  “天哪!那是什麼?”

  “好象是朝我們來的……”

  “不會是來攻擊我們的吧?”

  部分好奇的士兵甚至爬到了柵欄上,站直了身體觀看那團高速接近的金色光團,發出陣陣感歎和疑問。

  丘普斯突然有了種不祥的預兆,面前這團金色光芒中的女子在自己心裏印了下了深深的恐懼,難道這是神來執行對自己的審判?

  “全軍戒備!准備迎敵!”丘普斯嘶啞著嗓子突然高喊了起來。

  幾乎在場的所有士兵都安靜了下來,靜靜地看著自己的最高長官,空氣似乎凝固了,只聽見沙沙的細雨在鎧甲上輕微的摩擦聲。

  “敵襲!”

  不知道哪個軍官高喊了一聲,所有的士兵都從癡呆狀態反應過來。無數的火把在軍營裏舞動,一隊隊的步兵舉著武器到了柵欄前。

  “防禦列陣!”

  在一群士兵聽令的大喊聲中,一排步兵舉著高大的塔盾跑步排列在柵欄後,重重地將盾牌敲在地面,身體緊緊地頂在盾牌後,短劍緊握;接著又是幾排長槍兵挺著長戢跑步過去,一陣大喝,將一支支鋒利的槍頭從盾牌的縫隙間撐出,槍尾緊緊地斜插在地,槍桿靠在半蹲的身體上,後面的槍兵則站立著將長戢朝前斜指而出;其後又跑上來幾排標准步兵,每人都手持盾牌和長劍,整齊地站列成排。

  “弓箭隊預備!”

  又是一聲命令,好幾隊手持長弓的步兵排在了防禦陣列後方二十米的位置上,一支支箭矢搭上了弓弦。

  火把照映下,正面寬達一百米的步兵防禦陣列在短短一分鍾內布置完成,這是典型的防止騎兵突襲的防禦陣型。鋒利的武器在雨水的打磨下泛著陰森的冷氣,每個士兵都蹦緊了臉,注視著那越來越逼近的金色光團。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11:03 PM

第四部  風動  第四章 戲戰軍營


  投過金光,蒂娜敏銳的視力已經看見那排厚實的防禦陣以及如茅草般撐出的鋒利長槍,心裏也咯 了一下,她也不知道這身神之戰甲到底能有多大的防護效果。加上忽然對現在身上力量還有種不確定態度,所以一個念頭冒了出來,將原本打算一沖而過救人就走的方案拋到了腦後,准備去嘗試和這千軍萬馬來場熱身戰,當然,經曆了幾次並非本意的魔法屠戮後,蒂娜打算並不使用什麼殺傷性的攻擊,而僅僅用來檢驗自己神之戰甲的防護程度。抱定了這個想法,蒂娜將飛行速度放慢了許多。

  以自己已經慢下來的速度,蒂娜估算著自己離文德裏克衛戍軍團營地最多還有十幾秒鍾的時間,趕緊將催動飛行的神力釋放解除,前傾的上半身體開始扭正,繼而又向後傾斜,左腿蜷起,右腿前伸,以調整即將落回地面的身體重心,然後憑借慣性朝對面的衛戍軍團營地滑去。

  “弓箭隊!預備!”

  一個傳令官格式化地舉起象征弓箭兵種攻擊的長旗,一邊發出了尾音拖得很長的口令。五排長弓手將已經搭上箭矢的弓弦奮力地拉滿,高高地斜指夜空。最多一秒種,這樣極具殺傷力的密集覆蓋式射擊就會射出數百支利箭,將把防禦陣前兩百到三百米的縱深範圍變成墳場。

  “停止射擊!”

  丘普斯冷靜地揮了揮手,幾個軍官都莫名其妙,尤其是那幾百弓箭手,正拉得臉紅脖子粗的時候居然一直沒有接到射擊命令,一個個都瀉了氣兒,軟軟地放下了弓箭。

  “她的速度那麼快,放了也是白放……弩弓准備!”

  丘普斯已經看出了飛臨衛戍軍團陣地是個身穿白裙金架的絕美少女,這似乎和自己心目中所猜想的神的模樣有了些出入,在他這種軍人看來,能夠沖殺軍陣的神應該是像宗教書籍裏描繪的那種孔武有力的高大戰神。不過本著長期軍旅生涯的曆練,他很快就判斷出了自己防禦陣部署的缺點並迅速加以糾正。

  “哪來的學會希奇飛行魔法的野丫頭?”丘普斯心裏想到,他決定給這個擾亂軍營的少女一個教訓。

  旁邊的軍官迅速醒悟過來,一陣號角之後,持戢的槍兵回撤幾步,接著又是兩排手持十字弩的弩兵急跑到陣後,站在了槍兵原本的位置,平舉著弓弩。只要一有命令,這種射程雖短,但射擊彈道平直、初速極高的弩箭就會同時間射出,強大的威力足以將目前大陸上鎧甲最厚重的突擊重騎兵的胸甲穿透。

  哈,剛剛好!速度終于到了頭,蒂娜兩腿一點,輕巧落回地面,將黃金長槍一擺,瀟灑挺身側立,側目笑嘻嘻地看著一百多米遠的密集人牆,然後故意將被風略微吹散的前額發絲撥拉了幾下。

  盾牌後的衛戍軍團士兵開始出現百分之九十的流口水人群,剩下則是的口水和鼻血同時流,那落地的俏姿和挺胸撫發的動作簡直讓這些長期嚴格訓練下逐漸冷血的男人神魂顛倒,尤其是少女上半身前金色甲片覆蓋下的豐滿起伏的胸部,是那麼張弛有度、顫顫微微,不禁人人遐想連篇,握著武器的手也開始不由自住的摩挲起手指。想著可能將要對這樣的美人痛下殺手,每個男人心裏都一萬個不願意,特別是那些近期在薩西尼亞城泡過妓女的老油子兵,個個發誓再也不重蹈覆轍,因為他們發現自己的審美觀被徹底改變了。

  “媽的……一群色鬼……”

  蒂娜的超級好視力將這些露出盾牌上端的臉上表情都看了個清楚,一張白皙雪嫩的臉漲得通紅,微露潔白的牙齒,狠咬朱唇。

  “一群混蛋!看什麼看,她是敵人,是邪惡的魔法師,不要被她迷惑!弩弓准備,目標魔法師,放箭!”

  丘普斯幾步沖到陣前,幾腳將幾個看得眼睛發直的弩弓手給踹到了地上,也濺起自己一身泥,拔出配劍,對著蒂娜的方向狠狠地揮下。本來他只是想用一種氣勢來壓倒對方,並不打算傷其性命,可剛才蒂娜的那種微笑在自己看是絕對是種侮辱和嘲諷,而且部下個個都如癡如醉,這還這麼保全營地的安全,一狠心,就下達了攻擊命令,只是潛意識裏出現了一絲恐懼,他不知是否真如之前自己的感覺--這是某位神明前來懲罰自己了。

  兩百多名弩弓兵都傻楞楞地側著頭,注視著自己最高上司此時如同野獸般的憤怒,但只是靜靜地過了幾秒,如簧的扣動扳機的聲音就響起來了。

  兩百多支利箭風馳電剎般朝少女奔去,如此快的速度讓蒂娜根本躲閃不及,甚至腦子還沒有具體的想法,就眼睜睜地看著黑夜裏一大片黑壓壓的小點而來,而自己還保持著剛才美妙站姿。

  一種絕望下的強烈求生意念在潛意識裏爆發出來,只是眼睛閃過一絲猛烈燃燒的怒火,聚集在身體內的神力就以一種急快的速度爆發而出,強大的神力沖擊波呈一圈淡黃色光暈的形式,以蒂娜的身體為圓心迅速擴散開,橫掃向面前密集的箭雨。

  弓弦奮力張弛發射的利箭似乎紛紛鑽進了一團厚實的淡黃色棉花團裏,速度驟然減慢,然後不甘心地軟軟落下,一片叮叮當當的響聲後密密麻麻地重疊在少女身前半原形範圍內的泥草地上,碼起厚厚的一層。

  嚇死我了,這個丘普斯真XX的混蛋,居然敢攻擊我這個未來的神!?蒂娜簡直氣極了。

  本來蒂娜也不打算來個血腥屠殺,可對方卻下如此狠辣的攻擊,一股氣不打一處來,看到自己的初學神力控制居然如此厲害,她決定要好好教訓一下對面的幾千臭男人,前提是先把自己“暫時”排除在臭男人行列之外。

  和蒂娜的憤怒比起來,此時的丘普斯和一幹人等只能用恐懼來形容現在的心情,這樣的攻擊就算是上百重騎兵都會吃不消的,可對方身體未動就化解掉了。

  “以我……不……以神的名義,命令你們將戴林克放出來!”

  蒂娜慢慢地邁著步伐,黃金長槍斜指前下方,朝著人牆緩緩而出。她突然開始琢磨著這黃金槍到底該怎麼用,那兩個女神姐姐好象也沒告訴過自己,哎呀,怎麼就忘了這事啊,也罷,就當是嚇唬嚇唬人吧。

  戴林克?戴林克是……哦……好象是指自己正關在軍營的戴林梅莉爾公主吧?丘普斯恍然大悟,更堅定了對方只是前來搶人的公主同夥,而且還是個少女魔法師,只是不知道她哪裏弄來這身金光燦燦的護甲,像裙子又不像裙子,像鎧甲又不是鎧甲,就好象平時宮廷裏的女性儀仗官那身裝束。

  “哼……我說呢,還以為是神……還不是個混了點古怪魔法的臭丫頭!裝神弄鬼!”丘普斯冷哼一聲,旁邊的幾個軍官也松了口氣。

  想到對方既然依然是凡人,就算是個魔法能力古怪的少女,畢竟還不是自己三千精銳部隊的對手,丘普斯開始盤算著怎麼活捉這樣的對手,悄悄的吩咐身邊的軍官如此這般。

  “前面的魔法師立即停止前進,不然格殺勿論,有話傳言就是了!”

  一個壯了膽的軍官色眯眯地迎了上去,對自己有幸能第一距離去接觸這樣的超級美女感到無比興奮,臉上掛滿了委瑣的笑容。

  越走越近,感覺就越來越怪,從對面金色光暈裏透發出的無形氣勢逐漸將自己心裏那些齷齪的念頭驅趕而出,代之的是一種無比安詳、溫暖的撫慰和順服感,心裏不由得開始忐忑,臉上的笑容也收攏了,轉而以怯怯的目光迎著對方自信的微笑走過去。

  “尊敬的小姐,不知道在下能為你效勞嗎?”小軍官覺得自己幸福死了,面前的少女根本就不是那遠距離所觀看到的單純美麗,那水汪汪的眼睛裏閃動的笑意讓就後悔選擇了軍人職業,他覺得自己應該去當詩人,去無限贊美這如天使般的迷人風采和身姿。

  我暈死!好象就算男人見了漂亮女人也不會態度變得那麼快啊!?自己以前也和女生鬧過矛盾,這好色是小,面子是大啊,這個男人居然比我還沒出息!蒂娜臉色一沉,將笑容撤去,微啟朱唇,故意用一種嚴肅的語氣說道:“那個什麼什麼的丘普斯將軍在嗎?叫他馬上給我放人!不然……告訴他我殺他全家!”

  說完,還微微搖了搖了手上提的黃金槍。蒂娜自己都覺得好笑,這哪像什麼神啊,簡直就是以前世界裏電視上演的黑幫大姐大,這樣的台詞居然被自己用在了這兒!

  小軍官一楞,這是什麼戰鬥交涉辭令啊?還殺全家?這才明白如今對方是上司明言的敵人魔法師,剛才的陶醉感覺馬上被一股草原上掠過的寒風吹散,想著剛才丘普斯暗中吩咐的話說道:“戴林克大人也是我軍最高指揮之一,小姐如要見他很容易,丘普斯將軍閣下正在營中等候,希望小姐能前去和談。”

  蒂娜一楞,傻了。怎麼?不打了?這也太快了吧?難怪說英雄難過美人關啊,以後要是再要打仗,自己只要穿件漂亮衣服往敵人陣前一站,騷首弄姿一番,再罵上幾句,估計就旗開得勝了……媽的,我怎麼這樣想,有毛病不是?

  腦子裏亂七八糟,也想不出什麼頭緒,幹脆就一步走到了前面,傲然地走向營地,身後是一臉陰笑的小軍官。

  人牆紛紛隔開,一隊隊的士兵如撥開的海浪退出一條通道,摒住呼吸,靜靜地看著蒂娜從身邊飄過,都被這少女全身金光散發下的柔和神力波動給感染了,不少人閉上了眼睛,陶醉在一片如春的融融愜意中。

  “告訴他們,等我的命令,近距離突擊!要活捉!嘿嘿!”

  丘普斯搶先在蒂娜進營之前朝自己的營帳走去,一邊走還露出淫褻的笑容。是男人都知道這裏面的含義,周圍幾個軍官一邊附和著奸笑,習慣了這幾個月荒唐生活的軍官們個個都蠢蠢欲動。

  “哦……難怪那麼恭敬,原來想近距離偷襲我,還真以為我是不擅長近身戰鬥的魔法師啊?看我等會怎麼收拾你們!嘿嘿”蒂娜一看這營地周圍士兵的排列,就明白了他們的意圖,一種惡作劇想法在腦子裏醞釀起來。

  在士兵的帶領下,蒂娜走進了丘普斯的私人營帳,也不說話,只是故意露出天真浪漫的微笑,笑容可鞠地打量起這營帳裏的布置。

  作為丘普斯的私人營帳,這裏擺設完全和中軍營帳不同,華麗的地毯、名貴的高檔木桌、晶瑩的水晶酒杯,而那營帳正中鋪墊著厚厚柔軟絨被的床墊出奇的大,不得不讓任何男人進來看了都想入非非,所有這一切擺設,只能用奢靡來形容,而這些東西,大都出自薩西尼亞城的賄賂。

  事實上,丘普斯在這裏也確實玩弄過不少薩西尼亞城的名妓,今天,他又有了新目標,就是這個天真自以為是的少女魔法師。

  “小姐貴姓?”丘普斯滿滿地倒了杯葡萄酒。雖然他已經沒了高檔酒,不過想對方既然是個黃毛丫頭,也喝不出什麼名堂出來,倒是這兒高級水晶杯裝起來確實氣派。

  “我叫……羅妮亞西爾,哎呀,我是來找戴林克大人的,將軍你別見怪,我不是故意沖撞軍營的!”

  玩啊!玩就玩到底!給自己取了個和智慧女神芙妮亞西雅發音稍有不同的名字,蒂娜心裏就暗暗發出陰險的笑,臉上更加天真了些,輕舒玉臂,優雅地接過對方媚獻而來的酒杯,一副少不更事的樣子一飲而盡。

  去你大爺的XXX,這是什麼東西啊?和會所裏的差了不知道多少倍,這人是豬啊,什麼都喝?蒂娜覺得口腔都在抽筋,可臉上的笑容一分不能少,只是裝做不會喝酒的樣子將所有吞下的酒液給吐了出來,一副莽撞天真的樣子,只是偷偷之下,一個風系的單傳導音障魔法在營帳裏膨脹支撐開,這樣一來,只能聽見外面傳進來的聲音,而這個營帳裏即將發生的一切事情外面都毫不知曉。

  從小時候看的書上蒂娜就猜想到這酒裏肯定有問題,所以自己一滴酒都未入腹。

  “哈哈!羅妮亞西爾小姐果然爽直,下官第一眼看見小姐就傾佩仰慕不已,既然小姐是戴林克大人的朋友,下官也就不再計較了。”丘普斯聽見對方一口一個戴林克,知道這個少女並不知道公主的真實身份,還以為蒂娜只是迷上了公主男裝模樣的癡情少女魔法師,覺得今天收獲甚豐。

  “我能……見見……戴林克大人嗎?”蒂娜裝做已經入醉的樣子,軟軟地坐在了椅子上,手中的黃金槍“當”的一聲落地,接著故意揉了揉眼睛,告訴對方自己困了,最後按下身體的神力運行,身上的金色光芒滿滿消失,黃金甲片的金粉閃爍也降到了僅僅在有燈光折射的情況下才出現。

  見光芒消失,丘普斯以為對方已經喪失了身體感知,魔法能力也被壓制了,于是趕緊解開了自己的鎧甲。

  少女起伏的胸部讓丘普斯眼睛已經充血,對方身上那柔和的波動在自己單方面的體會下變成了一種煽情,自己仿佛已經感覺到雙手抓住對方酥胸時那種爽入骨髓的快感。

  面前少女還沒等自己回答那句話,就發出了輕微的沉睡呼吸,于是丘普斯顫顫地解去最後的衣服,將油燈調到最昏暗的程度,然後屈卷著手臂,好象老鷹抓小雞一樣朝蒂娜上身摸了過去……

  丘普斯只覺得下體一陣鑽心的疼痛,全身就如同脫力般蜷到了地上打滾,發出殺豬般的號哭,滾動之下將幾件擺設撞離了原位,撞到了營帳邊上。

  “我讓你狠!讓你狠!媽的人渣!想強奸我?沒門兒!”

  蒂娜微閉的眼睛早看在眼裏,見對方沒了鎧甲摸索了過來,立刻飛起右腳踢中了對方的下身,那只珍珠白玉銀飾皮靴的堅硬水晶鞋底如重錘般擊打在丘普斯的要害,然後抄起黃金槍,沒頭沒腦地朝丘普斯的身上掄去,直打得對方鼻青臉腫、滿頭開花、四肢錯位。

  被嚴令不許擅入的衛戍軍團士兵和小軍官們在外面看著大大的將軍私人營帳在微微晃動,但就是聽不見一絲聲音,還以為自己的上司今天變了花樣,個個都鼻腔充血,眼冒紅光。

  “嘖嘖……丘普斯將軍果然人老經驗多,這麼快就屈人之兵……”

  “嗚??我的女神啊,你要堅強!”

  “滾一邊去,你也想占將軍的油水?”

  幾個人嘻嘻哈哈在營帳外打鬧了半個多小時,見營帳不再有動靜,也懶得去管了,按照以前的習慣紛紛走開休息了。

  連續打了半個小時,蒂娜手也累了,看來習慣了精神活動,這體力活還真不適合自己了。甩了甩已經微微酸痛的手臂,借助角落裏一盞僅剩的油燈,才發現面前躺在地上的高大男子已經完全變了形,任誰也看不出這個男的就是丘普斯,才算滿意地坐回椅子上休息起來。

  稍稍調整了一下呼吸,蒂娜悄悄提著黃金槍跑到了營帳最黑暗的角落,用槍尖將皮革割開一條大口,偷偷鑽了出去,一邊打開精神力探視,尋找感應著會魔法的戴林克身上的熟悉波動。

  雨已經停了,軍營經過剛開始一陣騷動,很多士兵都疲憊地入睡了,只有少數幾隊巡邏兵在游走,蒂娜很輕易地就憑借高大的營帳掩護在各個帳篷前仔細尋找。

  眼看天時已經快到了三更,可連續找了一個多小時都沒發現拘禁戴林克的帳篷,少女開始焦急,甚至又想到了公開打殺進去。煩躁之下,忽然發現在離中軍營帳不遠還有一個規模和丘普斯私人營帳同等的豪華帳篷,而且門前的衛兵眾多,個個都精神十足,站得筆直。

  沿著漆黑的邊緣悄悄靠近,自己也開始感應到了來自營帳內部的隱隱精神波動和那若有若無的魔法氣息,雖然是熟悉的戴林克身上那種,只是覺得很奇怪,精神波動顯得很微弱、混亂,似乎不受控制。

  管他的,先進去再說!連續幾道威力控制得剛好的冰凍魔法丟了過去,門前的十來個人幾乎同時被命中,軍靴、鎧甲連同身體同時牢牢凍結在泥地裏,而且由于蒂娜的魔法控制拿捏地非常准,這些人的身上並未出現明顯的結冰現象,那稀薄的一層冰霜在昏暗的火光下看上去就像還未幹透的雨水。

  見見周圍在沒有走動的人,身體一竄就沖進了帳篷。

  油燈下,只見那位熟悉的紅發少年身穿普通衣服正虛弱地背向著自己躺在床鋪上,身體還在微微抽搐,蒂娜心裏就一陣難受。事不疑遲,幾步就走上去用手去翻對方。

  “戴林克!是你嗎?”

  左手扶在床邊,右手自然地就伸到身體對面去按住了胸。

  膨脹而柔軟的感覺如傳電般從手掌心傳到大腦,這是……我的乖哦!這是個女的!!!

  翻過來的少女已經意識模糊,眼皮松弛地閉著,留下一絲眼縫,露出無神的余光,臉色、嘴唇蒼白無血色,似乎還在喃喃地說著什麼,在看看容貌,已經洗去一層粉飾的細嫩臉蛋分明就像極了八、九分的戴林克!

  腦子裏再慢慢回想以前戴林克的某些動作,以及和茜麗絲毫無間隙的某些接觸,蒂娜開始明白了過來。

  這個雯娜,難怪我一問起有關戴林克的身份問題,她就遮遮掩掩的,原來她早就知道這個人是女的,聽說還是文德裏克的重要人物,一個女的會是什麼重要人物呢?

  某個大官的貴婦?不會,戴林克看年紀應該和我差不多,到這個世界也算幾個月了,也沒見這兒有那麼小的已婚婦女,不像?

  是某家大臣的千金?不會,這個國家的官員難道就無能到這個地步,這樣重要的職務居然讓自己的女兒來參加?

  難道是公主?我的天啊……難怪她對文德裏克國王的個人安危看得比誰都重要,也難怪丘普斯會那麼做……這……這可怎麼辦啊?

  眼前的情形一下子打亂了蒂娜所有的思路,之前想到了一切方案都在驚訝中忘得幹幹盡盡,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才好,自己不可能就這樣帶著她回去吧,萬一她路上醒來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可就又麻煩了,而且現在她體內似乎也出先精神控制異常的現象。

  蒂娜覺得頭一下子就大了好幾圈,呆呆地後退幾步,站在營帳中間,一張小臉苦得都快出了水。

  正在點一籌莫展的時候,從外面的軍營各個角落傳來了人群的雜亂呼喊,無數的火把光亮在亂哄哄地四下搖曳,甚至還從遙遠的南方傳來了隱隱的喊殺聲。

  趕緊用被子將戴林克蓋了起來,也不管是否隱蔽,將身上的神力全部打開,金色的光芒又覆蓋了身體,連同那沉寂下去的黃金槍頭也發出五彩的流動光點。

  走出帳篷,只見無數的衛戍軍團士兵在到處奔逃,地上還稀疏躺著幾個士兵,身上插著箭、流著血。

  “敵襲!敵襲!”

  “大家快逃命啊!薩西尼亞軍開始進攻了!”

  無數的喊叫聲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來,火光中,一支支從天而降的箭矢飛速直下,深深地插在泥地上,而不幸被流箭擊中的人只是短暫的慘叫後就撲騰跌倒在地,泥血混雜在一起。營中的失去了綁縛的戰馬開始在人群裏亂奔,將那些慌亂的人們一一擠倒,又重重地踏過,倒黴的人發出痛苦的哀號。部分有盔甲沒盔甲的士兵在少數理智軍官的大聲呵斥下開始聚集,拿起隨手可及的武器朝軍營南邊防線紛紛跑去。

  “將軍!將軍不好了!達西斯他……”

  也不管什麼春香外溢,幾個丘普斯的心腹軍官連滾帶爬地打著火把就沖進了將軍私人營帳,想將抱得美人睡的上司喊醒,可眼前的情形讓這幾個男人都嚇了一跳!

  只見雜亂不堪的帳篷角落躺著一個全身布滿淤青血斑的裸體昏迷男子,一張臉上紅白青紫數色相間,又腫脹不堪,簡直就不是一張人的臉。再看看地上散落的將軍鎧甲和內衣,這才反應了過來,知道了事情真相,一個個都驚恐不定。

  在這節骨眼上,自己的將軍被打成了豬頭人,薩西尼亞軍選擇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發動了進攻,雖然這樣的行動已經在許多軍官預料之中可能發生,可偏偏到發生的時候自己的上司卻失去了指揮能力。互相望了望,露出各自逃命的眼色,不多說一句,趕緊溜出營帳,朝人聲最少的北方跑去。

  蒂娜站在混亂的人群中,雖然身姿還是那麼優美,身上的光芒還是那麼醒目,可已經沒一個人注目留意,少女眼裏看到的只是一群各自奔命的孤魂野鬼。傻了,她似乎明白自己在關鍵時刻犯了個錯誤,她不該這樣救戴林克,本來可以一舉奪人而回,讓丘普斯失去最大的保護傘從而死了投降的心和達西斯繼續對壘觀望,結果現在丘普斯失去了指揮能力,這三千人也在那群被糜爛生活腐蝕掉的下層軍官手上成了散沙,她很難想象一個多小時前還在丘普斯指揮下結成鐵壁防禦陣的衛戍軍團會在失去丘普斯的指揮後亂成馬蜂窩。

  不行!決不能讓這三千人被達西斯消滅,這樣一來,文德裏克王國軍就幾乎沒勝算可言了。

  注意已定,蒂娜將全身的神力釋放到了頂點,身上的神之戰甲的光澤也越發璀璨奪目,整個人仿佛黑夜裏突起的光團,擴散的光暈幾乎將整個衛戍軍團的營地都照亮了!

  幾乎所有的士兵都被這兒來自金色光芒中央的高亢聲音定住了,薩西尼亞軍的喊殺聲不再那麼刺耳,天上飛舞的利箭似乎也不再那麼讓人恐懼,一個個都停止了腳步,或全副武裝或只穿布衣提著武器。人們被來自金色光暈所散發出的強大神力所感應了,不知道誰喊了句“神與我同在”,幾乎同一時間,所有的在場的士兵都虔誠地跪了下來,口中跟隨著喊著這句戰士最喜歡念唱的句子,任由鋒利的箭失不斷地從天而降,零散地擊倒半跪的人們,倒下的士兵依然保持著跪姿,只是臉上沒了死亡的痛苦,有的,只是安詳的微笑。

  “衛戍軍團的士兵們!拿起你們的武器,去南邊防守!全力阻擋達西斯的進攻!堅持就是勝利!”

  將曾經熟悉的電視台詞搬了出來,也不管這些士兵是否能夠聽到,將身體漂浮了起來,一提黃金槍,朝著南方最混亂的地方沖了過去,華麗的光尾又拉出長長的金色光帶。

  “神與我同在!”

  幾個下級軍官首先反應了過來,無數的士兵開始高亢地回應,無數把長劍、長戢刺破夜空、高舉頭頂,一隊隊整齊地按照軍官的指揮開始進行行動,沒鎧甲的士兵也極其有秩序的在戰友的掩護下奔回了營帳,一時間,所有的士兵都充滿了熱血,他們相信,這是神在領帶他們戰鬥,是永遠不可能輸掉的戰鬥,而自己,就要在這場戰鬥中和神一起見證勝利!

  一邊奔過營帳,一邊不斷地用大聲呼喊著士兵,聽過的人們都不約而同地停止了混亂,跟隨著自己投入了戰鬥,她現在終于感受了什麼叫士氣,什麼叫精神力量,自己的神力終于紮紮實實地體現了一回。

  火光中,薩西尼亞的騎兵凶悍地挺著長槍橫沖之撞,將落單的衛戍軍團士兵一一挑死在馬前或踐踏而過,更南邊,排成整齊橫列的薩西尼亞步兵在軍鼓的指揮下發出一陣陣整齊劃一的腳步震動聲,隆隆地朝已經混亂的衛戍軍團營地開來,數量高達兩千,之外負責突襲的八百騎兵已經大部分進入了營地,而在那兩千步兵後面,還有大約一千兩百名的騎兵准備最後的沖鋒掃蕩和追殲。

  有著嚴格訓練基礎的衛戍軍團士兵們在經過了短暫的混亂後迅速調整到了狀態,三千衛戍軍團士兵憑借早已建立起的內外防線,迅速結成一個個臨時的圓形陣,陣外是盾牌兵和槍兵,陣內是弩弓兵和弓箭手,突入營內的薩西尼亞騎兵喪失了突擊優勢,面對這一個個如同刺 的步兵陣無從下口,反而是不斷射出的弩箭將那些軍營裏行動不暢的薩西尼亞騎兵一個個地射下馬,或是同時被幾桿長戟挑落,再或是被十幾桿投搶給擊中釘在了地上。

  一聲號角,薩西尼亞騎兵見突襲效果大打折扣,紛紛脫離軍營,朝南方兩側迂回撤出,雖然行動依然能看出訓練十分有素,但還是有不少騎兵被後面追上的飛矢給丟翻馬背。

  蒂娜早已經飛臨軍營最南的柵欄外,並沒有去理會那些已經在衛戍軍團營地發生的混戰和依次從身邊躍過的薩西尼亞騎兵,她現在最關心的就是眼前不斷靠近的黑壓壓的步兵群。

  那一陣陣震人心魄的鼓點敲擊下整齊的軍靴踏步聲和武器鎧甲緊密碰撞聲連綿而來,沉重的聲音如巨浪拍石般敲打在心頭,黑夜裏無數起伏的頭盔就仿佛海浪下翻動的海藻團,一之綿延到黑夜的視線盡頭。

  不行!軍營裏還很混亂,如果這些有備而來的薩西尼亞軍沖進了軍營,就算那些士兵再不怕死,也難逃防線崩潰的局面。

  蒂娜現在十分為難,她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倘若真要毀滅掉眼前的數千人,那不過就是一場巨大的魔法而已,何況現在自己又掌握了神力控制,要摧毀敵人更是舉手之勞,可她本身就對戰爭有著天生的反感,她不想再發生那樣的殺戮,眼前的士兵從某種意義上說,難道不和倫貝斯、雷恩、雯娜他們一樣充滿了感情,同樣也有父母、朋友、妻兒?雖然無法確定自己是否願意參與,但這黑夜裏,這些人裏面都必然會有無數人失去生命、流盡鮮血,他們的親人依然會痛苦,但蒂娜不希望這樣的罪惡直接發生在自己的手裏,回避畢竟比面對要容易些。

  看看零散聚集在防線後的衛戍軍團士兵,每個人臉都緊緊地繃著,雖然因為自己的存在多少給了他們勇氣,但更多的,恐怕只是種戰士必死的覺悟。

  “就盡量避免流血吧,雖然這是不可能的……”

  蒂娜想了想,終于抱定了注意,再次將身體的神力擴散而出,一挺黃金長槍,裹著越發膨脹金色光暈朝黑壓壓的薩西尼亞軍沖了過去,一圈神法屏障在高速前進中猛然張開,如同一個漂浮在空中的金色水泡,晶瑩奪目……

  眼前的步兵陣渾厚而有力,越來越近,蒂娜已經能夠感覺到那一頂頂盾牌後一雙雙充滿殺氣的紅眼和一雙雙緊握武器的手。將速度提高了一點,迎著第一排密集的步兵陣列就撞了過去。

  殺氣騰騰的薩西尼亞士兵並沒有等到常識中的阻攔箭雨射擊,反而是對面的衛戍軍團中光芒大盛,一團巨大的金色光芒帶著長長的金色尾跡朝自己的隊伍飛速而來,最前排的士兵都暗暗驚奇,盾牌靠得更緊,硬著頭皮就開了上去,因為沒有號令是無法停步的,就算自己停下,後面黑沉沉的人群同樣會把自己推翻在地。

  越來越近,蒂娜已經看見了最前面一排士兵頭盔下的驚慌眼睛,而士兵們也看見了沖向自己的居然是一位全身散發著金色光芒的白裙金甲絕世美少女,表情憂郁但透發著堅強,頭上的黃金飛翼頭圈和身上的金甲片珠光流麗,一桿金燦燦的黃金長槍挺在身前。

  在迎頭撞上薩西尼亞步兵閉上眼睛,將神力屏障的能量擴大釋放開,並沒有感覺到什麼異物突入到屏障內,耳邊只有不斷的金屬折斷聲、沉悶的鎧甲碰撞聲和人群的驚慌吶喊聲。

  黎明的昏黑裏,俯瞰薩西尼亞城北平原,無數的火把和黑壓壓的金屬頭盔組成一塊巨大的方陣,一團金色的光球帶著金色的華麗尾跡如同鋒利的利劍切割蛋糕一樣突入其中,擴張的半透明神力屏障將無數的士兵從原先的位置上擠飛出去,光球陷入步兵陣後的空隙又被後面的人群迅速補上,就如同一個金色水泡在一團水裏游動。

  蒂娜開始釋放單一的原形擴散沖擊波,在薩西尼亞軍軍官的嚴厲命令上蜂擁而上的士兵被一圈圈推倒,長槍折斷、武器盾牌脫手,彈開的人體高高地落在同伴身上,不少人為此而犧牲在那步兵群如林的槍頭上,被頂刺在人群的頭頂隨著陣形的移動而晃蕩。

  又是那種刺鼻的血腥味傳來,蒂娜知道生命的凋落還是在發生,但她不能停止,她要阻擋這些士兵湧入衛戍軍團的營地,不然,即將發生的慘烈戰鬥將會讓自己的感官神經崩潰,起碼她目前依然沒有勇氣去面對那些肢離破碎的場景。

  換了個方向,蒂娜又沖了過去,她沒感到任何有力的阻擋,只是靜靜地看著眼前飛速而過的一雙雙憤怒、驚慌、膽怯、迷茫的眼睛,耳邊不再有淒厲的號角聲和大喊聲,麻木地感受著無數肢體被能量屏障碰撞那一瞬間產生的屏障能量凹陷感。整齊的步兵隊列已經徹底地停止了前進,只在原地慢慢蠕動、轉動,看起來不再那麼堅硬,一團金光像圓湯勺般在粘稠的金屬粉湯裏攪和,越攪越亂。

  天已經蒙蒙亮了,就這樣沖撞了快半個小時,蒂娜覺得身體有點異樣,頭上微微泌出點點汗珠,神之戰甲的黃金甲片的光芒也開始暗淡,看樣子這神之戰甲的神力消耗已經快到頂了,可眼前的薩西尼亞軍絲毫沒有放棄的樣子。

  不行,必須在自己神甲撤去之前讓他們打消進攻的念頭。蒂娜開始尋覓這個隊伍的指揮官,一陣盲目的沖撞後終于看見了那步兵陣中出現的某個高級將領,蒂娜心下一狠,將始終沒有挺直的黃金槍平端了起來,五彩光點流動的槍頭抵出了神力屏障。

  面前的軍官一身高級鎧甲,個子矮矮的,還正大聲吶喊著什麼,周圍的士兵紛紛朝他圍了過去,似乎在保護這個核心般的成員,蒂娜已經能看見他抽搐而憤怒的臉和那雙絕望的眼睛。

  連續地撞開無數的身體,蒂娜對准了那個矮個子,眼睛一閉,黃金槍被自己狠狠地握緊。

  並沒有預料中的鮮血飛濺,也沒有感覺到那槍頭刺破人體後的沖力,蒂娜將身體抬高,飄出了步兵陣,然後張開了眼睛。

  不斷上升的蒂娜側著頭回望後方,只見那具裹著人體的高級鎧甲在空中劃了個長長的弧線,遠遠地落在一片槍林中,插在明晃的槍刃上,鎧甲穿透露出幾截紅白相間的金屬條,幾道鮮血如擠破水袋般從那身體上噴湧而出,撒在四周的金屬頭盔上,大片連接的紅色的血斑一晃一晃的……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11:05 PM

第四部  風動  第五章 平原會面

  就在淩晨的時候,一個讓達西斯震驚和憤怒的消息就傳到了城守辦公室,為數兩千一百人的普洛林斯共和國軍在執政官海格拉德斯的指揮下,趁著黑夜正在城北平原封鎖線以北大約一天行程的地段渡河,已經渡河的騎兵前哨正在飛速南下。

  之前一切的有利推斷都成了泡影,憤怒之下的達西斯馬上招來了當時給自己提供兵力部署建議的亞裏森諾,把這個老實的矮個子軍官罵了個狗血淋頭,並嚴命其馬上趕赴城北外的駐軍營地,立即發起對文德裏克三千衛戍軍團的攻擊,力求天亮前一舉消滅這有可能和普洛林斯共和國軍彙合的兵力,並馬上吩咐修羅特調集薩西尼亞城的三千後備兵力前去增援,因為城北兵力經過一次錯誤的調配後,只有兩千步兵和兩千騎兵,面對三千堅固防禦的衛戍軍團營地明顯不占上風。

  驚慌的亞裏森諾匆忙趕到北城外軍營,幾乎是狂吼著將所有士兵和軍官從被窩裏趕了出來,他要彌補因為自己判斷所造成的兵力部署失誤。一番短暫的准備後,亞裏森諾先以八百騎兵發起了突襲,以打亂對方的防守部署,然後排開了全部兩千步兵,企圖以壓迫性的方陣推進戰術在狹窄正面擊潰文德裏克衛戍軍團的反抗,然後再憑借剩下的一千二百騎兵進行清剿追擊,並一直北上消滅那些為數不多的普洛林斯騎兵前哨兵力,讓對方知難而退。萬一進攻受阻擋,他還可以指望從城裏集合趕來的三千步兵,重新在城北建立防線。

  八百騎兵的突襲效果居然超出了自己的預料,遠遠望去,那個平日戒備森嚴、全力防禦的衛戍軍團駐地居然今天特別松懈,只看見隱隱的駐地裏火光沖天,人影浮動,對方完全被自己打了個措手不及,不由得松了口氣,十分樂觀地對前來進行聯絡的城內修羅特的傳令官表示不用支援的想法。

  臨時城防司令修羅特就為難了,剛花了半個多小時從各條街道的軍隊駐紮地集合起三千士兵,還沒開到城門,就被亞裏森諾的傳令官以戰況進行順利不需要增援為由給趕了回去。倒不是亞裏森諾這樣的傳達是絕對的冒險,修羅特很清楚這只是亞裏森諾想將盡力彌補他過失的想法,如果不需要增援的情況就擊潰衛戍軍團,那反而是大功一件,之前的過失在達西斯眼裏就不值一提了。在核實了情況基本屬實後,修羅特才忐忑不安的私自下達了回撤入營的命令,他也不想亞裏森諾為難,畢竟他們是共事了多年的同伴,為了照顧對方的面子,自己也只能怎麼做。

  在亞裏森諾看來,按目前對方的反應速度,等到自己的步兵開上去後,他們都無法組織起有效防禦,等著的,只是被擠壓分割的命運,然後那些殘兵敗將將被自己剩下的一千兩百精銳騎兵一直趕到薩森河裏去,接著幻想著前來彙合的普洛林斯軍也將被自己迎頭一擊。

  但是十幾分鍾過後,不斷從對面戰場返回的騎兵將一個奇特少女魔法師的情況傳來,似乎那些慌亂的文德裏克衛戍軍團士兵失去了指揮中樞,但是又在那個神秘少女的帶領下頂住了騎兵的突襲。眼看突襲效果已經失去,已經突入對方陣地的騎兵損失慘重,亞裏森諾不得不在自己步兵還未開進到足夠距離的時候下達了騎兵撤退命令。結果是慘痛的,參與突襲的八百騎兵在衛戍軍團士兵的分割攻擊下只撤回了不到四百騎兵。

  樂觀地猜想對方肯定也損失不小,亞裏森諾將希望再次投注到那兩千開進的步兵身上,並且親自帶著衛兵趕到了方陣。

  接著發生的事情讓亞裏森諾到死都無法相信,那個裹著巨大金色光團的少女毫發不傷地在自己的步兵方陣裏橫沖直撞,哪裏最整齊,她就沖向哪裏,將整個步兵陣列牢牢地吸附在草原上。

  一次又一次地下達陣型調整命令,一聲又一聲將那些驚慌失措企圖脫離陣列的士兵招回,亞裏森諾幾乎把自己所有的指揮精力都放在如果擺脫這個可惡金光少女的胡攪蠻纏中。看到對方似乎很樂意自己這樣的窘境,亞裏森諾被迫派人回城召喚援兵,一邊下達了死命令,務必擊斃此人,以保證進攻。

  亞裏森諾只是沒想到此時候的蒂娜也把他列為了打破僵局的目標,那明顯沖著自己而來的黃金長戟不可阻擋地沖破自己身前那一排排人牆,他似乎都可以清晰看見對方明亮的美麗眼眸中透出的奇怪殺氣。

  她怎麼會有這樣的眼神呢?她不是想殺死我嗎?為什麼那樣的眼神還有種憂郁、憂傷和無奈,還有種小孩子般的膽怯和恐懼……

  只覺得身體一飄,身體被黃金槍頭刺中的疼痛也沒有預料中那麼難受,昏黑的黎明天幕在眼前飛速轉動,他發現自己什麼時候也在天上了,那個在金色光芒中飛翔的少女從眼前一閃而去,玲瓏的身體優雅地在空中回旋上升,金色裝飾撒下一粒粒細小的光粉,看起來是那麼美麗和虛無……

  “真的好美……”亞裏森諾仰面落下,後背撞向身下如牆的士兵頭頂,身體瞬間被那一根根豎立的鋒利槍頭刺穿。在意識消失前,這位樸實的矮個子軍官只發出了這樣一句朦朧的呢喃,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失去了指揮官的薩西尼亞軍步兵們終于忍受不了這樣的戰鬥,紛紛湧著朝南退去,接著又沖進了那些以戰鬥隊型排列的騎兵隊伍中,牽扯著往軍營裏潰散。

  薩西尼亞城,城守官邸。

  “大人!大人不好了!”

  薩西尼亞城臨時城防司令修羅特將軍幾乎是沖著跑進了二樓的達西斯辦公室,一臉驚恐,拔下頭盔,鬥大的汗珠順著頭發絲和臉頰淋漓直下,對著桌後的達西斯就開喊了。

  達西斯陰沉著臉,他已經感到部下這番的舉動正預示著一個可能改變當前局勢的壞消息。強制性的把身體壓在椅子上,緩緩說道:“急什麼……到底出什麼事了。是不是亞裏森諾進攻不利,還需要增援,不是都給了他三千人了嗎?”

  修羅特尷尬地低著頭,小聲地說道:“因為剛開始進展十分順利,所以亞裏森諾拒絕了援兵,但剛才傳來消息……亞裏森諾戰死了……”

  達西斯一下從座位上蹦了起來,本想大喊,但還是忍了忍,說道:“那敵人怎麼樣,是不是現在抵抗很激烈?你馬上派援兵出城,繼續組織進攻!”

  修羅特蒼白著臉,擦了擦汗水,把另一個更讓人沮喪的消息講了出來:“大人……恐怕在天亮前部隊出不了城了……”

  “什麼?”達西斯不明白對方說的意思。

  修羅特朝掛著厚實窗簾的窗戶扭了扭頭,達西斯幾步沖了過去,一把拉扯開窗簾,猛地一推,一股異樣熱悶的夜風撲面而來。

  眼前不再是黑色的天地,目光所及的薩西尼亞城一片火海,一座座的高層建築像一支支巨大的火把在燃燒,一條條火帶勾勒出黑夜下的薩西尼亞城街道,無數的薩西尼亞軍營地在大火中瑟瑟發抖,到處都是慌亂的士兵和失去控制的戰馬。

  “據說是普洛林斯共和國在城內安插的奸細,他們早就做好了安排,估計就是要讓我們的增援部隊出不去,外面的進不了……”

  “那……那馬上命令城東的軍隊分出兩千人渡河,去追趕普洛林斯軍!從後面夾擊他們!”達西斯都要瘋了。

  “還是不可能了,剛才消息回報,留守在城東薩森河對岸的普洛林斯軍在剛才突襲了大橋,已經焚燒了橋梁。”

  “為什麼會這樣……”達西斯癱軟地走回座位上,身體如散架了般倒下,雙手捂住了臉。他現在所要做的,就是等著白天的時候將剩下的兵力全部收回城,等待著被包圍。

  “大人,現在我們怎麼做?”

  達西斯已經聽不見這些,他知道,這樣的結果將徹底改變凱恩斯帝國舉棋不定的態度,接下來的幾天,就可能是自己最後在薩西尼亞城的日子了……

  城北平原文德裏克衛戍軍團營地。

  蒂娜裹著已經縮小了不少的金色光暈飛回了軍營,身後的遠方,是已經如潮潰敗的薩西尼亞軍和平原上散布的屍體,她知道,絕大多數都是被自己撞死或者是落地時慘死在自己同伴刀槍下的薩西尼亞步兵。

  抹了抹汗水,站在軍營中央,無數的衛戍軍團士兵跪了下來,默默地注視著眼前如女戰神般的蒂娜,就算不少人都在剛才經曆的騎兵夜襲中受了傷,可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響。

  幾個士兵攙扶著被蒂娜打成重傷的丘普斯走了過來,幾乎所有的士兵都鄙夷地看著這個臨時裹在長袍裏的淫褻男子,在他們眼裏,金色少女的威儀已經遠遠超過了這個長期淩駕在自己頭上的將軍。

  “啊!尊敬的羅妮亞西爾小姐,不!偉大的羅妮亞西爾女神啊!下官鬼迷心竅,還請饒命啊!”

  已經蘇醒的丘普斯頂著個豬頭臉,狼狽地匍匐在地上,不停地磕頭,他明白自己可能被這個讓自己強奸未遂的強悍女子給滅了。

  感到神之戰甲又向自己發出了警告,蒂娜冷靜了下來,本想一腳揣飛這個男的,但是想到對面的薩西尼亞軍很可能會卷土重來,就按下了再此毆打對方的沖頭,又換上了恬靜的笑容,說道:“你現在應該知道你的責任了吧,現在開始,你還是這的指揮將軍,你要做的,就是帶領這些忠誠的文德裏克士兵堅守這裏,等待著普洛林斯軍的到來,然後聽從戴林克大人的指揮,去消滅那個邪惡的達西斯!”

  不少士兵和軍官都驚訝地歡呼起來,稍懂戰略戰術的人一下就明白過來,知道困境即將過去,都露出興奮的眼神。

  說完,蒂娜意氣風發地將黃金長戟橫著斜指地面,帶著微笑,回轉身望了身邊一圈虔誠的士兵,只是淡淡地說道:“我……與你們同在……”

  說完這句酷得讓自己都受不了的話,也不管有多少激動的士兵暈倒在地上,蒂娜轉身飛向了戴林克的帳篷。

  隨便找了件大袍子,將虛弱昏迷的戴林克包了起來,扶靠在自己身上,然後打開神力,朝著北方飛去。

  蒂娜緊緊地卷著戴林克柔軟的身體,對方的臉剛好上仰靠在自己左胸,感覺得到對方所呼出的微弱暖氣吹在臉上,不由得心裏一陣異樣。

  唉,她如果真是男的,在這個世界我可能會害怕一段時間,但如果是女的,可能我會在這兒害怕一輩子的。蒂娜一邊在黎明前最後的黑夜裏飛行,一邊苦笑。

  覺得身邊的虛弱少女開始咳嗽,一雙朦朧的眼睛慢慢張開,死死地盯著蒂娜臉,但是並沒有什麼驚訝的表情出現,只是如夢醉般迷離漂移不定。

  “是你嗎……秦新……你來救我了……你的魔法好厲害……”

  戴林梅莉爾已經被體內的精神力異度擴散病症折騰地意識模糊,在她的外界感知中,自己似乎正靠在那個光明神使的身上,在一片金色的魔法光暈中飛翔。

  咦?她是不是病糊塗了,怎麼突然醒了還沒發現我的變化?蒂娜剛開始還嚇了一跳,對方這麼快就醒了讓自己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可聽見這如夢囈般的話語,知道現在這個少女根本就是意識模糊,完全不能分辨事物。

  “你帶著我飛啊……你真厲害……你好軟啊……我好喜歡這樣的感覺……”戴林梅莉爾搭下的雙手抱了過來,將蒂娜柔軟的身體抱了個滿懷,開始泛起潮紅的臉安詳地靠在蒂娜胸前,但並沒有發覺蒂娜身體的不同。

  感覺到對方體內的精神力波動越來越異常,也越來越弱,蒂娜覺得事情不妙了,估計已經離軍營已經有步行一天的距離了,于是趕緊停止飛行,找到個避風的大土丘,將這個迷糊的少女小心地放在地上。

  糟了糟了……這小妮子好象快不行了,都開始說胡話了……怎麼辦……怎麼辦啊。

  蒂娜皺著眉頭,又是摸對方的脈搏,又是摸對方的額頭,把自己以前世界裏所知道的病情診斷方法都用了個遍,可就是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什麼病,為什麼短短幾天沒見就病成了這樣。

  仔細地感應了一遍對方更加虛弱的精神力波動,蒂娜開始回想起自己以前所遭受的精神力透支症狀,好象戴林克和自己那個時候有點類似,記得當時路得是給自己施展了一些引導精神力運行的精神魔法,不知道能不能用,可想到了這些,蒂娜又傻了,她不知道這樣的魔法怎麼用……

  媽的……死馬當活馬醫,就把自己的精神力運行強制性地加入到到她的精神力控制運行中吧。蒂娜心一橫,將戴林梅莉爾的身體抱在了自己懷裏,閉上了眼睛,趁著身上神力控制還沒疲勞到終止的時候將全身的精神力都調動了起來,先是在自己體內運行了一圈,然後小心地釋放滲透到對方的體內,慢慢地通過精神感應融入了對方混亂而虛弱的精神流中。

  一顆顆汗珠在蒂娜的臉上出現,身上的金光開始一明一暗。少女能感覺到自己的精神運行控制逐漸開始奪過了對方零散的精神力運行,並慢慢協調到和自己體內同步的水平。

  過了一會兒,蒂娜身上神甲也開始光芒消失,先是黃金長戟在一片離散的光彩中化成了粉末消失無蹤,然後頭上的黃金頭圈也不見,接著是胸甲、腰帶、手腕,幾乎每一處覆蓋著黃金甲片的地方都開始化做金粉分解在空氣中,到最後,身上只剩下白色金飾的神裙了。

  蒂娜知道神甲的神力儲存已經耗盡,可自己不能停止體內的普通精神力運行,依然保持著和對方精神力的聯系,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自己感覺對方已經可以自主運行精神力的時候,才疲憊地抽出了自己的精神力。

  看著戴林克逐漸恢複的臉色和胸口均勻的呼吸下一起一伏,蒂娜才放開了對方的身體,身體一軟,靠在了土丘上。

  真是累啊,早知道當時就找路得把這些精神魔法給學了。蒂娜後悔地想著,但是看著自己歪打正著的治療居然有了效果,也心裏挺高興的。

  覺得對方可能會意識清醒,蒂娜趕緊跑到了土丘後,撤去了神裙,恢複了出發時的皮甲,然後用將臉抹了一些潮濕泥灰,將頭發紮成老摸樣。

  解開隨身的水袋,給戴林克灌了幾口清水,將從軍營裏卷來的大袍子蓋住了對方單薄的身體,才睡意朦朧地靠在一邊打瞌睡。

  “秦新!你醒醒!”

  覺得有人在晃蕩自己的胳膊,秦新這才揉著眼睛從朦朧中醒來,看看天,灰白一片,已經清晨了。

  “秦新!你怎麼在這兒?我又怎麼在這兒?”

  戴林克紅著臉,將長袍緊緊地裹在身上, 腆地搖著秦新的手,她似乎已經明白了一些事情,知道秦新肯定已經知曉了自己的真實性別,因為,長袍下的柔軟布衣暴露了自己的身材。

  “我的公主殿下,你可是把我給蒙了好久了!”秦新翻了個身,揉了揉背上因為土疙瘩硬頂的疼痛部位,笑著說到。

  “對不起……我也是沒辦法,我的真名是戴林梅莉爾……你怎麼知道我是公主?”戴林梅莉爾紅著臉,輕輕的聲音就好象蚊子一樣。她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肯定是秦新晚上闖軍營救了自己,而且從丘普斯那裏獲知了自己的身份。

  “你好厲害,光明神使就是不一樣,能夠把我從幾千人手裏救出來……”戴林梅莉爾抱著對方遞上來的水袋,徹底心服地望著對方一臉的泥,突然覺得心裏特別幸福,一種強烈的安全感從對方瘦瘦的身體上傳來,不由得將身體靠近了些。

  這眼神……我的乖哦……怎麼和那個娜其婭一樣啊,這可不是好現象啊!秦新開始緊張,他很清楚這樣的眼神背後所代表的含義,這已經遠遠超出了夥伴間那種普通信任感。

  戴林梅莉爾迷茫地看了看灰白的天空,側著頭想了想,說道:“就你一個人來的?”

  “恩……是吧。”回答得含糊。

  “可我怎麼迷迷糊糊中覺得還有個人……而且好象還會飛,還穿著金色的鎧甲……”戴林梅莉爾認真地看著秦新,一大眼睛水汪汪的。

  “沒有!那是你病糊塗了,幻覺!一定是幻覺!”秦新一個腦袋兩個大,來了個抵死不承認。

  “哦……是這樣啊……不過,就算是你,我也相信,因為你是光明神使,我會給你保密的!”丟掉了平時那種嚴肅的假男生表情,此時的戴林梅莉爾恢複成一個十六歲的乖乖女形象,偷偷地將頭枕在了秦新的手彎上,心裏撲通撲通地跳得緊。

  天啊,你不要這樣,我會犯錯誤的!不對!好象我也犯不了什麼錯誤啊。秦新不敢把手從這個公主頭下抽出,僵硬著身體保持著一個奇怪的側身姿勢,覺得難受之極。

  “戴……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有些事情我要給你說,可能你這幾天被拘禁的時候不清楚。”

  秦新將這幾天發生在薩西尼亞城的戰鬥粗略地講了一遍,尤其是有關普洛林斯共和國軍的行動以及自己同伴的分析。

  聽到自己的父親正兵困薩西尼亞城下,而凱恩斯帝國似乎還沒有參戰,戴林梅莉爾的臉就白了,但是又聽到普洛林斯有可能要在附近渡河,戴林梅莉爾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興奮地站了起來,來回走著圈。

  “知道嗎?秦新,這普洛林斯軍的行動很關鍵,如果他們真的渡過了河,丘普斯就有可能回心轉意!只要兩軍回合,達西斯必敗!”

  秦新一下子想起了夜裏自己痛毆丘普死已經力退薩西尼亞軍的場景,大笑起來,說道:“我們也是這樣分析的,而且,對現在的丘普斯來說,就算你不在他手上,他也不敢倒向達西斯了!”

  “為什麼?”戴林梅莉爾迷糊了。

  “因為……算了,都過去了,以後你會知道的!”秦新的笑容消失了,他在想該怎麼其後堵住那幾千人的嘴的問題,不然,有關自己拯救公主的事情肯定會傳遍全文德裏克王國,糟糕,怎麼就沒想到這點!

  “雯娜他們在哪裏?還有茜麗絲怎麼樣了?”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戴林梅莉爾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她們都很好!茜麗絲的傷勢也快恢複了,現在我們趕緊望北走吧,我的其他同伴將會來接應我們,然後我們去尋找渡河的普洛林斯共和國軍彙合,到時候,就要看你這個國王特使大人怎麼去交談了,哈哈!”

  秦新笑著將對方虛弱的身體扶了起來,攙扶著踏著潮濕的草地朝北走去。

  在離薩西尼亞城以北大約半天步行路程的平原上,一支數量大約三百的騎兵大隊正匆匆朝正南的薩西尼亞城方向急進,在他們身後,還有近兩千的步兵在前進。

  “尊敬的海格拉德斯執政官閣下!下官再次請求閣下返回大隊中去,這裏就由下官來負責吧!”金甲紅披風的格利亞斯使勁揮了揮馬鞭,趕上了奔馳在騎兵隊最前的海格拉德斯,焦急地大聲喊著。

  “行了!格利亞斯,一個晚上你都喊了十一遍了,我都聽膩了!”天藍色頭發的紅甲黑披風青年興奮地抹了把臉上的不知道是汗還是冬天的水氣,笑得特別明朗,藍色的眼眸裏透露出火熱的眼神,全身的關節都在起伏的馬背上協調地晃動著。

  “可是閣下,可能我們會遇見薩西尼亞軍的埋伏,畢竟我們不能完全肯定南邊的文德裏克衛戍軍團是否頂住了達西斯的進攻!”格利亞斯還是不怎麼放心,雖然自己堅決同意上司的這樣戰術安排並認為這樣是最好方案。

  “不是前面已經派了騎兵去通知衛戍軍團了嗎?除非丘普斯自己願意投降,不然他知道我們渡河的消息後一定會死戰待援的!再說了,要投降他還不趁早,非要這個時候,他可不是個笨蛋啊,哈哈!而且,我敢肯定,我們已經不會在城外遇見達西斯的軍隊了!”

  海格拉德斯見自己的偷渡薩森河的計劃已經成功,而且在薩西尼亞城內的潛伏人員也一定會按照自己事先的時間安排進行城內大規模破壞,這一切行動結果,都將逼迫達西斯放棄機動防守退守城內,接下來,自己想怎麼打就怎麼打,想怎麼圍就怎麼圍了!

  “通知全隊,暫時休息十分鍾,派出偵騎,成扇型朝南巡邏,再派人通知後面的步兵,加快行動速度,必須在今天晚上到達薩西尼亞城北,我可不想讓凱恩斯帝國的那只老狐狸第一個進城!”一邊放慢了戰馬的速度,一邊下達了一連串命令。

  格利亞斯也笑著行了個軍禮,他知道面前的上司所指的那個老狐狸就是凱恩斯帝國的宰相拉得維希爾侯爵,這此帝國外交使團的最高指揮。不過,格利亞斯還是從上司的笑語從聽出了一點其他味道,似乎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英俊男子對那個老頭很是顧忌,難道這大陸上還有比海格拉德斯更厲害的人嗎?

  一個手勢下,隨行的騎兵號角吹了起來,三百輕騎兵放慢了速度,整齊地排列成五排,同一時間翻身下馬,個個都站得筆直,以這樣的軍容開始了休息。

  南邊不遠處,一男一女兩個少年正互相攙扶著在泥水中前進,還不時地嬉笑打鬧一番,不過旁邊那個男的動作明顯比較拘謹,處處都讓著少女,而那個裹著大袍的少女異常興奮,一張小臉紅紅的,還不時地偷偷望望身邊的少年,露出崇拜的眼神。

  “你累嗎?公主殿下,要不我們休息?”

  “不用,你剛才說的同伴不是正在等我們嗎?不能耽擱的!”

  秦新笑著不再說什麼,正要抬頭重新辨認一下方向,就隱隱聽見前方傳來馬蹄聲,幾個紅衣銀甲的騎兵出現在視線裏,看鎧甲制式好象從來沒見過。

  “公主小心!”秦新趕緊把戴林梅莉爾來到了身後,緊張地注視著這幾個威武的騎兵跑倒了面前。

  “是普洛林斯軍!”戴林梅莉爾悄悄側出頭看了看,露出欣喜的表情。

  哦,這就是他們所說的強大軍隊啊,沒看出來,倒是穿的一身像模像樣的。秦新想到。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單獨在這裏活動!”一個騎兵嚴肅地用劍指了指秦新,這個動作讓少年露出了一絲畏懼。

  “你們指揮官在嗎?我身後的是文德裏克王國公主、特使大臣、戴林梅莉爾殿下!”秦新硬著頭皮,高高地抬起了頭,迎著對方說到。

  幾個騎兵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相信眼前少年後面的怯怯少女就是這個國家的公主。

  “你等等!”幾個騎兵商量了一下,其中一人迅速拔馬而回。

  “你看我剛才說的合適嗎?”秦新偷偷地悄聲說到。

  “恩,還可以。不過……你就不怕他們把我抓了去?”戴林梅莉爾害羞地躲在秦新後面,回味著剛才秦新保護自己的動作,覺得自己好喜歡這樣的感覺,似乎早忘了以自己公主的身份應該保持的某種威儀和矜持。

  “就這幾個騎兵,我還是對付的了的,我的公主!”秦新得意地晃了晃頭。又覺得不對,自己怎麼能如此對公主說話,再這樣親切下去肯定出問題,不行,不能再制造好感給她了。想完,身體一偏,把戴林梅莉爾暴露在幾個騎兵視線裏。

  “你!”戴林梅莉爾以為對方是惡作劇,也調皮地一蹦,又閃到秦新背後,然後緊緊抓住對方的披風,似乎不願意放棄這樣的擋箭牌。

  完了!好象她已經進入角色了……

  幾個普洛林斯騎兵驚訝地看著眼前這兩個似乎在過家家的游戲動作,都紛紛側頭。

  過了幾分種,那個遠去的騎兵又跑了回來。

  “普洛林斯共和國執政官、海格拉德斯閣下正在北邊不遠恭迎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並轉告公主,因軍務在身,無法親自前來迎接,還請殿下原諒!”

  “啊!是海格拉德斯來了!”戴林梅莉爾瞪著大眼睛看著秦新。

  “怎麼了?他很厲害嗎?官很大?”秦新可不知道這個人有什麼背景,但是從對方的眼裏,能夠感覺到這個人物一定很有名。

  “你不知道他?幾乎全大陸的人都知道,他官不是很大,但是很會打仗,而且……”話還沒說完,戴林梅莉爾的臉就羞紅了,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好意思說的問題。

  有這麼神秘嗎?哼哼,多半又是什麼小白臉。秦新想到。

  幾個騎兵跳下馬,將兩匹戰馬牽到秦新和戴林梅莉爾面前,恭身下跪。

  秦新這下沒鬧什麼笑話了,踏著一個騎兵的挺起的胳膊踩上了馬鐙,另一只腳在對方雙手的托引下翻過了馬背,瀟灑地完成了上馬動作。戴林梅莉爾笑了笑,也是很優雅地上了馬,然後由幾個步行的騎兵牽馬朝北走去。

  不多時,就看見前方的平原上整齊地排列著幾百騎兵,個個威武異常,表情嚴肅,長劍挺舉在胸前,似乎是一種軍事儀仗。

  在騎兵的攙扶下下馬,身體還沒站穩,就看見前面的騎兵群裏走來兩位高大的青年騎士,暗紅鎧甲黑披風、金色銅甲紅披風,其中一人天藍色的頭發格外顯目。

  “海格拉德斯參見殿下!呵呵,果然是戴林梅莉爾公主啊,今年春天賴斯特一別甚是想念,在下日夜輾轉未眠,只盼能于殿下花園再敘。”

  海格拉德斯露出迷人的微笑,以一種受過嚴格禮儀訓練的姿勢端莊地走到戴林梅莉爾面前,身子曲下,呈半跪姿勢,微微前傾上身,伸出了右手,而秦新身邊的戴林梅莉爾也抱以微笑,同樣伸出了右手,剛好搭在對方迎來的手掌,只見海格拉德斯埋頭而下,輕輕地親吻了一下公主的手背。

  戴林梅莉爾雖然盡量保持著上身的姿勢,可頭卻微微側望著秦新,露出羞紅的臉和尷尬的笑容,似乎在解釋什麼。

  媽的,果然是小白臉,哼,別以為這是你們這個世界所謂的騎士禮節,還不是合理占便宜!秦新突然覺得自己心裏有點不自然,一股微微的酸意從心間泛起又馬上消失無蹤。

  我在想什麼?人家是公主,這個又是什麼執政官,高層人物見面應該是這樣的,我真是少見多怪。秦新也尷尬地笑笑,只是其中意思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一邊的戴林梅莉爾在禮節完畢後趕緊縮回手,然後很複雜地看著秦新和面前的青年。

  海格拉德斯覺察到了這兩個少年的一些細微表情,也偷偷地打量了一下秦新,覺得這好象不是個普通公主隨從,看年紀也不像是衛兵,而且根本不懂大陸高層人物會面時應該采取回避的禮節,心裏有點不舒服起來。

  “海格拉德斯閣下好記性,只是這時非敘舊之時,得罪的地方,忘閣下海涵!”戴林梅莉爾禮節性地迅速把眼前看到的尷尬掩飾過去,朝一邊走去。

  秦新終于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只好忐忑地退到了一邊,格利亞斯趕緊招來一個騎兵奉上了幹糧招待,秦新一邊吃著,一邊偷偷看著不遠處正在小聲交談的兩人。

  “公主殿下,在下很榮幸殿下還能記住我的名字,此次前來,一為貴國解決難題,二來解思念公主殿下之苦。”海格拉德斯瀟灑地說著,臉上洋溢著輕松的微笑,天藍色的眼眸清澈而靈動,似乎能夠看見對方心裏在想什麼。

  戴林梅莉爾深知這個英俊男人的特點,像他那樣散發著迷人風采的成熟男人是很多青春少女的向往偶像,不過卻不是她喜歡的類型,她知道在政治場上滾打的人總是把真情當政治籌碼在使用,雖然她年紀也小,和大多數這個時期的少女一樣向往這樣外觀和氣質的男子,可是從小見慣了宮廷裏的事情,已經讓她產生了部分厭惡心情,反而是秦新那樣純厚呆癡的少年看起來更能讓自己有安全感。

  “這些以後在談,閣下應該知道目前我國面臨的事情,我希望閣下能幫助我討伐達西斯!相信我國會給給予貴國應得的回報!”戴林梅莉爾恢複了她嚴肅而老成的表情,幾乎是不帶任何感情地說完了這句話。

  海格拉德斯只是笑笑,其實在他看來,自己只是一種習慣了。面對無數的新識女子,自己總能保持這樣的謙虛和瀟灑,而任何被自己拋棄的女子都無法找到足夠的借口來譴責自己。他始終認為自己都是認真地參與每一場情愛游戲,其過程都是專注的,而自己也從這場注定要結束的游戲裏吸收到快樂,他在過程中的認真付出,就足以回報某個女子了,而自己,也恰恰都做到了這一點。

  海格拉德斯始終將自己排除在尷尬之外,既然對方並不欣賞自己,那一切都沒必要糾纏,所以,他也就並不在意有人會拒絕自己,依舊瀟灑和彬彬有禮,就好象自己不在意拋棄掉別人一樣,他很自豪自己有著這樣的坦然和氣質,這大概就是為什麼總有人會主動投懷送抱的原因吧。而且自認為自己是個特別能做到轉移思維重心的人,也因為如此,自己才能屢屢出奇,力破強敵于陣前、另擒新歡于月下。

  “公主放心,我軍此次必定以公主號令,鏟除達西斯!格利亞斯!傳令,全軍朝南急進,迅速與文德裏克衛戍軍團合並,展開下步行動!””

  海格拉德斯繼而興奮地回身大聲命令到,遠方的部下一個立正,端正地行了個軍禮,接著號角聲響起,所有的騎兵都同一時間上馬,這樣的軍容讓戴林梅莉爾和秦新都暗暗驚歎不已。

  “希望此次兩國同心協力!”戴林梅莉爾很滿意這樣的話題結束方式,微微一欠身,表示無話可說了。

  再次接受了對方的吻手禮,戴林梅莉爾朝秦新露出了得意的微笑,礙于禮節,她沒有把那句“搞定”給喊出來。

  海格拉德斯微微皺了皺眉,本來他以為只是對方不欣賞自己,可他觀察到了公主表情變化,似乎當目光投到那個傻小子身上的時候,公主就特別輕松安詳,難道這樣一個人的氣質可以占據一個高貴公主的心?久經情場的海格拉德斯一眼就讀出了這並非單一善意的眼神,他從中感受到了曾經無數次親身感受的熱情,只是此時候,這種熱情不是對自己,而是一個平庸的少年。

  于是海格拉德斯借著返回隊伍的方向,朝秦新走過去,他想近距離去觀察這個少年。

  秦新看到戴林梅莉爾的表情,知道這次交涉很順利,也高興地朝戴林梅莉爾走過去,不經意間和那個高大的英俊騎士擦了下身體。

  “咦?”

  海格拉德斯只是這樣一擦而過,在他看來這樣的時間已經足夠了,他自信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可以揣摩一個人的本質和特點,但是這次他迷茫了,他甚至不感相信來自本體的那種自覺反應,因為,這根本就不是和一個男人擦肩而過的感覺!

  海格拉德斯似乎嗅到了少年身上散發出了某種幽幽氣味,清雅而飄逸,還帶著淡淡的幽香,深入心田的安詳和舒暢感彌漫全身。在與無數個、無數種類型的少女有過近距離接觸的他就是全身癱瘓、眼睛失明都可以辨別出這樣的味道絕不是一個男人身上應該有的那種氣味,那怕是乳臭未幹的小毛孩。

  少年的氣質在這樣的暗香下突然邊得異常優雅動人,某個形象開始在海格拉德斯的腦海裏慢慢成型。走遠了幾步,終于忍不住回頭看了看秦新的背影,一絲隱隱的微笑在嘴角出現。

  而秦新,似乎什麼都沒注意到。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11:05 PM

第四部  風動  第六章 致命的觸動

  文德裏克王國薩西尼亞城。

  天已經亮了,俯瞰下的白色薩西尼亞城內露出了大塊大塊的黑斑,像是凝固的黑色血漬布滿傷痕累累的身體,黑色的煙霧籠罩城市上空久久無法消散。

  無數的低矮木制建築如今只剩下了了一幅漆黑的空架或是坍塌著一堆黑色的粉末,殘留的火舌從廢墟撥拉開的細縫中透出,伸縮不定,就算是高大的石造建築,其內部也空空如也,白色牆面被煙火熏成了墨黑色;街道上,到處都是衣衫藍縷的薩西尼亞士兵和失去家園的普通市民,各個目光呆滯,麻木地趟過一具具從火災現場翻弄出的焦黑屍體,倒塌的房屋建築殘骸將每條街道都分割成幾段,行人們只能小心地在這些很可能跨落的磚石堆上小心攀爬而過,還要避免那些縫隙中殘留的火焰突然冒出。

  在這場突如其來、蔓延了幾乎二分之一個城市面積的大火中,總計有三千四百名薩西尼亞士兵和兩萬名平民死亡,還有大量軍民燒傷的數目一時無法統計,城市的主要街道交通幾乎全被破壞,幾個較大的官方倉庫裏儲存的糧食被焚毀一空。

  就在臨近中午的時候,在再此擊退文德裏克王家禁衛軍團一次徒勞的進攻後,兩夜未眠的達西斯終于下達了一個命令,將所有的城外駐軍都收縮回了城內,因為這一場大火和失敗的夜晚進攻,讓他的可用兵力已經縮小到不足一萬五千人,這裏面還包括大量輕傷勉強可以作戰的人員,這樣的兵力,已經不能分散在城外。而他的對手文德裏克王國軍,雖然八千人的王家禁衛軍團在一次次不知疲倦的瘋狂進攻下已經只剩不到五千人,可城北方向傳來的文德裏克衛戍軍團和普洛林斯共和國即將彙合的消息,這意味著城北的敵軍數量將達到五千人,而且由于局勢的變化,凱恩斯帝國軍的一個軍團五千人肯定會加入到進攻的行列,這對物資儲備不足且士氣已經跌落到開站以來最底點的薩西尼亞軍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老爺……您還是睡會兒吧……”

  老僕人荷特痛心地看著眼前這位曾經意氣風發的薩西尼亞城守大人臉上深陷的黑色眼窩,知道對方的心理防線已經瀕臨崩潰,如今,不再有那些嘮叨的高級軍官前來大聲呼喊,也沒有城裏小貴族們每日必到的殷勤媚笑,讓這位忠實的僕人痛心疾首。

  “不用了……荷特……你還是自己出去吧……對了,幫我我把書架上那封信轉交給修羅特,叫他照著裏面的吩咐去做,然後你們可以選擇任何去留的方式。”

  達西斯後仰著腦袋,軟軟地躺在椅子上,枯瘦的手指虛弱地指了指書架某個位置,老僕人會意地從上取下了一個盒子,然後點頭退出。

  剛一走到走廊門口,就見一身鎧甲的薩西尼亞臨時城防司令修羅特走了上來。

  “大人睡了嗎?”

  修羅特也是一副沒有血色的臉,但是沒有一絲沮喪,甚至可以說沒有任何表情,語氣也十分平淡。

  “大人現在不許任何人進去打擾,他讓我轉交給您一封信。”說完,荷特將手中的盒子遞上,然後越過這位將軍,走下了樓梯。

  修羅特小心地打開盒子,只見裏面有張羊皮書信,好奇地攤開看了起來。

  臉色越來越難看,甚至面部肌肉開始微微抽搐,眼睛裏露出了恐懼,但就那麼幾秒種,這位將軍就以一種奇怪而凝重的冷漠眼神將羊皮信塞進了鎧甲,轉身朝另一個走廊樓梯走了下去,那是通向城守官邸後院的出口,出了那個口,就是達西斯的私人天地,一塊圍牆包圍的院子,裏面坐落著不少結構堅實的建築,平時沒有達西斯的命令就連荷特這樣的親隨都無法進入。

  掏出羊皮看了看,朝著一棟低矮的房屋走去……

  “姐夫!姐夫不好!”瓦得魯喘著粗氣一路小跑著就沖進了樹林某座豪華的帳篷裏,嘴裏大聲的喊著。

  凱恩斯帝國宰相、拉得維希爾侯爵正用過早餐,然後還是像往常那樣躺在椅子上閉著眼睛。就算是在相隔帝都雷茲多尼亞上千裏的此地,這樣的習慣都沒有改變。

  老人被沖進帳篷的一陣風給攪亂了思維,極其不滿地張開了布滿皺折的眼簾,一邊將身體放直,一邊對著門前的男子罵道:“慌什麼慌!?有什麼天大的事情讓你這個帝國公爵如此失儀!”

  “姐夫……啊不,宰相大人,薩西尼亞城有最新情報了!”瓦得魯擦著頭上的熱汗說著,剛才那一陣急跑,讓自己著實折騰了一陣。

  “是那場大火的事吧?淩晨的時候你不是已經彙報了嗎?”老人鄙夷地甩了一個眼神。

  “嗨,不光是這些!薩西尼亞城因為淩晨的大火,如今兵力受損嚴重,已經將所有城外兵力收縮回城了!具探子回報,那個海格拉德斯居然騙過了達西斯,兩千多人在薩西尼亞城以北渡過了薩森河,如今前鋒幾百騎兵已經和城北文德裏克的衛戍軍團彙合了,最遲今天晚上所有兵力都將到達,那個突然消失的特使大臣和秦新也出現了,而且特使大臣就是文德裏克公主戴林梅莉爾,並公開表示兩國聯手對付達西斯。據說淩晨的時候達西斯還派部隊突襲了衛戍軍團,眼看就要成功,但是不知道從那裏又鑽出個會飛的少女魔法師,一個人就阻擋逼退了幾千薩西尼亞軍,還當場擊斃薩西尼亞步兵指揮官亞裏森諾!現在達西斯已經敗亡在即,您看我們是不是馬上派兵支援文德裏克國王勞恩斯?”

  拉得維希爾一下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了瓦得魯公爵面前,陰著臉一字一字地說道:“你再說一遍!”

  “達西斯已經被文德裏克王國軍和普洛林斯共和國軍包圍了!”瓦得魯一楞,以為這個老人耳朵不好,又趕緊大聲說了一次。

  “不是這個!我是問你說的那個什麼會飛的魔法師!”拉得維希爾說道。

  瓦得魯這下奇怪了,怎麼這個宰相不關心當前的重要形勢,反而注意起那個角色,一臉狐疑地回答道:“是……是啊……是有個女魔法師,還全身金光……一個人就打退了薩西尼亞軍,保存了文德裏克王國軍的營地。”

  拉得維希爾沉默地走回椅子上,閉上了眼睛,不再理會自己的小舅子,腦子開始轉動。

  作為凱恩斯帝國外交使團的最高指揮,拉得維希爾侯爵除了奉皇帝命令進行對文德裏克的外交控制外,還有一項更重要的使命就是爭取到傳言複蘇的光明神使的投靠,還在半路上,這位老人就聽謠傳說光明神使很可能就是這此光明教會派遣到薩西尼亞地區的兩位女祭司之一,可即將到達薩西尼亞的時候又變成了一個突然出現的少年,這讓獲知了部分秘密的老人心裏一陣怪異。

  他絕對相信自己的私人情報網絡,但是又不得接受已經有大量事實基礎的外來新情報,這樣一來,在自己判斷中,文德裏克王國一下子就出現了三位光明神使!有關秦新這個奇怪少年的能力傳言已經得到了證實,而且能夠在很短的時間裏毀滅上千人的魔法也只有秦新這樣的光明神使也許才能做得到,那淩晨那個少女魔法師又是誰呢?難道就是另一個光明神使,而且還是沒有得到任何情報線索的一個人!再加上光明教會兩個女祭司之一的光明神使,這個小小的地方居然聚集了如此之多的厲害人物!

  秦新在消滅了這裏的黑暗教會勢力後就突然連同光明教會的雯娜和文德裏克的特使大臣一起失蹤,讓自己一度失去了爭奪光明神使的興趣,將注意力放在了利用鎮壓達西斯的機會來外交瓜分文德裏克王國領土的問題上,但這個突然出現的少女居然有著和傳言光明神使般的力量,更讓自己擔心的是,這位力量強大的少女魔法師居然幫助了普洛林斯軍和文德裏克王國軍的彙合行動,這裏面只有兩個可能,第一,這個少女是文德裏克王國秘密招攬的光明神使;第二,她是早已投靠普洛林斯共和國的光明神使!不然,不會出現這樣針對性很強的戰鬥。相比之下,目前凱恩斯帝國還沒有一位光明神使出現,那意味著一場賽馬比賽中凱恩斯帝國已經慢了一拍。

  “瓦得魯!馬上命令第三軍團統領將軍塞拉恩將部隊拉上去,告訴文德裏克國王,本相已接到本國皇帝陛下急令,願意參與討伐達西斯判黨,之前所為實為等候君命,非我帝國刻意觀望之態!然後派人到城北去,和普洛林斯軍取得聯系,表明共同功城的願望,並且暗中訪查那個女魔法師的底細,還有,給我派人打探光明神使秦新和光明教會兩個女祭司的下落,我們不能再失去另一個機會了。”

  “是的,宰相大人!”

  瓦得魯費力地記下這一連串的命令,趕緊走出帳篷,找來了傳令官。

  薩西尼亞城西平原。

  讓幾乎所有的文德裏克禁衛軍團士兵和軍官驚訝不解的是,在剛經過上午一陣短暫地交鋒後,對面的薩西尼亞軍就匆忙的放棄營地退回了城裏,其速度之快,甚至放棄了不少還躺在軍營裏的重傷員。

  迅速接管了地方的營地,然後飛報西面山谷裏的國王勞恩斯。

  “什麼!達西斯全軍退進城了!”

  老國王一下子將所有的疲態和幾經絕望的眼神丟到了天外,一臉興奮地望著眼前的禁衛軍團副指修拉德魯斯將軍。

  “是的,陛下!而且還有更好的消息,城北的丘普斯將軍已經在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的指揮下和普洛林斯共和國軍聯手了,隨時可以呼應我禁衛軍團的進攻行動!”

  “啊!戴林梅莉爾!原來她已經不在城裏了!”一邊一直沒有說話的王後艾琳驚訝地喊了出來。

  “是的!尊敬的王後!”

  “呵呵,看看,我們的女兒多聰明,她早就知道這場勝負的關鍵了!哈哈!”老國王笑得合不攏嘴了,似乎臉上的皺紋都少了許多,一邊的王後艾琳高興地直抹眼淚。

  “恩!好!馬上派人去聯系公主,就說所有城北兵力她一人指揮調動,撤去丘普斯將軍一職,戰後宣判其罪,凡衛戍軍團士官此戰奮勇殺敵人者,一律可將功補過,不再追究跟隨丘普斯臨敵畏縮之罪!”

  老國王興奮地連聲下令,得令的修拉德魯斯將軍也是大舒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的前程已經開始改變了,這個衛戍軍團統領將軍一職務很有可能落入自己的口袋。

  有利的消息很快傳遍了禁衛軍團全軍,疲憊的士兵們都高喊著國王和公主萬歲的口號,士氣空前高漲!

  老國王在興奮了一會兒後獨自走出了帳篷,來到了一處小樹林。

  他現在的心情無比複雜。幾天來面對達西斯的拼命抵抗他幾乎到了絕望的地步,城北的丘普斯絲毫不搭理自己的命令,而女兒也生死未蔔,自己幾乎是麻木地驅趕著禁衛軍團進行著一次又一次的自殺式進攻,但是他也很明白,所有的將領都反對自己這樣做,包括自己新換的戰場指揮修拉德魯斯將軍也一樣。現在不同了,很高興局勢終于有了大逆轉,女兒奇跡般地出現在城北奪取了衛戍軍團的指揮權,普洛林斯軍也恰到好處地趕到彙合並公開表示配合行動,達西斯的運氣終于走到了盡頭!

  但是另一個更大的難題又出來了,就是凱恩斯帝國,他相信不出半日,帝國的信使就會帶著帝國軍願意參加進攻的消息來見自己,他們不會放過這樣一個讓文德裏克王國對他們感恩戴德的機會,尤其是不願意看到普洛林斯在他們的勢力範圍內吃到好處,而自己,也正是處在這樣一個左右為難的位置。

  去回報凱恩斯帝國?他們之前的貪婪已經暴露無疑,恐怕接下來的外交會議中,文德裏克免不了要被凱恩斯帝國算計大吃一筆。去投靠這此明顯給予自己最大幫助的普洛林斯共和國?這恐怕會激怒凱恩斯帝國,到時候這筆帳還是會計算到自己頭上,而且達西斯的叛變從某一種意義上說,難道不是普洛林斯共和國的計謀嗎。

  “凱恩斯帝國……這此是你們做得太過火了!就不要怪我!”老國王權衡了再三,終于下了個決定,不由得老淚流了出來,“戴林梅莉爾……難道為父真要犧牲掉你的幸福才能換來文德裏克王國的未來嗎?希望你能原諒父親……”

  薩西尼亞城北衛戍軍團軍營。

  “文德裏克王國萬歲!普洛林斯共和國萬歲!”

  突然之間,原本壓抑的軍營變得特別熱鬧,士氣高漲的文德裏克士兵排列著整齊的隊伍,迎接一隊隊的普洛林斯騎兵進入軍營,表情嚴肅的騎兵們此刻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紛紛抬起手,向這些經曆了一夜苦戰的衛戍軍團士兵透以敬意,兩支本來具有敵對心態的軍隊如今在戴林梅莉爾公主的號召下表現出了無以倫比地協同友好態度。

  “尊敬的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在下有個疑惑,不知道該不該問?”海格拉德斯禮貌地陪同戴林梅莉爾站在一座臨時搭建的閱兵台上,一邊微笑著向台下走過騎兵隊伍揮手,一邊微微側頭問到。

  “執政官大人盡管開口!”戴林梅莉爾也是一臉笑容,四周不斷朝自己湧來的熱情呼喊使她無法正臉去回答海格拉德斯的提問。

  海格拉德斯輕聲說道:“公主今天那位身邊的少年是誰啊?”

  戴林梅莉爾微微吃驚,笑容變了點點,回過頭去,臉上出現了一絲紅暈,笑著說道:“一個朋友!出生入死的朋友!是他把我救出來的!”

  “難道他就是這段時間流傳在外的光明神使秦新?”這下輪到海格拉德斯吃驚了。

  “是的!難怪執政官大人這麼快就來興趣了……是不是已經在想如何在外交會議之前拉攏他吧?不過,我可以告訴閣下,秦新不是你們想象的那種人,他有自己的想法和生活!”

  戴林梅莉爾早在進營之前就有了種打算,她要不惜一切代價把秦新留在文德裏克王國,這,不光是為了這個國家,更多的,是她個人的願望,她終于發現自己第一次在為自己真正自私了一次,而這樣的自私,也是目前誰也改變不了。

  “是嗎?我可能要替公主殿下保留某些意見……以公主的才能,再加上秦新的光明神使身份,文德裏克王國之後幾十年確實可以相對太平,但是有些事情總會在人的意想之外發展……”

  戴林梅莉爾猛地扭過頭,嚴肅地看著海格拉德斯,緩緩地說道:“閣下什麼意思?難道你們共和國真要走這一步?”

  “不!公主殿下誤會了!如今的共和國已經不怎麼在乎一個光明神使的問題,至少我個人這樣認為……起碼這此我這位光明神使的興趣不代表我們的國家,而是我個人……哈哈!”

  海格拉德斯已經滿足現在的談話內容了,爽朗地大笑起來,邁著大步走下了台,只留下戴林梅莉爾傻呆呆地一個人站在台上接受兩軍官兵的歡呼,只是眼裏露出迷茫,她不知道剛才海格拉德斯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道所謂個人興趣是指什麼,在她印象中,這個海格拉德斯是只對女人有著這樣的態度。

  整個白天,薩西尼亞城的西、北兩個方向的文德裏克王國軍都緊張而熱情地布置著攻城准備,而隸屬于凱恩斯帝國的一個軍團五千人,也在統領將軍塞拉恩的指揮下穿過文德裏克禁衛軍團的營地迂回包抄到薩西尼亞城的南、東兩個門前,日落的時候,薩西尼亞城終于被一萬五千人的三國聯軍給包圍了起來。

  晚上的時候,倫貝斯帶著所有平原上的夥伴趕到了薩西尼亞城北,和秦新彙合到了一塊兒,而普洛林斯的一千八百步兵也在同一時刻進入了文德裏克衛戍軍團的營地。

  歡快的篝火晚宴在擴大近一倍的營地裏舉行著,某個角落裏,秦新和自己的夥伴以薩西尼亞平民自願軍的身份參加了這場活動。

  “秦新!你果然厲害,居然在那麼短的時間裏趕到這兒還救了文德裏克的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莎麗用肩膀蹭了蹭穿著男式皮甲的秦新,露出狡猾的笑容悄聲說到,“我聽說這的士兵說,昨天晚上出現了一個全身金光的少女魔法師,救了公主、還的打敗了達西斯的軍隊!別告訴我這不是你啊,哈哈,我們的蒂娜妹妹還真會裝啊,不知道那個公主和娜其婭知道了會是什麼臉色!”

  秦新臉都苦了,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些,但是當知道娜其婭以身體不舒服為由並沒有跟隨大隊前來,而是守著需要繼續治療的茜麗絲呆在北方村鎮裏,心裏就稍微塌實了些,尷尬地笑著說:“這個……莎麗姐可要幫我保密啊!還有那個戴林梅莉爾公主,我都不敢見她了,她肯定從那些士兵口裏知道這些了,你教教我怎麼辦?”

  雷恩剛從附近幾堆部下群裏回來,就聽見自己的妹妹莎麗在戲弄蒂娜,也露出一臉開心的笑容,說道:“行了,這個好解釋,就說是我們雇傭的秘密魔法師,她收了我們的錢,幫助秦新辦完事後就走了!”

  “我看不好……那個戴林梅莉爾這樣倒好應付過去,但是你們注意到了那個人沒有……”女祭司雯娜文靜地坐在篝火邊,眼睛望向一個方向,那是普洛林斯共和國軍的晚宴場地,“那位海格拉德斯執政官可不是個小人物,他一定會懷疑,就算是這樣的借口可以掩蓋蒂娜的秘密,可也把我們暴露了,他一定會追究我們的身份!倫貝斯,你說呢?”

  倫貝斯從火上取下一塊烤肉,用匕首削出一條條肉條,一邊往嘴裏塞,一邊露出深思的表情說道:“祭司大人說的沒錯!但是現在蒂娜的身份掩護比誰都重要,她已經暴露了光明神使的身份,不久的外交會議不可避免地要把她拉扯進去,如果再把她的真實性別暴露了,我看就真麻煩了,我看不如把蒂娜昨天的表現歸于幾天前的晚上平原北方出現的神跡身上?不知祭司大人認為是否妥當?”

  雯娜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深知大陸百姓信仰特點的她知道這樣的解釋是最好的,神是無上而萬能的,以神的出現來抵制達西斯的邪惡是最好的理由,而且那晚的神跡整個平原都看到了,沒人會相信蒂娜以一個凡人的身份在那麼短的時間裏可以徒步穿行平原南北的最大距離,這起碼是十天以上的行程。只有她和倫貝斯才相信這一點。

  在場不知究竟的人們都紛紛贊同這個注意,因為就連他們,也不相信蒂娜那個金身形象會和神跡有關系,把這個功勞退到神的身上,應該不算是對神的褻瀆。

  “恩,我看可以,神也會體諒我們!”說完,雯娜和倫貝斯同時把充滿敬意的目光投向了正在一邊呆呆的秦新身上。

  “別……別那樣看著我……就照你們說的辦吧!”秦新此刻已經頭疼死了,他在想為什麼這神之戰甲非要以女裝的樣子出現呢?

  就在眾人暫時放開了心裏的包袱開懷暢飲的時候,遠處走來兩個高大的軍官,火光中一人天藍色的頭發格外醒眼。

  “各位!我代表普洛林斯共和國軍,對各位在解救文德裏克王國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的舉動表示崇高的敬意!也個人的名義,代表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向光明神使秦新大人致謝!”

  海格拉德斯大方地在人群裏盤腿坐下,格利亞斯站在了其後側,雷恩和莎麗趕緊將身體挪開了一點,生怕得罪了這個大陸上炙手可熱的人物。

  笑眯眯地看著火光中的秦新,海格拉德斯用一種能夠穿透人心的眼神打量著面前一身皮甲、身體瘦弱的少年,饒有興致地用左手支撐起下巴,也不管旁邊的倫貝斯和雯娜是怎樣的憤怒眼神,只是這樣呆呆地看著,回味地看著。

  媽的!看什麼看!聽說你對女人感興趣,難道還對我這個男裝的人有感覺?不好……難道我身上露出破綻了?蒂娜就算是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還是不可避免地撞上了海格拉德斯的迷離而專注眼神,心裏咯 一下。

  小心地、偷偷朝自己身前看了看,好象也沒發現什麼不對啊?自己的胸部應該皮甲的掩護根本看不出來什麼,再加上裏面束了胸,就算是換了普通衣服,只要不觸摸任何人都看不出;自己的頭發也是這個大陸上少年男子常見的馬尾束,臉上也刻意蒙上了一層灰土,看起來也不那麼細嫩。

  覺得稍微塌實了點,也鼓起勇氣面對著對方逐漸火熱的目光,調皮地笑笑,臉上寫滿了“你沒看出來”的輕松表情。

  我偉大的神啊……您朦朧的面紗雖然遮住了我的眼睛,可我依然能夠借助您清澈的心靈眼眸去感受她的純真和嬌媚,感謝您對我的考驗,我的身心將在您的指引下去擁抱這個最愛!海格拉德斯都要窒息了,覺得自己面前的假少年已經幻化成身著柔軟長裙的嬌小少女。至于和這個軍營裏每個士兵所描述的那位白裙金甲的美麗少女是否是同一人,早已不是他所在意的了,因為他甯可相信眼前的少女只是個光明神使,一個女神不是他所需要的。

  還是那種氣味,不是男人的氣味,從渾濁的夜風中透出的一股清新。海格拉德斯從來沒覺得自己有著這麼強烈的異性身體反應,心在猛烈的跳動,每一根血管都噴湧著激動的血液,腦子裏熱熱的,嗓子裏幹幹的。

  自己總是習慣了女人的投懷送抱,然後用溫情去交換身體、兩不相欠,就算是自己主動看上的,那也只是彌補情場感覺上的不足,只是去體驗另類的沖動和滿足。可眼前的這位,就算很多事物都在幫助掩飾著身體的事實,可自己卻不由自主地萌發了強烈的占有欲,一種渴望得到真正靈肉交融的感覺,這,不光是肉體上,更多是還是想將自己的身心迫切融入對方那如迷的氣質中去,那淡淡的憂傷、迷茫的稚嫩、天真無邪的靈動,每一樣,都把自己以前的情感記憶給抹去,然後全身心地去擁抱、去品嘗、去占有。

  蒂娜越來越覺得怪異,對方的眼睛似乎連自己身上的鎧甲都穿透了,心跳開始不正常,她不敢再面對這樣的眼神了,突然站了起來,將手中的肉塊一下扔進了火堆,油脂一下在火中濺起一片滋滋響火星,將現場的奇特平靜一下打亂了。

  “閣下……”格利亞斯發現了上司的神態舉止已經不正常了,也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麼,趕緊用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小心翼翼地提醒到。

  “哦?格利亞斯啊?有什麼事嗎?”

  海格拉德斯這才恍然清醒,眼睛掃了一圈四周,發現幾乎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動作,呆呆地看著自己,好象自己剛才有過什麼奇異的表現一樣。

  “閣下……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那邊您還需要去一躺嗎?”格利亞斯發現了周圍人的表情,趕緊找了個理由將上司喊了起來。

  “尊敬的神使大人,有機會在下一定聆聽您的教誨!希望……希望您給予我這樣的榮耀!”海格拉德斯戀戀不舍地站了起來,居然發現自己的臉也紅了一些,第一次尷尬地吞吐不清。

  說完,忍著回頭的沖動和格利亞斯並肩朝營地中央走去。

  “格利亞斯,有自己心愛的女人嗎?”海格拉德斯迎著寒冷的夜風甩了甩頭發,清醒了一下,然後一臉明朗的笑容看著自己的朋友兼部下。

  格利亞斯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一臉幸福地說道:“不瞞閣下……有……是溫靈頓城的希維裏小姐?”

  剛說完,格利亞斯就覺得不對勁,心裏泛起一絲不安,忐忑地看著身邊的英俊少年,他開始後悔說出了自己心愛女人的名字,他只能祈禱自己的審美觀千萬不要和身邊的執政官擦上一點邊。

  海格拉德斯故意露出一副驚訝的笑容,邪邪地說道:“啊!好象是很有名的才女啊,嘿嘿,不過,我可不喜歡那樣出風頭的女子,真難為你了,格利亞斯!”

  格利亞斯知道自己的上司雖然號稱情場無敵,但是有個優點,就是一旦下了和他欣賞力相反評價的女子,他就絕對不會看上眼的,終于舒了口氣,“謝謝閣下誇獎,不過,希維裏小姐可能會看不上我,您知道我的出身……”

  “哈哈……你這個格利亞斯啊!以前和希洛王國鐵騎對陣沖鋒的時候也沒看你這樣膽怯過,怎麼面對個女人就那麼小心了?過不了多天,你就可以當軍團長了,我的格利亞斯閣下!哈哈!”

  閣下!?閣下!?我也有機會被人叫做閣下!?格利亞斯驚喜地抬頭看著身邊的英俊執政官,似乎預料到在接下來戰鬥中自己將被放到什麼位置上,這不是對方明擺著把戰績往自己身上推嗎?要知道,按照共和國元老院制訂的法律,軍隊裏能被人稱為閣下的,只能是正副軍團長及以上級別的身份,那是將軍級軍官的特權啊!啊,這樣一來,我就有機會去見希維裏小姐了!

  格利亞斯精神百倍地跟著海格拉德斯朝營地中央最大的那堆篝火走去,心裏一陣陣激動。

  兩人慢慢走回晚宴現場,只見自己國家的外交使團裏的文官已經在和文德裏克的戴林梅莉爾公主在認真地交談著事情,而戴林梅莉爾公主也是一副異常老練的外交術語侃侃而談,每一個肢體動作都那麼得體莊重,但是他發現自己又是第一次把某個女人拋棄在情感沖動之外。

  “海格拉德斯閣下,您剛才去哪兒了?”戴林梅莉爾禮貌地站了起來。

  海格拉德斯發現這位公主已經換上使節團攜帶的雪白長裙禮服,這是自己從國內出發的時候就打算獻給戴林梅莉爾的禮物,如今正十分合體地穿在對方玲瓏有致的身體上,顯得亭亭玉立、窈窕端莊。

  “我去和您的光明神使閣下交談了一會兒,公主殿下不介意吧?”故意把“您”這個詞加重了語氣,然後若無其事地回到屬于自己的主位上,和其他官員攀談起來,不再看戴林梅莉爾一眼。

  看著海格拉德斯輕描淡寫的態度和笑容,這樣的表情讓戴林梅莉爾心裏一緊,她以為對方肯定在以各種誘惑拉攏秦新,她十分清楚這個政治和軍事上的天才有著怎樣的口才和能力,不由得擔心秦新起來,宴會的興致也一下降到了最低點。

  眼著宴會也到了終結,戴林梅莉爾禮貌地向在座的普洛林斯共和國使節團官員和軍官告別,然後直接朝秦新的位置走去。

  看到戴林梅莉爾公主朝自己這邊而來,倫貝斯和雯娜都會心一笑,趕緊大聲地招呼同伴們結束宴會,一個個都裝著很忙的樣子離開,只留下了秦新一人傻坐在篝火邊。

  “公主殿下……您這麼晚了還來啊?”秦新尷尬地說到。

  聽到這句不痛不癢的話,戴林梅莉爾心裏泛起一絲淡淡的失望,但臉上保持著禮貌的笑容,靠著秦新就坐了下來,然後忐忑地低頭說道:“秦新,我這身還合適嗎?如果你覺得太哪個了……我可以換回以前的裝束。”

  哎呀……這女人難道就真的這麼癡啊,現在連穿什麼都要問我了……

  “不……很合適!真的,這才是公主的模樣,不過以前也好看,想我們這樣平凡的百姓可穿不來那樣的氣質。”

  戴林梅莉爾吃驚地抬起頭,以為對方很在意自己的身份,憂憂地說道:“其實我一直不喜歡當什麼公主……沒有自由,沒有朋友,甚至沒有真的感情,從某個意義上說我只是父王的治國幫手,和那些大臣沒什麼兩樣。難道你可以面對一個假小子的我,卻不能接受真實的我?”

  “不!不是這樣的!其實我從沒有把你當成嬌貴的公主,我一直把你當最好的朋友,真的!”秦新有點語無倫次了。

  “是嗎?朋友……謝謝你把我當朋友,謝謝你救了我!”

  戴林梅莉爾掩住心裏不斷擴大的失望感覺,勉強地笑了起來,好象突然想到了什麼,繼續說道:“聽這裏的士兵說,昨天晚上是一個白裙金甲的少女沖進來救了我,而且還打敗了達西斯的軍隊,你那時候在哪裏?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秦新把早已經由倫貝斯和雯娜編好的理由講了出來。在他的講述中,自己在接近衛戍軍團營地的時候突然發現了那位少女魔法師也沖進了營地,然後就發生了之後的事情,最後少女在把戴林梅莉爾帶出去後就消失了,而自己恰好一直跟在後面,就順便救了她。

  戴林梅莉爾一臉將信將疑,但是又找不出更好的解釋,反正自己在朦朧中也感覺到一個飛行的金甲人物在帶著自己跑,所以也就默認了這樣的解釋,只是覺得有點不可意議,但是對秦新依然敢獨自接近軍營營救自己的行為表示感動,起碼這不是普通人能夠有的膽量,再說她堅決相信就算沒有那個神秘少女的出現,以秦新光明神使的能力也一定能救自己出去的。

  “公主……時候不早了,您還是快去休息吧,可能明天就會打仗了,希望您可以早日結束戰亂,和你父王團聚!”

  秦新趕緊結束話題,他怕繼續這樣幽幽談論下去會讓個公主徹底地無法自拔,當然,自己也會無法自拔的。

  送走了戴林梅莉爾,秦新獨自一人走出了營外,朝著東邊的薩森河走去。隨著距離的不斷靠近,感應到澎湃的河水引起的腳下微微震動和那陣陣急促的流水聲。

  坐在河邊,無聊地拾起一把石子朝月色下泛起粼粼光波的水面一一投去。

  身體的周期性變化的預先感知又出現了,不知不覺又要到了那個時刻,已經能夠隱隱感覺到下腹的墜漲感和那一絲絲抽動的疼痛,她知道,最遲明天,自己又要經曆幾天的痛苦了。

  她已經不再詛咒什麼,她無力反抗這種自然的生理規律,哪怕自己依然一直抱著男性的態度和觀點在生活、思考。但是當身體的歸屬感越來越自然的時候,自己就越來越恐懼,她怕自己從生理上喪失以前的感覺,她已經隱隱發現自己的異性欣賞觀在改變。當莎麗親熱地和自己不拘小節般地打鬧和身體接觸的時候,自己的情緒波動都沒出現特別的敏感變化,似乎這身體和女性身體的接觸本就是天生的平靜;當自己得知了戴林克就是戴林梅莉爾公主的時候,除了那瞬間的意外和震驚,剩下的只是種單純的身份態度改變;當自己緊靠倫貝斯寬闊的身體在馬上馳騁的時候,體內卻異常地波動和不安,以往連自己都覺得難以接受的男性汗腺分泌氣味,在那個時候居然變得那麼迷離而誘惑,伴隨著對方胸前每塊肌肉和後背的摩擦,某種安詳和體貼的安全感卻油然而生。

  我在改變嗎?我會變成什麼樣子?我現在到底算男人還是算女人?或者是以前世界裏每個人都津津樂道的人妖?

  蒂娜覺得頭疼得厲害,用手捂住了臉,將頭深深地埋了下來。

  “秦新大人好興致啊,如此美麗的月夜在這裏欣賞薩森河。”

  突然身後穿來了一個男性的聲音,蒂娜趕緊回頭,只見某個剛認識的人站在了身後,一身威武的暗紅色鎧甲和黑色的披風,尤其是那頭天藍色的頭發,在月色下泛著幽幽的銀光。

  “你是……海格拉德斯閣下?”

  海格拉德斯一下就坐在了蒂娜身邊,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個假少年,琢磨著該怎樣進行第一次正式對話。

  “我是海格拉德斯,普洛林斯共和國執政官之一。但是,秦新大人是什麼人,我就有興趣想知道更多點!”

  似笑非笑地也抓起一把石子,奮力地扔了出去,將急湧的河水面上本已經蕩漾滾動得殘缺的月影砸得更加支離破碎。

  蒂娜心裏一緊,覺得身體又開始不正常反應了,肚子也開始疼痛得明顯起來。忍住疼痛,板著臉說道:“我……小人物一個,你們把我當成光明神使,我沒辦法,我可不想參與什麼事情!”

  “可能不止這些吧?我的秦新小姐!”海格拉德斯終于忍不住了,一句話脫口而出。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大人是不是今天酒喝多了?”蒂娜覺得心髒一陣抽搐,慢慢地回過頭,緊張地看著對方那張充滿瀟灑而明朗笑容的臉,心裏像七上八下,她絕對不相信剛才聽到的單詞有那些字眼,以為是自己聽錯或是對方說錯了。

  海格拉德斯突然將身體緊靠了上來,左手一把將蒂娜身穿皮甲的身體摟住,將頭湊到對方臉頰旁,又輕輕地說道:“我是說……秦新小姐,你沒聽見?”

  一絲絲散發著陽剛之氣的呼吸氣流順著自己的右臉頰四下摸索,不斷地撫弄著自己的耳廓,一股強烈的男子身體氣息鑽進了自己的鼻腔,刺激著自己的大腦中樞神經。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覺得耳朵裏酥酥麻麻的,接著迅速蔓延到全身每個神經節上,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然後全身的力量像是被抽空一樣慢慢變軟,身體不由自主地開始朝海格拉德斯倒了過去,腦子裏模糊起來,一種如酒如夢的陶醉感占據了意識,眼睛覺得模模糊糊,就這樣閉上可能更好點吧……

  這是什麼樣的感覺啊?好象飄在了空中,體內有個小火點在慢慢升溫,慢慢地哄烤著每寸肌膚,慢慢地融化了腦子裏的所有東西,現在自己最想的,就是去更深地感受這個感覺,這個充滿了無邊誘惑與陶醉的快感……

  身體沒有反抗就鑽到了海格拉德斯寬闊的胸懷中,甚至能感覺到對方自己的臉已經貼上了對方裸露的脖子,一瞬間一個危險的信號在腦子深處炸開,把已經逐漸消失、下沉的主動意識一把給提了起來!

  啊!不可以這樣!我怎麼會有這樣的反應!可為什麼全身顫抖,一點力氣都沒有了,不行!不能這樣!

  蒂娜就好象擺脫夢魘般夢地一掙而起,全身冒出冷汗,四肢的火熱感覺瞬間變得冰涼,一身哆嗦地跳離高大的英俊男子老遠,眼睛裏露出了複雜的表情,一種夢幻驚醒後的無限惆悵和遺憾,甚至還有一絲向往與回味,最後再用一片恐懼的目光罩住了這所有一切的感覺發散出去。

  “哈哈!秦新小姐,不知道這是否是你真名字,如果以後再次相見,希望神使大人能夠讓在下一睹真容!就此告辭!”

  一邊大笑著,一邊心滿意足地朝營地走去。

  此時的海格拉德斯心情好極了,他就是要這樣的感覺,一個女人在不經意中被自己融化的成就感,幾乎沒有一個女人能夠逃離自己那幾乎入神般的身體挑逗,那經曆了無數次情愛醞釀的身體可以讓任何矜持的女人失去反抗,但是他不急,從來也沒急過,就這樣匆匆而過的激蕩,就足以讓任何女人回味很長時間,然後無法抗拒地來到自己身邊,而自己也將在這樣短暫的燃燒後積攢起更為猛烈的情欲力量,他相信可以征服一切,敵人,也包括女人。

  望著海格拉德斯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夜色裏,蒂娜傻了,她一下子攤在了河岸邊,拼命捂住耳朵,以阻擋那隆隆水聲,就好象在阻擋那個充滿誘惑和危險的男人笑聲一樣。

  我怎麼了……我到底怎麼了……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11:07 PM

第四部  風動  第七章 玉石俱焚(一)

  夜晚的聯軍兵營戒備森嚴,文德裏克王國和普洛林斯共和國軍的巡邏士兵交替地走過一座座營帳,南方不遠,是城頭一片通明的薩西尼亞城,這,可能是未來幾天內最後的平靜之夜了。

  “尊敬的海格拉德斯執政官閣下……薩西尼亞城有消息了,‘多賴亞’的情報人員已經打探到有關達西斯暗藏煉金術士進行秘密研究的地點!”

  深夜裏,格利亞斯獨自一人偷偷鑽進了海格拉德斯的帳篷,將最新情報書卷放遞到了上司的手裏,然後小心地站在帳篷門口把望。

  “好,通知‘多賴亞’的托迪,務必加快行動,必須在這幾天之內獲得有價值的東西!而且這個消息決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凡是接觸到這些內容的人以及負責打探的人員事後一律處死!”

  昏暗的油燈下,海格拉德斯的臉失去以往那種明快優雅的笑容,顯得特別冷峻,所說的話也不帶絲毫感情,很難讓人接受這個白日裏瀟灑自如的英俊男子會在如此的氣氛中有著如此的表情。

  海格拉德斯從幾年前就安排自己的心腹托迪帶人進入了達西斯控制的薩西尼亞城,建立起一個為自己單獨效命的情報組織“多賴亞”,表面上托迪所拉攏的人群大都是薩西尼亞地區附近的流浪者、盜賊、孤兒,可組織的精英人才都是來自普洛林斯共和國。“多賴亞”在幾年之內迅速發展成薩西尼亞地區乃至整個文德裏克王國的最大盜賊組織,其情報收集已經遠遠超出了薩西尼亞這一個地區,大量有關該國的工、商、政治情報如潮水般送達東方,最後擺在海格拉德斯的辦公桌上,為蓄謀以久的拉攏文德裏克王國計劃做鋪墊石。

  就在當年,托迪奉海格拉德斯的命令向達西斯進行拉攏煽動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達西斯的一個秘密,就是這個野心家在進行常規兵力擴充的時候,還同時網絡了一批煉金術士窩藏在私人後院的秘密地下室裏進行煉金術研究,所研究的對象就是在一千四百年前第四次光明和黑暗之戰中黑暗大軍的秘密武器--火藥。

  當年的黑暗大軍在和大陸聯軍進行總決戰前曾在戰場秘密埋藏了大量這樣的物質,當聯軍的四萬騎兵沖鋒的時候突然同時引爆,幾乎在短短五分鍾之內,前鋒的兩萬精銳突擊重騎兵就在一片硝煙和爆炎中化做了塵埃,以創造光明教會曆史上第一支光明軍團(光明騎士團前身)的著名教皇尤裏科三世就在這次沖鋒中戰死,屍骨無存!這在當時聯軍的所有高級指揮官心裏都留下了深深的陰影,凡人的力量終于在一種灰黑色粉末的爆發下第一次達到了神的級別!

  占據絕對優勢的聯軍最終還是將這最後一支殘留在可拉達大陸上的黑暗大軍給消滅,並同時俘虜了掌握這種火藥制造方法的幾個黑暗煉金術士,各懷鬼胎的各國君王都不願意這樣的東西落在將來的敵人身上。這樣的東西,與其是讓人恐懼它的威力,倒不如說是它的出現讓所有地位崇高的騎士都失去了存在意義,對于那些天生推崇以人力血肉拼殺奪取勝利的傳統君王來說是不可能接受。于是在新教皇菲明德的組織下進行了公開的銷毀儀式,其中包括處死那幾個黑暗煉金術士,而其後幾百年爆發的第五次光明和黑暗之戰中也沒在出現過這種武器,表面上,這種令人膽寒的殺人武器已經消失在大陸的曆史中了。

  可如今,達西斯一直長期秘密招人進行火藥的研究,而且情報顯示這幾年來早已經取得了相當大的成果,就更加重了海格拉德斯對文德裏克王國未來的擔憂,不光是害怕達西斯本人所具有的天大野心,他更怕這樣的研究結果最終會落入凱恩斯帝國手上,于是加快了覆滅達西斯的計劃,並在情況允許的範圍內奪取這樣的研究成果。因為,他很現實,他不相信所謂的偉大騎士戰爭會讓國家的地位崇高,只有不惜一切手段獲得勝利,才是這個國家真正需要的東西,讓這個世界恐懼的不平衡力量只是人的行為,而不是神,更不是火藥。

  “是!但下官擔心萬一元老院知道了我們暗中收集已經流失已久的煉金術會不會……”格利亞斯看見自己所崇敬的海格拉德斯執政官正盯著油燈發呆,以為對方現在正想著和自己相同的問題。

  “不用去管那些老家夥,別看他們平時高呼著口號,說什麼信仰自己、以人為本、以法論事,其實說到底骨子裏還不是和那些君王們相同的想法,把神的力量看做高于一切。要讓他們創造這個國家的未來簡直就是做夢,我們必須要有更強的力量來對付我們的敵人,哪怕是神!”海格拉德斯露出了冷冷的笑容。

  海格拉德斯所生長的國家普洛林斯共和國,在很多地方都和那些君主制王國不同,雖然也有著對光明教的信仰基礎,有著大量用來祈禱神殿和官方祭司人員,可人們對神的態度相對更要淡漠,這可能和這個國家所宣揚的“法律下的自由”觀點有觀。也正因為這樣,普洛林斯共和國一向都與光明聖都聖魯克斯教皇領有著意識上的摩擦和隔閡,只是礙于普洛林斯的國力,曆代教皇才不至于在公開場合加以指責,而元老院也出于一些考慮,並沒有壓制本國光明教的散布,只是堅決不同意由教皇專門委派神職人員來管理該國宗教組織,而是自己建立神殿,自己招攬委任祭司,甚至在祭祀活動中,也保持著簡潔短快的風格,這和其他國家裏華麗而繁瑣的祭祀活動有著隱隱的本質區別,更多的,是種形式信仰。

  “格利亞斯……你相信神會與我們同在嗎?”海格拉德斯突然露出輕松的笑容,將話題突然引到剛才自己想到的內容上。

  這樣的表情轉變速度如此之快,可能也只有海格拉德斯這樣神秘的人才能做得出,格利亞斯很奇怪對方為什麼會突然說出這樣的問題,一時間不好問題,呆呆地看著對方,露出疑惑的表情。

  “閣下,我父母是光明信徒,我不是,但我相信神是和我們站在一起的!現在我們不正是在神的號召下與即將到來的黑暗戰鬥嗎?”格利亞斯想了半天才說出來,可總覺得自己說的內容有點味道不對。

  “是嗎?那我問你……達西斯是不是黑暗信徒?凱恩斯帝國皇帝是不是黑暗信徒?還有我們曾經戰鬥的敵人希洛王國、米亞斯王國,他們的國王是不是黑暗信徒?”海格拉德斯連續問出了一大串疑問。

  格利亞斯突然覺得口幹舌燥,腦子裏一片混亂,他只是知道對方所說的他一個都答不上來,因為他根本就沒有答案,他只覺得那種曾經強烈的戰鬥榮譽感突然之間變得那麼滑稽和飄無。

  “不好回答吧?哈哈,那我來說!其實我們所做的,都是為了自己!光明和黑暗之戰的到來只是讓我們的自私找到了更好的借口罷了,而神在哪裏?當我們把最後一個黑暗士兵砍死在劍下的時候,換來的還只是我們幾百年的生活安定,神的犒賞在哪裏?我們還是會生病,還是會死亡,或許我們、我們的英勇士兵在老了的時候依然貧窮。我們的國家是自由的,但神的力量依然在控制我們的心,這,也許是我們的悲哀,因為,我們的國家和那些王國其實根本沒有兩樣,雖然在表面上我們的人民更喜歡把神做為一種贊歎者!”

  海格拉德斯雙手抱頭躺到了地毯上,看著帳篷頂,非常平靜,藍寶石般的眼睛閃動著晶瑩的精光,他覺得此刻的心情似乎已經飛到了世界的另一頭,一個全新的世界。

  格利亞斯震驚了,他很難想象這個和自己生活在同一個土地上的男子居然有著如此怪異的言論,恐怕就算是再開明的元老院元老都會把這樣的話當成瘋子的癡囈,這完全是將神徹底地排斥開,天知道失去了神的信仰--哪怕只是作為晚餐上的詠歎對象,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

  “閣下,您的意思是不是指我們只是在為我們的祖國而戰!”婉轉地理解了一下對方的意思,格利亞斯將一種尷尬變成了一種掩飾說了出來,他希望自己一覺醒來全忘了這些。

  “哈哈!也許是吧!行了,也不早了,你快點睡,估計明天就要功城了!到時候別給我丟臉啊!”海格拉德斯又變了一副調皮的笑容,似乎思維又跳躍到了另一個點上。

  “遵命!下官明日一定親領部隊進攻!”

  一個標准的軍禮,老實的格利亞斯懷著莫名的忐忑走出了營帳,站在寒冷夜光下舒了一口氣。

  薩西尼亞城,城守官邸。

  達西斯的私人後院某個低矮的石屋裏,薩西尼亞城臨時城防司令修羅特正進行著預定的行動。一把長劍全是淋漓的鮮血,房間裏倒著幾具身穿法師長袍的老年男子,角落的火盆中燃燒著厚厚一摞書本和手卷。

  他在奉達西斯的命令進行最後的工作,雖然他不贊同這樣,但是職業軍人的習慣讓他服從了這樣的安排。他是達西斯一手提拔起的騎兵指揮官,本來在文德裏克這樣的山地國家,一個騎兵指揮官永遠都是高級宴會上最角落的角色,可自從遇見了達西斯,在他的野心下,自己的隊伍幾年之內迅速達到了三千騎兵,而自己也成為了文德裏克王國第一個軍團長級別的騎兵統領,這對從小酷愛戰馬的自己來說已經是夢想的最高頂點了,而現在,自己跟著達西斯造反不過是種報答的心態。他沒有傑特魯那樣的虛榮和媚態,也不像其他軍官那樣因為恐懼達西斯的權利和手段而呆在達西斯身邊,他想做的,就是把最後的忠誠變為行動而已。

  “將軍,所有地下室的煉金術士已經處死,裝滿火藥房間也全打開了!”角落的某處牆壁突然向一邊滑開,一個身穿下級軍官鎧甲的男子同樣提著粘滿鮮血的長劍走了出來,一邊笑著對著上司說到。

  平靜地看著這個心腹軍官,修羅特開始覺得有點恐懼,為什麼這麼多人都那麼習慣于殺人,習慣于達西斯那樣得不到就毀滅的心態,而自己,僅僅是因為愛馬才當的軍人。

  “行了,把這個扔到火裏去,然後你回營地……”修羅特從鎧甲裏翻出那張羊皮書卷,遞給了部下。

  軍官笑著轉身拿著羊皮朝角落的火盆走去,順手丟進了火裏,身後的修羅特也隨意地跟上了幾步。

  “將軍,已經好了……啊!”

  一柄長劍從軍官的前胸鎧甲上刺破,露出血淋淋的劍刃,接著猛地向後抽出,一股熱血從胸口的傷口中竄出,飛濺到了火盆裏,將還未完全點燃的羊皮浸濕了。

  修羅特上前幾步,陰冷著臉用手中的劍撥拉了幾下火盆,看著被鮮血染紅的羊皮在高溫下漸漸卷曲、變色,接著竄起一絲明晃晃、紅閃閃的火苗。

  轉身頭都不回地走出了石屋,將門重重地關上,朝城守官邸主樓走去。

  “大人,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准備好了!”修羅特面無表情地說著。

  達西斯依然還是坐在椅子上仰著頭,疲憊地擺了擺手,說道:“那東西呢?”

  “大人沒有明示下官怎麼處理那東西,于是認為大人是讓下官自行處理,我已經燒了!”修羅特嘴角隱隱露出一絲嘲諷。

  達西斯略微有點吃驚,只是身體微微地抖了一下就恢複了正常,緩緩地說道:“那也好……你現在准備怎麼做?”

  “下官馬上趕赴城頭組織防禦!”修羅特覺得說這句話的時候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一下,急速地朝自己的腦部流去。

  “好!很好!你去吧,從現在開始,這場戰鬥結束前,任何人都不得進入官邸!”

  達西斯古怪地開始小聲笑起來,讓修羅特本已熱血沸騰的身體一下就冷了下來,默默地行了個軍禮,就走出了房間。

  天蒙蒙亮了,又是一個大霧彌漫的清晨,只是那濃濃的白色中還混攪著一縷縷漆黑的黑煙,在致密的白色水霧中塗畫著猙獰地黑色線條圖案。

  淒厲的號角聲中,一隊隊的身穿灰色、墨綠色、銀色鎧甲的士兵蜂擁地分別朝薩西尼亞城四個城門方向的城牆湧去,一排排雲梯如雨後春筍般般從密密麻麻的人群裏聳起,搭靠在高大的白色城牆上;巨大的撞車在人們的推擁下吃力地分開面前一撥撥的士兵朝城門開去。無數的火團裹攜著青煙從城牆上拋射出去,落在城外如螞蟻般的人群裏,炸開一團團烈炎,黃蜂般的細長箭矢在城下和城上之間的距離間往返。

  嘶啞的喊叫在人群裏此起彼伏,一聲聲淒慘的哀號聲下一個個身影接連倒下,鮮血粘滿浸透城下的土地,也從城牆上流淌而下,在白色的牆面上淋下一副副讓人心驚肉跳的血紅粗線條。

  在四個城門中,尤以東、南兩個方向的攻防戰鬥最為血腥。身穿灰色鎧甲的凱恩斯帝國軍似乎在努力表現什麼一樣不顧一切地朝城牆發起了一輪又一輪的進攻。隨著散架的雲梯,空中如抖落樹葉般落下的人體像一顆顆小石子砸進城下一片灰色蕩漾的海洋,濺開一團團漣漪波紋,而更多的雲梯又從灰色的海洋裏冒了出來,執著而無可奈何地重複著剛才的過程。

  在軍官的瘋狂吶喊下,一串串士兵緩慢地攀行在高高的雲梯上,死命地在梯子一端和城頭上身穿文德裏克王國墨綠色制式鎧甲、更換了徽章的薩西尼亞軍士兵進行著血肉拼殺,少許幾段城牆上已經站上了部分帝國士兵,但用不了多久就被蜂擁趕來的薩西尼亞軍給淹沒;熱滾滾的黑色瀝青和黃橙橙的油從城上潑灑而下,被濺上的人無一不皮開肉綻、哀號滿天,痛苦而發狂地倒在地上打滾;被城頭墜下的巨石和火箭毀壞的撞車如同一只巨獸趴在城門前,全身都在燃燒,露出漆黑的骨架;一支支三米長的巨弩箭帶著恐怖的尖嘯聲從城頭上彈出,將那些擁擠的士兵像烤肉一樣串在了一起,或者是毫不費力地將那些和自己一樣、企圖展開對射的帝國巨弩車打了個稀巴爛。

  凱恩斯帝國軍指揮官、第三軍團統領將軍塞拉恩如今正臉色蒼白地站在城南的一座小土丘上看著眼前這如同地獄之行的薩西尼亞攻城戰,開始後悔為什麼自己會被選中參加這次的外交使節團,開始懷疑瓦得魯公爵舉薦自己帶軍出行的真正目的,這哪是來發財的啊,簡直就是自殺!

  又是一團偏離了即定目標和距離的火團落在前面不遠的騎兵陣列中,無數的殘碎肢體和金屬皮在騰起的火焰和熱浪中飛揚,一匹被火舌舔去側腹大片血肉的戰馬顛簸撞在周圍的戰馬群裏,將一個個騎兵從馬背上撞下,然後連帶著那些受驚的戰馬發狂地踐踏亂奔,混合發出人、馬合唱的哀曲。沒有被波及的騎兵們心驚肉跳,硬著頭皮繼續保持著陣型,祈禱著下一發拋石記機發射的火彈不要掉在自己頭上。

  “將軍!東面的第一步兵聯隊損失慘重,快堅持不住了!”一個副官哆嗦著在一邊說著。

  “馬上叫他們回撤,命令第二步兵聯隊開上去繼續進攻!我們必須在其他軍隊之前攻進薩西尼亞城!”

  又是一支部隊的標志幡旗從身邊的步兵方陣裏豎起,一千兩百的帝國軍在軍鼓聲的引導下朝東開去,其他聯隊的士兵都懷著複雜的表情注視著戰友遠去的隊列,默默地站立著,一個個臉色蒼白。

  西面的文德裏克王國禁衛軍團可以說是目前士氣最為高漲的攻城隊伍。五千人的進攻隊伍在軍團副指揮官修拉德魯斯將軍的指揮下排開了三條橫隊,交替輪番進攻,訓練有素的禁衛士兵以一種空前的熱情一次次沖到了城下,反複絞殺下沖上城頭,還一度控制了西面半部分的城牆,但臨近中午的時候還是被薩西尼亞城防司令修羅特派來的援兵給趕了回去。

  城北的攻擊就有點怪異了,文德裏克王都衛戍軍團的三千人和普洛林斯第一軍團的兩千人在臨時總指揮戴林梅莉爾公主的觀臨下並沒有使用傳統的人海雲梯戰術,而是采取了逐步推進的打法。

  一張張用木板、鐵皮制作的巨大盾牌被安置在一個帶輪的平台上,士兵們緊靠在車盾後緩慢前行,每前進一段距離就停下,然後從城頭上撲天蓋地而來的箭矢和投石機發射的火彈中整理隊型和估算距離。拋射而來的火彈不可避免地在車盾後的人群裏炸開,但有效的防禦大大減少了士兵的傷亡,再加上小方陣式的推進,讓對方的火力效應降到了最低點。

  當距離估算合適後,一架架同樣高大的投石機在車盾後豎立起來,將一塊塊巨石報複發射出去,狠狠地砸在白色的城牆面上留下龜裂的深窩,或是連同城頭的城跺和四周的薩西尼亞士兵砸成紅白相間的一堆爛渣。

  “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您看這樣是否合適,不知道是否耽誤您進城的時間?”海格拉德斯像是在觀看一場輕閑的戶外宮廷表演,非常禮貌地對著身邊那位名義上的總指揮、文德裏克王國戴林梅莉爾公主詢問到。

  戴林梅莉爾看到眼前那一隊隊行動嚴謹有序的衛戍軍團士兵和普洛林斯士兵在格利亞斯的指揮下操縱十幾部投石機,將對面漂亮的城牆砸得一塌糊塗,心裏暗暗吃驚,這個英俊的男子果然如同傳言那樣冷靜而老辣,明知道達西斯遲早就會失敗而采取了盡量減少犧牲的打法,這種人道精神在各國高級將領裏面是極其罕見的,看來文德裏克王國和普洛林斯共和國未來的關系需要重新考慮。一想到可能以後面對這樣的對手,戴林梅莉爾就隱隱覺得可怕。

  “格利亞斯!以公主殿下的名義命令部隊輪換進攻,日落休息回營!”全副武裝的海格拉德斯似乎看倦了這樣的枯燥戰鬥,一把將頭盔摘下,露出了一頭天藍色短發,瀟灑而放松地晃了晃頭。

  格利亞斯興奮而得意地行了個軍禮,命令著更多的士兵朝西北山腳而去,他們要去那裏搬來足以再修建一道城牆的巨石,然後在這幾天內全部打進薩西尼亞城。

  把戰場的總指揮身份還給了戴林梅莉爾,海格拉德斯扭過戰馬就朝營地奔去,現在,他想去見個人,去暫時壓制一下因戰鬥帶來的緊張,順便再去體會一下對方的迷人氣質,這是個習慣了,就好象以前自己出征的時候總會帶上一位最新的女友一樣,在戰鬥最激烈的時候同樣在另一個戰場激情,不能作戰攜帶女眷的共和國軍制在他這裏如同廢紙,但這次,他選擇了只是去看看就足夠了。

  蒂娜一身輕便睡袍呆在營帳裏,攤軟地躺在床上,眼睛無神。這段時間身體連續的疲勞和精神的消耗讓她明顯覺得身體虛弱了許多,再加上淩晨夜晚受的精神刺激,就在今天清晨,她發現自己的生理性周期來了,劇烈的小腹疼痛和四肢冰涼無力感讓她不得不選擇了呆在床上休息,而這偏偏又是攻擊薩西尼亞城的第一天,她甚至能夠聽見營帳外兩個負責安全的衛戍軍團士兵在悄聲議論為什麼這個光明神使不親自出發幫助他們收複薩西尼亞等等話題。

  女祭司雯娜和莎麗留在營地裏組織起那些自願從平原趕來的百姓,為前線不斷抬下的受傷士兵進行治療,現在肯定是忙得不亦樂乎,而倫貝斯則帶領著隊伍裏男子全部趕到前線幫忙去了。這是她囑咐的,她想盡量幫助戴林梅莉爾做一點事情,畢竟她看到了大軍清晨出發前,因為自己以身體不適拒絕起床時戴林梅莉爾公主失望的眼神,她在想戴林梅莉爾會不會以為自己回避。

  “啊!是海格拉德斯大人!”

  門口的衛兵恭敬地呼喊和立正時鎧甲的抖動聲傳進了帳篷,讓躺在床上和痛經做鬥爭的蒂娜一下子緊張起來,她現在簡直害怕極了這個英俊男子,甚至連習慣了的暗罵都不敢想。趕緊用被子將身體全蓋上,身體側了過去,躲在黑糊糊的被窩裏祈禱。

  覺得一點點輕微的腳步聲走到了床邊,然後一只有力的手按在了自己背上,不由得緊張地顫了一下。媽的!太過分!你這個色鬼!感覺著對方似乎按得舍不得松手,蒂娜不知道從哪裏來了火起,一把將被子掀開,然後怒目向著預料中的男子大聲地罵道:“你這個白癡、流氓、蠢蛋……”

  海格拉德斯楞了,傻傻地蹲在床邊,一只手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讓他癡呆的不是對方那清脆的叫罵和瞬間的激動,一頭棕色的長發因為進出被窩時候松開了結,如今蒂娜正以一頭漂亮的披肩長發、一臉嬌弱的病容和那身失去任何掩飾作用的睡袍出現海格拉德斯面前。

  心跳加速的感覺同時在兩個人身上體會出來,和蒂娜突然惶恐和害羞下去的表情不同,海格拉德斯則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因為他面前露出真容的少女比他想象的還要美麗百倍!不!是千倍!萬倍!

  黑棕色的眼眸閃爍著黑鑽石般的光澤、紅紅的小唇被一排潔白的牙齒咬得緊緊的、洗去灰土的臉白皙紅潤,雖然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整個臉上還帶著隱隱的蒼白,那就是這樣的柔弱容貌才更加讓人為之疼惜深愛。

  門外的衛兵似乎聽見了帳篷裏的異常喊叫,只見兩個衛戍軍團士兵沖了進來。

  海格拉德斯一下子將身體站了起來,轉身面對著士兵,用高大寬闊的身軀和背後的黑色披風將暴露在被子外的蒂娜擋了個嚴嚴實實,一邊微笑著說道:“沒事,你們出去吧。”

  兩個衛兵看不見床上的光明神使,又不敢走過去,站在原地尷尬地扭著上半身,他們想知道個究竟,畢竟他們受戴林梅莉爾公主的囑托要好好保護秦新。

  “光明神使大人,你也說句話把。”海格拉德斯苦笑著將身體微微側了一下,扭回頭對著還在床上呲牙咧齒的蒂娜喊到,還一邊露出無辜的神色,意思是“好歹我也在幫你吧”。

  蒂娜將聲音壓低了一點,沒好聲氣地說了句“我沒事,你們不用擔心”。說完,用被子將自己的全身包了起來,只留了個頭在外面。

  衛兵這才放心下來,一步三回頭的走出了帳篷。

  海格拉德斯回頭笑了笑了,做了個無可奈何的手勢,拿過一張椅子做到了床前。

  “神使大人今天看起來不舒服啊,需要在下叫軍醫來嗎?”海格拉德斯認真地看著少女的眼睛,極其溫柔地說著。

  又這樣看我……要不是看到你是什麼什麼官,對戴林梅莉爾有幫助,我早把你給轟到天上去了!蒂娜心裏想著。

  “不需要了,謝謝……你到底想怎麼樣?怎麼老是纏著我?我早知道你是個大色狼,就死了這條心吧!”蒂娜也豁出去了,把想到的話丟了出去,一副你休想的表情。

  海格拉德斯一怔,似乎對方這樣溫柔氣質的少女是不會說出這些刺耳的話的,而且在他印象中,幾乎沒有一個少女會在和自己見面的時候如此戲謔自己,這不光是因為自己身份的問題,更多的是自己從沒有使用過強迫和下流的手段來奪取對方的身心,這色狼一詞,倘若自己稱呼戲謔一番還可以,若從別人口中傳出來,自己可是萬萬個不接受。聽到這番話,海格拉德斯一下子就失落起來,覺得心裏怪怪的,有種刺痛,這樣的感覺以前從未有過。

  海格拉德斯的笑容淡了很多,他要堅持自己的形象和習慣,于是站了起來,說道:“既然神使大人身體不好,在下也只有告辭,如果可能,希望這次戰鬥能借助神使大人的魔法,早日結束文德裏克王國的動亂。”

  說完,突然拉過對方胸前手一只緊抓住被子邊緣的手,不可阻擋地給了個騎士吻手禮,然後瀟灑地一甩披風走出了帳篷。

  呆了,被對方送開的手還保持著原樣,身上被子因為失去了固定而滑了一半。蒂娜就在剛才被對方一吻那一刻,身體又出現淩晨時的反應,只是這樣的反應淡了很多。

  看來自己又多了個難纏的對象,先是娜其婭,然後是自己被誤認的光明神使身份,接著是戴林梅莉爾公主,最後還出現個海格拉德斯,三個人,任何一個都會把自己再逼死一次。不過認真想來,自己到底是喜歡女人,還是喜歡男人呢?或者換種說法,自己到底是能被女人接受,還是能被男人接受呢?蒂娜茫然地睡在床上想著。

  日落的時候,薩西尼亞城在修羅特的指揮下打退了聯軍無數次瘋狂的進攻,聯軍被迫結束了第一天的攻城戰鬥,撤回了營地。聯軍在四個方向的戰場上總共丟下三千八百多具屍體,還有不下兩千人的傷員送回了後方,值得注意的是帝國軍的陣亡人數居然超過了兩千,相反,普洛林斯共和國軍陣亡人數還不到三百。修羅特指揮的薩西尼亞城防軍也在第一天的惡戰中損失了兩千七百人,且半數以上都是傷員,戰死者不到一千人,這樣的損失比例對修羅特來說還是比較容易接受的,只是唯一讓他感到不自在的是城北的戰鬥,寬長的城牆出現了大面積的松垮現象,城頭的許多防禦設施都受到了嚴重的毀壞,尤其是威力巨大的投石機,在一天來的壓制攻擊下損失了一半多,還因為對方有效的防禦浪費了大量的遠距離攻擊武器。

  夜晚了,月光照耀下,城下一片狼籍。一片片身穿鎧甲的士兵以各種姿勢或匍匐、或側臥、或仰躺地布滿了城牆下的平原,明亮的月光從那些鎧甲上發射出一片片銀色,似乎他們都在熟睡,安詳的甚至聽不到一絲呼鼾聲。

  修羅特嚴肅地沿著城牆四處走動,在他眼裏,盡是疲憊的士兵們困倦的身體和那一部部快散了架投石機和巨弩,角落裏不時地傳來傷兵的呻吟,甚至還是小年輕士兵的哭泣。士氣,並沒有因為一場成功的防守戰而有所提升,幾乎所有的人都深陷在一片末日的恐懼中。

  歎了氣,悄悄地轉到南方城牆上,去巡查他最關心的部隊。自己統帥的三千驕傲騎兵在遭到連續損失後不滿兩千,如今,這些驕傲的馬上驕子拋棄了他們心愛的戰馬,像步兵一樣站在城頭戰鬥,唯一還能代表他們曾經的身份,只是那胸甲上的騎兵徽章和騎兵頭盔,但是就是這樣一支以沖鋒為榮的部隊,在今天這條最激烈的防線上頂住了三千帝國精銳步兵的連番進攻,將成千的帝國士兵送進了死亡墳場。

  騎兵們無言地看著自己曾經的直屬上司走來,紛紛疲憊地從躺姿、坐姿改成筆挺的站姿,以標准的騎兵軍禮迎接這位將軍的到來。

  “怎麼樣?還頂得住嗎?”修羅特對著人群裏一個小隊長模樣的軍官淡淡地問了句。

  “報告將軍,第二騎兵聯隊四大隊一中隊三小隊全體士官今天奮勇殺敵,無一人臨陣退縮!”軍官興奮地挺起了胸膛。

  “哦,好樣的……傷亡如何?”

  “全小隊三十一人……現在還有十七人……”小軍官的情緒一下就跌落了,轉頭往向城外的凱恩斯帝國軍軍營,露出了憤怒的表情,“將軍放心,全體士官一定死戰到底,不辱沒我騎兵軍團的威名!”

  修羅特微微點頭,繼續朝其他部隊走了過去,一路了解這些變成步兵的部下傷亡情況。總得來說,所打聽到了騎兵傷亡還是很小,尤其是士氣明顯比那些步兵們要高上許多,就其所知,很多其他編制的部隊在第一天的戰鬥中就出現了大量逃兵,甚至部分士兵還故意用武器自傷以躲避戰鬥,這薩西尼亞城裏殘留的一萬兩千人中其實真正還能作戰的已經不滿八千人了,而且兵力的空缺還會隨著第二、第三的戰鬥越來越大,反觀敵人,已經形成包圍的狀態下完全可以等待各地緊急招募的兵力增援,最終將薩西尼亞軍消耗一空。

  “就這樣戰鬥到最後一兵一卒,然後接受毀滅嗎?”

  修羅特一邊走下城牆,一邊靜靜地思考著。

  和城頭上緊張戒備的情形相反,曾經燈火燦爛的薩西尼亞城市區現在是一片漆黑,大火後破爛的建築殘骸如同一堆堆亂墳包,雜亂的街道上除了幾個哀聲連連的傷兵彼此攙扶走過外,再也看不到一個普通市民,瘦得皮包骨頭的野狗、野貓在垃圾般的亂石堆裏摸索著,發出一陣陣嗚咽。

  就在這樣一個崩潰的蕭條之夜,幾條敏捷的影子在街道邊的建築殘骸掩護下跳躍前進著,逐漸靠近了薩西尼亞城守官邸。幾乎同一時刻,從幾個方向出現的人影都彙集在了城守官邸空無一人的大門前。

  “今天晚上,我們必須進去找到秘室!所有人分散行動”帶頭的是個中年男子拉下面罩,對著面前十幾個部下小心地布置著。

  就在前天淩晨,這位男子就帶著部下在薩西尼亞城裏制造了該城建城以來最大的火災,兩萬多軍民在蔓延的烈火中喪生,還毀去了達西斯賴以堅持防守的絕大部分物資儲備,如今,他們又要在這個夜晚,去完成找到達西斯最後一個秘密的使命。

  十幾條人影鑽進了已經空無一人的城守官邸,仔細地搜索起每個房間。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11:08 PM

本帖最後由 l2306 於 2011-3-25 11:10 PM 編輯

第四部  風動  第八章 玉石俱焚(二)

  黑夜的籠罩下的薩西尼亞城,市區中央的某座高大、寬闊建築群裏突然傳出了幾聲極其輕微的慘叫,又被呼嘯掠過城市上空的寒風一帶而去,不留一點痕跡,城市依然安靜如故,城外是一圈燈火通明的軍營,如同美麗的金黃色花環罩在其上。

  又是一個清晨的到來,冬天的第一場細雪也在黎明天亮前紛飛絮絮而下,輕柔地、懶洋洋地飄落在碧綠的薩森河中,飄落在枯黃的草原上,飄落漆黑的建築殘骸上,飄落在粘滿班駁血漬的城牆上,飄落在城外如林站立的士兵身上,靜靜留下一點點融化浸潤的水斑……

  沉重而極富節奏感的軍鼓聲將那一點點悠閑飄動著身軀,在空中翩翩而下的雪精靈們突然驚動了,召喚而來的急促陣風粗暴地將這些雪白的生命四下驅趕,接著掀起一陣陣讓大地為之驚顫的整齊腳步聲,一片片整齊的步兵陣列如海浪一樣朝薩西尼亞的城牆拍去。

  如潮的喊殺聲下,文德裏克王國、凱恩斯帝國、普洛林斯共和國的士兵再一次投入到新一輪的攻城中,同樣的血肉橫飛,同樣的刀光劍影,同樣在烈火中轟然垮踏的雲梯、攻城撞車和一架架拋石機。新的屍體覆蓋在昨日的死去同伴身上,堆疊起一座座微微隆起的小丘,深入屍體和土地的箭矢尾羽就如同這片血色土地上長滿遍布的小草,不停地生根發芽,密集蔓延而開。

  從昨晚的三國高級將領見面會上,付出了昂貴代價的文德裏克王家禁衛軍團和凱恩斯帝國第三軍團指揮官們認真地吸收城北的戰鬥的經驗,在進行了一輪象征意義的常規攻城戰後馬上轉入了消耗戰,比薩西尼亞城多出幾倍的拋石機和巨弩連續不斷地分四個方向從最大射擊距離上對城頭的城防軍展開了壓制性對射,從周圍山地裏搬來的巨石塊們放肆地飛離地面,笨重的身體在空中劃出令人窒息的拋物線,又遠遠地砸在城牆上,砸在城頭驚慌失措的士兵群中,或是幹脆越過城牆,砸在那本已殘破不堪的建築上,狠狠地剝離下大塊大塊的碎片,然後看著整個建築如死亡般轟然垮塌。而那些猙獰的巨弩更是囂張地將一支支粗長的出奇的巨箭殺氣騰騰地射上城頭,穿透撕裂那些負隅頑抗的士兵身體或是狠狠地釘入雪白的牆體,留下一根根幾乎可以用來攀爬上城的樁頭。

  修羅特臉色凝重地站在西城頭,痛苦地看著空中鋪天蓋地而來的巨石和巨箭以及己方越來越稀疏的火力反擊,知道這最後的戰鬥已經提前了,最遲明天,這座白色的城市就將隨著四面同時垮塌的城牆而裸露,像被撥光的少女一樣淒慘迎接到來的淩辱,而自己所用來抗爭的士兵和那些無辜的殘留薩西尼亞市民,將在第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就將因為嚴重缺少燃燒取暖而死去大半,幾天前一場大火已經將城內可以用來燃燒的東西都燒掉了大半,失去軍營的士兵們被迫強行占有了剩下來的民房,如今幾乎所有的市民都龜縮在殘破的黑暗裏瑟瑟發抖。

  一發石彈准確地擊中了修羅特不遠處一架拋石機,強烈沖擊下散架的架身和橫飛的殘骸將四周站立的士兵掃飛,騰起一股牆體磚石化成細碎粉末後的白色灰霧,最後只留下一塊鑲嵌進地面的巨大石頭和四周的血泊殘肢。皺了一下眉頭,隨即招來一個軍官,簡單地囑咐了一些事情,就頂著雪花走下了城牆,獨自一人朝城守官邸走去。

  踏進大門,修羅特眼前這座曾經熱鬧非凡的城守官邸如今已是人去樓空,那僕人身著華麗而潔白的禮服往來穿梭的情形似乎在眼前浮現,一次又一次高級宴會上的歡歌笑語似乎就在昨天。整潔的地毯,晶瑩的水晶燈架,氣勢磅礡的壁畫,每一樣依然如舊,只是一片空寂。

  慢慢地走進二樓城守辦公室,輕輕推開,眼前並無人。馬上回身轉向通往後院的走廊,只見走廊出口緊閉。

  走進後院,眼前的情形讓修羅特倒吸了一口冷氣,只見修理的很平整的草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十幾具屍體,每具屍體上都插著不下三十支箭,甚至不少屍體連小小的頭顱都穿著好幾支,露出紅白相間的腦髓。雪花一片片飄落,將這些屍體蒙上了薄薄一層白霜,只是透過白色可以看見屍體都穿著黑色的緊身衣。

  修羅特知道這是達西斯安排在這種秘密地方的機關制造的殺戮,只是誰發動了這些機關呢?

  正在思考,從後院的某個角落出走出一位老人,修羅特一眼就認出了這是達西斯的僕人,老隨從荷特,一個比自己更為忠誠的人。

  “修羅特大人啊,您不去指揮戰鬥怎麼到這裏來了?哦,不好意思,小人還沒清理完這裏,讓您擔憂了。”老人表情很平靜,似乎這些死掉的人和平日那些從角落裏清理而出的垃圾是一個樣。

  “你自己忙吧!”修羅特不在理會,朝對面某座小石屋走了過去,身後的老人則開始搬動那些屍身,動作慢條斯理。

  如想象中一樣,達西斯正呆坐在石屋中間,手裏捧著一本書,似乎正在專心于書中的內容,但整個人都好象拖去一層皮,看起來就像得了瘟疫般枯瘦憔悴。

  達西斯似乎並沒有理會進入房間的高大軍官,像是自言自語地對著翻開的書本念念有辭,只是布滿血絲眼睛露出癡呆兒的迷茫和無神。

  修羅特沉默地退了出去,越過屍體走出了城守官邸,他突然覺得自己好輕松,因為達西斯已經瘋了,這個瘋了的人已經不再是城守,他的命令不再對自己起效果,自己的在這個城市的可以效忠的上司已經沒有了,現在自己可以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回到城頭,招來一個軍官,將自己的命令說了出來,軍官露出驚訝而感激的眼神,努力地行了個軍禮後就匆匆跑開了。

  沉悶地而越發顯得一邊倒的攻城戰在下午臨近黃昏的時候突然停止了,因為四面圍城的三國聯軍幾乎同一時間接到了來自薩西尼亞城城防司令修羅特發出的停戰請求,文書裏要求攻城軍暫時停止攻擊,薩西尼亞城將在當晚打開城門,將城內殘余的四萬多平民和將近一萬兩千的傷兵釋放出來,然後明天決一死戰。這個請求迅速得到了聯軍臨時總指揮、文德裏克國王勞恩斯的批准,要求薩西尼亞軍在指定的時間打開城門,並保證在這個時候絕不發動突然進攻。

  雖然勞恩斯這一決定引起了來自凱恩斯帝國軍指揮官的強烈反對,但是當這個老人冷言拋出“這是我的國家和我的子民”這句話後,所有的帝國軍官員都啞口無言。

  聽到這一消息最高興的可能還是戴林梅莉爾公主,這個十六歲的少女幾乎是紅著眼睛跑回軍營抱住了正在忙活的女祭司雯娜。近兩天的戰鬥她都站在了前線官兵中間,強忍著四周血肉橫飛中散發的血腥和耳邊淒厲的垂死慘叫,頭上是不斷飛過的箭矢和火彈,她發現自己的神經幾乎快要到了崩潰的邊緣,可她不能退卻。

  當這個消息傳到了軍營蒂娜的帳篷的時候,正被身體周期性變化折磨得心煩意亂的少女也是興奮不已,她知道這場戰鬥馬上就要結束了,修羅特的請求預示著在明天日落前,這座白色城市就將再次回到文德裏克王國的懷抱,而自己,也將遠離一場糾纏了幾個月的困苦。想到這兒,蒂娜覺得身體舒服了不少,趕緊換上了衣服跑到軍營裏,觀看起那些歡呼的衛戍軍團士兵和迎接即將返回營地的倫貝斯等人。

  在那些聚集了各國外交使團官員的營地裏,這場戰爭已經被暫時拋出了話題,現在他們正彼此激烈地展開了一場非正式的外交會談,話題的焦點,就是戰後即將討論到的有關光明神使的問題,只是負責這次會議牽頭工作的光明教會代表梅茲科勒爾大主教還未到達,失去了充當中間緩沖作用的這個人,所以各國官員之間都發生比較嚴重的鬥嘴現象。礙于文德裏克國王勞恩斯的面子,作為將來會議裏真正主角的凱恩斯帝國代表和普洛林斯共和國代表卻很平靜,似乎他們根本就不關心這樣的問題,這就越發顯得其他國家將在這次會議中將扮演著煽風點火的角色。

  天終于黑了,可雪卻越來越大,氣溫也越來越低,城內外不少地方都開始出現了薄薄的雪層堆積,城下的屍體堆邊成了白色的小丘,看起來也不再那麼刺眼和恐怖。

  蒂娜穿著皮甲,身上還加了一件厚實的禦寒披風,和倫貝斯、雯娜等人一起陪伴戴林梅莉爾來到城北的前線,觀看即將到來的釋放行動。在人群的前面,一支支高舉的火把下是幾排全副武裝的文德裏克衛戍軍團步兵陣列,寬厚的巨盾組成了一道密實的防線,防線兩側是幾隊普洛林斯的輕騎兵,士兵們都靜靜地站立在風雪中,每一個人都表情肅穆。

  站在熟悉的防突擊防禦陣型後的蒂娜一邊悄悄地和身邊的雯娜、倫貝斯等人交談著話題,一邊略微緊張地不時看一眼離自己不遠的戴林梅莉爾公主和那個騎在馬上的高大英俊男子海格拉德斯。

  不知道為什麼,直從攻城戰開戰以後,戴林梅莉爾除了第一天出發前前來邀請自己隨行,但遭拒絕後就一直沒有出現在自己視線範圍,反而更多地和那個海格拉德斯在交談,就連自己刻意迎上的目光都沒能讓對方有所反應,那一瞥而過的冷靜讓蒂娜覺得很不自在,難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嗎?

  海格拉德斯就不同了,這兩天不知道找了多少借口來看蒂娜,一會兒是送食物,一會又來講戰況,甚至還在一個鍾頭前牽著匹戰馬邀請自己一起去奔馳賞雪,而蒂娜每次都怒目相拒,可這個英俊的男子似乎臉皮比少女體內的強大精神力還厚實,每次被拒絕後都沒有露出失望或尷尬的臉色,一直都以一種輕松而瀟灑有禮的姿態退出,然後又籌劃著下一次接近主題。

  就在現在,海格拉德斯又用他那深深的眼神抓住了蒂娜不經意間飄過的目光,然後狠狠地拽住,毫不掩飾地順著目光連接的虛空線條把一種火熱傳遞過去,嚇得少女躲避不及,只有側過紅臉咬牙不語。

  細心的女祭司雯娜似乎發現這點微妙的變化,她看了看遠處那個海格拉德斯,又看看身邊的蒂娜,發現蒂娜的臉出奇的潮紅,知道了一些端倪,趕緊偷偷拉了拉前面的倫貝斯的披風,將黑甲騎士的注意力招了過來。

  “倫貝斯大人,你看那個海格拉德斯……”女祭司偷偷地給騎士遞了個眼神,引導對方去觀察。

  倫貝斯若無其事地瞄了瞄對面,目光回到身邊,碰上了蒂娜那尷尬的眼神,知道了事情原委。禮貌地做了個邀請動作,把蒂娜和雯娜請到了一架拋石機後面,利用高大的機架和自己的身體檔住了其他的視線。

  “蒂娜小姐,怎麼回事情?是不是那個執政官大人在……在給你添麻煩。”雯娜想了半天才找了合適的字句來結尾,她本來想說“騷擾”之類的話,但是考慮到這對蒂娜身份的不妥就沒敢說出來。

  臉都要苦出水了,蒂娜嚴肅地點了點,說道:“這個……這個海格拉德斯他……他很色的!”

  一邊的倫貝斯終于忍不住撲哧一下笑了,遠處幾個普洛林斯士兵好奇地回頭望了過來,倫貝斯趕緊收住了嘴,可心裏還是笑個不停。在他看來,這個大陸上的男人不管是多無能還是多偉大,這色心人人都有,就算是自己,也對蒂娜的容貌和氣質所著迷,更何況那個海格拉德斯本身就是大陸上聞名遐邇的獵豔高手。

  但是倫貝斯也清楚那個海格拉德斯的危險性,從對方這幾天長時間呆在戴林梅莉爾公主身邊就可以看出來,這個男人可以同時瀟灑地把握好自身的政治需求和情場需求,在任何一個女人身邊他都可以做到程度相等的投入,讓自己的形象氣質滴水不漏,這是一般男人很難做到的。如今很明顯海格拉德斯已經將政治需求放在了戴林梅莉爾公主身上,而把真正的情場目標放在了蒂娜小姐身上,這對于把蒂娜當神般看待的騎士來說是不能接受的。

  “蒂娜小姐,您是怎麼打算的!”倫貝斯一時間也不敢先說意見,只有看看少女的反應,因為只憑剛才蒂娜那句話,他還不清楚少女的真實想法。

  “雯娜姐,我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文德裏克啊?”蒂娜並沒有正面回答這樣的問題,只是將目光轉向了女祭司,露出急切的眼神。

  倫貝斯和雯娜同時讀懂了這句問話,這也在某些預料之內,因為他們早發現蒂娜似乎天生就對男人都種心理上的拒絕,總有一道無形的隔障在排斥著身邊每個男人,那怕是她本身身穿男裝也一樣。

  “這很麻煩,但是也不是說沒有辦法。我不是以前給你說過梅茲科勒爾大主教閣下和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嗎?”女祭司沉思片刻,整理了一下思路,說出了自己的看法,“首先要通過梅茲科勒爾大主教閣下的光明神使鑒別儀式,讓你的光明神使身份消失,這樣一來其他國家就不會給文德裏克王國施加壓力把你變相驅逐出去。”

  倫貝斯很清楚這番話的含義,因為這是各國高層在爭奪光明神使上延續的一種曆史一貫作風。要麼這個光明神使自己主動投靠某個國家,要麼被某些國家莫名其妙地以各種理由排斥在邊境外,最後走投無路留在企圖拉攏自己的國家領土上,並最終甘心或不甘心地被這個國家吸納。

  雯娜繼續說道:“其次,也是我一直隱瞞的地方,就是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必須通過她讓你能比較自由地在文德裏克王國待上一段時間,盡量避免和其他國家人接觸,然後等事情平淡後再轉移出文德裏克王國。現在公主殿下一直還不知道你是女身,這就是很好的條件,如果她發現你不是光明神使,那普通朋友的身份就可以保持下去,以後對你有利。”

  這點得到了倫貝斯的贊同,而且他也需要帶著部下在文德裏克王國隱藏一段時間好洗去身份,對于雯娜的建議絕對贊同。

  蒂娜聽到這後半截句話,總覺得有點不對勁,想了想戴林梅莉爾這段時間的態度明顯變化,忐忑地說道:“可是……可是我怕戴林梅莉爾她……”

  倫貝斯還有點迷糊,但雯娜馬上從蒂娜臉上的紅暈看出了端倪,有點緊張地說道:“難道,難道戴林梅莉爾公主喜歡上你了?噢!偉大的神啊!”

  倫貝斯又開始笑了,這次他再也控制不住了,就算遠處那幾個士兵又回過了頭,他還是照樣笑了下去,爽朗的笑聲一直驚動了更遠處的人群,並肩騎在馬背上的戴林梅莉爾和海格拉德斯都回過了頭來,看著這三個躲在拋石機後面的人。

  蒂娜同時迎上了兩道內涵完全不一樣的目光,一道是海格拉德斯的,充滿了深切的情意和熱情,讓蒂娜全身不自在;一道是戴林梅莉爾的,憂郁中還帶著苦澀和失望,讓蒂娜心裏一疼。

  “行了,騎士大人!別讓這樣懶散的笑容抹去您高貴的風度,現在是最緊要關頭!”女祭司沒好聲氣地低聲嘀咕了一句,將身體側了過去,以躲避四周投來的異樣眼光。

  倫貝斯歉意地點了點頭,表情恢複了嚴肅,說道:“現在可以暫時不管戴林梅莉爾公主的事情,最主要的還是躲避這次會議的焦點,尤其是那個普洛林斯執政官!我們先要保證未來幾個月不再受這些影響。”

  也覺得沒什麼更好的辦法,兩個女子都只好點頭,決定讓先由女祭司出面把光明神使的身份問題先掩蓋過去,然後在考慮以後的事情。

  三人剛說完,就聽見城門方向傳來了低沉的號角聲,火把照耀下只見沉重的大門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開啟了。

  幾列薩西尼亞軍士兵沉默地舉著火把跑了出來,整齊地在門外大道兩邊站起了人牆,接著透過深深的門洞,黑暗中閃動著幾點飄搖火把亮光和黑沉沉緩慢蠕動的人群。

  在蒂娜越來越沉重的表情注視下,一批批衣衫襤褸的人走出了城門。老人、婦女、小孩……還有那些拖著袍子一看就知道是城內原本生活富裕的人們,一個個失魂落魄、面容憔悴,不少婦女和孩子還偷偷朝城內回頭望,或是幹脆對著站立在大道兩旁的士兵掩面哭泣。

  不少薩西尼亞士兵回過了頭,偷偷地流下了眼淚,這些出城人裏面,有他們的妻兒、父母或是親朋,但是他們依然保持著挺直的軍姿,默默地送走他們。

  絡繹不絕的平民隊伍一直走了一個多鍾頭才算告一段落,出來的市民迅速被前來接引的衛戍軍團士兵給安排到了營地一側臨時圍起來的難民營,裏面已經升起了熊熊的篝火和一頂頂帳篷,大量的食物已經擺在空地的長桌上,緩慢步入營地的市民一看見那些長桌眼睛都冒出精光,紛紛加快了腳步,蜂擁地沖了上去,甚至連維持秩序的士兵都被沖到了一邊,只好無可奈何地看著長官。

  接著就是一串串薩西尼亞傷兵從城門走了出來,依然身穿改變了徽章的文德裏克軍服,但是鎧甲下的肢體都殘缺不全或是包裹著厚實紗布,沒一個人發出那種應有的疼痛的呻吟,站在大道邊的薩西尼亞士兵都默默地對著這些曾經一起戰鬥過的同伴投去異樣的眼神,有傾佩、有憤怒、也有羨慕。

  衛戍軍團士兵的態度在這些人群面前明顯冷淡了許多,因為這些傷兵裏面,有很多人都沾滿了本是一國同胞的鮮血,如今他們失去了反抗,雖然沒有得到報複,卻迎來了鄙夷的目光,一個個都驚慌地回避著,越是走進衛戍軍團士兵身邊,就越是緊張,甚至部分傷兵還在身體發抖。傷兵們無一例外地被送進了俘虜營,等候他們的,有可能是寬恕,也有可能是日後的審判。

  和周圍的人一副傷感的表情不同,人群顯得異常突出的海格拉德斯就一臉嚴肅地可怕,緊皺眉頭下的藍色眼睛在出來的人群裏游動,似乎在想著什麼。

  之所以讓海格拉德斯如此變化,是剛才從難民人群中海格拉德斯看到了一個人,一個幾年前自己委派到薩西尼亞城的情報人員,對于習慣了在最危險情況下,自己的心腹還能堅持留在薩西尼亞收集情報的海格拉德斯來說,這個出來的人讓他開始緊張,他暫時還不能想象到底薩西尼亞城裏在一天之後發生了什麼變化,以至于讓這個能力出眾的心腹選擇了離開。

  也懶得繼續觀看這場如同戲院裏的悲情表演,對著格利亞斯使了個眼神,海格拉德斯拔馬朝自己的營地而去,格利亞斯也悄悄走進了難民營。

  一個全身難民裝束的中年男子站在了海格拉德斯面前,對著這個手握兵權的執政官行了個標准的共和國軍禮,然後一臉尷尬地說道:“尊敬的海格拉德斯執政官閣下,下官這次擅自將‘多賴亞’成員撤出薩西尼亞城實有原委,還望閣下體察。”

  海格拉德斯冷冷地將眼睛移到眼前一封書卷上,這是面前這個叫托迪的男子獻上的,裏面記錄這幾年“多賴亞”盜賊集團發展的內容,包括現在剩余人員的資料和其他還沒有及時送達的情報,最後還附帶了一張奇怪的薩西尼亞城平面圖,上面從城守官邸出發,無數的彎曲線條幾乎布滿了全薩西尼亞城每個角落。

  “閣下,這次我們人員全體撤除,總共二十六人,但是還有十一個重傷員以及所有非本國人員留在了城裏。”中年男子面無表情,似乎早已習慣了長期陰暗冷血的生活。

  “托迪,是不是薩西尼亞城出事了?火藥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海格拉德斯隱隱覺得現在的情況肯定和這個事情有關,一種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

  “海格拉德斯閣下,昨天晚上下官組織精銳人手突襲了達西斯的官邸,裏面沒有任何人,我們在官邸後院發現了他的秘密地下室,但是不知道驚動了誰,除了我和少數幾個人進入了地下,其他人全部被箭射死。”說完,托迪露出了恐懼的眼神。

  海格拉德斯並什麼說什麼,眼睛冷漠地看著對方,居然嘴角還露出一絲微笑,他現在已經不關心這些死了多少人的內容了。

  托迪緩了緩情緒繼續說道:“下官發現死在地下室的煉金術士和大量已經焚燒的書卷,這個達西斯已經消滅了這些研究成果。而且下官還發現了一個大秘密!”

  海格拉德斯突然精神了起來,他特別喜歡一些意想之外的東西,這往往可以提供給自己新的思維方向和事物判斷。

  “下官發現,達西斯的准備工作比我們想象得還要早,從他的地下室出發,一個分布全城的地下暗道早就挖掘好了,我開始以為這是他用來逃跑的路線,但是我走到一段盡頭才發現這地下網路唯一的出口就是他的官邸後院。”

  “就是這張圖上畫的?”海格拉德斯迅速把書卷拉到了最下方,仔細地看了起來。

  “是的!我在通道兩側發現了大量裝滿火藥的暗室,數量非常驚人,而且所有暗室都打開了門,如此推斷,整個薩西尼亞城其實已經在達西斯的策劃下准備整體摧毀,這是他早已做好的失敗准備之一!”

  海格拉德斯突然憤怒了,他急促地在帳篷裏連續走動。在他眼裏,他這次算是第一次在無知的情況下被人算計了,這不光是失去火藥這種古老煉金術的損失,而是由于已經多少洩露出去的有關自己暗中煽動達西斯的事情,會因為隨著達西斯瘋狂的自殺毀滅行動而讓普洛林斯共和國陷入非常尷尬的境地,人們都會把這個美麗城市毀于一旦的責任都歸在自己身上。

  “所以你就自己出來了?”海格拉德斯疲憊地坐了下來。

  “是的,但是下官在出城之前還做了最後的事情,就是在‘多賴亞’最後的集結地留下了大量我們軍隊的徽章,這樣一來,可以讓事後清理現場的文德裏克方面把注意力轉移開。”

  海格拉德斯這才算輕松了一下,他知道這是目前最不是辦法的辦法了,留下自己國家的軍徽,稍微轉動腦筋的普通人都會認為是凱恩斯帝國方面的嫁禍,起碼在各國高層裏的輿論壓力不會那麼大,再說凱恩斯帝國方面肯定也有相關情報人員在薩西尼亞城,他們自己也不好去解釋這個問題的。

  “格利亞斯!馬上命令全軍,明天攻城戰後不許一兵一卒進入薩西尼亞城,順便通知文德裏克王國也照做,就讓凱恩斯帝國軍去炫耀一下吧!”

  大喊之下,帳篷外負責警戒的格利亞斯走了進來,一臉迷茫地接受了這樣奇怪的命令,但是他什麼也不問,只是忠實地執行命令,因為他相信海格拉德斯每一條命令後面都有著絕對充分的理由,尤其是當托迪走後海格拉德斯將這些內容告訴了自己後,更是驚詫不已,覺得這似乎是上天的神在保佑自己,不然,上千上萬的軍隊將在一片硝煙、烈火和山崩地裂的震動中化為烏有,只是不通知凱恩斯帝國的這點上讓勇敢的青年心裏暗暗發抖,手心也泌出了冷汗。

  軍營裏第一個知道了消息的戴林梅莉爾一時簡直不相信眼前前來通報的格利亞斯,傻呆呆地坐在位置上,全身顫抖,她無法接受這樣瘋狂的現實,在她眼裏,雖然達西斯依靠薩西尼亞城成了文德裏克王國最大的軍閥,但是她無法想象達西斯會在很早的時候就做好了失敗的准備,會把這個建城不到三百年的白色城市從文德裏克王國地圖上抹掉,這個晚上居然會成為曾經被喻為“薩森河的珍珠”的薩西尼亞城最後一個夜晚。

  戴林梅莉爾絕望地在營地裏獨自散步,不再理會那些恭敬的衛戍軍團士兵投來的目光,只是覺得特別疲憊,經過這段日子,她發現自己終于錯誤地做了一件事情,就是把自己融入了一場悲劇。

  迷茫之中,戴林梅莉爾猛地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地走到了秦新的帳篷前。一個離奇的念頭突然冒了出來,雖然她知道這希望非常渺茫,但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進去,她希望奇跡出現,希望那個屢次化險的少年能幫上自己,雖然自己已經能夠隱約覺察到對方並不在意自己的感情暗示。

  走進了帳篷,吃驚地看見包括倫貝斯、雯娜在內的秦新一幫老夥伴都在裏面,紛紛商量著什麼。

  “啊!是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

  雯娜第一個帶頭行禮,其他所有的人都各自按照自己的身份采取了不同禮節紛紛跪下,只有蒂娜還傻傻地坐在床邊,她不清楚為什麼這麼晚了這個公主還會來這裏,難道又想對自己暗示什麼嗎?

  其他都拾趣地退了出去,帳篷裏只剩下了蒂娜和戴林梅莉爾兩人,都默默地並肩坐在床邊。

  “這兩天你很累啊,公主……”蒂娜小心地問到,因為她發現這個公主臉色出奇的蒼白。

  “秦新!光明神使大人!這次你一定要幫我!”

  戴林梅莉爾咬著嘴唇,突然說了出來。這讓一邊的蒂娜吃驚不小,因為自從自己知道了對方公主身份後,這個戴林梅莉爾就再沒有用這樣生疏見外的稱呼叫過自己。

  只是舉措不安地點點頭,然後聽著對方的講述,臉色比戴林梅莉爾還蒼白。

  “你有辦法嗎?”戴林梅莉爾忐忑地問著,眼睛都快流出淚了。

  蒂娜現在也摸不准自己的能力,但她很清楚火藥,這個象征著熱兵器時代的東西所散發的高溫和高壓完全不是那些緩慢聚集的魔法能量所能比擬的,尤其是一個城市都掩埋著這樣恐懼的東西,那一瞬間爆發出的威力足以蓋過自己以往所拼命施展的任何魔法,就算是現在自己已經初步掌握了神力的控制和釋放,也不敢保證可以在這超越神的力量前有所作為。

  雖然這兩天自己一直在為神之戰甲補充神力,但自己總不能一身金光地出現在眾人面前吧?何況這樣一來不是把自己又推到了更深更險的境地?不行,自己絕不能洩露出真實身份,雯娜和倫貝斯已經覺察到了,但他們是光明神使,也遲早都會知道這一切,但自己絕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再思考了一下,一個想法出現在腦海裏,這是一個冒險的主意,而且依然不可能阻擋事態的發展,但為了戴林梅莉爾,她願意隱瞞一切來做出自己的努力。

  “戴林梅莉爾公主,其實我很抱歉,我的能力根本無法和你所描述的那種火藥相抗衡,何況這是達西斯已經預先准備好了的,估計就算我能進去,也快不過他的手。”苦笑著回答,做出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

  “那是我想太多了,我知道……你現在不願意暴露出更多的力量,因為那樣你會更危險,而且我也知道這裏面的危險……不好意思,打擾了。”

  戴林梅莉爾本還想說點其他的,但是看到秦新臉上突然出現了一絲奇怪的表情,好象很難受,又好象很厭惡。她以為對方又在回避自己了,所以本想借一些其他話題讓對方安慰一下自己的想法迅速冷了下去。

  其實這時候蒂娜因為體內的生理變化又出現了,現在她正強忍著小腹的疼痛在聽戴林梅莉爾說話,所以難免壓抑之下的表情很不自然。

  戴林梅莉爾似乎也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只是默默起身,微微行了個感謝禮,就一語不發地走出了帳篷,眼淚不由自主地就流下來,走著走著居然哭出了聲,讓門前聚集的眾人都不知道剛才在帳篷裏發生了什麼。

  只喊了倫貝斯和雯娜進來,蒂娜將事情一一講了出來,聽得兩人毛骨悚然。

  “蒂娜小姐,你打算怎麼做?”倫貝斯冷靜地問到,一邊的女祭司也露出忐忑的表情。

  “我的身份,你們也大概猜了一些出來,但是有些事情,在我還沒完全清楚的情況下,還不到你們應該知道的時候,所以……希望你們能幫我掩飾。過了淩晨,我打算進城,雯娜幫我一下。”

  說完,蒂娜將女祭司拉到了旁邊,在對方的耳邊竊竊私語一番,只見女祭司默默地點頭。

  “倫貝斯,淩晨過後,你在門前阻擋任何人進入!就算是文德裏克王國的國王陛下來了,都不能放進來!”

  黑甲的騎士嚴肅行了個半跪的禮節,將騎士劍從腰間解下,然後一臉嚴峻地站在了門外,並且通知雷恩將所有心腹召來彙合,一邊的莎麗好奇想鑽頭進去看個究竟,結果被倫貝斯一把扭住了耳朵給拽了回來,委屈地站在夏斯林身邊賭氣。

  大雪依然紛飛,整個衛戍軍團營地都籠罩在一片白茫茫雪霧之中,除了那挺立在營地篝火邊站崗的士兵和稀疏走過的巡邏隊伍,幾乎所有的人都龜縮在了營帳裏。

  估算時間已經差不多了,留在帳篷裏的蒂娜向女祭司遞了個眼色,兩人就把帳篷裏的所有比較大件的東西都收集起來塞進了被子,制造出裏面有人躺著的假象,然後拿出短劍在床後的營帳最下端橫著割開一條口鑽了出去。

  一張白色的床單將自己的身體裹住,蒂娜悄悄地順著營地一邊往北溜去,幾個小把戲騙過了大門的士兵就跑到了雪花紛飛的平原上。

  忍住刺骨的寒風和腳下逐漸堆積大雪,蒂娜喘著氣幾乎連續奔跑了一個多鍾頭才停了下來,回望過去,燈火通明的營地早已淹沒在一片夜晚的雪花彌漫之中,哪還見半點蹤影。

  “出來吧!我的神袍!”

  膨脹的金色光芒突然將方圓數十米的積雪猛地推開,如同爆炸的白色沖擊波向四周擴散出一層壯觀而濃密的雪霧,露出雪下的草皮地面,連帶著天空的飛雪也被隔檔在光團之外。光芒中,蒂娜的身體慢慢漂浮起來,漸漸模糊,光彩流動之中,少女的胴體隱隱浮現,接著一套白色金飾的神裙覆蓋在少女身上。

  哈哈,這裙子居然比棉襖還舒服,感覺不到一點寒冷。蒂娜終于又發現了神裙的另一個特點,就是幾乎不受外界環境溫度的影響,這可能和穿上神裙後體表出現的那一層淡藍色的光暈有關,仿佛將身體和外界完全隔離開了,連一絲雪花都無法沾到身上,不然,自己就成了“要風度沒溫度”的人了。

  “神之戰甲!初級防護開啟!”

  那尊黃金女神雕像出現在蒂娜手上,慢慢地飛到了雪花飄舞的夜空中,接著綻開一團更為耀眼的金色光芒,身穿神裙的少女漂浮融入其中,神像分解成無數的金色粉末,漂浮旋轉著朝少女的裙裝上吸附而去,泛出璀璨的金黃色光澤,接著一桿黃金長戟出現在少女右手。

  就在蒂娜展開神甲那一瞬間的神力爆發擴散,遠在南方的衛戍軍團營地裏,倫貝斯和帳篷內的女祭司雯娜都同時感受到了一陣強烈的精神波動,他們在各自的視覺範圍內朝著北方虔誠地低下了頭。那些被倫貝斯臨時召集過來負責保護帳篷的人都被自己的上司這樣奇怪的動作給吸引了,聯想到帳篷裏的人,包括雷恩這樣的人都不經心裏起了疑惑。

  廣袤的雪原上,一團如同熊熊烈火般的金色光團拖帶著華麗的光尾在天空中飛弛,無數的雪花在光芒的折射下發出絢麗而晶瑩的光點,追隨著金色光團朝南方而去,光芒隱隱流動之中,一個少女的身影漂浮其間。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11:09 PM

第四部  風動  第九章 玉石俱焚(三)

  薩西尼亞城北外,聯軍軍營。

  兩隊分屬于文德裏克衛戍軍團和普洛林斯第一軍軍的巡邏隊交錯從軍營北門走過,飛舞的風雪讓裹著鐵甲的士兵步履蹣跚。走在隊伍最後的一個普洛林斯軍士兵一不小心摔了一交,頭盔遠遠地滾落出大門,著急地跑過去,剛揀起頭盔,就發覺北邊的半空中隱隱出現了有團高速朝自己飛來的金色光團,光團四周還裹動旋轉著雪花,金色的光芒投過彌漫的雪霧看起來是那麼朦朧而壯觀。

  楞楞地站著看呆了,再近點的距離似乎發現光團裏面還有個人,尤其是那桿光彩流動的黃金長戟顯得格外醒目。

  “敵……敵襲!”同一時刻,靠近北門的一座了望塔上的普洛林斯士兵也發現了這個奇特的光團,年輕的士兵似乎對這樣半夜拿著武器突然靠近軍營的陌生人有著天生的反應,哪怕是眼前如此華麗的景象。

  已經走遠的兩隊巡邏隊迅速折返,都緊張地看著那團黑夜裏在大雪中不斷靠近的金色光團,甚至有兩個普洛林斯士兵已經奔向了不遠處的警鍾。

  “不!不是的!是女神!羅妮亞西爾女神來了!羅妮亞西爾女神又來了!!!”

  幾個文德裏克衛戍軍團士兵等到那團金色光團已經近到可以清晰看出裏面人的全貌的時候,突然發出了欣喜激動的大喊,在他們心目中,就是這位來自北方的美麗女神挽救了自己,挽救了整個衛戍軍團,甚至挽救了文德裏克王國的命運。

  已經晚了,急促的警鍾早已驚動了整個聯軍軍營,火把點燃了實現安排好的營內高大火炬,無數的士兵從營帳裏奔出,軍官們死命地喊叫著部下,將各自的部下緊急召喚集合到身邊,然後迅速在軍營北邊的防禦柵欄後組成了防禦陣列。

  越來越多的文德裏克士兵開始呼喊,甚至還有部分士兵返身跑回軍營,揮舞著雙手將那些還在營帳裏穿戴鎧甲的同伴召喚出來,然後一起爬上了望塔觀望。一邊的普洛林斯士兵莫名其妙,但是因為最高指揮並沒有下達明確指令,所以他們還是嚴格地按照戰鬥條例組成了嚴密的隊型,對耳邊的歡呼充耳不聞。

  戴林梅莉爾通宵未眠,也被帳外的衛兵激動歡呼給驚動了,趕緊穿起外袍走出營帳,迷糊地看著遠方半空中那團朦朧的金光,覺得有點熟悉的感覺,于是帶著一大隊的衛兵朝營地中央走去,那裏有個高台,站在那裏,可以很清楚的看清整個軍營的全貌。

  海格拉德斯也在和格利亞斯在營帳陪同使節團官員裏商量以後的一些事情,先是聽見警鍾長鳴,接著一個軍官緊張地跑了進來彙報情況,當得知文德裏克衛戍軍團並沒有表現出臨敵的態度,也一臉好奇地領著格利亞斯走出了營帳,倒是那些使節團文官,一個個嚇得不敢出帳篷,蒼白著臉全身發抖。

  更大的騷動還來自于坐落在聯軍軍營西北不遠面臨山腳的難民營,因缺乏足夠帳篷禦寒而圍坐在營地巨大中央篝火堆前的薩西尼亞城市民也在這一時刻看見了朝南而來的蒂娜,一個個好奇地跑到圍欄邊,負責維持安全的衛戍軍團士兵生怕出現什麼意外,在軍官的指揮下馬上排成戰鬥陣列將那些湧出的難民阻擋在了營門以內。

  一身神之戰甲的蒂娜此時也無可奈何,本來她打算繞過聯軍兵營從西北面去接近薩西尼亞城,但這必須飛過山嶺,可是她發現自己始終無法有效提升飛行高度,每超過一定高度自己全身的黃金甲片就會發出鳴顫,她感覺到這是一種無能為力的警告,于是不得不放棄了這個想法,乖乖的選擇了直線穿過聯軍軍營的線路,硬著頭皮飛了過去。

  蒂娜此時的表情並不輕松,這倒不是對將要完成的行動有所擔憂,起碼她認為這只是自己的一種努力,反而是連續不斷的痛經在折磨著身體的感官神經,她開始後悔為什麼會在這樣的時刻選擇了神力釋放,高強度的精神力運行不可避免地給虛弱的身體帶來了某些煽風點火的負面影響。

  眼看著就要飛臨聯軍軍營上空,耳邊也傳來了文德裏克士兵的歡呼,心裏覺得特別滿足,又突然看見了不遠處充滿殺氣的普洛林斯軍陣列,心裏又不高興起來,一種炫耀的沖動冒上心頭,覺得想給下面的普洛林斯軍一點小震撼。蒂娜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突發心態,估計是想給那個屢次糾纏自己未遂的普洛林斯執政官一點下馬威吧。

  將身體提高了一些高度,打開了一些神力釋放,光芒更加耀眼,甚至金色擴散中還出現了五彩斑斕的光點,繼續加速的身體像只金色的蝴蝶劃著絢麗的光之尾跡從聯軍營地上空一閃而過,身後留下了一串串不斷疏散飄落的五彩花粉。

  並沒有預想中的女神降臨畫面,而是眼睜睜地看著裹著金色之光的少女飛速地朝薩西尼亞城而去,站在高台上的戴林梅莉爾和海格拉德斯都楞了一下,然後就驚訝地看見全軍營的衛戍軍團士兵都不聽指揮地朝軍營南門湧去,而那些還沒搞清楚什麼事情的普洛林斯士兵則是一臉茫然地看著高台上的執政官。

  轉身和戴林梅莉爾商量了一下,一道嚴格的命令傳達了下去,海格拉德斯命令所有普洛林斯士兵都集合到南邊,在軍營前組成一道臨時防線以備意外,而戴林梅莉爾同時也下達了衛戍軍團士兵不許一人靠近薩西尼亞城的命令。

  “天哪!難道是神聽見了我的祈禱,來拯救薩西尼亞了?”戴林梅莉爾激動地朝著向南方遠去的光團默默在心裏喊到,也忽然想到了秦新在帳篷裏拒絕自己的話,不由得又難受起來。

  旁邊的海格拉德斯沒有表現出很特別的表情,只是靜靜地看著遠方而去的金色少女,心裏所有所思,他開始分析這段時間在軍營裏流傳的話題,又聯想到某些問題的蹊蹺環節,開始偷偷把目光瞄上了軍營某個角落的帳篷前,他發現了某些人似乎並未對這位金甲女神的到來表現出特別的反應。

  其實被歡呼聲最先驚動的還是守在蒂娜帳篷外的倫貝斯等人,這位高大的黑甲騎士忠實地站立在帳篷門前,身上早已是覆滿了雪花,要不是一邊的莎麗和夏斯林不時地幫他拍去,恐怕成為一個雪人也是有可能的。

  倫貝斯激動地看著半空中漂浮飛翔而過的光團,敏銳的眼力一眼就認出了那團金色光芒中的少女就是蒂娜小姐。這是倫貝斯第一次在這麼近的距離看到蒂娜的神化形象,那種激動和崇敬根本就不是可以用語言來表達的。他很想走過去近眼觀察,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責任是什麼,回頭望了望了身後的帳篷大門,心裏默默地祈禱著。

  帳篷裏的女祭司此時的反應更為強烈,她早已從強烈的精神波動中感應到了越來越近的蒂娜,她對著波動遠去的南方,曲跪而下,嘴裏念唱著光明聖曲,她也控制住想要沖出帳篷去觀看蒂娜的沖動,堅持著自己的崗位。

  “倫貝斯大哥!是不是……”雷恩激動地用眼睛指了指帳篷,一邊的莎麗也興奮地想沖進去驗證自己的想法。

  “想知道自己去看,但是,沒有蒂娜小姐的命令,誰也不能踏進這帳篷半步!還有,不管你們看到了什麼,絕對不能說出半個字,不然……”

  倫貝斯露出陰冷得可怕的臉色,看得周圍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其實每個人心裏都已經將蒂娜和神隱隱劃上了等號,或者說是他們已經相信這個公開的光明神使還有著更為神秘的力量,但礙于倫貝斯和雯娜的態度,始終都沒人把這樣的話說出來。

  “莎麗,你和大家去看吧,我和隊長負責在這裏看著!”

  夏斯林推了推面前的莎麗,然後也拔出了自己的武器,站在了倫貝斯側面,隨著自己這個動作,不少跟隨的部下也采取了同樣的行動,紛紛將帳篷圍了起來。雷恩也忍了,他惋惜地望了望了北邊,將武器提在手裏,和夏斯林站到了一塊兒,這樣一來,三個男子將狹窄的帳篷門堵了個嚴嚴實實。

  “哼!你們不去,我去!有什麼了不起的!蒂娜、蒂娜、你們就知道蒂娜!”莎麗的小脾氣又發了,一扭身體就朝營地人最多的地方跑了過去,身後的夏斯林露出尷尬的臉色。

  蒂娜的眼前逐漸出了對面那道雪夜下黑糊糊的城牆,隨著自己擴散出的光線,也逐漸映出了原本的顏色,只是在金色光芒照耀下看起來顯出同樣的金黃色。

  城牆上的部分薩西尼亞軍士兵曾經見過這個情形,這些曾經被蒂娜糾纏了大半夜的士兵們紛紛拉著同伴靠在城頭觀望,一支支火把點燃,饑寒中的人們都緊張而羨慕地看著這個越來越近的少女從城牆上空掠過,朝有著一點亮光的薩西尼亞城中心飛去,沒有一個人釋放出弓箭,也沒有一個人發出呼喊,似乎他們也從心裏默認了這個女神身份的少女是來解放這個城市的。本來經過修羅特戰前鼓舞的士氣又開始跌落,視死如歸的氣氛一下子又陷入了迷茫的恐懼中,不少士兵都心灰意冷地丟下了武器,疲憊地靠在城牆上,他們在等待命令,等待著預想中的投降命令,因為沒有人可以和神對抗,哪怕是他們意志堅定的修羅特將軍。一旦和神站在了對立面,那他們的反抗還有什麼意義呢?幾乎所有看到蒂娜飛過的士兵心裏都這樣想著。

  又一次回到這個這裏,只是腳下的城市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到處都是殘破不堪、掏心露肺的石制建築和黑漆漆的建築骨架,光芒照耀之下,大團大團、大片大片的積雪像是要遮掩什麼一樣覆蓋在一片焦黑之上,黑白相間、班駁不一。雜亂的街道上看不見一個人走動,那些曾經高聲叫賣的店鋪已經消失,只留下一間間掏空的黑色建築窟窿,偶爾還能看見一兩具掩埋在雪花和磚石間的屍體。無數的灰黃焦黑的碎紙伴隨著寒風在空中濫竽充數般和雪花混雜在一起。

  將身體降回了地面,將神力運行暫停,掩去了身體上的光芒,四周的光線一下子消失,好不容才適應了視線裏的黑暗,憑借那微微的積雪白芒在黑色的街道上慢慢朝城守官邸走去,因為從戴林梅莉爾口中她知道了唯一的點火地點就是城守官邸,這點,也是那個格利亞斯偷偷告訴戴林梅莉爾的。

  慢慢地靠近了那座城內醒目的高大建築,一絲光亮也從街道拐角處出現,耳邊也傳來了隱隱的人聲。蒂娜好奇地加快了腳步,她直覺上感覺在如此緊迫的時刻,還有人聚集在城守官邸前,肯定是有什麼很重要的事情發生,說不定就和自己尋找的東西有關。

  轉過街道拐角,一副讓人驚詫的場景出現在眼前。同時用來充當城守官邸門前的街道和廣場的開闊地裏站滿了薩西尼亞士兵,從數目上看不下一千人,排成整齊的凹型陣列,缺口正對著城守官邸,缺口中間的空地上或躺或站或跪著數量大約一百多平民服飾的人,看年紀大多是青壯年。趕緊收回身體,躲回了拐角,然後偷偷地轉頭望去。

  修羅特筆直地站立在士兵陣列前,在他面前,是夜晚搜索全城時抓捕的沒有出城的一百七十四人,從那些長期養成習慣的動作和表情上看,他知道這裏面絕大多數都是那些地痞、流氓、流浪漢還有盜賊,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地都帶著不少金銀錢幣或是名貴的珍寶,這些人都是不願意離開薩西尼亞城,一直在這幾天四處搶奪、搜索市民遺留在城內的值錢事物,在戰爭下形同虛設的治安環境甚至讓他們瘋狂到鑽進了傷兵營,去摸索那些傷兵的衣袋。修羅特一怒之下在這最後的夜晚進行了全城搜捕,把那些殘留的角落裏的人全部抓捕集中了到了這兒,他要執行自己身為薩西尼亞城防司令的最後職責,把這些垃圾從人間抹掉。

  除去一百二十六名的已經身份確認的流氓盜賊外,臨時從某個角落裏發現的四十八人更讓他吃驚,從這幾十個人潛伏的地方搜出了大量凱恩斯帝國軍隊徽章或是蓋著凱恩斯官方信印的書卷,其中還有十一個人身負重傷,而且身上所受的大都明顯是武器格鬥後的傷痕,修羅特一眼就判斷出這就是長期以來潛伏在薩西尼亞城的外國間諜,但不知道什麼原因沒有撤出城外。

  聯想到那場幾乎毀滅了全部希望的大火,憤怒的修羅特將他們和抓捕的地痞流氓放到了一塊兒,准備在軍隊面前全部處死,至于他們的身份是否真實,已經不在他的考慮之內了。

  一邊的監刑官冷漠地拿著一張公告念著這些內容,幾乎所有的士兵都面無表情,或者說是麻木地聽著,因為他們都知道,這是最後一個夜晚了,天一亮,他們就要隨著修羅特將軍一起和敵人戰鬥到最後一兵一卒,而眼前這些人,只不過是自己臨死前多殺掉的幾只老鼠而已,沒一個人憐憫,也沒一個人憤怒。

  幾個站姿吊兒郎當的人被士兵們從人群裏拉了出來,發出哭爹喊娘的嚎叫,然後被主刑的士兵一一用劍刺死或是削掉頭顱,鮮血潑灑在雪地上,塗畫出一片浸潤的血紅色。

  蒂娜忍住這血腥的場面所帶來的驚懼,仔細地觀看著待死人群裏某些特別的人,知道他們就是剛才公告裏所說到的外國間諜,有老人,有中年壯男,甚至還有躺在地上的傷者,但是和那些全身瑟瑟發抖的強盜流氓的哭喊哀求態度不一樣,這些人幾乎沒人出聲,只是冷漠地看著前面一個個被拉走的人被處死,似乎他們早有了死亡的覺悟。

  一個躺在地上的瘦小身體引起了蒂娜的注意,那明顯不是個成年人,甚至不是個男人,因為她看見了曾經熟悉的裙擺耷拉在雪地上。

  是本特!蒂娜腦海裏突然閃出某個可愛女孩的形象,某個被自己失手打成重傷後有突然失蹤的女孩,情急之下差點叫了出來!原來她以前所說的都是真的,那個什麼“多賴亞”的組織原來果真是外國情報機構。

  昏迷的本特已經醒了,倒不是自己傷逝有了起色,只是後背下的雪地刺骨的寒冷穿透了衣裙,將她虛弱的肢體從麻木中刺激反應過來。女孩的無知而驚恐的眼睛分辨出了周圍幾個熟悉的人,都是曾經帶過自己行動的盜賊同伴,曾經一次次收集各種薩西尼亞城情報的同伴,如今一個個都矗立在身邊。

  又是一聲慘叫,面前的人已經處死得差不多了,幾個士兵走了過來,拉起本特身邊的幾個男子走到了場地中央,劍光之下,一個頭顱飛到了女孩面前,一直滾到手邊。

  身體還有重傷的本特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驚恐地支起了上身向一側挪開,然後全身哆嗦,接著忍不住哭了起來,幾個同夥歉意地看了看,都閉上了眼睛。

  站著的人都殺完了,接著一個士兵開始用劍一一挑死那些躺著的“多賴亞”傷員。直到最後走到本特面前,才終于露出了憂郁了眼神,對著遠處的修羅特看了看,遲遲不敢下手,因為在他看來這樣單純而驚恐表情的女孩怎麼都不可能和那些所謂間諜的人牽連到一塊兒。

  修羅特正冷冷地欣賞著眼前的殺戮,覺得心裏特別痛快,面前的幾乎所有活著的人都消失了,當部下那遲疑的眼神投過來時,自己想都沒想就回以無情的眼神。

  士兵咬了咬,高舉了長劍,朝下面已經哭得不成人樣的女孩刺去。

  蒂娜覺得頭部一下充血,她再也無法忍受了,在她看來倘若這裏所有的人都該死,那個年幼的本特都不應該受到這樣的對待,哪怕她本身也是“多賴亞”的一員,她已經因為偷窺自己的情報遭到了報應,就不該再趁受死亡的威脅。

  “住手!”

  全身的神力瞬間大開,金色的光芒回到了身上,蒂娜忍住剛才因為情緒激動引發的下腹疼痛,倒提著黃金長戟從街道的黑暗中慢慢走了出來,散發出的金色光芒熱量將地面的積雪一一融化,在身後留下一條寬寬的水漬路面。

  整齊的士兵隊列開始出現了騷動,不少曾經和蒂娜戰鬥過的薩西尼亞士兵開始不由自主地發出驚呼,引起周圍士兵的側目,似乎是受到這段時間一直流傳在城內的有關金甲少女從天而降大敗薩西尼亞軍、刺死步兵指揮官亞裏森諾的消息影響,那些本是持懷疑態度的官兵終于親眼看到了和同伴描述一模一樣的人。

  修羅特也吃驚不小,雖然他從心裏不願意接受從軍營傳來的這些描述,但他無法面對自己在和神對抗的現實,因為他對達西斯的忠誠所表現出的職業軍人作風將在神的面前變的毫無價值,所以他這幾天一直把這些流言當成了耳邊風。現在,他終于也親眼看到了這個讓全軍士氣大跌的所謂女神。

  隨著蒂娜越來越近的身體,修羅特甚至能夠感到周圍的寒風已經變得溫暖和煦,那如同薄霧的金色光暈散發出一陣陣讓人為之安甯的氣息,已經冰冷絕望的心開始出現了強烈的波動,一種渴望求生解脫的欲望一下就冒了出來。

  “女神……你……真的是神嗎?”

  修羅特微微顫著聲音說著。面前的少女是那麼驚人的美貌、端莊,憂郁而嚴肅的臉容、一身的神甲和那手上的黃金長戟極其和諧地裝點出對方無一倫比的莊嚴和威儀,透露出一種讓人不容抗拒的震懾。

  蒂娜並不打算回答這個身穿高級鎧甲的軍官問題,是路過的時候稍稍一停身體,轉頭去瞄了對方一眼,就冷冷地走過,朝已經嚇得快不省人事的本特走去。

  本特止住了眼淚,還帶著抽泣看著眼前慢慢走來的一身白裙金甲的少女和那一圈華麗的金光,發現一種曾經熟悉的微笑從對方那逐漸放松的臉上顯露出來。

  “本特……別怕,姐姐來救你了!”蒂娜慢慢蹲了下來,帶著微笑握住了對方的小手,一邊將黃金長戟插進了雪地,看似並不鋒利的槍頭一下就鑽進了石板路面。

  “姐姐……姐姐是你啊!”本特終于認出了蒂娜,忍著胸前的巨痛一下就撲進了蒂娜的懷裏,讓蒂娜措手不及。

  使用了一個安眠魔法,本特緊抱著自己的雙手軟了下來,帶著淚痕閉上了眼睛,蒂娜不知道從現在開始是否會是一場撕殺,剛才那場殺戮已經改變了她的某些想法,她覺得殺掉一個人也許並不會讓自己難過,也不再覺得是種罪過,尤其是為了保護自己在意的人而殺人,她發現自己已經開始接受這個野蠻時代的某些規則。

  雪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四周一邊安靜,只有風卷起的雪花沙沙地摩擦著人們一動不動的身體。

  蒂娜的笑容隱去,露出了一絲殺氣,慢慢起身,將黃金長戟提了起來,對著不遠處依然保持整齊陣列的薩西尼亞城士兵環視了一下,然後在一道道驚訝的目光中漂浮到了空中,一直升到身後城守官邸的露天陽台高度,輕緩而嚴肅地說道:“以神的名義提供給你們兩條路的選擇,要麼所有的人都離開這座城市,要麼和這座城市一起毀滅!”

  所有不知道真相的士兵都傻傻地互相望了望,他們只知道天亮後這座城市將淪陷,至于“一起毀滅”是有著很多解釋的。

  隨著某個角落裏傳來的低聲歎息,整個人群都齊刷刷地低下了頭,疲憊的人們再也無法在這神一般的少女面前掩飾自己內心的恐懼,他們從眼前的少女身上感受到了生命的召喚,這才發現冷血和死亡未必就是他們必須選擇的道路。

  “不!我不能死!我還有老婆孩子,他們都在城外等我!我不能死!”一個士兵丟下了武器,蹲在了地上哭泣。

  “我也不想死!我家裏只有我一個男人了!”又一個士兵將武器丟到了雪地上。

  “女神在寬恕我們,兄弟們不要再做無謂的犧牲了!”一個下級軍官從隊列裏走了出來,從腰間解下了長劍。

  隨著不斷響起的金屬落地聲,越來越多的薩西尼亞士兵都丟下了武器,但還保持著相對整齊的隊形,不倒一分鍾,廣場上成千的士兵幾乎全部空手站著,這些放棄武裝的士兵把頭都望向他們愛戴的修羅特將軍。

  修羅特早已經默認了這個少女的身份,起碼他相信,能夠散發出這樣奇特氣質的人就算是個普通魔法師,僅以能夠輕松飛行的能力來看就遠遠超過以前所見到了那個光明神使秦新,秦新輕易地就毀滅了黑暗魔龍和黑暗教會,眼前的少女要解決掉這裏人還不是舉手之勞,更何況這個少女本身就是城內外傳言以久的神秘女神。

  “如果你真是女神……請饒恕我們的罪孽……所有薩西尼亞士兵們,立刻出城投降,和你們的家人團聚吧!”

  修羅特對著蒂娜漂浮在空中的身體行了個半跪禮,然後轉過身體對著士兵下達了命令,一時間所有的士兵都開始歡呼,不少人已經迫不及待地朝城門方向跑去,他們要去通知城牆上的守軍這個消息。

  “嘿嘿……哈哈……你們做夢!這是我的薩西尼亞!是我的!”

  一聲讓人冷地發抖的陰笑從空中拂過,人們都紛紛抬頭,然後注視著對面官邸露天陽台上出現了兩個人。

  蒂娜也是一驚,因為剛才那個聲音就是從背後的陽台上發出的,猛的一轉身,居然發現很久沒見的達西斯和他的老僕人荷特出現在陽台上。

  廣場的人,包括修羅特在內都嚇呆了,因為他們早已猜出他們的城守大人已經瘋了,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陽台上,一時間都站在原地不動,一些本以跑開的士兵也趕了回來,齊齊地抬起頭,注視著陽台,他們也想知道現在這個已經失去一切的大人還想說些什麼。

  達西斯一身嶄新的城守官服,只是蓬松散亂的頭發和臉上扭曲的恐怖笑容讓人看起來特別別扭,那深深眼窩裏的紅眼露出凶光,又如精神分裂般漂浮不定,瘦得已經不成人樣的手上還抓著一把十字弩,身後的僕人靜靜地低著頭。

  “你!你是秦新!”達西斯的眼睛突然冒出了精光,他的觀察力並沒有因為精神瀕臨崩潰而消失,反而一眼就從蒂娜的臉上捕捉到了蛛絲馬跡,那張稚嫩而白皙的臉、黑色的眼睛突然讓他想到了一個人。大喊之下,廣場上的人都紛紛彎腰又揀起了武器,緊張地看著空中漂浮的少女,他們不敢相信那個少年光明神使怎麼忽然之間就變成這個模樣。修羅特嘲諷地看著部下,並不答話,他似乎能夠猜出達西斯將要說什麼。

  “你這個女巫婆!就是你!你破壞我的偉大基業!我要毀滅你!”說完使勁一扣扳機,弩箭飛速朝蒂娜飛來。

  蒂娜緊張下的身體下意識地就張開了神力屏障,飛來的弩箭雖然在屏障張開那一瞬間已經飛臨蒂娜身前,但似乎被什麼東西拉扯住了一樣懸浮在空中。蒂娜微笑這將這支弩箭從空中摘了下來,若無其事的拋了出去。

  “達西斯……你難道不知道你是在和神作對嗎?”蒂娜幹脆就把自己的身份放在了神的位置上,因為她相信,擁有了光明之心和神之戰甲的人,就已經是這個世界神的一份子了,她就要用這樣的氣魄和身份,去刺激這個最後的瘋狂男子。

  “神?神能怎麼樣?神就可以剝奪我的權利嗎?那個國王的位置,難道就是神專門賜與給那個老家夥的嗎?”達西斯扔掉了十字弩,居然站到了陽台的寬寬欄桿上張舞著雙手咆哮著。

  是啊,以前那個世界不也是有人宣揚什麼“君權神授”嗎?在愚昧的時代,當權者無不把自己的權利奉做神的恩賜,讓低下的民眾不得不低頭,宗教的信仰一旦和權利結合,這樣的壓迫是難以短時間反抗的,社會的進步需要全民眾意識的進步,不然,要推倒這樣的言論,只會成為某些新野心家的口號。

  “或許你說的對,但是這樣的權利也不會屬于你這樣野心的人,看看這城市,難道不是因為你的欲望而死亡?假如我可以左右這個國家的權利分配,我甯可他依然掌握在勞恩斯國王手裏,而你,注定要被拋棄……”

  達西斯啞口無言,只是喉頭還在發出沙沙地鳴顫,只見他突然伸出了手,眼睛血紅,身體向前傾倒,似乎是要撲到蒂娜身上做最後的撕鬥,只是他忘了他只是凡人,他不能飛翔。達西斯的手只是碰到了那一圈金色的光暈,就迅速落了下去,眼睛裏露出不可思議的憤怒眼神,似乎在說:“為什麼我不是神,而她是神?”

  一個枯瘦的人體在空中飄落,然後重重地砸在城守官邸門前,抽搐幾下就不動了,只是眼睛還瞪得大大的,士兵們都圍了上去,靜靜地看著這個曾經高高在上的城守大人。

  人群後面的修羅特突然想到了什麼,大聲說道:“大家快出城吧,達西斯在城裏埋伏了大量火藥,隨時都可能引爆全城!”

  士兵們都傻了,其實很多人連聽都沒聽說過這個東西,所謂引爆的概念在他們腦子裏很模糊,但是看到修羅特將軍那突然變色的臉,還是多少明白了所謂“一起毀滅”的含義。人群開始分散,接著人們的跑步速度越來越快。

  “這位將軍,快告訴我,達西斯的火藥引爆地點在哪裏?”蒂娜將身體降了下來,對著依然不走的修羅特問到。

  修羅特還沒來得及開口,突然一支箭從陽台上射下,准確地插在了自己的胸上。從十字弩上近距離發射的箭矢一直將修羅特的身體擊穿,鋒利的箭頭露出了後背,鮮紅的血液不可阻止地從前胸後背同時冒出,頓時覺得天旋地轉,眼前就黑了過去。

  不好!那個達西斯的僕人還在陽台上!落回地面的蒂娜猛一抬頭,只見陽台上人影一閃,那個老僕人已經不見了。

  修羅特平倒在血地上,嘴唇一張一合,似乎要說什麼,蒂娜趕緊蹲下了身體,將手摸在了修羅特胸前,感應著對方的心跳慢慢衰落下去。

  “你……真的是女神嗎?”臨死的軍人感到全身冰冷的身體唯有胸前是暖暖的,似乎是少女手上的金色光芒穿過了自己厚實的胸甲,輕輕地撫摩著身體。

  “如果你能相信的話,我可以說是……”蒂娜惋惜地看著這個忠誠的軍人,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在她看來,這樣一個讓聯軍頭疼的將軍居然會如此死去,不知道曆史該怎麼去評價他。

  “那我就不遺憾了……起碼……起碼我終于見到了女神,並最終……回到了神的懷抱!快去後院,那個老僕人荷特要去……引爆火藥了!”

  修羅特閉上了眼睛,終于結束了自己身為薩西尼亞城最後一任城防司令的責任,也實現了自己的忠誠,因為在達西斯臨死之前,他都沒有離開這個城市。

  揀起一片隨風而來的破長袍,將還躺在地上的本特抱到城守官邸的陽台上蓋好,然後朝著官邸後面的院子飛了過去。

  金色的光芒照亮的後院,視線中根本就不見那個達西斯的僕人荷特,而本應該在草地積雪上留下的腳印也被人為的抹去了,目光掃了一下大院子那麼多的建築,根本就不知道從那裏下手。

  將身體落了下來,只有一間間地搜索。隨著一道道地沖擊波將那些大門擊了個粉碎,蒂娜一次次在失望歎息,這些房間裏無外乎都是些雜碎東西,根本就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就在著急的時候,院子另一角一個低矮石屋引起來蒂娜的注意,她發現了那個石屋門前屋簷下有不少雪渣,這和其他房子明顯不一樣,斷定問題就出在那裏。

  蒂娜飛速地跑到門前,推了推石門,紋絲不動,于是趕緊後退幾步,黃金長戟前指,准備用神力沖擊將石門粉碎。

  就在此時,蒂娜突然覺得腳下的大地發生了微微顫動,接著越來越強烈,如同滾雷般的震動和沉鳴從深深的地下逐漸冒了出來,再看看對面的石門,表面開始剝落下一層層石灰,門縫的顏色也開始變化,隱隱透出一絲火紅。

  “不好!”

  一個閃電般的念頭在蒂娜腦子裏炸開,身體的神力在潛意識的自我保護催動下猛然爆發,膨脹開一團金色半透明的防護罩。蒂娜雙手握著黃金長戟的槍身,下意識地檔在了胸前。

  一股狂暴的熱風卷著一條炙烈的火龍從石門裏破出,整個石屋在一陣驚天動地的爆炸和火光中分解,瞬間擴散的高溫火焰不可阻擋地朝蒂娜噴湧而去。

  只覺得眼前一紅,比自己所經曆的所有強大魔法能量爆發都強上百倍的熱浪沖擊一古腦的兒將蒂娜的包圍起來,神力屏障在瞬間的外界能量擠壓下發生了強烈的震顫和凹陷。

  周圍的一棟棟建築都冒出了沖天的爆焰,來自地下的爆炸將這些堅固的建築由裏到外支解而開,然後粉碎融化在一片火紅之中,積雪瞬間被融化,甚至還來不及化做水蒸氣就被鋪天蓋地而來的熱浪吞沒,所有的草皮都化成了焦黑的灰燼,然後像吹散的黑霧朝相反方向噴去。

  只包裹蒂娜的金色神力屏障開始慢慢朝後移動,只是在火浪中堅持了幾秒,就像個皮球被斜著向後吹離地面,伴隨著四周爆炸分裂開的巨大磚石碎塊一齊撞進了城守官邸主樓。

  院子的地表也開始發生龜裂,無數條猩紅的裂口向外吐著火舌,接著如同火山爆發一樣揭開了地表,更加壯觀的火之瀑布從地心一拔而起!

  蒂娜只覺得全身骨頭都快散架了,好在神力屏障還是頂住了火藥爆炸的沖擊,從四周傳來的巨大爆炸聲判斷,她現在知道那個荷特已經引爆了火藥了,接著,連續的爆炸就將蔓延整個城市,薩西尼亞將在幾分鍾內被掀個底朝天。

  不好,本特還在陽台上。蒂娜臉都白了,趕緊將神力的運行提高了一個檔次,裹著神力防護就沖出已經跨了一半的官邸廢墟,向前方搖搖欲墜的陽台飛去。

  看到本特還沉沉地陶醉在睡眠魔法的夢境中,蒂娜撤去神力屏障一把將她抱進了懷裏,正要接著打開,就覺得腳下的陽台連同整個官邸主樓都在傾斜,接著腳下一空,腳下的陽台地面已然分解成了無數塊。

  落下的瞬間,蒂娜打開了神力屏障,懷裏緊抱著本特,感覺身體在下落,四周都是同一時間垮塌的建築碎石,接著感覺自己重重地掉在了地上,然後就是一層層的建築殘骸開始在身外的神力屏障上堆積、重疊。

  強行把體內的神力運行提高到自己能夠承受的極限,蒂娜現在已經不敢消耗神力做其他動作了,只是奮力維持身外的神力屏障,但她沒把握還能否抗擊下一輪的爆炸沖擊,因為剛才在後院的爆炸已經讓她感到了巨大的壓力。

  除了屏障內還是可見的金色,周圍全是黑白的巨石,蒂娜不由得擔心起來。她怕就算能躲在這裏面堅持到爆炸結束,但那時候自己的神力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這積壓的建築殘骸將會把她和本特壓成肉末。

  現在她只能冒險了,因為她記得命運女神說過,這身上的神甲三級防護,每高一級都會提升自己的神力強度,現在她必須沖破外面的阻擋,起碼要保證自己和本特是在開闊地裏,這樣才有機會逃過因神力消耗完、神之戰甲消失而形成了絕境,與其把神力消耗在這裏,還不如拼一把!

  “神之戰甲!中級防護開啟。”

  覺得身邊的建築殘骸一陣震動,接著身上的神力沖擊擴大增強了十幾倍。一團比周圍爆炸更為猛烈的光芒擴散為開,如山的巨石被彈開,露出下面的巨大金黃光球,更為濃厚的光暈中,蒂娜放開了本特,再次飄浮到光球中央,全身的甲片瞬間分解彈開、粉碎成金色粉末,神裙也消失了,旋轉的金粉再次朝裸露全身的少女吸附過去。

  單一的金色甲片消失了,取代覆蓋在蒂娜身上的是有著更為華麗紋飾和珠光流動的金甲。頭上的黃金頭圈變成了半頭盔形狀,長發依然暴露在外面,金燦的飛羽在前額向左右展開;除了腹部暴露出少許肌膚外,整個上半身都幾乎覆蓋上了點滿珠光的黃金鎧甲,華麗的紋路旋繞其上,刻畫出少女美麗的胸部曲線;黃金裙甲圍繞身體,下端延長到大腿中段,腳上也出現了一雙黃金長靴,一直包裹到膝蓋以上的大腿部分;黃金手套自手腕一直延長到肘關節以上;更奇特的是,此時的蒂娜背上,居然出現了一對從背甲中央延伸而出的黃金羽翼,每一跟羽毛都薄如紙帛,透著半透明的金色,翼尖朝下,翼根上點綴著一串串細小的寶石;就連那根黃金長戟,也在桿身上多出了不少銀色的花紋。

  蒂娜小心地把本特抱了起來,感覺到神力屏障的能量強度比以前至少提高了十倍,周圍的爆炸震動感明顯弱了許多,這才打開了神力飛行,帶著本特穿過一條條騰起的火焰朝北飛去。

  俯瞰下的薩西尼亞城以城守官邸為中心,沿著街道的走向大地開始輻射出一條條火紅的裂口,沖天的火焰如噴泉一樣直射上天,接著街道與街道分割的市區建築群裏也鑽出了火舌,一片片建築在垮塌,接著被一股股來自地上的強烈爆炸沖擊送上了天,整個城市都在顫抖,揭開的大片地皮如樹葉一樣在空中飛舞,一邊打著旋一邊被鋒利的熱浪撕成碎片,甚至還有些整體建築連根拔起飛到了天上,然後一邊落下一邊在空中解體,把房子裏的東西全都倒了出了。接著就是那四周的城牆,像是聽到了什麼口令一樣齊刷刷地坍塌匍匐下去,最後細碎的牆身又被地下的沖擊吹到了天上。

  整個薩西尼亞城在幾分鍾之內如同沸騰的油鍋在翻滾,幾乎所有的東西都在火焰的煎熬下化成了粉末和黑煙,然後輕飄飄地蒸發上天。城外的薩森河撲滿了厚厚一層灰土,像蒙上了一層地毯慢慢蠕動。

  圍城的聯軍官兵都被這驚天動地的起伏爆炸聲驚動了,都紛紛擠到面朝薩西尼亞城的營門前觀望,感受著一排排滾滾熱浪和腳下巨大的震動,每個人的臉都被照映得紅彤彤的,仿佛身處烈日下冒著大汗。

  幾分鍾後,隨著最後一聲爆炸的掩息,大地終于恢複了平靜。殘留在薩西尼亞城的大約六千名薩西尼亞士兵因為行動遲緩全部喪生在火海和爆炸沖擊中,連同他們的將軍一起化做塵埃埋葬在白色的石堆下。

  幾個小時前撤出薩西尼亞城的難民和傷兵都恐懼地看著眼前在火光和煙塵中消失的薩西尼亞城,一個個目瞪口呆,就連那些負責難民營和俘虜營警戒的聯軍士兵,也忘記了自己的責任,傻傻地站在人群裏。

  不知誰輕聲地吟唱起了光明教信徒們用來祈禱光明諸神寬恕的《懺悔曲》,憂傷的歌聲在充滿硝煙的夜空中回蕩,慢慢地在難民營裏蔓延,又翻過柵欄傳到了俘虜營,所有的戰俘也低聲唱了起來。人們紛紛跪下匍匐在地,緊抓住雪塊兒,痛苦的眼淚滴落在雪地裏,老人、女人、嬰兒的哭泣慢慢連成一片……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11:12 PM

第四部  風動  第十章 愚蠢的沖動

  煙霧火光彌漫的薩西尼亞城西南山嶺間,是移動駐紮前來駐紮的凱恩斯帝國外交使節團兼帝國第三軍團指揮部。如今,一大隊帝國文武官簇擁著一位老人佇立在山頭,以各種表情觀看著殺下化為灰燼的薩西尼亞城和映紅半邊天的火光。

  由于來的太晚,那個被四周軍官描述的金色光團自己沒有看見,聽著周圍幾個軍官的竊竊私語,瓦得魯的臉在抽搐。因為就在幾個小時前,他才對著帝國士兵進行了一場慷慨激昂的動員,號召這些士兵們天亮之後爭取第一個沖進薩西尼亞城,活捉達西斯。可短短幾個小時後,這座讓凱恩斯帝國第三軍團丟掉了兩千多條性命的城市就在不到十分鍾內飛上了天,像著剛才那場如同火山爆發般的強烈風暴和拂過軍營的熱浪,這位高貴的公爵就覺得暗暗慶幸。倘若不是此次帝國軍兵力不足,以他的個性,可能早下令連夜進攻了。

  “天哪!難道是神毀滅了薩西尼亞城?”

  “不知道,不過那團金光絕對不是普通魔法師的力量!”

  不停的議論從人群裏傳出,雖然結論模糊,但是幾乎所有帝國官員們都認為剛才的劇烈連續爆炸只有神才能做到。

  帝國宰相拉得維希爾侯爵此時臉更加難看,本是蒼老的身體經受剛才那番沖擊後變得更加疲軟。當擔負了望任務的衛兵告訴他一個金色光團落入薩西尼亞城的時候,他是唯一一個在第一時間就趕到山頭觀看的帝國官員,隨著那團金色光芒消失不久而引發的全城毀滅,這個老人有著另外的看法。熟知曆史的帝國宰相從空氣中飄來的硝煙味道和那並不像魔法能量爆發的火光中想到了某個湮沒在帝國曆史記錄中的名詞--火藥,這個已經消失了一千多年的煉金術產物居然會奇特的出現在薩西尼亞城。在老人眼裏,能引起如此迅速的城市毀滅所需要的火藥份量,已經遠遠超過那場吞噬兩萬騎兵的惡戰。

  和那些胡亂猜想的帝國官員不同,拉得維希爾侯爵敏銳地判斷出來這一定是達西斯很早就做好了的失敗准備。一想到長期陰謀策劃下和達西斯有著暗中往來的普洛林斯共和國,這個老人就暗暗心緊,他無法估計這個突然顯世的火藥煉金術到底是達西斯一人所為還是曾經得到過普洛林斯的協助,而剛才的大爆炸會不會是普洛林斯為了怕火藥落入帝國手中而采取的先發行動呢?起碼在他認為,自己絕不相信那個第二次出現的金色光團會是某位神,因為這個光團所代表的某個魔法師已經是第二次站在了普洛林斯的立場上參與了一次毀滅,尤其是當爆炸後那團飛離城市的光團依然朝著普洛林斯軍駐紮的北方軍營飛去,這種猜想越發顯得真實。更讓自己懷疑的是,為什麼打這個金色少女出現後,那個呆在聯軍營地裏的光明神使秦新就一直沒在施展過任何力量,難道只是巧合?

  “諸位,請安靜,現在達西斯已經覆滅,明日即安排南下賴斯特城,希望大家在各國會議中全力以赴。”

  拉得維希爾侯爵轉身朝自己的營帳方向走去,因為他相信不久之後,就回有來自城北聯軍軍營的密探前來向自己彙報情況。

  離凱恩斯帝國營地不遠的是文德裏克王家禁衛軍團的營地。

  和那些滿臉恐懼和驚訝的態度不同,在這座山頭觀看薩西尼亞城毀滅的文德裏克國王和官員們則是一臉的痛心。薩西尼亞地區的象征就這樣消失在煙霧和大火中,這代表著文德裏克王國最富庶的地區一夜之間就倒退回三百年前,一座城市消失,意味著蘊涵在薩西尼亞地區群山下的金屬礦石和平原上的農作物將無法有效集中加工,所有這一切都要重新開始,這對于隨著國際形勢不斷變化而日漸加重的經濟負擔將更加沉重,而所做出的重建投入,至少在十年內沒有任何回報,薩西尼亞地區數十萬民眾的衣食住行將耗去每一位王國大臣的精力。

  勞恩斯國王痛苦地閉上了眼。本來幾個小時前自己還激動地想象著收複薩西尼亞城,可從戴林梅莉爾那裏傳來的消息讓自己冷了全身,火藥,這種消失千年的武器居然會出現在眼前這座城市,隨著那團落入城內的金色光團,他興奮地以為這是神對自己的眷顧和憐憫,可隨後的爆炸證實了就連傳說中的神也無法阻擋這悲劇的發生,那這個王國還如何堅持在動亂中生存呢。

  “來人啊,派人去聯軍營地,邀請普洛林斯的使節代表正午時分參加我的私人招待宴會,記住,不能讓凱恩斯帝國方面知道。”虛弱地向身邊的伺應官下了王旨,疲憊的老人就閉上了眼睛。

  開啟神之戰甲中級防護的蒂娜裹著顏色更加清亮的金色光團落在了薩西尼亞城的西北群山腳下,雖然這裏距離西南的薩西尼亞城和東邊的聯軍營地不到半個小時的步行路程,但她相信剛才的火焰爆炸掩護已經足夠轉移他人的注意力了。

  一陣光芒的閃爍之後,蒂娜將神甲降回的初級狀態並掩下了神力釋放,因為就在剛才的飛行過程中,她驚訝地發現體內的精神力轉化為神力的運行控制根本跟不上中級神甲的神力維持消耗,只這一級的差別,居然有著天壤之別的強度差異。也因為這樣,蒂娜才醒悟到,其實神之戰甲的威力和延續時間,是跟著穿戴者本身的神力控制水平有關,也難怪自己的兩個女神姐姐居然可以不穿她們的神甲就在極高空高速飛行,而自己就算穿了初級神甲,也無法有效提高飛行高度和速度。看來自己日後要花大量時間去提高體內的神力控制水平,畢竟光明之心目前還只是體現在補充自己精神力的程度上,而每一絲神力都需要自己去運行轉換。

  把熟睡的本特輕輕地放在石堆的縫隙裏用布袍蓋好,蒂娜開始犯愁了,看著這突然救出的小女孩,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本來打算完事之後就直接飛回北方,結果帶著個本特出來,如果就這樣招搖回去,以後這個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的本特肯定會讓人起疑,更何況本特的身份是外國間諜,雖然目前看來似乎小女孩還沒有出賣過有關自己的任何秘密。

  本特體內的睡眠魔法似乎過了,蒼白的嘴唇蠕動了一下,發出了痛苦的呻吟,蒂娜趕緊張開手掌,凝聚起一團凝水魔法,一捧晶瑩的清水出現在手心,然後小心的喂進小女孩口中。

  蘊涵著蒂娜體內光明力量的清水奇跡般的鎮住了本特的傷痛,只見本特張開了眼睛,淚汪汪地看著蒂娜好奇地說道:“姐姐,你難道真是光明女神?”

  應該算是吧……蒂娜選擇了點頭,這個動作引起了本特的激動,一雙小手緊緊抓住了自己的身體上前胸的黃金甲片。

  這個小色鬼……怎麼又來了。微笑著將對方的手握住,蒂娜說道:“本特,告訴我,你是不是專門為多賴亞收集情報的,到底是誰指示你的,又是誰把你從回所裏救走的。”

  小女孩似乎以為面前的漂亮女神不相信自己以前說的話,趕緊支撐起身體,動身之下,全身都疼的打顫,“姐姐!我沒騙你!我幾年前就被托迪大叔收養了,他之前要我搞清楚你的真實身份和聖水,而且也是他那天偷偷救了我,但是我什麼也沒跟他說,真的!我怎麼會欺騙神啊,大人們都說神是欺騙不了的!”

  看著對方著急而含淚的清澈眼睛,蒂娜終于打消了最後一絲顧慮,看著對方因為自己一時沖動而重傷的身體,她想繼續收留這個小跟班,直到治好她的病,因為她知道,像這樣已經被拋棄的人通常下場都很悲慘,但必須想辦法讓那些曾經控制過本特的人不起疑心,于是說道:“本特,想跟著我嗎?”

  小女孩更激動了,又什麼能比跟著一位神生活呢,趕緊點了點頭,又伸手抓住了對方的身體,好象生怕對方現在就飛走了。

  “那你能堅持在這裏等到天明嗎?我現在要走了,但最遲日落前,我會叫人來找你的,但是你必須記住,你已經失去了記憶,你什麼都不知道,你忘了多賴亞,忘了曾經有個秦新,甚至忘記了你叫什麼,以後我會重新給你起個名字!”

  本特已經什麼都不考慮,只是點頭,然後依依不舍地送開了手。

  打開了身神力,蒂娜漂浮到了天上,然後朝東飛去,小女孩激動地看著遠去的光團,心裏充滿了憧憬。

  那團金色的光團從黑夜的硝煙迷霧中逐漸靠近了聯軍營地,本是被南方的恐怖爆炸和火光驚動的人群又出現混亂,只是此時,並不知道薩西尼亞城是毀滅與火藥的普通人都把剛才那做城市的消失算在了這個神的身上。

  不明真相的警報鍾聲再次在聯軍營地裏響起,還沒等戴林梅莉爾公主和海格拉德斯下達什麼命令,那些中下級軍官就匆忙地迎著蒂娜飛來的方向布置起了防禦陣,其中絕大部分是普洛林斯的士兵,握著武器瑟瑟發抖,雖然他們明知道自己不是神的對手,可求生的本能讓他們就算面對有著毀天滅地力量的神,也不得不這樣。而大部分的文德裏克衛戍軍團的士兵則顯得稍微沉著些,因為他們不大相信一個曾經救過自己的美麗女神會狠心到毀滅一座城市。

  一支支長戟和強弩對准了飛了來的金色少女,士兵們緊張地等待著命令。

  什麼東西啊,還把我當敵人?看來不教訓一下你們還不知道神字應該怎麼寫!

  本應該一沖而過,可被這種心態暫時沖昏了頭的蒂娜開始刻意地放慢了速度,一身白裙金甲的身體也下降到了十多米的高度,然後緩緩地漂浮在普洛林斯軍防禦陣列前五十米的地方,露出淡淡的微笑,似乎在欣賞什麼滑稽畫面般看得津津有味。

  “不要射擊!不要射擊!是偉大的羅妮亞西爾女神!就是她幾天前救了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一個文德裏克衛戍軍團軍官喘著氣跑到了防禦陣前,對著當場負責指揮的普洛林斯軍官大聲地比畫著,還一邊對著不遠的蒂娜投以抱歉的眼神。

  眉頭緊皺的普洛林斯軍官遲疑了一下,揮手將弓箭手退下,但是依然沒有撤回步兵,他在等命令。

  已經和戴林梅莉爾公主同時站在了軍營中央的閱兵台上的海格拉德斯終于聽清了四周文德裏克士兵的呼喊內容,好奇地朝一邊一個文德裏克軍官問道:“這真的就是那個救了公主殿下的女神?”

  “是的閣下!還是她打敗了達西斯的薩西尼亞軍突襲!今天她又來了,肯定是幫助我們最後戰勝了達西斯的!”軍官虔誠地望向遠方,露出激動的表情,絲毫沒注意海格拉德斯一邊的戴林梅莉爾公主。

  戴林梅莉爾也在驚訝,她本來對秦新的解釋將信將疑,可這幾天從軍營裏聽見了大量這樣的描述,依然以為這只不過是種掩飾下的巧合,之前肯定是某個具有正義感的魔法師在幫忙,甚至不排除就是倫貝斯他們中的人,但她不相信一個魔法師能有如此壯觀的飛行能力,所以勉強地接受了是神的表現這個解釋。可眼前,自己親眼看見了這樣的奇跡,看見了那個描述中奇特的金甲少女去而複返,想到了自己迷糊中的感覺,一種激動也在內心激蕩開,她很清楚,剛才城市爆炸根本就和對方無關,完全是達西斯的個人自殺行為,但關于火藥的事實真相是不不可能讓普通士兵知道的。

  “通知全軍,閃開防禦陣,迎接女神進營!”戴林梅莉爾興奮地下達了命令。

  隨著最高指揮的命令下達,嚴陣以待的普洛林斯軍士兵整齊地分開一條寬寬的人行道,然後好奇地注視著那位被稱為“羅妮亞西爾女神”的白裙金甲女子走了過來,人們都心裏迷糊地想什麼時候這大陸神譜裏面會出現個羅妮亞西爾女神呢?好象從來都沒聽說過。不過還是有很多士兵露出驚恐的神色,他們始終以為就是這個神毀滅了薩西尼亞城。

  這樣的感覺真爽啊!蒂娜微笑地輕邁腳步,亭亭玉立地走過一個個士兵,褪去神力屏障的身體光團向四周散發出柔和的金色光芒,被融進光芒的士兵們都感到一陣無比舒暢的溫馨,那些本來還有著懷疑和恐懼的人也放棄了心裏的雜念。

  “女神萬歲!”

  不知道誰帶了個頭,除了部分盡量保持冷靜的高級軍官外,包括普洛林斯士兵在內的幾乎所有人都開始呼喊。

  將自己漂浮了起來,在一陣歡呼聲中飛到了軍營中央,蒂娜准備在那裏告戒士兵們不要輕舉妄動。

  剛將身體降到離地面不到十米的地方,蒂娜就緊張了,因為她見了兩個最害怕見到的人,一個是海格拉德斯,一個是戴林梅莉爾,這兩人如今正端端地站在離自己只有十幾米遠的高台上,剛好和自己的高度平行。

  兩道內容各不相同的目光齊齊地射了過來,有傾慕,也有驚訝,更多還是種不可思議,蒂娜能夠從這樣的目光中解讀出一種疑惑。

  人們停止了歡呼,因為他們發現這個偉大的女神正呆呆地漂浮在空中和自己的公主或是執政官靜靜對望。

  我的乖啊,我怎麼就忘了他們兩個啊。蒂娜現在後悔死了,因為她的模樣已經讓那兩個人徹底地看了個清清楚楚,如果驚慌之下飛走,以後自己肯定無法解釋。

  就在蒂娜已經頭暈腦漲不知所措的時候,戴林梅莉爾目不轉睛地緊盯著這位白裙金甲的少女,將自己這幾天來回憶出的模糊形象翻出來比照。那身材,那容貌,那眼睛,甚至是那頭發,都似乎和某個熟悉的人特別吻合,但又有那麼一點不同。

  難道是他?秦新!?不可能,絕不可能,秦新是男的!這可是女神啊!再說了,秦新現在不正在軍營裏嗎?戴林梅莉爾下意識地開始在高台下的人群裏尋找秦新的影子,她希望自己第一眼就看見那個傻楞楞的小子。

  戴林梅莉爾又失望了,人群裏根本沒有秦新,甚至連他的朋友都沒有一個在場,再轉動一下眼睛,突然發現了角落裏的莎麗,發現那個一直喜歡在秦新身邊轉圈的少女正瞪著誇張的表情看著天上漂浮的羅妮亞西爾女神,不經意間似乎發現了自己的注視目光,然後驚慌地擠出人群,朝秦新的帳篷跑去。

  海格拉德斯則是另一種表情,他似乎並不在乎這個漂浮在眼前的少女身份,依然用他的微笑眼神細細地欣賞著蒂娜全身每個細節,心裏對著這副完美的身軀發出一陣陣贊歎和惋惜,他在想,如此美妙的少女為什麼要當神呢?海格拉德斯認為能讓自己動容失色的絕不是這些華麗的光芒,他已經有了人間的權利,強大的神力在他看來,不過是展示給凡人看的,這種力量在他的世界觀中完全是多余的,反而是眼前如此可人的少女形象更讓自己心動,在自己的腦海裏,這個白裙金甲的少女首先是個女人,然後才是神,而且所具有的氣質的神情似乎特別像某個人,像某個讓自己無法安甯入睡的人。

  蒂娜裝做漠然地轉動了身體,面向了地上秘密的人群,那種炫耀的感覺飛了個幹幹淨淨,一下子覺得索然無味,露出嚴肅的表情懶懶地說道:“達西斯惡行難容,犯下毀城之滔天大罪,現在已經自行毀滅,汝等勿以貪邪為念重蹈覆轍。否則神譴無眼!”

  威嚴的神力波動擴散而來,受到感染的士兵們都匍匐在地,現在他們已經徹底相信是達西斯罪有應得,薩西尼亞城也是達西斯一人野心下的犧牲品,而眼前的女神,就是代表上天對凡人貪婪的懲罰,來自神的懲罰,這樣理由難道還不夠充分嗎?

  忽然感覺身後的精神波動起了變化,蒂娜心裏暗叫不好,偷偷回頭,只見原本還在身後高台上的戴林梅莉爾公主和那個海格拉德斯執政官已經不在,再望望四周,已經不見了蹤影。

  蒂娜知道,他們肯定已經懷疑上自己了,而且現在正在朝自己的帳篷走去,要離開營地再偷偷返回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必須想辦法馬上掩蓋過去。

  蒂娜拿定了主意,將身體的神力全部大開,只見金光大盛,身體高速地朝北飛去。剛一飛出軍營不遠,就立刻撤掉了神甲,隨著爆開的金光一閃和卷起飛舞的雪舞,蒂娜身穿皮甲的身體就迅速隱伏進了黑暗。那些激動的士兵們還以為女神已經消失,傻站了一會兒,就一個個陸續清醒,贊歎著散開。

  戴林梅莉爾越走越快,她甚至開始有點迫不及待地想趕到秦新的帳篷,去看看那個一連幾天都喜歡窩在床上的少年,為什麼秦新忽然之間那麼保守自己的力量,甚至連點嘗試的行動都沒有,難道他的精神疲勞就那麼厲害?

  剛一走到帳篷前,就驚訝地發現海格拉德斯帶著格利亞斯早站在了秦新帳篷門口,正微笑著和門口三個男子交涉,而那三個男子中的兩人正是秦新的老朋友倫貝斯和雷恩。

  “啊!是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難道您也是來看望身體不適的光明神使大人秦新?”

  海格拉德斯爽朗地笑了起來,然後一臉怪異地看著守在帳篷門邊的倫貝斯,只見黑甲騎士冷青著臉,一句話都不說。

  倫貝斯現在心裏那個氣啊,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去理解蒂娜剛才飛臨軍營的鹵莽沖動,這兒哪是一位女神所應該具有的頭腦,簡直就是個不考慮後果的楞小子行為,現在兩個軍營裏的最重要人物都湊到了一塊兒要進去,明知道這絕對不允許,但自己卻找不出再合適的理由來阻擋了。

  “不……我是來找他說點私事的……你怎麼知道秦新身體不舒服?”戴林梅莉爾隱隱地覺得這個英俊男人一定也想到了什麼,開始有點擔心自己這樣貿然前來會不會給秦新真的帶來麻煩。

  “是這位見習騎士大人身邊的小姐說的,我很關心光明神使大人的狀況,但既然公主以他朋友的身份前來,那在下就不必多心了,告辭!”

  禮貌地一低頭,帶著格利亞斯走開了。他覺得自己似乎已經得到了什麼答案,他已經不需要去證實,因為那個比自己更長時間接觸秦新的戴林梅莉爾公主都出現了這樣的反應,那事情真相就沒那麼玄妙了,他可不願意去充當揭開一些秘密的人,這樣反而不是好事。

  “公主殿下,不好意思,我哥哥他們突然發現秦新的舊病又發作了,所以讓我們守在這裏不許任何人進入,雯娜祭司正在裏面給他治療,希望公主體諒一下!”

  莎麗紅著臉,緊張地靠在雷恩身邊說著,還不時地對著一邊的倫貝斯看,希望自己的解釋不會露出馬腳。剛才莎麗已經很震驚了,那個白裙金甲的女神雖然氣質上有了變化,但完全就是和蒂娜一個模子印出來了,于是暗暗明白了為了倫貝斯和雯娜會對蒂娜有那樣的態度。

  戴林梅莉爾現在非常矛盾,她一方面很想進去看看秦新到底是否還在,一方面又擔心自己的想法成了現實,她甚至以為剛才自己看到女神只是個夢境,但軍營裏士兵的議論和寒冷的夜風吹在臉上告訴自己這很有可能是個真實。

  “請你們讓開,我以文德裏克王國公主以及秦新私人好友的身份要求進去!”

  戴林梅莉爾咬了咬牙,她要證實自己只是看錯了,她要證實秦新只是個光明神使,要證實對方確實因為身體不適呆在帳篷裏,似乎這並不是自己想知道什麼,而僅僅是為了證實給他人看。

  “公主!”倫貝斯知道對方的疑心已經到了即將爆發的程度,趕緊一個眼色,跟隨自己的部下呼啦一下全圍了過來,把帳篷圍了個水洩不通。

  “大膽!難道你們要在軍營裏違抗最高指揮者的命令?”

  戴林梅莉爾的臉都漲紅了,她終于憤怒,甚至眼淚都在眼眶裏流動,她在悲哀為什麼秦新就如此狠心把自己隔離在他的朋友圈外,難道自己一個公主還不配和他成為朋友嗎?難道他已經有了心上人?而且現在就在帳篷中?那個女人是誰?難道就是女祭司雯娜?那個女人有什麼能力可以阻擋自己?今天她就要進去,去看看那個無情的少年,去看看他到底對自己隱藏了什麼。戴林梅莉爾此時已經快失去了理智,至于自己最處的想法已經拋到了腦後。

  “來人啊!”

  戴林梅莉爾大喊之下,幾乎上百名文德裏克衛戍軍團士兵都跑了過來,火把中明晃晃的武器全部對准了倫貝斯等人,遠處的了望箭塔上,已經有不少弓箭手張開了弓箭。

  倫貝斯的部下個個都驚恐地看著自己的隊長,他們清楚就自己這點人根本就阻擋不了這些衛戍軍團士兵,只需要十幾秒鍾,這區區幾十個人就會被四分無裂。

  “公主殿下……請再等等,現在神使大人正在危險中,如果你進來,他很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

  帳篷裏突然傳出雯娜靜靜的聲音,戴林梅莉爾一怔,似乎早明白了什麼,冷笑地對著帳篷說道:“祭司大人神聖魔法能力出眾我等皆知,但我可以告訴你,文德裏克王國也有高級神聖魔法師,秦新的舊病我可以負責,況且就是我進來看看,也不會耽誤你治療吧?衛戍軍團士兵聽著,凡是阻擋本公主進去的,一律格殺勿論!”

  越來越多的衛戍軍團士兵將小小的帳篷包圍了個裏三重外三重,一個殺氣騰騰地看著倫貝斯等人,只等公主一動腳步就行動。

  倫貝斯閉上了眼睛,緩緩地抽出了騎士劍,他知道事情已經幾乎無法挽回了,因為就算秦新現在趕回來,也進不了帳篷了,現在自己所要做的,就是履行自己的諾言,堅守崗位到最後一刻。四周的部下一個個都默默地拔出了武器,只是握著武器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戴林梅莉爾輕輕地挪動了一步,還沒來得及發出命令,就突然感覺到四周的空氣發生了變化。

  無數條龍卷風出現在軍營四周,然後飛速地爬過高大的防護柵欄,深入泥土的木樁瞬間被連根拔起,在旋轉的氣流裏飛舞,高聳的大風卷卷起的雪花遮天閉日,將整個軍營吹得搖搖晃晃,火炬倒塌在雪裏裏,火把被吹滅,風雪掩蓋了篝火,將有座座帳篷吹得東倒西歪,高大的箭塔發出嘎吱的恐懼聲音然後倒塌,一群群士兵在雪舞裏撲爬滾打,還有些堅強的士兵拉著受驚的戰馬大聲地呼喊。不少人開始大喊著“雪風暴來了”的恐怖驚叫。營地裏的所有的火光都消失了,幾乎所有的人被風雪包圍了,紛紛蒙上了眼睛,抓住身邊任何可以固定身體的東西。

  秦新帳篷周圍的人也被突如其來的風雪吹倒在地,一個個丟盔棄甲,爬在地上無法動彈,能勉強抬頭的人,也被黑夜裏的狂風暴雪給蒙住了視線,一米之外除了濃濃的雪霧,根本就看不見任何東西。

  在僅僅隔軍營不到一百米的黑夜裏,四周的雪原卻一片安甯,一個瘦小的魔法師剛施展完某個強大的風系魔法,就趕緊縮著身體沖進了不遠處的風雪中……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11:13 PM

本帖最後由 l2306 於 2011-3-25 11:14 PM 編輯

第四部  風動  第十一章 抓狂的情愫(一)

  十多分鍾後,這場黑夜裏的狂風雪舞就如同它到來一樣又瞬間停歇下來,漂浮旋轉在空中的木條、帳篷、雪花像是突然間失去了舞蹈興趣,一根根、一片片落回了地面,零零散散、橫七豎八地鋪滿在一片狼籍聯軍營地,那肆虐的風卷力量就好象從憑空消失稀散,一切都恢複了平靜。

  戴林梅莉爾艱難地抬起了頭,發現身上已經覆蓋了厚厚一層白雪,再望望四周,平靜的營地幾乎看不見一座完好的帳篷,雪地裏只有一堆堆微微隆起的小雪包。

  隨著一聲聲咒罵和歎息,戴林梅莉爾身邊的小雪包紛紛破開,一個又一個士兵從裏面爬了出來,抖動著身上的雪花,接著匆忙地朝戴林梅莉爾跑來,小心地把這位嬌貴的公主拉起。

  軍營裏開始出現了火光,被風雪攪暈了頭的人們突然發現除了營地受到較大範圍的風雪襲擊外,這場表面看起來鋪天蓋地地龍卷風其實並為對軍營造成太大的損害,幾乎沒有一個人身體受到傷害,就連那些驚慌失控的戰馬身上也看不到一點傷害,都覺得十分慶幸,逐漸倒黴的氣氛變得滑稽起來,輕松地對著身邊狼狽像的同伴開始互相嘲諷。

  倫貝斯,接著是雷恩,然後是莎麗,不斷地有人鑽出了雪包,臉上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然後都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朝向原先帳篷的位置看去,結果一個個大吃一驚。

  一大團雪包出現在帳篷的位置,只是看高度似乎不像是帳篷,就好象一張桌子被雪掩蓋著。

  “不好!雯娜祭司被埋在裏面了!”雷恩第一個喊了起來,接著周圍的人沖了上去,七手八腳地用著各種隨手可及的東西甚至是手扒起了積雪。

  戴林梅莉爾摒住呼吸,心裏緊張地要死,她不知道剛才是否秦新也被埋葬在那裏,如果是,自己的所有猜測都會成了一種笑話,她又很害怕,她怕秦新有危險,畢竟周圍的人已經說了秦新似乎正病倒在床上,如此厲害的風雪會不會對他造成傷害呢?

  越想越擔心,戴林梅莉爾也沖進了人群,用手捧起了積扔到一邊雪,越是捧得多心裏就越難受,眼淚又開始止不住地流了下來,最後幹脆抽泣出了聲,周圍的人都默默無語。

  先是露出了一塊長袍衣角,莎麗馬上就叫了起來:“啊!是雯娜姐!”

  越來越多的積雪被清理開,女祭司的身體露了出來,倫貝斯搶上一步將雯娜的頭從雪裏分出。

  “快,神使大人在我下面,他不行了!”

  雯娜哆嗦著因寒冷變得發紫的嘴唇,眼神焦急,一邊刨雪的倫貝斯手停了那麼一秒,心裏明白了什麼意思,再看看對方的眼睛,居然看不出一絲刻意,暗自贊歎這個女祭司果然反應敏捷,成熟老辣,也清楚危機已經過去,剛才這場風暴其實就是蒂娜故意轉移人的視線的。

  一聽到雯娜這樣說,戴林梅莉爾只覺得天暈地轉,要不是旁邊的一個士兵反應得快,這個公主差點向後暈倒過去。倫貝斯眾人也懶得管身後的戴林梅莉爾公主,趕緊將女祭司從雪裏拉出,只見身穿皮甲的秦新緊閉著雙眼,正靜靜地躺在床上,除了胸和頭部因為上面的雯娜應該沒有被雪積壓外,整個下半身都被風雪蓋住了,那高高的雪堆,其實就是加上了床的高度。

  “雯娜,是不是治療失敗了?”

  倫貝斯故意焦急地大聲問著,驚恐未定的雯娜默默地點著頭,臉上充滿了憂傷的表情,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剛才那場風暴在最關鍵的時刻破壞了光明神使的身體治療,都惋惜地歎了口氣,氣氛很是悲涼。

  戴林梅莉爾緩過了勁,聽到了四周的人輕輕地說著什麼,當從倫貝斯那一臉蒼白的表情讀到了什麼內容後,突然掙脫了士兵的攙扶,幾步沖到了蒂娜面前,要不是莎麗和雯娜反應快中間拉住,戴林梅莉爾差點就抱住了蒂娜的身體。只見戴林梅莉爾在雯娜懷裏都快哭成了淚人,讓明知這是演戲的女祭司心裏很是不忍。

  蒂娜將身體的精神力運行按下,故意裝做失去了知覺,她清楚地知道周圍的情況,也暗暗佩服雯娜那幾乎完美無缺的臨場表演,但是她也知道雯娜開始撲在自己身上掩蓋風雪的時候確實也在冒著風險,心裏特別感動。

  “祭司大人,到底是怎麼回事?秦新他到底如何?”戴林梅莉爾的眼睛都快哭腫了,看著周圍的人重新支起了帳篷,然後將秦新連人帶床抬了進去,接著一只火盆也送了進去。

  “你知道為什麼神使大人那天離開薩西尼亞城後就一直沒有施展過魔法?因為他的身體已經在那晚消滅黑暗教會和黑暗神使的戰鬥中受了精神力透支和精神力控制疲勞崩潰的雙重傷害,這對一個魔法師是很危險的,再加上他還沒等恢複就冒著再次發病的可能去救你,又對他的身體造成了傷害,他一直瞞著你,是怕你擔心啊!你也是魔法劍士,應該知道這些道理。剛才我一直在給他進行精神恢複治療,只是很遺憾,風雪打亂了治療過程,現在他已經昏迷了,但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醒過來。”

  女祭司編的這套故事連她自己都快感動哭了,更不要說周圍的普通士兵,一個個都露出崇敬的神色望著帳篷,也對剛才自己的無禮舉動感到羞愧。

  “那他還能醒嗎?”戴林梅莉爾緊張地問著,她不敢用另一個字眼,生怕不小心因為自己這句話秦新就永遠醒不來了。

  “我想問題不是很大,只要我們多努力,應該可以挽回了,但不敢保證他然後還能不能使用魔法。”雯娜故意歎了口氣。她忽然覺得這樣的事情結束方式效果特別得好,尤其是大張旗鼓地宣揚蒂娜的魔法能力消失,說不定會對以後人們的態度產生很大影響,又覺得蒂娜這樣做確實高人一等。

  戴林梅莉爾明白了這些,她也學過魔法,她知道精神力高度透支和控制疲勞的嚴重後果是什麼,但是這似乎又中了她的某些心意,居然露出一絲安慰,說道:“這不是問題,我父王隨行人員裏肯定有王國高級魔法師和禦醫,到時候召來為秦新治療,一定可以讓他蘇醒的,我不會讓他受到傷害!”

  倫貝斯趕緊和四周的人一起行禮表示感謝,然後明白真相的人們一個個心裏都笑翻了。

  戴林梅莉爾不再堅持去看秦新,趕緊招來衛兵安排馬車趕往文德裏克王家衛戍軍團的營地,她要親自去找人,隨便去看看已經分離了多時的父親。

  軍營裏聚集的人都開始忙碌地收拾起爛攤子,看到戴林梅莉爾公主已經遠出,倫貝斯對著雯娜打了個眼色,兩人走進了帳篷,雷恩和莎麗已經在裏面圍著床上的蒂娜在小聲招呼。

  蒂娜也感覺到戴林梅莉爾的精神波動漸漸遠去,一下睜開了眼睛,抬起了身體,一個勁地拍著胸脯說道:“真是太險了!嚇死我了!早知道就別用那麼大的龍卷風魔法,差點把自己給埋死!”

  倫貝斯一下子垮下了臉,冷冷地說道:“蒂娜小姐,這此您太放肆了,您知道這樣做會給您帶來什麼樣的麻煩嗎?”

  一邊的雯娜趕緊拉了拉黑甲騎士的披風,示意對方不要說得太嚴重,雖然她也知道因為蒂娜的出風頭的行為差點讓倫貝斯等人和戴林梅莉爾公主火並,但是畢竟在她眼裏,蒂娜已經是神的身份了,就算她表面上還是個不懂事的女孩,但神又何嘗不是高深莫測的呢?

  “偉大的女神……”

  帳篷裏的四個人幾乎同時跪了下來,現在他們已經徹底認同了蒂娜的身份,就連一直有點小意見的莎麗,也放下了所有的小姐脾氣,恭敬地跪在床邊,一眼向往地看著蒂娜。

  蒂娜這下慌了,趕緊下了床,將幾人一一拉起,紅著臉說道:“大家別這樣,你們只需要記住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就行了!至于其他事,我自己還沒搞得很明白,所以請你們別放在心上!”

  話是這麼說,可看到他們的眼神,蒂娜知道以前朋友般的日子從今天開始就終結了,以後,她必須以神的身份來對待他們,不然,這些在傳統信仰下長大的人會接受不了的,也許自己注定會依靠這些人去完成一些事情,而更多的人也會沖著自己的身份而投奔過來。

  突然有種自豪,一種想要建立屬于自己的信仰的沖動從心底冒了出來,蒂娜忽然覺得有意思起來。既然自己被迫接受了智慧女神芙妮亞西雅所賦予的使命,那為什麼不可以接受路得對自己灌輸的理念呢,如果自己的信仰真的可以改變這個大陸的某些惡毒事物,那為什麼不去嘗試呢?

  蒂娜知道只憑自己一人,她是絕對辦不到的,但是擁有這些人,以他們對自己的思想理解,再經過比較系統的總結、散布出去,那這種影響就大了,說不定哪天這個大陸的信仰還真會被自己統一改變。但現在,這些還早得很,畢竟自己現在的狀態只是剛剛踏進了神的門檻,她所要面對的,不光是這個大陸上的凡人,還有那光明神和黑暗神在等著自己。想到這兒,蒂娜一下子就沒了勁,天知道那些神厲害到什麼地步啊。

  當了解到戴林梅莉爾的種種表現以及是如何匆忙去找醫生,蒂娜心裏也覺得挺慚愧的,她知道這個戴林梅莉爾公主已經對自己死了心的要追到底,也開始擔心然後該怎麼去收拾這些殘局。越想越覺得頭疼,幹脆簡單地和眾人話別,就獨自睡了過去。

  倫貝斯和雯娜並沒有休息,而是並肩在營地四周散步,不知不覺地走到薩森河邊。

  “倫貝斯大人……您看現在怎麼辦?戴林梅莉爾和娜其婭似乎都喜歡上了男裝的蒂娜小姐……

  ”雯娜繼續用著蒂娜的本名來稱呼,因為她還不知道這個少女是哪位光明神身份,又不能冒犯無禮去問,所以只能沿用舊稱,而且這樣,她也放得開點。

  “這個啊……我也暫時沒主意,但是現在保密總比找不到合適方法就揭露要好得多。對了,你說的梅茲科勒爾大主教這此會幫我們嗎?”

  雯娜想了想,說道:“這個我也不敢保證有十成把握,不過梅茲科勒爾大主教閣下是我的老師,我的很多觀點都是受了他的影響,他也不願意擁有光明力量的神使落入政治的控制,然後當成戰爭的工具。我只是擔心蒂娜小姐的力量會不會讓梅茲科勒爾大主教閣下震動而產生另外的結果,畢竟這神的降臨不比一般的光明神使出現。”

  “哈哈,你這樣一說,我倒很放心了,他既然是光明教會的大主教,那肯定比你我都信奉神的旨意,只要蒂娜說出一個不,這個梅茲科勒爾大主教就算有天大的膽子都不會洩露的!”

  “也許吧。”雯娜尷尬地笑著。她知道哪些聖魯克斯的神職人員的特性,這些終身以光明神信仰為一生追求理念的人們窮極一生都不可能見過真神,一旦神真的出現,這樣的震撼會是什麼樣的。想到這裏,女祭司突然露出很自豪的神色。

  天已經蒙蒙亮了,文德裏克國王和王後習慣性地早起,正在帳篷裏小聲的交談。

  “國王陛下、王後陛下,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到了!”宮廷伺應官走了進來,輕聲地對著豪華帳篷裏的兩位中老年人說到。

  “陛下!是戴林梅莉爾回來了!”艾琳王後欣喜地搖晃著身邊的丈夫,眼淚流了出來。

  “呵呵,好!好!馬上傳見!”勞恩斯國王也是淚盈滿眶,這段時間的磨難讓他幾乎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自己的女兒。

  戴林梅莉爾不待宮廷伺應官的傳見,早就一陣風似地跑了進來,撲進了王後的懷裏,然後哭了出來,香肩抖動,滿臉梨花。

  “孩子……真難為你了!”勞恩斯國王摸著女兒的紅發,心裏一陣陣感慨。這麼多大臣,這麼多將軍,最後居然是一個女孩子在危險裏沖蕩,不由的又想到了之前的某個念頭,心裏就苦澀不堪。

  “戴林梅莉爾,快告訴我和你父王,這段時間你是怎麼過的!”王後艾琳疼惜地將這個並不是自己親生的公主女兒拉到身邊,溫情地說到。

  這下戴林梅莉爾激動了,眼淚也不流了,如倒豆子一樣把她和茜麗絲是如何從賴斯特隱秘出發,如何潛進了薩西尼亞城,又如何結識了光明神使秦新以及如何大戰黑暗教會和達西斯的事情像講故事一樣講了出來,其中的驚險與刺激讓兩位老人驚詫不已,都暗暗後悔當初的決定是如何鹵莽。

  和自己丈夫的單純的驚訝表情有所不同,王後艾琳發現了戴林梅莉爾在話題裏談論得最多的還是那個少年光明神使秦新,這個故事從某個意義上講,可以說是一部秦新的個人故事,而自己的女兒,在裏面似乎成了這個英雄少女身邊的陪襯。從女兒那幸福和激動的眼神裏,細心的王後發現了另一些東西,那是屬于這個年齡時期每一個青春少女具有的某種情感萌動。

  “陛下,您看我們的女兒也大了,要不考慮一下哪個大臣、貴族或者是外國王室子弟,也好把我們的心事了了。”王後故意露出家長的嚴肅表情對著身邊的丈夫說著,一邊偷偷地觀察著女兒的表情,她要驗證出一些真實情況,免得判斷錯誤了。

  看了看女兒的反應,一種曾經經曆過的表情和眼色變化出現了,羞怯回避又沖動渴望,嬌滴滴、情竊竊,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柔媚。
  突然聽見自己母後來了這麼一句,然後笑嘻嘻地看著自己,戴林梅莉爾臉一下就紅了,嬌嗔地剁了一下腳,就跑出了帳篷,然後偷偷地躲在了帳篷邊偷聽,幾個負責守衛的衛兵都面面相覷,又不敢呵斥,只好扭過了頭裝做不知道。

  勞恩斯夫婦並不知道女兒沒有走遠,于是就在燈下展開了商量。

  勞恩斯也從剛才戴林梅莉爾的話裏讀到了一些內容,可現在他心裏特別壓抑,因為他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了,這個寶貝女兒從某個意義上說已經不屬于他和王後艾琳私有的女兒,她是整個文德裏克王國的驕傲,智慧和能力也是全大陸有名的,不知道多少王國的王公貴族子弟踏破了賴斯特的王宮大門,都被自己以女兒太小為由給婉言拒絕,可如今,國家形勢發生了變化,國力因為薩西尼亞城和周遍平原的嚴重破壞已經走向衰落,要維持這個國家的穩定,王室的犧牲肯定首當其沖。

  想了想,勞恩斯說道:“我這幾天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但一直沒給你說,我想我們的女兒也確實大了,這婚姻大事也到決定的時候,我想先聽聽你的意見。”

  艾琳笑著說道:“陛下真是心細,我在想,既然咱們的女兒是公主,就不可能嫁給一般的小貴族,我看維納頓伯爵的那個獨子不錯,相貌堂堂,身體健康,知識淵博,而且還在王國軍裏服役,何況維納頓伯爵一直是陛下最器重的大臣,沒有他,您的國庫誰管得了啊?”

  故意說完這些,王後偷偷望了望了門外,她直覺上知道女兒並沒有走開,她甚至聽見了女兒那一絲很微弱的驚叫,于是露出了微笑。

  “不!不合適!我們就一個女兒,嫁給任何一個貴族都會出麻煩的,那些人,哪一個不是看上了以後攝政王的位置?不好!不行!”並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有著其他想法,而且由于年老耳朵聽力的問題,勞恩斯並沒聽見那一絲異響,所以很幹脆地就提出了反對意見。

  門外的戴林梅莉爾手心都快拽出了汗,她覺得心跳得特別厲害,她期待著父母能夠說出一個名字,但當維納頓伯爵這幾個字出來後,心就涼了半截,接著又聽見父親表示反對,一顆緊張的心才落了地,然後又緊張地等待著下一個候選名字出來。

  王後離開了座位,走了幾圈,故意走到了臨門的位置,突然說道:“那我看斯托克王國國王萊西德的小兒子卡文特斯也不錯,年紀比戴林梅莉爾大三歲,而且為人聰明,很得斯托克王國國王的器重,都說以後這國王的位置會傳給他,不過,就是太遠了。”

  戴林梅莉爾都要暈過去了,她不知道這個母親今天怎麼了,居然想到了南大陸的斯托克王國國王萊西德的小兒子卡文特斯,那個小子不學無術是全大陸有名的,除了會點小聰明哄父母外,簡直就是個敗家子,居然王後會選他!心裏那個氣啊,又不好意思自己沖進去,只好再次把希望寄托在疼愛自己的父親身上,希望對方依然反對。

  “王後啊,你是怎麼了,那個臭小子還能被你看上?你是不是身體不好啊?”勞恩斯也是一臉苦笑,一句話,堅決反對!

  王後歎了口氣,慢慢走回座位,說道:“其實我們選來選去,心裏都知道,這些國內國外的王公貴族都沒有什麼合適的,我倒又想到了一個,但是不知道陛下以為如何?”

  勞恩斯一聽之下點點頭,又覺得有點不對,不由的一怔,迷糊看著妻子那另有其意的笑容,隱約覺得自己似乎在被人兜著圈子,于是問道:“王後,你可以直說,如果真能合適,我肯定答應!”

  門外的戴林梅莉爾現在到了最緊張的時刻了,她也隱隱覺得母親似乎知道了自己的心事,尤其是剛才那句明顯是對著自己方向說的話,說明母親早已有了主意,開始心花怒放,臉上充滿了幸福的笑容,期待著母親的一語點破和父親那一句的肯定。

  “我的意思是……你看那個光明神使秦新如何?聽戴林梅莉爾說,那個光明神使年紀和我們女兒差不多,而且為人忠厚老實,再加上現在暫時失去了魔法能力,應該不會被那些大國所在意了,這樣的人,身份應該不成問題了。他要是當了攝政王,這王國的權利還是可以掌握在戴林梅莉爾手上,等他們以後有了兒子,以後的事情自然就順利下去了。”王後艾琳微笑說著,心裏想象著女兒身穿婚紗的摸樣,覺得老心寬慰。

  聽見什麼以後生兒子的話都被母親說了出來,戴林梅莉爾現在臉都要羞透了,而且母親把秦新表揚的那麼好,聽起來簡直比天籟之音還舒服,心裏的小鹿四下亂竄。她甚至想到了王宮某間專門為自己准備的房間,以前一直沒讓自己進去,後來偷偷進去後發現裏面布置得特別華麗,一張遠比自己寢宮裏那張大了許多倍的床在記憶裏是格外清晰,而且宮女也偷偷告訴她這是她和駙馬兼未來的攝政王的寢室,這心就跳個不停!

  “不!不行!什麼人都可以,這秦新絕對不行!”

  勞恩斯幾乎想都沒想就吼了起來,嚴肅的表情連對面的王後艾琳都嚇了一跳,不知道自己哪點沒說對,讓自己的丈夫如此光火。

  門外的戴林梅莉爾覺得自己像是從天上掉到了地上,心一下摔地粉碎,但是她還是忍住了,她要聽聽父親的意見,她要知道為什麼長期疼愛自己的父親會如此硬心。

  “這個秦新是個燙手的山芋,雖然他現在暫時沒了魔法能力,可他畢竟是光明神使,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准,難道這大陸上因為擅自和光明神使聯姻而導致國家毀滅的曆史故事還少了嗎?除非等外交會議召開的時接受光明教會的梅茲科勒爾大主教的鑒別儀式,證實他不是光明神使,否則,這樣的事情考都不用考慮!”勞恩斯將頭仰向座位後方,閉上了眼睛。

  戴林梅莉爾開始還嚇了一跳,但是聽到父親後半句話,知道事情還有轉機,畢竟現在秦新的身份還只是暫時的,說不定他不是呢?或者是那個什麼什麼大主教根本無法從暫時失去了魔法能力的秦新上鑒別出有用的信息也說不一定呢!想到這兒,戴林梅莉爾才稍微壓了壓情緒,阻止了自己沖進去和父母理論的沖動,繼續偷聽他們講話。

  王後艾琳也恍然醒悟了過來,她考慮的確實簡單了點,只顧及了女兒的心思,沒考慮國家利益,而丈夫是最關注這個國家的。她開始後悔為什麼要如此暗示丈夫,而且她知道女兒就在外面,不知道剛才丈夫的話會不會讓女兒做出沖動的事情,不由得暗暗捏了把汗。

  “艾琳,我倒有個人選,不知道你意見如何?”沉默了半天,勞恩斯才緩緩說了出來,“我想把戴林梅莉爾嫁給普洛林斯共和國的執政官海格拉德斯。”

  啊!戴林梅莉爾覺得自己似乎聽錯了,居然自己的父親會把這個全大陸最風流的男人給抬了出來,而且聽來並不是開玩笑的樣子,腦袋裏轟地一下就炸了。

  “陛下!?您……您不是開玩笑的吧?那個海格拉德斯可是有名的花花公子,雖然人長得不錯,而且能力也非常出眾,但這樣對戴林梅莉爾太不公平了!臣妾請陛下三思!”王後的臉也變色了,她望了望門的方向,生怕這個女兒會這個時候沖進來。

  勞恩斯還是沒注意到妻子的眼神方向,繼續說道:“就我所知,這個海格拉德斯表面上風流,但大多數都是那些女子自送上門,而且此人才華橫溢,心思縝密,對治國統軍頗有見解,戴林梅莉爾若得此人相助,我文德裏克王國可再安穩數十載!況且兩國高層聯姻,也是件好事情!”

  “可是陛下,這普洛林斯國一向國體法制不同與我國,而且早就打我文德裏克王國的主意,難道陛下就不擔心他有日後有異心,再說凱恩斯帝國知道此事,難免對陛下你有所怨怒啊!”王後忐忑地說到,她本不該多言國家政治,但為了女兒,她也就豁出去了。

  勞恩斯並沒有出現預料中的激烈反應,只是繼續說道:“這個王後就不懂了!海格拉德斯雖然身為普洛林斯共和國執政官,但其國並無君王,除議事元老有可能終身制外,這執政官一職數年一次換選,他是聰明人,應該知道自己的權利並非長久,難道我文德裏克王國攝政王的位置還比不了他幾年的執政官身份?再說了,凱恩斯帝國這此強意欺淩我國,早就想貪食我國土,此次達西斯動亂,他們與其達西斯就有所交涉,如果不是海格拉德斯奇兵渡河,你我恐早已被達西斯所軾!文德裏克王國也將被其出賣殫盡啊!今日正午,我邀請海格拉德斯前來赴宴,就是商量此事,他若成駙馬,你我必叫戴林梅莉爾今後嚴加管束,這未來日子也未嘗不幸福,待王孫出生,你我也就快慰余生了。”

  王後不再多語,她知道丈夫所言句句有理,只是想到女兒並無喜歡此人之心,這身為女人的傷感就爬上了心頭,只是默默地拿出手絹擦拭起眼角。

  戴林梅莉爾並沒有沖進帳篷,甚至忘記了進去請求父親派遣宮廷禦醫的初衷,只是如失魂般緩緩朝營地外走去,眼神漠然,全身如同掉進了冰窖,連心都是刺寒的痛。

  為什麼我是公主!?為什麼我一出身就首先是為了這個國家的存在!?為什麼我不能依照自己的意願去生活!?為什麼我是女人!?戴林梅莉爾麻木的表情下是激動,她無助地靠在馬車上,將身體埋進白裙外的禦寒長袍裏,恍恍惚惚地睡著了,身體隨著顛簸的坐椅無力的左右搖擺。

  一回到聯軍營地,戴林梅莉爾才醒悟到自己並未完成帶禦醫的事情,更覺得心煩意亂,茫然地在營地裏走著,看著身邊一個個衛戍軍團士兵的恭敬行禮毫無表情,不知不覺又走到了秦新的帳篷前,正在猶豫是否進去的時候,就見一個身穿深藍色,泛著銀亮金屬光澤的騎士鎧甲的少年低頭從帳篷裏走了出來。

  少年懶洋洋地一抬頭,就和戴林梅莉爾的目光交在了一起,兩個人同時發出了“啊”一聲,然後都不可思議地看著對方。

  就在清晨,海格拉德斯突然派格利亞斯給蒂娜送來了一套精致的騎士鎧甲,全金屬的甲身大小似乎就是天生為秦新這樣瘦小的身材准備的,穿上一看,本來細瘦的身材居然在這套鎧甲的包裹下變得健碩起來,而且並沒有外觀上的臃腫感,反而恰倒好處地把外在形象變得有了更多的男人味,尤其是那點綴著寶石的堅硬胸甲,束了胸的蒂娜穿在身上再也不怕任何人的身體接觸,一把同樣顏色劍鞘的騎士劍拿在手裏,雖然面容看起來過于清秀,但整個人都變的英俊瀟灑起來。

  格利亞斯接著送上的一句話和一個騎士徽章讓蒂娜更吃驚,因為海格拉德斯通過和使節團的文官臨時商量決定,授予在討伐達西斯戰鬥中做出過巨大貢獻的蒂娜“普洛林斯榮譽騎士”的頭銜,而這身騎士甲就是專門為自己制作的,而且是海格拉德斯幾天前就緊急從外地趕運來准備好了。蒂娜隱隱覺得這個已經知道她女身身份的普洛林斯執政官在刻意保護自己,只是猜不透對方為什麼有這樣的想法。

  現在自己一身嶄新的騎士甲和身後那件大小十分合適的黑色披風也讓蒂娜很是滿意,決定不去管哪個海格拉德斯,反正自己也沒把他看上眼,既然是地方自己送上來的,也不再推脫了,她只是暗暗驚奇,這個海格拉德斯怎麼才見自己一眼,就能判斷出自己的身材特征,並馬上制作出如此合適的鎧甲,真是眼睛毒辣。想到對方那游走在自己身體上的眼神,蒂娜就打了個冷顫。好惡心啊!

  自己第一次穿套鎧甲的樣子就被眼前的戴林梅莉爾公主看到了,蒂娜也是覺得太巧了,再看看對方那明顯帶著淚痕的臉,心裏就吃驚了一下,難道自己惹得這個公主哭了一個晚上?不會吧?

  戴林梅莉爾心裏也暗暗吃驚。自己不過才離開了幾個鍾頭,這個淩晨裏被人抬進帳篷的少年就又站了起來了,難道他真的身體不同往人?而且現在又是一副騎士的鎧甲,甚至上面還有普洛林斯初級騎士的徽章,難道他已經被海格拉德斯收買了?

  戴林梅莉爾心又冷了不少,不過還是尷尬地一笑,說道:“如果你身體合適,可以……可以陪我說說話嗎?”

  蒂娜只好點點頭。對方是公主,她都已經開口了,難道自己還能拒絕,只是蒂娜已經暗暗在想對方可能會說什麼話了。

  遠處的營地角落,一身暗紅色鎧甲的海格拉德斯偷偷地望了過來,露出了微笑,然後走出營外偷偷登上了一輛馬車。他要去參加文德裏克王國國王的私人宴會,至于宴會的內容,他已經猜了大半。

  蒂娜和戴林梅莉爾慢慢走到河邊,坐在了堅硬的凍土上,都不好意思先說第一句。

  “我……”兩人幾乎同時打破了尷尬,然後同時撲哧一下笑了。

  “公主,還是你先說吧。”蒂娜摸了自己棕色的馬尾束長發說到。

  戴林梅莉爾望了望蒂娜那張秀氣的臉,露出了輕松微笑,將長袍的系帶解下,然後裹成一團抱在胸前,說道:“我要嫁人了!”

  啊!戴林梅莉爾公主要嫁人了?怎麼那麼快,昨天還好好的,怎麼就……不會是我吧?蒂娜吃驚地看著對方逐漸潮紅的臉,以為這個公主今天跑了一趟她老爸那裏把結婚命令帶來了,心裏暗暗叫苦。

  “恩!是的!駙馬可能是海格拉德斯。”戴林梅莉爾壓住眼淚,盡量做出輕描淡寫的樣子,甚至還裝出有點不好意思,只是眼睛不再有光澤,語氣也不那麼自然。

  媽媽哦!這個公主是不是燒糊塗了!?看樣子她並不喜歡那個男人啊!何況那個海格拉德斯就是典型流氓公子哥,這公主的父母也忒沒人性了吧!?

  不知道怎麼回事,聽到這個消息的蒂娜心裏突然不是滋味,她看了看身邊對著河水發呆的戴林梅莉爾,覺得對方今天看起來特別楚楚動人,尤其是那張蒼白而布滿淚痕的臉,一種壓抑以久的男子情緒就冒了出來,她知道戴林梅莉爾哭的原因了,戴林梅莉爾肯定是不願意嫁那個男人,但是又無法反對國王父親的旨意,但也說不定她本來就願意嫁給那人呢,這臉上的淚痕難道不可以解釋成幸福的眼淚?想到自己的情況,一種煩躁就蔓延了全身,本來合身的騎士鎧甲也變得難受起來。

  蒂娜用一種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酸氣訕訕地說道:“哦……那我祝福你了……”

  戴林梅莉爾心一跳,她聽出了這裏面的醋意,一種突然的激動在萌發在心尖上,于是按住沖動說道:“怎麼?你就沒有其他的想法了?那個海格拉德斯不是個專一的男人,說不定他和我結婚後長期在外還是會繼續這樣的生活,我有什麼辦法呢?”

  “他敢!”蒂娜的小臉都紅了,激動地站了起來,手中的騎士劍使勁地在空中揚揚,似乎如果她以後知道了海格拉德斯要是亂來的話,她會第一個不放過對方一樣。

  “算了吧!你算什麼啊!”戴林梅莉爾幽幽地看了一眼這個少年的激動動作,心裏湧出了幸福的感覺。她覺得對方其實非常在意自己,只是可能在礙于身份的緣故,看來自己必須做出決定了,不然這幸福很可能隨水流逝。

  等到對方再次坐下,戴林梅莉爾突然抱住了蒂娜的身體,眼淚就流了出來。“秦新!你真的愛我嗎!如果你真的愛我!我可以放棄我的一切,跟你去任何地方!”

  完了完了!自己剛才太激動了,怎麼想都沒想就說出了這些話啊!我的天啊!蒂娜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只剩下心在不符合常理的升溫。

  “我想好了,我堅決不嫁那個海格拉德斯!死了也不嫁!我要去求梅茲科勒爾大主教閣下,讓他放過你,不管你是不是光明神使,我都會跟著你!”

  蒂娜什麼話也不敢說,身體也不敢動,只是傻傻地看著河水,她開始覺得自己像個小醜,一個總想把得不到的東西拽在手裏的貪婪鬼。

  遠處出現了兩個人,一個身穿黑色騎士甲的高大男子,一個身穿紅白藍三色的光明教會神職人員長袍的年輕女子。兩個人都吃驚地望著前面河道邊互相抱擁的少年男女,彼此對看之下是驚恐和疑惑的眼神……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11:16 PM

第四部  風動  第十二章 抓狂的情愫(二)

  忽然覺得此時的心情煩躁的說什麼都如同白味,蒂娜也就粗略地說了些安慰的話,連哄帶騙將戴林梅莉爾送回了公主營帳,剛一出帳篷,就看見倫貝斯和雯娜兩人並排等候在門外,一臉複雜的表情看著自己。

  估計到對方已經看到了剛才戴林梅莉爾的沖動表現,蒂娜也懶得去解釋,一路無語,徑直走回帳篷,倫貝斯和雯娜對望一眼也跟了進去。

  “蒂娜小姐……”

  “行了!你們不用說了!我現在累了,要休息!”

  兩人正要開口,只見蒂娜皺著眉頭揮了揮手,一張小臉居然變了色,而且還能隱隱看見眼角處的淚光。

  雯娜示意倫貝斯暫時不要開口,自己輕咳了一聲,走到了蒂娜面前,恭敬地蹲下說道:“蒂娜小姐……戴林梅莉爾公主還不清楚您的身份,所以難免會有沖撞失儀之處,待日後事情安定下來,您大可再將秘密告訴她。”

  蒂娜現在非常矛盾,雖然她也很清楚女祭司這樣的話是有道理,但她簡直無法忍受這樣的感受,她都分不清這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幻。剛才戴林梅莉爾靠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她突然有種強烈想放棄自己身體的感覺,或者是想立即將秘密告訴對方的沖動,但戴林梅莉爾柔軟的身體匍匐在自己胸前,少女的幽香鑽進鼻腔,卻並沒給自己帶來可以為之沖動的身體反應,淡淡的,只是那麼火星一點閃過的蕩漾後就再沒什麼了,反而是對比之下,海格拉德斯曾經給自己帶來的閃電般震撼讓自己懷中的公主突然變得很不真實起來。

  “為什麼我還要繼續隱瞞?雯娜,給我個合適的解釋。你們應該知道,倘若我真不需要讓人所知,我可以現在就消失在你們面前!”

  蒂娜露出了冷俊的微笑,這樣的表情讓倫貝斯和雯娜都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們第一次看見蒂娜有著這樣的表情,這絕不是微笑,而是掩藏在微笑後的肅殺之氣,他們第一次覺得蒂娜已經在用對待凡人的態度來看待自己了。

  女祭司雖然心裏震撼不已,但依然做出輕松的姿態,緩緩地說道:“其實這完全要看您的態度,如果您真是只為了保密,這薩西尼亞的一切事情都不會這樣發展。但既然您已經參與到這一步,還是希望您能繼續堅持下去。”

  蒂娜又冷笑了一句,說道:“我從頭到尾都沒得到什麼,但也別把我看得那麼偉大!”

  女祭司楞了,她覺得面前的少女似乎受了什麼刺激,這絕不是一個清晨和戴林梅莉爾公主相擁後的簡單反應,而是肯定經曆了很多複雜的經曆才有了這樣總結性的言論,一時間也找不到更好的說辭,將目光看上倫貝斯,希望這位更早接觸蒂娜的騎士能夠表態。

  倫貝斯也跪了下來,想了想,抬頭露出微笑說道:“蒂娜小姐還記得那個雨夜您冒死闖蕩亨利舍爾男爵府的事情嗎?還記得您在通往班得爾加鎮途中向那些難民散發錢財的事情嗎?還記得幾天前獨闖軍營搭救戴林梅莉爾公主的事情嗎?”

  蒂娜心下一震,目不轉睛地看著面前這個虔誠而冷酷的騎士,冰涼的心裏湧起了一絲暖意。她明白過來,其實她從頭到尾都沒把自己看成是神,這些人都是自己的朋友,而自己也因為以前世界的某些生活對這個世界的苦難感同身受,自己在失去了自由的同時,卻得到了真誠的友情,比起那些終日惶恐不安的人甚至是暗含險惡的神域來說,自己何嘗不是種收獲呢?當自己和倫貝斯失散後內心的那種不塌實,難道不是對朋友的眷戀嗎?娜其婭和戴林梅莉爾公主從進入自己視線那一剎那開始,自己也逐漸將對方看成了朋友,甚至並未首先在意對方的性別,那自己何必去計較太多。

  想到這兒,蒂娜的笑容暖了許多,說道:“倫貝斯,雯娜,我們還是朋友嗎?”

  這還問我們,你說是就是,你說不是,我們也反對不了,你是神啊!倫貝斯和雯娜心裏都同時苦笑了一下,不過還是很感動蒂娜能說出這樣的話。

  見兩人並未回答,蒂娜也不好意思起來,繼續說道:“雯娜姐,我知道你足智多謀,你想個辦法,讓戴林梅莉爾公主不要嫁給那個大色狼!然後我們幫助戴林梅莉爾公主安定下這個國家就繼續我們的旅程,當然,這之間還要洗掉我們的身份。”

  接著蒂娜把有關戴林梅莉爾公主和海格拉德斯可能聯姻的事情告訴了兩人,聽得雯娜一楞楞的,這才明白過來為什麼看到戴林梅莉爾公主有那樣沖動行為的原因了。

  “呵呵,蒂娜小姐放心,這個我和騎士大人已經商量過了。但關鍵是您千萬不要去刺激戴林梅莉爾公主,如果她有什麼意外,不光我們的努力白費,而且……而且您的身份一暴露,這天下就大亂了!至于戴林梅莉爾公主和海格拉德斯問題目前還只是單方面的,畢竟還沒有任何海格拉德斯的消息,蒂娜小姐大可放懷。”

  蒂娜明白女祭司的意思,笑著上前將兩人拉起,然後說道:“其實你們兩個的力量才是人人羨慕的,只是我現在還沒找到什麼辦法來使你們的力量複蘇,你們理解我的意思嗎?”

  倫貝斯和雯娜心下一顫,從蒂娜握著自己的手上所傳來的渾厚精神力波動讓兩人精神之一震,他們似乎聽出了什麼玄機。也難怪,為什麼蒂娜會那麼信任自己呢?倘若蒂娜是女神,難道自己就是光明神使?“啊!”雯娜連忙後退幾步,用手摸著前胸。一邊的倫貝斯雖然沒有這樣的沖動反應,但也是一臉的若有所思。

  “看你們什麼樣子,我又沒說什麼,呵呵,好了,你們出去准備一下,過了中午我們返回平原,去把娜其婭和茜麗絲接過來。哦!對了,倫貝斯,你馬上親自去一趟薩西尼亞城西北的山腳,那裏有個人你幫我接回來,記住,最好別讓太多人知道!”

  說完憑記憶草繪了一張圖遞給了倫貝斯,然後一身鎧甲就鑽進了被窩,她覺得太困了,連續好幾天都是通宵出行,終于可以安穩地休息一下了。倫貝斯和雯娜恭敬地一點頭,齊齊退出了帳篷。

  娜其婭……郁悶啊,又是一個女人,看來自己必須經受住考驗,不然不光是暴露自己女人的身份那麼簡單,這准女神的身份一旦被人所知,天知道有多少麻煩的事情會來。蒂娜一邊想著一些事情,一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整個上午,薩西尼亞城周的聯軍士兵都在軍官指揮下小心翼翼地踏上了已經成為片廢墟的薩西尼亞城土地,艱難地搜索著任何還有一點價值的事物。可是除了一塊塊燒得焦黑的磚石和殘缺不全的屍體外,所有曾經有生命或沒生命的東西都在火焰的肆虐後化成了黑渣,只好各懷心情返回了營地,接著紛紛准備拔營出發的行動。

  經曆了一夜的風雪,薩西尼亞地區居然迎來了初冬季節難得的第一次豔陽天,雖然氣溫和呼嘯而過的山風還冷颼颼的刺骨,不過那一縷縷滲透進樹林的陽光還是讓文德裏克王國禁衛軍團駐紮地充滿了溫熙的氣氛,因為就在這個中午,文德裏克國王勞恩斯將私下宴請普洛林斯共和國執政官海格拉德斯。

  雖然這個消息被限制在極少數高級官員之間,但隨著那由普洛林斯輕騎兵護衛下的馬車駛進樹林,不少下級軍官還是敏銳地感受到了兩國關系會因為這輛馬車裏坐著的人而有所改變。尤其是那些連續經過幾次沒日沒夜慘烈戰鬥的士兵,更是第一次對普洛林斯士兵有了好感,畢竟正是他們的到來才讓戰況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相反那些曾經十分友好的凱恩斯帝國軍士兵,對于他們守營觀望的態度,幾乎每個禁衛軍團士兵都感到憤慨,心裏都暗罵他們不是東西。

  豪華的餐桌上擺設著文德裏克王國禦廚精心制作的山林野味,因為材料有限,營中無法提供像宮廷宴會那樣豐富的食譜,所以這場午餐看起來更像是種豪華野餐。

  海格拉德斯今天特地換上了一套禮儀用的騎士鎧甲,雖然顏色還是他喜歡的那種暗紅,但鎧甲上的裝飾更加華麗,披風也換成了玫瑰紅的,整個人看起來又比之前帥氣了很多,再加上他不喜歡戴頭盔而暴露在外的天藍色頭發和一雙海藍寶石般的眼睛,讓那些充當宴會臨時侍女的王後隨行宮女個個都看得目不轉睛,紛紛紅著臉捧著盤子交頭接耳。

  海格拉德斯倒也大方,早就習慣這樣火熱眼神的青年一路走向餐桌還一邊禮貌地對著路過的宮女投去微笑。這極富殺傷力的笑容幾乎讓百分之八十的少女失去了直覺。

  “尊敬的國王、王後陛下,外臣因軍中事務繁忙,有所耽擱還忘見涼。”海格拉德斯說完,非常得體地施了個通用外交禮節,讓對面坐著的文德裏克國王夫婦心下大為贊賞,本來還有點壓抑的表情也因為對方如此禮貌的態度有所緩解。

  看到身邊的丈夫只是禮節性地微笑不止,王後艾琳趕緊招呼宮女安排對方入座,然後笑道:“海格拉德斯執政官大人不必如此,身為一軍統帥理應以公事為重,況且這時間也剛好,何來謙意之說?還請大人開懷,不必拘束!”

  說完,宮女們紛紛端上酒水,在海格拉德斯面前的水晶酒杯裏斟上了血紅的葡萄酒。

  這海格拉德斯也不知怎的,在禮貌了一個開頭後就不再多言,除了敬酒時的恭敬外,就一直獨自埋頭狼吞虎咽,看的文德裏克國王夫婦一楞一楞的,尤其是附近幾個離海格拉德斯最近的宮女,都掩住小嘴吃吃偷笑。

  “兩位陛下,不知貴軍何日回王都賴斯特?是否需要外臣派軍隨行?”海格拉德斯咽下最後一塊烤肉,滿意地將雪白的餐布一放,露出了真誠的目光,但不知道他到底是滿意這午餐的味道還是滿意今天這對國王夫婦對自己的態度。

  勞恩斯和妻子對望了一眼,說道:“海格拉德斯大人此次幫助我國戰勝叛逆,實為忠義之舉,我和王後都非常欣賞你的表現,想在即將召開的賴斯特外交會議前和大人商量一件事情,而且是私事。”

  “哦?國王陛下如此看重外臣,想必這私事也和外臣一人有關了?”海格拉德斯禮貌地說到。

  勞恩斯停住了話,一邊的王後馬上會意接著說道:“年初大人訪問賴斯特後,小女戴林梅莉爾公主就常常提及大人之事,對大人風采很是仰慕,本想戴林梅莉爾年少無知,言語之間恐有突唐沖動,所以一直未能記心,可今早小女又說起大人您是如何殫心竭力為我軍解難,可見其心已定。”

  說完看了看身邊的丈夫,見對方露出滿意的表情,知道自己並未說錯了,于是接著說道:“想問問大人,您覺得戴林梅莉爾如何?”

  呵呵,這對夫婦還真是的,繞了大半天,還是那麼含蓄。海格拉德斯暗想著。其實在收到文德裏克國王的私人邀請信時他就猜到了這些,只是沒想到他們會如此匆忙地找上自己,看來計劃進展十分順利,只是自己現在又有了其他想法,就不得不重新考慮一些問題了。

  “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聰明過人,舉手投足之中很有君王之氣,他日必定為文德裏克王國一代英主,也希望文德裏克王國和敝國關系能以戴林梅莉爾公主為開端,共榮同辱!”

  文德裏克國王夫婦一聽這話的玄機,就暗暗松了口氣,他們似乎聽懂了對方所說的“共榮同辱”所蘊涵的意思,一時間滿臉堆笑。

  “執政官大人有所不知,我文德裏克王國和貴國共和體制不同,非男子不得繼承家業。我和王後老來只有獨女,這戴林梅莉爾以公主身份不能繼承王家大統,只能招外男入王室為攝政王,其為王後,再二人血脈連理後續為王。”勞恩斯歎著氣,把他最心煩的事情講了出來,一邊的王後艾琳也面露難色。

  “哦?還有這等事?那不知兩位陛下可有合適人選?憑外臣對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的個人興趣了解,倒可以幫忙參考一下!”

  海格拉德斯露出一臉驚異,就好象他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內容,心裏暗笑這君王國家果然行事累繁,一個國王難道還沒權利更改王位繼承法嗎?還非要繞一個大圈子,其實還是把權利抓在王室血親之內,這所謂的外男入室傳接王室血脈的說法,在他看來就和家畜配種一樣冠冕堂皇、滑稽可笑。

  “這兒……”勞恩斯楞了,他本以為自己和妻子剛才那番話已經足以讓對方清楚明白意思,可對方似乎還沒絲毫的感覺,再看看對方依然真誠的眼神,一時間搞不明白了。

  王後艾琳趕緊打破了這短暫的尷尬,笑著說道:“陛下我和商量了一下,知執政官大人年少有為,且尚未妻娶,想本著兩國友好相交的開始,招執政官大人你為駙馬!”

  海格拉德斯趕緊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幾步走到文德裏克國王夫婦面前,曲膝半跪行禮,笑道:“蒙兩位陛下錯愛,海格拉德斯深感榮幸,能得戴林梅莉爾公主如此看重外臣,也是外臣的福分……”

  看到這個普洛林斯共和國的執政官已經在自己面前行禮了,而且言辭之中甚是激動,兩位老人又笑開了懷,知道事情已經成了,勞恩斯連忙離座抬手去扶海格拉德斯。

  勞恩斯剛將海格拉德斯拉起,就見對方說道:“不過,外臣自認個性野放,這公主未必能接受外臣多風流之前事,這聯姻之事還須多計議計議。外臣倒有一人選,可保戴林梅莉爾公主開心!”

  勞恩斯國王和艾琳王後一聽對方居然那麼禮貌地就回絕了自己的提親,兩張老臉都羞紅了,方覺得自己把女兒如此推出去實在為人不齒,一時羞憤不已,又一聽對方居然還給自己女兒介紹駙馬人選,又覺得奇怪異常。

  “海格拉德斯大人不用如此自貶,這都是世人粗昧。不知大人所薦之人是誰?戴林梅莉爾可認識?出身如何?”還是艾琳反應的快,趕緊側身將丈夫氣得有點發顫的身體檔住,笑著問到。

  “此人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當然認識,而且身份尊貴,萬人景仰!”海格拉德斯微笑到。他現在心裏都在狂笑,如果不是面前的兩位老人,他早就沖進樹林深處捧腹大笑了。

  一聽是女兒認識的,而且身份尊貴,文德裏克國王夫婦又來精神了,趕緊瞪著老眼眼巴巴地看著海格拉德斯。

  海格拉德斯禮貌地行了個通用外交告別禮節,一甩披風就朝宴會場地外的馬車走去,並不回頭,邊走還邊說道:“光明神使、秦新!”

  “秦新!?”

  勞恩斯國王和艾琳王後幾乎同時落回了座位,都傻楞楞地看著面前幾乎沒碰的食物,腦子裏亂哄哄的,他們以為自己聽錯了。雖然他們知道自己的女兒戴林梅莉爾公主特別喜歡此人,而且光明神使的身份確實也不低,但是也太危險了吧。

  勞恩斯剛反應過來,抬頭就看見那個身穿暗紅鎧甲的年輕執政官一腳正踏上馬車,一邊回過了頭,對著自己說道:“國王陛下放心!我普洛林斯共和國真心與貴國相交,凡窺竊貴國的人就是敝國之死敵,無一例外!”

  說完,馬車起動了,幾個普洛林斯輕騎兵跟了上去,一行消失在樹林外的大道上。

  “陛下……”王後艾琳擔心地望了望了身邊的丈夫,以為對方被那個海格拉德斯氣得說不出話了,一個勁地用手去摸對方的胸脯。

  “我沒事……王後……海格拉德斯也許說得沒錯,是我們考慮得太多了,這犧牲女兒的事情是逃不過他的眼睛的……看來也只有遵照戴林梅莉爾的意思辦了。”

  和勞恩斯一臉愁容相比,王後艾琳心裏倒很開心,她本來就不喜歡海格拉德斯這樣的風流男子,所以才會勉強說出一些違心的贊賞,但看到對方居然自己拒絕而且還親自舉薦那個光明神使秦新,也暗自為女兒流下了快慰的眼淚。

  “不過,這個海格拉德斯不簡單,他的眼光並非看上文德裏克王國攝政王的位置,他的野心比我們想象得還要大很多……”

  勞恩斯苦笑一下,轉身走進了不遠處的帳篷,只留下王後艾琳獨自坐在餐桌前細細思考……

  海格拉德斯坐在馬車裏終于忍不住笑了,笑得是那麼開心。他現在終于明白了為什麼那麼多敵對國家的人會那麼恨自己的原因,因為他總是非常禮貌地把最殘忍的結果留給了對方。倘若自己真的娶了戴林梅莉爾公主,成為了外國王室駙馬,那根據共和國元老院的規定,自己就必須辭去執政官的職務,就算自己能得到個例外處理,那也必然把普洛林斯共和國和文德裏克王國的關系過早的暴露出來,也直接把本國過早的拖入了戰爭,這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說實話,從出發來文德裏克王國的路上,他也盤算過要接近戴林梅莉爾公主一親芳澤,但是從未考慮什麼婚姻問題,就算是公主這樣身份的女子,在他看來也和其他女人沒什麼兩樣,再加上遇見了那個女拌男裝的光明神使秦新,雖然自己到現在還不知道對方的真名,但他已經發現自己的女人鑒賞力有了質的飛躍,其他任何女人已經提不起自己的興趣了。

  至于舉薦秦新為駙馬,在海格拉德斯看來更多是種惡作劇,他很希望看到這個假男人的秦新是怎樣去化解這樣的麻煩,他喜歡漂亮女人呢,但更喜歡漂亮聰明的女人,如果秦新能漂亮地解決掉這個麻煩,那自己再去漂亮地征服秦新,那種成就感可不是一般女人能帶來的。

  海格拉德斯覺得自己現在的心情太好了,忍不住將馬車喊停,召喚一個騎兵下馬上車,自己卻騎著戰馬跑到了前面,身後的部下個個都莫名其妙。

  離文德裏克王家禁衛軍團不遠的另一個山谷樹林裏,是凱恩斯帝國軍兼外交使節團的駐地。

  “宰相大人,剛才有最新情報來了!”

  瓦得魯剛從亂成廢墟的薩西尼亞城趕回營地,就接到負責潛入文德裏克軍營地收集情報的下屬傳來的消息,稍一看,就馬上走進了帝國宰相、拉得維希爾侯爵的帳篷。

  拉得維希爾正在聽著幾個軍官在彙報最新的行軍安排,就看見自己的小舅子一臉著急地站在門前,于是揮了揮手,將軍官們支出了門外。

  “什麼事情那麼著急,是不是又有誰在附近反叛了?”倒了一杯酒,然後懶散地坐在椅子上品嘗起來。

  瓦得魯走到拉得維希爾侯爵身邊,附著對方的耳朵輕聲說了幾句,這位拉得維希爾侯爵馬上露出了非常感興趣的表情,將手中的酒杯一把塞到了瓦得魯的手上,起身在帳篷裏走了起來。

  “你說今天大清早戴林梅莉爾公主回了趟他父親那裏,然後中午那個海格拉德斯也被那老家夥邀請去吃午餐?”

  “是的!而且是私人宴會,並無其他官員到場,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們在商量同盟的事情?”瓦得魯擔心地說著。

  拉得維希爾侯爵想了想,突然大笑起來,說道:“肯定是勞恩斯想嫁女兒想瘋了!他想接近普洛林斯共和國,又怕我們找他麻煩,于是以私人身份招海格拉德斯為駙馬,想借助海格拉德斯的能力來對抗我們!”

  “那……那不是很危險?那個海格拉德斯用兵如神,如果他真的成了勞恩斯的女婿,那不是可以直接統帥文德裏克王國軍來和我們作對了?”瓦得魯的臉都苦了,他在後悔之前那次威脅勞恩斯的見面,如果以後文德裏克王國真和凱恩斯帝國敵對了,按照帝國那些貴族的脾氣,這所有罪過都會歸到自己身上,想來就打了個冷顫。

  “看你這沒出息的樣子!怕什麼!難道我凱恩斯帝國還怕了海格拉德斯一個人不成?如果我沒估計錯,這個海格拉德斯肯定拒絕了!”拉得維希爾侯爵冷冷地說著,一邊還對著瓦得魯投以不屑的眼光。

  “下官可不明白啊。”瓦得魯一頭霧水。

  看到自己這個小舅子一副徹底不可救藥的樣子,拉得維希爾侯爵于是慢慢地把自己的分析講了出來,聽得瓦得魯似懂非懂,不由得暗自吃驚這個宰相大人果然老辣。

  其實拉得維希爾侯爵的分析內容大致都和海格拉德斯的想法一樣,他們兩人都在第一時間猜到了文德裏克國王勞恩斯的打算。拉得維希爾其實已經不擔心這些問題了,畢竟他和海格拉德斯都不會明著把文德裏克王國卡得太緊,不然誰先動手,那兩國之間的戰爭就會首先在大陸上爆發,反而會削弱對文德裏克的控制,他們所需要的,都只是穩定的文德裏克王國源源不斷出產的優質武器,而不是一夕吞並後那一片片需要重建的貧瘠山地,起碼現在,絕大多數的武器還是不得不賣給凱恩斯帝國。

  “對了!那個秦新如何了?不是情報說他和那個女祭司雯娜正躲在文德裏克衛戍軍團營地裏嗎?怎麼這段時間根本就沒動靜?”拉得維希爾將話題轉了個方向。

  “從文德裏克衛戍軍團那裏探來的消息說,這個光明神使秦新因為連續的疲勞戰鬥,已經得了精神力控制疲勞和精神力透支病症,聽說他已經失去了魔法能力,而且普洛林斯那邊只是象征地給了他一個榮譽騎士徽章,根本就沒管他的死活,倒是那個戴林梅莉爾公主很是在意他。”

  “哦?真有此事?”拉得維希爾沉思了一下,繼續說道:“以海格拉德斯的性格,他不會特別表現出對光明神使的興趣,但從你說的情報看來,那些普洛林斯官員也沒有怎麼在意他,估計秦新的能力確實已經和身份不相符合了,如果那個戴林梅莉爾公主確實喜歡秦新,你也去撮合一下,也好讓勞恩斯放松。”

  拉得維希爾直覺上覺得自己私人情報裏所透露的另一個光明神使肯定是雯娜和娜其婭兩人之一,現在情報又顯示雯娜、娜其婭都和秦新走得很近,如果秦新以後當了文德裏克王國的攝政王,一定會對凱恩斯帝國的對他和戴林梅莉爾公主的撮合表示感激,那就間接讓雯娜和娜其婭偏向了帝國這邊,尤其是現在有個最好的現象,就是大多數人都以為光明神使是秦新,如今他已經失去魔法能力,所有的注意力和興趣都大減,那自己就可以不動聲色地去拉攏那兩個女祭司,起碼也會控制在自己的勢力範圍內。

  “傳令下去,後天一早使節團朝賴斯特進發,除必要護衛人員外,第三軍團返回帝國境內!”拉得維希爾沉思了半天,終于下達了一個命令。

  蒂娜也不清楚是不是這段時間身體太虛弱疲勞的原因,反正傍晚的時候自己才醒過來,一看天色已經轉暗,才知道已經錯過了自己所說的返回平原的時間,禁不住一個勁地自我埋怨,再一看面前,雷恩兄妹和夏斯林正走進帳篷,于是趕緊問為什麼不喊她起床。

  “蒂娜小姐,別這樣,我和雯娜姐本來要喊你的,但是看你睡得那麼香,就忍不住了,反正這幾天戴林梅莉爾公主還不會帶軍南下賴斯特,你就多休息一下,明天再出發吧。”莎麗一邊拽著傻楞楞的夏斯林,一邊調皮地站在蒂娜面前說到。

  “是啊……你們好玩死了,今天上午肯定又和夏斯林去山裏玩了吧?哼,莎麗姐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裏,真是有異性沒人性!”

  蒂娜微笑著開著玩笑,看到那個平時死都不怕的少年戰士此時候臉都羞紅了,覺得作弄起來特別有意思,順便也把莎麗說得直垛腳。

  “那蒂娜小姐也不悶啊,那個大色狼海格拉德斯大人可是天天盼著你能陪他去山裏玩!”莎麗口沒遮攔,剛一出口,雷恩就把她的嘴給堵上了,因為他看見蒂娜的表情有了變化,但絕不是那種害羞的表情,而是一種苦澀的尷尬。

  “別提那個人,想起我就惡心!”蒂娜一聽到這個男人的名字,身體就起了雞皮疙瘩,然後又不由自主想到了那晚的事情。

  “哼!還說惡心,我怎麼看到你耳朵都紅了?來我摸摸看……哎呀!都發燙了!”莎麗現在是存了心要玩弄一下這個女神妹妹,因為她發現從蒂娜一覺醒來後,那種憂愁的眼神就少了不少,似乎又變回了好幾個月前那個天真的小妹妹形象。

  蒂娜現在真的羞死了,因為她一想起海格拉德斯曾經給自己帶來的那種身體反應感到自己的耳根紅得發燙,再被莎麗這樣一摸,更是全身一顫,一張臉潮紅起來。

  一邊的雷恩一下看傻了,眼前的身穿騎士甲的女孩終于在這種羞態下突破了外裝的掩飾,倘若此時把馬尾發束解開,完全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少女騎士。

  “算了妹妹,收拾一下你的玩笑!蒂娜小姐,倫貝斯大哥和雯娜祭司已經在另一個帳篷裏等你很久了,叫我們請你過去!”

  “是啊是啊,好象帶個很英俊的男子回來!”莎麗又鬧了,一邊的雷恩露出了凶光。

  “我……我不理你們了!”蒂娜趕緊捧起帳篷角落水桶裏的清水冷卻了一下發燒的臉,然後一頭鑽出了帳篷。

  軍營裏大部分普洛林斯士兵都在准備拔營的工作,看來他們會提前離開,蒂娜想到那個令人窒息的海格拉德斯就要離開,心裏就覺得輕松不了不少。

  幾個倫貝斯的老部下恭敬地將蒂娜帶到軍營的一角,那是雯娜的私人帳篷。

  剛一進帳篷,就看就一個黃色人影撲了過來,然後就覺得身體被人緊緊地抱住了。定眼睛一看,這不是本特嗎?還身穿一套全新的深黃色長袖棉裙,看看她幹淨的臉和梳理整齊的長發,好象還臨時洗過澡。

  “蒂娜女神姐姐!”本特緊抱著蒂娜的身體,將頭貼在對方冰涼的鎧甲上,一副天真的樣子很是可愛。

  她不是被自己重傷了嗎?怎麼才大半天沒見就活蹦亂跳了?蒂娜迷茫地看看坐在床邊的雯娜和站立的倫貝斯,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蒂娜小姐,可能你也不太相信吧!簡直太奇妙了,難道您的神力可以讓她恢複得那麼快?”女祭司這下算是又見識了一番。

  “是的,當我找到本特的時候,她正躲在石縫裏,而且身體沒有什麼異樣。”倫貝斯也肯定地點點頭。

  蒂娜仔細的回想了當時的情形,好象自己只是簡單地給本特施展了一些神聖療傷術,難道是因為自己當時體內進行的是神力運行,所以效果才會比普通的神聖治療魔法大很多?看來這神力運行控制對魔法的施展有著相當大的加成作用,以後可要好好研究一下。

  “本特,你怎麼知道我叫蒂娜?”蒂娜拉著本特的手,小心地帶到床邊,只見本特狡猾地指了指雯娜,女祭司露出了尷尬的笑容。

  “還記得我曾經給你說的話嗎?你要忘掉你的所有東西,包括以前認識的我!你只知道救你的人是倫貝斯,然後你就認識了我,我現在是秦新,而你,也不叫本特,你叫……”

  蒂娜抬起了頭,她要給這個被多賴亞間諜組織拋棄的女孩重新建一個身份,包括名字,可是她一時間也想不起來。

  倫貝斯笑了笑,在旁邊說道:“本特是個聰明的孩子,就當她是被你從離散難民裏揀回的妹妹吧,我看名字就叫拉爾夏婭·蒂娜,拉爾夏婭是以前我們逃離帝國時你用的名字,就送給她吧!”

  拉爾夏婭?恩,不錯!蒂娜拉著對方的手,仔細地看著這個未來的美人胚子,微笑地說道:“本特,現在開始,你就叫拉爾夏婭,而且是我認領的妹妹,你已經忘了你以前的事情,忘了你父母,忘了你原來叫什麼,忘了除這裏的人外所有曾經認識的人,不然你會有危險的,知道嗎?”

  拉爾夏婭點了點頭,然後一臉埋進了蒂娜的懷裏。

  吃過晚飯後,在蒂娜的堅持下,倫貝斯和雯娜被迫同意連夜出發返回娜其婭的住所,于是留下雷恩和幾個骨幹負責帶領小分隊其他人員以及照顧拉爾夏婭。

  臨上馬車前,蒂娜還是想去看看戴林梅莉爾公主,倫貝斯堅決反對,但雯娜則認為很有必要,她讓蒂娜轉告戴林梅莉爾公主,想辦法把倫貝斯等人的身份轉換成薩西尼亞平原的本地人身份。

  “你這麼快要走?”現在戴林梅莉爾簡直溫順地如同只小綿羊,曾經那個老成的戴林克特使大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要不戴林梅莉爾想到自己現在暫時還在擔任衛戍軍團的總指揮,恨不得自己也陪著過去。

  “是的,我想茜麗絲也快好得差不多了,也該讓你們見面了。你自己要保重身體,不要老想著那個海格拉德斯,我已經讓雯娜姐想辦法了。”蒂娜心不在焉地說著,她幾乎沒敢正眼看對方的眼睛。

  戴林梅莉爾還以為對方現在的樣子是因為自己今天上午的主動告白而不好意思,心裏甜滋滋的,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死死地看著蒂娜,幻想著這個英俊秀氣的少年神使有一天帶著自己浪跡天涯,那是多麼浪漫和愜意的事情啊。

  “對了,公主,你也知道倫貝斯大哥的一些事情了吧,我以前給你說過一點,我們曾經得罪了凱恩斯帝國的小貴族,再過段時間我們要去魯爾西頓商業自治領,但現在又要陪我一起留在這裏行動,我怕那些見過帝國通告的帝國使團人員會認出我們,這樣就麻煩了,不知道你能不能想想辦法?”

  蒂娜好不容易才將緊貼在身上的少女挪開,然後拉著對方的手坐在床邊。

  以前就聽蒂娜曾經說過會離開文德裏克王國,而且戴林梅莉爾自己也認為會跟著走,所以也沒去仔細想,笑著說道:“這個你放心,現在全軍營都知道他們是你請來的薩西尼亞平原平民自願軍,到時候我給他們每人發一個王國身份證明,他們就是文德裏克王國國民了!對了,你們什麼時候出發啊,記得要提前告訴我,我好准備!”

  啊!這個戴林梅莉爾公主果然厲害,這麼快就想到了和雯娜一樣的方法,可她為什麼沒發現自己的身份呢,難道她真是情竇初開的青澀女孩?可她平時和普洛林斯共和國的官員交談的時候絲毫看不出幼稚的地方,完全是個成熟老練的外交官,她要是真的放棄了公主身份,不知道是否是這個國家的損失呢?

  懷著胡亂的猜測,蒂娜又胡亂地說了一通暫時還不會離開理由,內容大部分是要幫助文德裏克王國渡過當前的難關,這讓私奔之心已決的戴林梅莉爾又是一陣感動,想到可能再也看不到自己的父母,這個公主就暗暗掉淚。

  “秦新,你要不是光明神使、我不是文德裏克王國公主就好了,這樣我們就不會有那麼多的煩惱了。”戴林梅莉爾將一頭火紅的頭發埋到了蒂娜胸前,抬著頭看著對方的眼睛。

  覺得對方的情緒又變了,蒂娜趕緊告辭,然後背著對方投來的溫情眼神跑上了馬車,一溜煙地消失在逐漸昏暗的平原盡頭。

  遙遠的薩西尼亞北方平原小鎮外,一個少女正傻傻地做在一個小土包上,一身紅藍白三色的光明教會長袍,蒙著黑紗的面上是一雙朦朧的眼睛,正孤獨地看著南方那已經爬上天的星星點點。

  “秦新……你為什麼會是光明神使呢?”

  少女喃喃地說了一句,就朝遠處的小木屋走去。

  漂浮著大塊雪塊兒的薩森河水朝南而去,遠遠望去,如同一根點綴著無數雪白花團的綢緞,在寒風中搖擺。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11:17 PM

第四部  風動  第十三章 女駙馬(一)

  薩西尼亞平原北方維藩鎮以東的某個山谷出口,茂密的樹林裏閃爍著一點篝火的光亮。

  一頭巨大的黑暗魔龍勉強把自己龐大的身軀塞在樹林間,趴下的身體似乎感覺很不舒服,不時地將四肢曲了又伸,伸了又曲,長長的龍脖高高地伸出樹林的上方,低沉的嘶鳴間噴出一股股潮濕的鼻氣,然後不耐煩地抖了抖無法完全打開的龍翼,頓時狹窄的小樹林頓時枯枝、樹葉亂竄。

  “行了!泰倫克!你煩不煩啊,就呆了這點時間你就堅持不住了!?小心我罰你一個月不准吃東西!”

  一位身穿鑲嵌精亮寶石的黑色鎧甲和黑色披風,一頭銀白色短卷發的少年氣鼓鼓地從篝火邊沖到了黑暗魔龍面前,掄起腳就踢在巨龍的一條亂動的巨腿上,然後張舞著拳頭,咬牙切齒,一張稚嫩的臉繃得緊緊的,看起來約莫十五歲的年紀。

  似乎是受了主人這樣的恐嚇,黑暗魔龍的長脖一下收了回來,可憐巴巴地卷在身體前,喉頭微顫,一副很委屈的樣子。

  雖然暫時壓住了黑暗魔龍的煩躁情緒,可這位少年也是一副悶得發慌的模樣,估計在這個樹林也呆得煩了,一個勁地朝西面不遠的樹林邊緣張望,一邊將面前的篝火撥拉地一塌糊塗。

  離篝火大約幾十米的樹林邊緣,站著一位全身紅裙的女子,看年紀也不過二十多歲,只是從稍顯妖豔的打扮和氣質上看,這女子的真實成熟年齡要比外觀上的青春大很多。

  黑暗女騎將拉茹兒絲毫沒有受到身後那一陣陣低沉龍吟的幹擾,只是靜靜地看著遙遠的西方,思考著某些問題。

  “喂!老姐啊!你都站那裏快兩天了,你累不累啊,難道你帶我到這兒裏來就是為了吃兩天野味?”

  黑甲銀發少年終于忍不住了,一個疾風術就竄到了紅裙女子身側,看看對方目不轉睛的表情,似乎並沒注意到自己說話,于是將一只手掌伸到對方面前晃了晃……還是沒反應。

  “哦……戈萊亞……去吃點東西吧!”

  拉茹兒被身邊的少年從思考中拉了回來,尷尬地笑了笑說著,一邊還把手搭上了對方的肩膀,眼裏充滿了溫情,這樣的表情,絲毫看不出這是一個曾經殺人不眨眼的高級黑暗魔法師。

  “還吃……連那頭大笨蛋都吃不下了!老姐,你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裏?我還以為你是來找光明神使報仇的,結果你看,連達西斯和薩西尼亞城都飛上了天,我們還呆在這裏!”

  黑暗教會最年輕的黑暗騎將戈萊亞晃動著他那一頭漂亮的銀發,發育下已經顯出俊俏少年的有稜面龐在昏暗的篝火照耀下俏皮的眨巴著眼睛,看得紅裙女子心裏一驚一喜。

  真是越來越像他了……不知道這以後是否會更危險,看來不讓他回本土也是好事……拉茹兒從少年的臉上似乎看到了以前的某個人的容貌,心裏忽然百感交集,一點清淚從眼角流了出來,趕緊趁少年回頭去拿食物的時候抹掉。

  “老姐……我總覺得你這段時間很奇怪,老是在發呆,而且好象在找某個人一樣……”戈萊亞將烤好的肉串遞給了拉茹兒,然後順著對方的視線也望向西面地平線,月夜下隱約可見一片低矮的鄉村小屋,“難道老姐你是想偷襲那個光明女祭司娜其婭?她那麼弱,還用得了你出手?還那麼小心!幹脆我呆會過去,讓泰倫克吃了那個小妞!”

  聽到這個少年如此輕描淡寫地哼了一句,拉茹兒的臉色一下就變了,馬上回身嚴肅地看著對方說道:“這件事情你別管!少在那裏亂想,這個娜其婭誰也不許碰!尤其是你!如果我知道有誰敢去傷害她,我第一個就會殺了他!”

  戈萊亞這下糊塗了,在他印象中,拉茹兒除了偶爾罵自己一些不爭氣的話外,好象從來沒有如此嚴厲的恐嚇過自己,于是不滿地說著:“老姐,她可是光明教會的啊!而且和那個光明神使秦新走得那麼近!這秦新已經消滅了我們那麼多人,我們也該給他點顏色看了!”

  “住嘴!難道你又要不聽我的話!?這個光明神使秦新把之前的黑暗魔龍、尤裏特連同三個黑暗騎將發動的黑暗魔法結界都打敗了,我們根本就不是對手!現在我已經感應到秦新回到這裏了,還會有你下手的機會?”拉茹兒怒目圓睜。

  “那也不能老呆在這兒啊,不然咱們也回去了,省得在這裏憋得悶!”戈萊亞也是一臉不高興,幹脆一屁股坐了下來,將腰間的短劍抽出來使勁地砍著面前的土塊和樹葉。

  拉茹兒不再去和這個少年計較,她只是心裏苦笑,她到底該怎麼去向這個少年解釋一切呢?就在多日前,她就在西面的小鄉鎮上親手解決掉了同是黑暗教會的人,那些偷襲光明女祭司娜其婭失敗逃竄的低級黑暗教徒一個不留地被自己用魔法擊斃在薩森河邊。一方面是為了扼殺尤裏特的最後力量,另一方面則是一種憤怒,因為這個世界上只有極少數人才知道娜其婭的真實身份,而自己就是其中一個。

  當聽說光明教會派到薩西尼亞地區的兩個女祭司中有個叫娜其婭的少女時候,拉茹兒就暗暗擔心,結果那個夜晚果然驗證了自己的猜想,娜其婭一頭因慌亂中失落祭司帽而露出的銀色長發讓拉茹兒突然間惶恐不安。任何可能威脅到娜其婭生命安全的人她都不能放過,所以她才在這兩天私自帶著戈萊亞來這裏守著。

  戈萊亞、娜其婭……為什麼你們姐弟會是這樣的命運呢……難道真如那個長老說的那樣,這個世界最大的威脅和苦難就是光明和黑暗的混血嗎?哥哥,難道到現在,你還認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嗎?看看身邊這個從小帶大的銀色短發少年,拉茹兒心裏就一陣陣刺痛。

  默默地將地上的少年一把拉起,然後走向樹林裏趴著的黑暗魔龍。一陣狂風從樹林裏突然發做,接著無數飛舞的折斷殘枝中一頭黑暗魔龍從樹林裏猛地竄出,朝著東方飛去。

  從衛戍軍團營地出發的第二天黃昏,蒂娜在倫貝斯和雯娜地陪伴下才匆匆趕到平原北部的維藩鎮,也就是娜其婭所居住的鄉村小鎮。

  下車正好遇見采藥回家的娜其婭,並沒有預料中的那種激動,娜其婭只是簡單地和雯娜擁抱了一下後就捧著草藥回了屋,對身穿嶄新騎士甲一身帥氣的蒂娜根本就視而不見,這讓本來有了點心理准備的蒂娜頓時像焉了的茄子一樣渾身不自在。倫貝斯似乎看出了氣氛不對,趕緊去把拉馬車的兩匹戰馬解下,獨自去喂馬,臨走開前偷偷給雯娜遞了眼色,雯娜也會意地點了點頭。

  蒂娜默默地跟隨兩位女祭司走進了房間,剛一進屋,就見西麗絲正坐在椅子上整理一些草藥,看樣子身體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郁悶的心情也隨之輕松了不少,趕緊笑著打招呼。

  “哎呀,秦新!你們終于回來了!戴林克大人怎麼樣了?達西斯被打敗了吧?見到國王陛下沒有?”少女幾乎是一蹦而起,像是審問犯人一樣把蒂娜拽到了裏屋,還沒等蒂娜坐穩就 裏啪啦一大堆問題冒了出來。

  雯娜笑著走了過來,替蒂娜將這幾天的事情發展經過一一講了出來,聽得茜麗絲大眼直瞪,當聽到戴林克已經在蒂娜面前暴露了她文德裏克王國戴林梅莉爾公主的真實身份的時候,少女一雙眼睛笑眯眯地看著蒂娜,又聽說達西斯連同薩西尼亞城一夜全城毀滅的時候,臉色又蒼白起來,好半天才緩過勁來。

  “哎……這下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又要忙了,薩西尼亞地區的重建工作肯定很辛苦的!秦新!你可要用心幫幫公主啊!”茜麗絲也把自己的公主貼身宮女身份講了出來,然後一臉怪異的笑容對著蒂娜越來越尷尬的臉說到。

  就在這時候,娜其婭一語不發地捧著一碗藥汁走了進來,她已經聽見了剛才的話,雖然對薩西尼亞動亂的最終結果感到一點震驚,但是總算放下了一些心事情,又聽到茜麗絲那明顯有所指的話,本已經盡量控制的情緒忽然冒了出來,在遞給茜麗絲的時候禁不住手微微發抖,滿滿一碗藥還沒遞出去就潑灑了一半出來,一邊的雯娜看地直皺眉頭。

  “你怎麼了?娜其婭姐?是不是不舒服啊?這段時間真是麻煩你了,每天都要照顧我!”茜麗絲笑著趕緊用手接過了碗。她以為對方太過于操心自己的身體了,所以才表現出一種疲態。

  “沒事,茜麗絲說的對,秦新大人是應該在這個時候去多幫幫戴林梅莉爾公主,再加上雯娜姐在旁邊多指導一下,相信文德裏克王國會迅速恢複繁榮的。”

  娜其婭言不由衷地說了一句,就要離開,雯娜趕緊幾步跟了上去,房間裏只留下了蒂娜和茜麗絲兩人。

  “秦新!你怎麼身上帶著普洛林斯共和國的騎士徽章!你是不是放棄了公主!那個海格拉德斯早就在打公主的主意了,你居然去幫著外人!”等其他人剛一走開,茜麗絲就惡狠狠地拽住了蒂娜胸前的騎士徽章,一把扯了過去,然後一臉忿忿不平的說到。

  我的乖哦!要是海格拉德斯真的在打戴林梅莉爾公主的主意我就不會那麼煩了,現在可是海格拉德斯和戴林梅莉爾公主同時在打我的主意啊!一聽茜麗絲沒頭沒腦地就對著一自己發脾氣,蒂娜都要毛了,煩躁地起身在屋子裏轉來轉去。

  “怎麼?難道我說對了?”茜麗絲將碗重重地落在桌子上,瞪著眼睛死盯著蒂娜。

  “我能有什麼辦法,你還不知道吧,你的戴林梅莉爾公主已經被國王暗中許配給了海格拉德斯,不是我做了什麼!”蒂娜幹脆把這個秘密講了出來。

  “這可怎麼辦啊?海格拉德斯是個大色狼,聽說幾乎沒有一個女人可以逃過他的手心的,國王和王後陛下怎麼能這樣啊,這可是戴林梅莉爾公主的終身幸福啊!”茜麗絲一下也傻了,她一下明白了這裏面的問題,著急地在也轉了起來。

  “雯娜姐已經在幫我們想辦法了,只要這定婚還沒開始就不怕。”蒂娜都不好把戴林梅莉爾公主想要跟著自己私奔的消息講出來,不然這個宮女還不嚇個半死不可。

  “幫我們?呵呵,我怕太晚了,那,那你向國王和王後陛下請求啊,讓戴林梅莉爾公主嫁給你!”茜麗絲終于露出了狡猾的笑容,原來她之前的假裝生氣一直在試探秦新的反應,看到對方也很在意這個事情,終于確認眼前的少年也喜歡上了戴林梅莉爾公主,畢竟在她看來,秦新這樣的人才是最適合戴林梅莉爾公主的。

  蒂娜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並不再說。看到雯娜去而複返對著自己使了個眼色,然後准備給茜麗絲進行傷勢檢查,蒂娜就借機離開了木屋,朝著遠處發呆的娜其婭走去。

  “娜其婭姐……謝謝你照顧茜麗絲……”蒂娜發現自己現在說話特別沒創意。

  娜其婭撲哧一下笑了,並沒有出現蒂娜想象那種哀愁的情緒,反而是一種特別輕松的語氣說道:“你看你,和雯娜姐呆那麼長時間了,也沒見你變聰明!茜麗絲是戴林梅莉爾公主的宮女,你搶著謝我幹什麼啊?難道……難道你對茜麗絲也有意思了?”

  “不!不是,只是戴林梅莉爾公主因為很忙來不了,所以讓我代為感謝的!”

  一下就亂了陣腳,蒂娜的臉都要紅了,娜其婭也笑得樂呵呵的,兩個人一邊說著輕松話題,一邊朝平原深處走去。

  這是怎麼了,娜其婭好象突然變了一樣,開始還沉悶得要死,怎麼和雯娜談了一會兒後就變得這麼輕松自然了?難道雯娜給她說了什麼話?蒂娜擔心地看著走在前面的娜其婭,心裏胡亂猜想著。

  “秦新,還記得我們是怎麼認識的嗎?好象應該就是這裏吧……那時候你傷得很重,可你從來不需要我為你清理傷口,你可以為了一個陌生環境的百姓代替我去冒險,甚至為一個朋友而犧牲掉魔法能力,相比之下,我其實是很自私的人……”娜其婭的突然回頭,眼睛裏閃著淚光,“雯娜姐說得對,你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不可能考慮很多事情。我想我還是應該回聖都聖魯克斯去繼續完成我的教會修業,等見過梅茲科勒爾大主教閣下後就出發。真的很感謝你為我和雯娜姐做的一切……以前你不是好象問過我為什麼蒙著臉嗎?現在,我就給你看吧……”

  娜其婭把祭司帽摘下,月色下露出一頭雪銀色長發,在微微的寒風中絲絲飄動,接著一雙手朝腦後的黑面紗絲結伸去……

  蒂娜被對方那頭水銀般的頭發深深地吸引了,這麼久了,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娜其婭居然有著這樣的頭發。正發呆中,看見對方的手已經捏住了面紗兩端將要揭開,腦子突然一震,趕緊將身體轉了過去,輕輕地說道:“娜其婭姐!不要這樣!如果你可以保持以前的樣子,我們還是最好朋友,這面紗還是不揭的好!”

  “難道你連看我一眼的勇氣都放棄了嗎?你和黑暗教會戰鬥時可曾害怕過?你見了戴林梅莉爾公主可曾這樣?”娜其婭終于情緒控制不住了,眼淚刷地一下就流了出來,用面紗擦著眼睛,低頭而泣。

  蒂娜覺得嘴唇都快咬出了血,不久前才在倫貝斯和雯娜的暗示下平靜下的心又開始震顫,難道自己就真那麼沒出息?

  一狠心,蒂娜直接就走開了,她真不敢看對方的容貌,以前的世界不是經常有這樣的故事嗎--神秘的少女一旦讓陌生男人看了真容就要以身相許,她怕看了後會繼續刺激對方朝這樣的的思想過度,那自己可就真是數面對敵了!那天清晨戴林梅莉爾靠在自己身上的感覺,她是打死都不願意再去體會!

  身後傳來了娜其婭不斷的哭泣聲,蒂娜覺得全身無力,深一腳淺一腳,走得特別艱難……

  第二天,眾人就收拾了所有遺留在娜其婭處的東西,五人一起乘馬車返回薩西尼亞城北衛戍軍團營地,由于行李和人太多的緣故,行駛緩慢的馬車第四天正午才抵達了目的地。

  原先人群湧動的軍營已經沒多少人了,當蒂娜的馬車馳入營門的時候,只有戴林梅莉爾公主和幾個衛戍軍團高級軍官在等待,而大隊人馬已經和禁衛軍團先行彙合南下了,只留下了部分護衛公主的衛戍軍團士兵。

  本來文德裏克國王夫婦要戴林梅莉爾一起出發,但這個寶貝女兒堅持要等秦新一起走,看到戴林梅莉爾對那個已經失去魔法能力的少年如此深情,國王夫婦倆也只好勉強同意,而且心裏面也不覺得那麼壓抑了,反正普洛林斯共和國的年輕執政官海格拉德斯已經當面拒絕了提親建議,甚至聽到了風聲的凱恩斯帝國也派出以瓦得魯公爵代表的官員來撮合這對戰火中萌生愛意的青年伴侶,讓緊張的文德裏克國王夫婦大為松了口氣,他們以為帝國之所以這樣,也是為了拉攏自己,用一個失去爭奪價值的光明神使來減緩文德裏克國內對凱恩斯帝國的不滿情緒,畢竟這次達西斯做亂,凱恩斯帝國軍表現出了很不光彩的一面。

  在留下少數薩西尼亞地區的駐守兵力以清理廢墟以及安頓失去家園的難民,文德裏克國王夫婦在各國使節團的陪同下登上了南下的船隊,整個船隊除了隨行的王家禁衛軍團、王都衛戍軍團外,還有凱恩斯帝國和普洛林斯共和國的少量護衛兵力,而包括這兩個大國的主要參戰部隊都踏上了歸國之路,讓一些本來緊張的氣氛也隨之消散。光明神使秦新的能力消失一夜之間就人人皆知,這讓幾乎所有國家的使節代表都認為即將召開的賴斯特會議已經沒有多大實際意義,剩下的只是煩瑣的外交辭令而已。

  薩西尼亞城舊址南邊的港口如今人山人海,不少當地的難民和從平原趕來的村民都聚集在碼頭邊,他們飽含熱淚注視著那位身穿銀藍色騎士鎧甲的少年在一群戰士和美女的陪同下上船,口中呼喊著各種各樣的口號。他們知道這個少年光明神使為了薩西尼亞地區已經耗盡了魔法能力,個個都感動不已。而從小道傳來的本國戴林梅莉爾公主即將和這位少年光明神使成親的消息,更讓這些百姓為之歡喜雀躍,在他們心中,這位年少有為的戴林梅莉爾公主和那個英勇無畏的光明神使秦新簡直就是天生的一對,能這樣不受反對地公開讓一位光明神使進入本國王室,這是每個文德裏克國民最大的自豪。

  巨大的文德裏克戰船緩緩地通過薩西尼亞河谷峽口,已經錯過一次觀光機會的戴林梅莉爾和茜麗絲興奮地站在船弦邊指指點點。

  碧綠的薩森河水在突然縮小的河谷峽口變成了雪白湧急的一層層浪朵,兩岸高聳的峭壁回響著如雷的水聲,潮濕的水霧在船弦起落搖擺,就算是人們乘坐的是全文德裏克最精銳的重型戰船也感受到一種大自然壓迫性的威懾力,無數逆流而上的船只更是驚險地在浪花中顫顫而行,躲過王家船隊的同時也躲過兩側嶙峋的峭壁險岩。

  加速的戰船在通過峽口後恢複了船體平靜,眼前的一切風景也豁然開朗。只見薩森河道在這個峽口地勢一緊之後突然放開,河道變得寬敞了許多,水面也更加平靜翠綠,微波蕩漾,層層起伏,推著寬大的戰船朝遙遠的出海口而去,那裏,將是船隊的目的地--可拉達北大陸西南沿海最大的三角洲港口城市、文德裏克王國王都賴斯特。

  戴林梅莉爾一身橘紅色搭配雪白稠紗面的冬季宮裙,頭上紮著端莊的銀花發結,一頭齊肩的紅色短長發兩側梳理成幾條細細的小辮子,臉上洋溢著輕松而甜蜜的笑容,轉動之中活力十足。一邊的茜麗絲也換上了白底搭配邊緣紅、藍裝飾線條的文德裏克宮廷高級女侍官的裙裝,看起來也是舉止賢淑有禮,那個傻楞楞的女隨從形象隨之消失,很難想象這兩位美女的如此換裝之後氣質有了這樣的變化。

  戴林梅莉爾已經從父母派來的人口中知道了他們放棄了招海格拉德斯為駙馬的初衷,接著暗示出將招光明神使秦新入王室的決定,讓戴林梅莉爾和茜麗絲一下子樂上了天。再加上一些知道了這個內容的官員和茜麗絲有意無意地對外透露,幾乎在上船前所有的人都知道了這個消息,一時間秘密也就無所謂秘密了,隨行的官員都開始把那個光明神使秦新當未來攝政王看,一個個前後馬屁不斷,歌功頌德不止,讓蒂娜渾身難受,而包括倫貝斯、雯娜和雷恩這樣沉穩的人在內都暗笑不已,尤其是那個莎麗,從上船開始就一口一個“秦新駙馬”地叫個不停,氣得蒂娜狠不得當場把她轟下水。

  此時的秦新身上又多了個徽章,那是凱恩斯帝國皇宮內務大臣、帝國公爵瓦得魯代表此次帝國使節團大使、帝國宰相拉得維希爾侯爵授與他的“凱恩斯帝國榮譽騎士”的稱號標志,這個副使在奉上騎士徽章的時候還特地表示將在未來邀請蒂娜去凱恩斯帝國首都雷茲多尼亞訪問,好讓帝國皇帝特裏希海利斯二世正式將蒂娜“凱恩斯帝國榮譽騎士”的稱號改為“凱恩斯帝國皇家榮譽騎士”。

  從上船不久,蒂娜就被茜麗絲以公主殿下有事召見為由將自己騙到了觀光的公主身邊,這個陶醉在幸福中的少女一把就挽住了蒂娜的手,然後以一種公開的姿態向周圍的人展示他們之間的即定關系。頻頻低頭微靠,小臉微紅,舉目傳情,每一個動作和表情都讓旁人羨慕不已,茜麗絲更是囂張,都開始以文德裏克親王禮對蒂娜進行稱呼行禮,因為根據文德裏克王國的王室祖規,凡是和國王唯一的女兒定親結婚的駙馬,在正式成為文德裏克王國攝政王前,都會被授予某個親王的爵位,直到登上王位為止,但在正式訂婚儀式之前,最多授于文德裏克王家騎士長的頭銜。可現在,茜麗絲已經迫不及待地把親王禮用了出來,可見在那些官員貴族之間,早已經將這門親事定死了。

  娜其婭靜靜地站在甲板的最角落裏,默默地看著眼前的歡樂場面,心裏很不是滋味。雖然她已經被雯娜告知這只不過是蒂娜暫時利用這樣的身份進行緩沖准備,以後會離開文德裏克王國為光明和黑暗之戰而奔走,但她簡直無法分辨這眼前的場景是真是假,那人人臉上洋溢的笑容、戴林梅莉爾和秦心手挽手的情形,一次次刺激著她脆弱的感官神經。

  為什麼她們可以這樣,哪怕明明知道是假的?按說我和秦新才認識最早,呆的時間最多,可為什麼連假的東西都無法讓我享受?就連自己刻意迎上的親切目光都讓對方表現出若無其事的表情。娜其婭拼命捂著耳朵,阻擋著那些歡歌笑語進入耳朵,身體虛弱地靠在船艙壁上。

  雯娜看到蒂娜那尷尬的表情,心裏也覺得有點歉意,為了她自己的理念和周圍同伴的安全,她不得不要求秦新堅持這個身份三個月,因為在大陸的王國王室婚姻規則中,男女雙方必須首先訂婚,然後一個月後舉行訂婚儀式,再兩個月後才舉行結婚典禮,而這三個月的緩沖時間,足夠倫貝斯等人洗去身份,甚至足夠他們先行出發魯爾西頓商業自治領處理事情,在這段時間內,她還可以利用光明教會的關系將蒂娜的身份正式過渡到光明教會中,為以後的光明神使問題開一個好頭,她始終認為,光明神使集中到非國家性質的光明聖都才是避免他們淪為戰爭工具的最高辦法,況且蒂娜的真實身份是女神,女神更應該去信仰她的地方居住,那裏有宏大壯偉的神殿,有虔誠忠實的信徒,那才是真正的女神休憩地,將來也將領導著所有的光明神使同黑暗大軍戰鬥。

  雯娜手裏也拽著一個徽章,那是瓦得魯在授于蒂娜“凱恩斯帝國榮譽騎士”頭銜的同時也授予自己和娜其婭的“凱恩斯帝國神聖光明祭司”頭銜,這是為感謝她們在治療瘟疫的過程所做出的重大貢獻獎勵。她搞不懂為什麼這個曆史上一向拽著光明神使不放的國家怎麼這次如此大方地就放過了蒂娜,難道他們真的不在乎一個魔法能力假裝消失的光明神使?如果有一天他們知道了蒂娜魔法能力又出現的時候,會不會又突然改變態度呢?

  雯娜摸了摸這個用絲綢纏繞的黃金徽章,將目光轉到了一側,看見娜其婭臉色蒼白地靠在船艙壁上,兩眼無光,心裏忍不住歎了口氣,悄悄地走過去,將對方帶回了船艙房間。

  剛一關上門,娜其婭就哭了起來,楚楚可憐,淚水一直從面紗後滴落。

  “姐姐,為什麼要我跟你們一起走,我想自己回聖都……”那其婭一邊抽泣一邊將頭靠在了雯娜的肩上。

  “傻丫頭!難道你要壞了教會的規矩,這梅茲科勒爾大主教閣下本就來接我們回去的,而且我們也要向他彙報事情。再說了,難道你不想趁這個單獨的機會問問你的身世嗎?”雯娜摸著對方的祭司帽後長長帽巾下掩蓋的銀發,心疼地說著。

  “可我看不下去了!姐姐不是說秦新是不可能和戴林梅莉爾公主成婚的,他還要游曆大陸尋找其他光明神使。但我怎麼看都不像這樣!”娜其婭將面紗揭下,抬起一張秀美的臉,上面的清淚顆顆可見。

  “娜其婭妹妹,這個你絕對放心,秦新是絕不可能和戴林梅莉爾公主成婚的,而且……他也不會和任何人成婚,他不屬于這個大陸的任何人,他有他的使命和命運,未必就是你合適的心上人,明白嗎?”

  雯娜都想把事情事實說出來了,但又考慮到這個妹妹一向情緒化比較重,萬一這個消息過早地傳了出去,這蒂娜的處境就不好了,只好婉轉地將意思表達出來,希望她能理解。

  “他不屬于大陸上的任何人?”娜其婭迷糊地眨巴著眼睛,似乎並未明白這個詞的含義。

  “以後……你就明白了……還是安心等待梅茲科勒爾大主教閣下的到來吧,我想,你也不願意一直戴著面紗過日子吧?”

  雯娜輕松地拍拍娜其婭的額頭,然後幫對方把面紗戴上,不動聲色地施展了一個精神催眠魔法,本就情緒低落的娜其婭很快就失去了精神抵抗,慢慢地靠在雯娜身上睡著了……

  當走上甲板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近黃昏,在外面站了半天的人們都耐不住河面寒冷的河風而一一回到了船內,只有興致依然昂然的戴林梅莉爾公主在宮廷高級女侍官茜麗絲的陪伴下還拉著蒂娜在船邊看風景。

  眼光突然在船舷某段看見了黑甲騎士倫貝斯,只見這個少語的高大男子正靜靜地雙手趴在船舷邊注視著水面,似乎有什麼心事。

  “倫貝斯大人,您好象有什麼心事啊?”女祭司禮貌地走到倫貝斯身邊,微笑地看著黑甲騎士。

  “哦,是雯娜祭司大人啊,呵呵,沒什麼,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已。”倫貝斯淡淡地說著,雖然故做輕松,但語氣依然冰涼。

  “我想你也應該說說為什麼你們要那麼隱秘地去魯爾西頓商業自治領,畢竟我也成為你們一分子了。不知道倫貝斯大人以為如何?”雯娜若無其事地看看倫貝斯,用手指將船舷上一些出發前百姓揮灑的鮮花花瓣一一彈下河水。

  真是個聰明的女子,如果蒂娜早點認識她,或許就不會這麼麻煩了。倫貝斯轉過頭靜靜地看著雯娜,心裏想著。于是輕輕說道:“有件事情我一直沒有告訴蒂娜,怕她分心,而且以她的性格,可能又會出亂子,影響以後的行動。”

  雯娜一驚,以為自己聽錯了,居然這個倫貝斯還在對蒂娜隱瞞一些事情,要知道,對方可是神啊,這樣大不敬地說蒂娜的性格缺點,在自己看來如同是對神的褻瀆。于是嚴肅地說道:“騎士大人,如果有些事情真要讓蒂娜放心,我建議還是提前告訴她好點,不然反而會打亂她的思路。”

  倫貝斯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于是說道:“我先行出發尋找蒂娜小姐的似的,雷恩就去猶豫山谷把潛伏的隊伍成員一起帶來,本來按蒂娜的意思他們應該是和蒂娜的老師在一起,但是雷恩回來後告訴我,當我們的人到達地圖所標的那個山谷平原的時候,她老師的隱居山莊已經被人燒毀了!而且現場還有大量魔法燒炙的現象,估計是發生了大規模的魔法能量爆炸,廢墟裏甚至還有幾具燒焦的凱恩斯帝國皇家禁衛魔法師的屍體。”

  “啊!那蒂娜的老師是不是失蹤了!?”雯娜捂著嘴,露出擔心的神色。她直覺上判斷這個被蒂娜稱為老師的人絕對不是泛泛之輩,況且能被女神叫做老師這本身就不太可能,這個人一定和蒂娜有著很深的淵源。

  “反正我的人沒有再發現其他痕跡,我考慮到這個叫路得的老人和蒂娜小姐的特殊關系,就一直沒有把這個消息告訴她。蒂娜小姐曾經告訴過我,她要去魯爾西頓找個人,而且還是路得的熟人,所以我更認為應該隱秘行動,起碼從這個人身上再回頭去找路得的線索,也比匆忙改變計劃要強得多!”

  倫貝斯把自己的想法講了出來,雯娜也微微點頭,他認為對方這樣的決定是最好的辦法,也就不再去多想是否得罪蒂娜的問題。

  倫貝斯接著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些死在猶豫山谷的帝國皇家禁衛魔法師一定是找蒂娜小姐和路得的麻煩,所以我們要保證我們到達魯爾西頓前後不能讓凱恩斯帝國的人認出我們,畢竟帝國在魯爾西頓有著很大的勢力,這才是我最擔心的。”

  “那你呢?你們不也是魯爾西頓人嗎?難道就只是單純陪蒂娜小姐一個人”雯娜小心地問到。

  倫貝斯一楞,沉默了一下,于是將自己的故事講了出來,女祭司一邊聽一邊歎氣。

  “難怪你們會成為凱恩斯帝國通緝犯,不過我想現在也不用擔心,這時間都過去大半年了,如今帝國的精力都已經全放在了對付普洛林斯共和國身上,對國內的這些事情是注意不了多久的,希望能如你所說,早日查清你和銀狼擁兵團的事情。”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呆在船邊,看著月亮漸漸從薩森河面升起。在他們身後,是依然纏綿的兩位少年男女,曾經嚴肅莊重的戴林梅莉爾公主正害羞地靠在蒂娜身上說著悄悄話,而那個蒂娜則是傻傻地站得筆直,眼睛無光。

  寬闊的薩森河在月光下蒙上一層層薄薄的朦朧紗布,無數細碎的銀斑在水面蕩漾、閃爍著光點,像一顆顆急于等待人們打撈的寶石在炫耀自己的光芒和指引坐標。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11:18 PM

第四部  風動  第十四章 女駙馬(二)

  大約四天之後的上午,戴林梅莉爾和蒂娜所乘坐的王家船隊抵達了賴斯特港口。

  看慣了薩西尼亞城的單調白色後,蒂娜被眼前逐漸清晰的廣闊城市風景所入迷。各色各式的城市建築群一直從海邊綿延到大陸深處,無數高聳的塔樓層層疊疊聳立在視線裏,龐大的城市陸地三面修砌著高大的灰色城牆,繡著文德裏克王國國家標志山鷹的墨綠色旗幟和無數的彩旗插在城牆頭,在海風中搖擺,城市上空四處飛揚著雪白的海鳥,發出一聲聲悠揚的鳴叫。密密麻麻的大小船只張揚著五顏六色的船帆在河道碼頭和海岸碼頭間穿梭,海面上,一串串來自各地的船隊正緩緩地進入消失在視線裏。碧綠的薩森河水緩緩地流向遠處的大海,海天一線中顏色也逐漸變成了深藍色,河道在此地變得更加寬闊平坦,甚至流速平緩的河道中還有大片的三角綠洲,從遙遠的南方所帶來的暖流延緩了賴斯特的冬天到來,整個賴斯特三角洲地帶都還保持著整體的翠綠和生機,空氣中還彌漫著較重的海腥味。

  碼頭上是前來迎接的文德裏克國王夫婦、賴斯特城官員、貴族以及無數的市民,一隊隊王都衛戍軍團士兵整齊地站列成行,將洶湧的人群隔檔在離碼頭大約百米的距離外,只有國王夫婦、王室貴族、大臣和賴斯特城官員才能直接在碼頭等候。

  巨大的戰艦緩緩地靠上了碼頭,就在寬大木板搭上岸邊那一刻,遠處的城頭上傳來了長長的號角聲,頓時前來迎接的市民人群爆發出海潮般的歡呼,無數的彩色絲帶在人們的頭頂搖擺。

  一身橘紅色端莊宮裙的戴林梅莉爾在宮廷高級女侍官茜麗絲的陪伴下輕邁小步,款款走下戰船,抬起手臂對著遠處的人群微笑,一邊朝著前方的父母快跑而去,一頭靠在王後艾琳的身上撒嬌,然後回頭深情地看著在倫貝斯等人陪伴下走下船的蒂娜。

  蒂娜緊握著左腰騎士間,勉強露出點笑容,盡量輕松地走下船。身穿銀藍色騎士鎧甲的蒂娜根據茜麗絲事先交代的禮節取掉了身上的外國騎士徽章,只是身後換上了深紫色點綴著細碎銀花的披風,由雯娜幫忙梳理的棕色馬尾發束發型也依照身份纏上一根金色絲帶。

  遠方的人群裏又爆發出更為熱烈的歡呼,先期抵達王都的人們早已經把這位少年光明神使的事跡誇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對這位即將成為文德裏克王國曆史上為數不多的少年攝政王抱以極大的熱情期待,再看到對方果然英俊清秀不凡的身姿,甚至不少聽了傳言而芳心暗許的賴斯特少女都激動地暈了過去。

  隨著腳步的臨近,面前是逐漸清晰的文德裏克國王夫婦和一群貴族、大臣,蒂娜忽然覺得心跳得厲害。以前的世界裏她就不喜歡和所謂的大人物接觸,不光是所謂的地位差距,她更不適應那種長期在政治場上醞釀培養出的笑容那有雙雙永遠都不摸不清真實感覺的眼睛。

  拘謹而機械地曲下身體,按照這幾天來茜麗絲臨時加緊訓練的禮儀規範對著面前這對身穿華麗長袍的和藹老人行了個君臣禮節,頭不敢抬,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心裏揣摩著怎麼去回答之後的提問。

  勞恩斯和艾琳看到面前的少年行為如此得體,臉上也露出了微笑,身邊的戴林梅莉爾公主更是沾沾自喜。

  “起來吧,孩子。”王後微微一擺手,然後仔細地開始打量抬起頭來的蒂娜,然後滿意地轉頭對著勞恩斯點了點,而國王並不言語。

  就在四周人們的竊竊私語中,蒂娜小心地用眼睛在人群裏掃了幾遍,突然看到了兩個人。一個是凱恩斯帝國的外交使節代表瓦得魯公爵,以前在洛西林城愛之女神祭祀日時見過,不過蒂娜到現在還是不知道對方就是凱恩斯帝國這此的使節代表之一,心裏還在納悶怎麼這個人會出現在賴斯特;另一個則讓蒂娜看得心驚肉跳,那就是普洛林斯共和國的使節團代表海格拉德斯執政官,只是身上居然穿著一套白色絲綢長袍,威武的氣質在飄逸長袍的陪襯下增添了不少優雅和浪漫,如今正笑眯眯地看著自己。看來這先期到達賴斯特的各國外交官也都參加了今天的迎接儀式,心想這國王夫婦的架勢還拉得不小。

  長長的號角聲響起,幾輛華麗的馬車馳了過來,將蒂娜一行人接了上去,然後分開歡呼的人群,開進了寬敞的城門洞。

  寬闊的賴斯特城內街道兩旁更是人山人海,高大的建築體上也紛紛探出不少人頭,一個個揮舞著彩旗,向蒂娜一行歡呼。

  透過車簾,蒂娜仔細地觀看著街道兩旁的建築,發現這個城市和薩西尼亞有著相當大的區別,就是商鋪所占房屋比例較大,而且規模都比後者要大很多,所有的居民穿著都十分精致,看來這文德裏克王國依靠山地的資源優勢所過的生活還是挺富裕的。蒂娜忽然想到了薩西尼亞地區那些失去家園的難民,想到他們畏縮在寒風中的身體,就覺得心情又壓抑了。

  忽然想到了什麼,轉身將同車的拉爾夏婭(改了名字的本特)拉到身邊,說道:“拉爾夏婭,你以前呆的多賴亞盜賊團是否在賴斯特也有分部?如果有的話,你要盡量裝做什麼都忘了,不准在任何人面前提起你在薩西尼亞城生活的事情,尤其是那些殘余的多賴亞成員可能找到你的時候!”

  小姑娘笑嘻嘻地眨巴著眼睛,天真地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秦哥哥。”

  蒂娜心裏一緊,她隱隱覺得這個比自己最多小三歲女孩有著比自己更老練的社會經驗,居然在第一次打過招呼後就迅速確認了自己的新身份,似乎她真得忘記了以前一切,反而是自己多疑起來。

  馬車行駛了大約半個小時,蒂娜也覺得車速稍稍快了些,拉過窗簾,發現大街上的歡呼人群少了很多,而且街道旁也出現了嚴密站位的文德裏克王國士兵,再向前方望去,只見高大的王宮建築群已經出現在眼前。

  整個賴斯特王宮呈淡淡的灰黃色,四周是一片廣闊的綠草地圍繞,沿草地四周的街道邊緣還栽種著高大的常綠喬木,將莊重肅穆的宮殿建築群和城內的嘈雜地段隔離開來,一隊隊的暗金色鎧甲的王宮禁衛軍來回在街道上巡邏。進入草地區域,就算進入了宮廷範圍,馬車行駛在寬闊的宮廷大道上,不時能看見遠處有幾個花匠在修理草坪,甚至還有幾個宮女在外面溜狗。

  馬車馳進了高大的宮牆門洞,光線一下暗了許多,通道兩旁牆上點滿了巨大的油燈,穿過長長的門洞眼前又是豁然開朗,一片比外面草坪稍小點的綠化帶圍繞著這樣密集的宮殿建築,而且綠化帶上也出現了不少花台和觀賞灌木植物。一股清新的植物花香鑽進了馬車,讓蒂娜為之心境一清。

  蒂娜一行人的馬車和前面國王夫婦的馬車在臨近宮殿時分岔而行,拐進了一條林蔭小道,然後七轉八轉後來到一座雅致的小庭院前,幾個宮廷伺應官從裏跑了出來,將蒂娜等人接下,然後帶到一間房間休息。

  精美的糕點和水果拼盤奉了上來,拉爾夏婭第一個就沖了過去,雙手抓滿了食物就跑到房間外的庭院花園裏玩去了,幾個宮女都露出了微笑,又生怕這樣的貴客受了怠慢,趕緊跟了出去。

  “倫貝斯大哥,這是什麼地方啊,怎麼不像是王宮啊!”莎麗吃驚地看著房間裏的華麗裝飾,對著表情嚴肅的黑甲騎士說著。

  “這是專門負責招待外國使者的地方,我們和國王陛下一起進來,所以要等他們在正殿坐好了准備才能正式接我們過去,各國王宮的禮節規範就這樣。”雯娜走到房間一角,仔細地端詳角落裏一個水晶雕像一邊代替倫貝斯回答到。

  “真是的,這君王國家就是羅嗦多事,還是我們魯爾西頓商業自治領好,就算是領主接見,也沒見過這麼麻煩的!”莎麗將一片水果拿了起來,幾乎看都不看就塞進了旁邊的夏斯林口中。

  “莎麗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了一些事情。”雷恩突然說到,“這賴斯特和魯爾西頓商業自治領隔海相望,一直都是北大陸沿海通往魯爾西頓的重要貿易中轉站,這裏有很多魯爾西頓商人長期停留,還有一些商會在這裏建立的分部,我看可以先從他們之間打聽一些魯爾西頓現在的情況,畢竟隔了大半年了,對魯爾西頓現在的情況我們還一點都不知道!”

  倫貝斯點了點頭,說道:“雷恩說得沒錯,等幾天事情松緩點後,我們分頭行動,盡量去接觸那些魯爾西頓商人,但是不要暴露我們的老身份,尤其是莎麗,別一看見家鄉人就忘了事情!還有,凱恩斯帝國在魯爾西頓的勢力很大,這裏的魯爾西頓商會也一定多和帝國來往,你們兩個也多留點心,雖然事情過了那麼久,但我怕節外生枝。”

  “順便大家也多多留意一下這個城市的地形,尤其是港口碼頭的情況,那些固定往返各地的船只出發時間也要打聽清楚。”

  看到房間只有自己的人,蒂娜這才開口,縮在房間最角落的娜其婭露出了輕松的表情。

  倫貝斯、雷恩兄妹都默默地點頭,就在這時候,外面走進來一個宮廷伺應官,宣眾人進正殿,然後帶頭朝外走去。

  將拉爾夏婭交給幾個宮女照顧後,蒂娜一行人跟著宮廷伺應官走進了連接宮殿主建築的走廊通道,幾乎步行了近半個小時才達到一個十分寬敞的大廳。奇怪的是沿路上的禁衛軍士兵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多,倒是每隔一端走廊就會看見很多植物盆景裝點在兩側。

  這修建在宮殿內部的大廳四周是雪白的牆壁,一排排的燭火高高地掛在牆上,將這封閉的正殿照得明亮無比,地上是繡著華麗圖案的鮮紅地毯,通往對面王座的通道兩側已經站滿了大臣貴族,中間留下寬寬的地毯大道。

  “國王、王後陛下駕到!群臣致禮!”

  一個宮廷宣禮官從正殿一側的大門裏走到王座前的台階下高聲喊到。接著就見勞恩斯國王和艾琳王後身穿著王袍走了出來,長長的袍尾由幾個禮童牽著,再後面就是兩排身穿軍禮服的宮廷護衛官。

  等到國王夫婦走上台階在正座上坐下,經過這幾個月波折和人員折損後的蒂娜一行六十多人齊齊地跪在王座前。

  “咦?怎麼戴林梅莉爾公主沒出來啊?”

  蒂娜身後的莎麗悄悄張望了一下前面和兩旁,好奇地說了句,可在四周一片安靜的氣氛中,這句故意壓低了不少的聲音還是顯得清脆無比,兩旁的幾位貴族婦人都皺起了眉頭。

  雷恩趕緊一拉妹妹的衣服角,嚇得少女趕緊把頭緊緊地低下,生怕違反了什麼規矩給拉出去砍了。

  老國王和身邊的王後似乎並沒在意這樣的小插曲,只見勞恩斯國王忽然摸著胡子大笑了起來,台階下的人群裏閃過三位身穿華麗軍禮服的宮廷護衛官,第一個人手捧著一套暗金色鎧甲,第二個人手上捧著一把鑲嵌著無數寶石的精致騎士劍,最後一人則拿著一個開啟的盒子,只見鋪著紅綢的盒底放著一塊金色的騎士徽章。

  “以神聖文德裏克王國國王陛下的名義,鑒于這此平定薩西尼亞叛亂中秦新等人的傑出表現,特賜與光明神使秦新文德裏克王國王家騎士鎧、騎士劍,並授予‘文德裏克王國王宮禁衛首席騎士長’銜,著即日入宮職守!”

  一邊的宮廷宣禮官高聲地拿著公告面對在場的所有人宣讀著,三個宮廷護衛官立即上前將騎士劍交給了蒂娜,剩下兩樣則由雷恩上前接下;緊接著,包括倫貝斯、雷恩、夏斯林在內的薩西尼亞自願軍骨幹成員都被授予了官職檔次不等的頭銜,尤其是倫貝斯,在戴林梅莉爾公主的事先活動下,這個隊伍裏的大哥級人物也被直接授予了“文德裏克王國王宮禁衛二級騎士長”銜,而雷恩則是“文德裏克王國王宮禁衛二級騎士”,夏斯林和其他幾個小骨幹則是“文德裏克王國王宮禁衛見習騎士”,他們的鎧甲將在之後移交,至于其他的小隊員,則統統歸屬為王宮禁衛軍成員。這樣的大手筆加封,幾乎是文德裏克建國以來唯一的一次,可見勞恩斯國王對蒂娜一行人的看重。

  按照文德裏克王宮的規定,屬于王宮禁衛軍的騎士分為首席騎士長、一級騎士長、二級騎士長、一級騎士、二級騎士、三級騎士和見習騎士等七個檔次,雖說這只是屬于國家官員類的軍職劃分檔次,而其他國家也有相應的稱呼,但是大陸上的人們已經習慣將它們分別對應大陸統一戰士公會認證的銀騎士、紅騎士、藍騎士、高級騎士、中級騎士、初級騎士、見習騎士這七個檔次,至于更高級的白金騎士和最頂級的聖騎士則是必須得到當今教皇的認可才能被正式授予。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講,倫貝斯等人已經跳過了戰士公會的騎士認證過程,直接連跳幾級進入了正式的騎士行列。

  雯娜、娜其婭則被稍後告知將在光明教會梅茲科勒爾大主教到來的時候另行封賞,而隊伍裏最後一位女成員莎麗卻什麼都沒有得到。莎麗雖然心裏有點小情緒,但是看到夏斯林被封為了見習騎士,也是很高興,一個勁地捏對方的胳膊,讓夏斯林疼得直裂嘴,又不敢明顯表現出痛苦表情和喊出來,真是折磨啊。

  一番扣謝後,在以宮廷伺應官的帶領下,新任的王宮禁衛首席騎士長開始一一見過那些到場的大臣和主要貴族。

  蒂娜走到一位身穿深紅色長袍老人面前,只見宮廷伺應官介紹道:“維納頓伯爵、王國內務財政大臣!”

  蒂娜打量了一下這個聽官職就知道是管錢的老人,只見對方方臉高鼻,神色傲慢,覺察出一種似乎很不友好的氣息,只好按住心中的郁悶,尷尬地笑道:“見過維納頓伯爵大人!”

  “首席禁衛騎士長大人不必客氣,以後還需多多照應!”維納頓伯爵只是不冷不熱地冒了一句,然後就將頭扭到了一邊。

  媽的!拽什麼拽!你以為我稀罕在你們國家當官啊!蒂娜心裏暗罵到,不過她又覺得不對勁,好象自己從來就沒有和這個什麼伯爵大人有過照面,怎麼一見面就那麼敵視呢,難道自己觸犯了他的某些利益不成?

  一邊的宮廷伺應官又將蒂娜帶到一位身穿綠色官袍的中年男子面前,說道:“約拿子爵、王國外務商業大臣。”

  “秦新大人果然儀表非凡,下官十分欽佩!”約拿子爵的態度明顯剛才那個維納頓伯爵要好上許多,而且神色之中甚為欣喜。

  蒂娜也是友好的回應,剛才的不快也煙消雲散。

  花了半個多小時才將來兩側所有的貴族大臣一一見過,蒂娜覺得繃緊的身體越來越難受,小腿也開始打顫,這樣嚴肅的場面還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尤其是其中還有幾個貴族婦人,當蒂娜微笑著行禮的時候,這幾個貴婦都冒著精光將蒂娜全身上下打量,看得蒂娜很不好意思。

  “恭送國王、王後陛下,群臣致禮!”

  剛回到王座前,就聽見宣禮官又高喊起來,蒂娜等人趕緊跪下,國王王後的身影消失在眼睛的余光中,才長呼一口氣站了起來,一邊的莎麗一下跳了起來,抱住了夏斯林的脖子。

  大臣們都陸續散了過去,只見幾個貴族婦人開始圍著倫貝斯七嘴八舌起來,一會兒問對方的出身地方,一會兒問他的興趣愛好,一會兒又問對方是否婚配,反正一切麻煩的熱點話題都一骨腦地往倫貝斯身上罩了過去,弄得這個一向冷酷的騎士都不好意思地連連朝蒂娜等人回頭望,一臉的尷尬無奈。

  哈哈,這個酷哥現在成了焦點人物了,難道那些貴族在知道爭奪公主無效後開始把眼光看中了這個大帥哥?蒂娜心情好了不少,邪邪地對著倫貝斯笑了起來。

  “秦新大人,下官帶您去更換衣服!”

  正在和雯娜等人商量接下來應該怎麼做的時候,一個身穿高級王宮禁衛軍軍官鎧甲的青年男子走到了蒂娜面前行了個標准的文德裏克軍禮。深棕色的卷曲短發,帥氣的臉龐,友好的眼神。蒂娜一看就絕對對方給自己的感覺不錯,絲毫沒有那種讓人緊張的陌生感。

  “請問大人是?”蒂娜禮貌地對著這個軍官問到,一邊從對方的鎧甲樣式上判斷此人官階肯定不低。

  青年軍官又是一個立正,抬著頭說道:“下官王宮禁衛二級騎士長、修依特·維納頓,大人叫下官修依特就行了!”

  哈哈,好象沒我的官大!不對……修依特·維納頓?維納頓……維納頓?怎麼和剛才那個維納頓伯爵一樣的姓氏啊?難道他是……

  蒂娜忍不住好奇地問道:“那……剛才那位王國內務財政大臣和您是什麼關系啊?”

  “呵呵,那正是家父!”

  靠!這兩父子真是兩個強烈反差啊!那個當老爸的一來就把自己當仇人一樣看,這個兒子反而對自己態度那麼好,真不知他們到底是不是親生父子!蒂娜心裏驚到。

  “令尊大人果然厲害啊,一看就知道是王國不可多得的人才!”蒂娜趕緊揀好話說,她知道千萬不能在這幾個月莫名其妙的就得罪這些權貴。

  “大人過獎了,不過,請大人對剛才家父的態度不要介懷……”修依特突然輕聲地說到,眼睛裏露出歉意,“家父一向如此待人冷淡,都是無心之舉。”

  看來這個國家的人物還真不少,居然還有人敢如此冒犯未來的攝政王,自己以後必須小心了。蒂娜暗想到,只是口中連忙說道:“哪裏哪裏!在下新來乍到,不懂的地方還忘修依特大人多多指點,以免讓人恥笑!”

  修依特把臉板了起來,說道:“請大人直接叫下官修依特,這大人一詞千萬別再稱呼,不然下官將受處罰!”

  蒂娜楞了半天才稍微明白過來,原來這文德裏克王國的王宮禁衛軍規矩還如此嚴格,這比幾官銜低的只能直呼其名,看來自己這段時間要好好向對方學習了。

  默默地點了點頭,蒂娜就跟著修依特進了走廊,倫貝斯等人趕緊擺脫那些貴族大臣跟了上來。七拐八轉後到了一段寬敞的走廊,只見兩旁開著一間間外觀相同的小門,經修依特介紹這就是專門提供給王宮禁衛高級軍官休息室,其中稍微寬敞點那間就是首席騎士長的。

  接過了雷恩遞上的鎧甲,蒂娜走進了屬于自己的房間,只見裏面裝飾很簡單,除了那張整潔的大床,所有看起來有點味道的裝飾就是那扇窗戶,推開窗戶能看見下面的宮廷花園。

  “大人需要下官幫忙穿上鎧甲嗎?”修依特禮貌地把鎧甲展開。

  蒂娜趕緊擺手。這還得了,我換鎧甲要是被你看了還不嚇死人!

  將門窗都關上,然後將窗簾緊閉,房間裏的光線頓時暗了許多,蒂娜費力的把那套暗金鎧甲展開,一一套在身上。感覺還不錯,大小和自己換下的那套海格拉德斯贈送的騎士甲一樣體貼合身,而且更華麗莊嚴些,尤其是搭配身後那襲深紫色的披風;最後再把騎士徽章往胸甲上一扣,騎士劍腰間一掛,整個人的氣質都不一樣了。

  走出房間,看見倫貝斯等人早已換好了軍服在走廊裏等待,幾乎所有的人一看見蒂娜都發出了贊歎,蒂娜這副摸樣簡直就是一位真正的英俊威武少年。而其他人雖然官階不一,但就算是天生身材高大的倫貝斯,也只是穿著和修依特一模一樣的二級騎士長軍服,和蒂娜這身比起來,雖然對方身材不高,但氣勢上就明顯矮了不少。

  新官的首席禁衛騎士長正在眾人中間炫耀著形象,就看見走廊拐角走過來兩個人,定眼一看,那不是茜麗絲嗎?

  “秦新大人,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有請!請跟奴婢前往公主寢宮!其他人等由我身後宮女安排官邸住宿。”

  倫貝斯等人都露出驚訝的表情。這才多少時間啊,這個戴林梅莉爾公主就等不急了,看來蒂娜這此有好受的了!

  “倫貝斯大人和眾禁衛軍官隨本人前往王宮禁衛軍營地,我將一些軍中事務告知,秦新大人以後我再另行介紹。”修依特對著還在發呆的倫貝斯等軍官招手示意,因為戴林梅莉爾公主的話就是旨意,除了國王、王後陛下可以中間插斷外,任何人都必須遵守,于是趕緊喊到。

  哎……怎麼又要見她了,這一路上她還沒看夠我嗎?蒂娜想著就頭疼,再想著幾個月後自己將偷偷離開賴斯特,而這一攤的過程都會成為世人笑料,就越覺得不好意思去見戴林梅莉爾。

  和倫貝斯等人簡單的告別後,蒂娜跟著茜麗絲就穿過一座座宮廷和一條條走廊,來到了戴林梅莉爾的寢宮,一路上不少職守的禁衛軍士兵都向她行禮致意,看來蒂娜這首席禁衛騎士長的官銜其實就是這個王宮所有禁衛軍的最高長官了。

  文德裏克王宮的公主寢宮被一片花園圍繞,從入口開始裝飾氣氛就明顯浪漫和女性化,尤其是寢宮走廊的地毯,都是那種散發著幽幽花香的嫩黃色。茜麗絲將蒂娜帶到一座大房間門前,然後笑著就走開了。

  這裏面就是公主的內室?蒂娜撫摩著面前這華貴木料的大門,心裏一陣陣發虛。雖然自己也和戴林梅莉爾有了不少身體接觸,也曾經在一個會所裏呆過,可只是第一次進入對方的私人房間,而且還是寢室,自己是不是越陷越深了點了?

  輕輕把門推開,只見對面的寬大落地窗台下坐著一位身穿米黃色宮裙的少女,頭、腰、裙擺上都纏繞著雪白透明的絲巾,看起來眼前為之一亮,再看看房間靠牆正中那張鋪著雪白稠被的大床,心裏也騰起一絲異樣的沖動。

  少女聽到了腳步身,回頭看見了身穿暗金騎士甲的少年,欣喜地從椅子上蹦了起來,像小鳥一樣就飛進對方的身體。

  “秦新,還滿意吧!父王已經把你們所有人都安排在王宮裏,這樣就算凱恩斯帝國皇帝都拿你們沒辦法的!”

  蒂娜被戴林梅莉爾拉著胳膊走到了寢室外寬大的露天陽台上,從這裏可以俯瞰整個公主寢宮外的花園,只見五顏六色的奇花異朵絲毫不受寒冷的影響在綠色的草坪上開放,花園到處栽種著果樹,三三兩兩的宮女在樹下修剪著枯萎的枝葉以盡量保持青綠的氣氛。

  “公主,我想這段時間多出去走走,畢竟我對這王宮和賴斯特還不熟悉。”蒂娜吞吞吐吐地說著。

  看到對方開始發紅的臉,戴林梅莉爾以為對方第一次進入自己的寢室還不習慣,撒嬌地說道:“你是這的禁衛軍最高長官,除了父王母後可以管你,誰能阻止你進出啊,你要去看可以啊,不過要帶上我!”“哦?那你不能管我嗎?那我不是可以隨便進出看你了?”蒂娜好奇地問到。

  “看你想什麼……我還不是……都聽你的……你要怎麼樣……我還能拒絕嗎?”戴林梅莉爾的臉一下就紅了,轉頭說話之間她剛好看見了自己寢室裏的大床,心就猛跳了幾下。

  順著對方害羞的眼神,蒂娜也看了過去,馬上就覺得頭腦有那麼點發熱,好在一陣從陽台外吹過的微風將自己有點意亂的意識吹醒了不少,趕緊說道:“那我現在就去看看,你就不要去了,你和國王、王後陛下分離了那麼久,也該多陪陪他們,知道嗎?”

  略微有點失望,但是也只好點頭,戴林梅莉爾像只小綿羊一樣把身體又靠近了一些,陽台下幾個修建果樹的宮女正好無意中抬頭看見,都遮住了嘴,將臉扭到了一邊。

  按住某些奇思怪想,蒂娜簡短地和戴林梅莉爾聊了會兒後就匆忙離開了公主寢室,也沒看見茜麗絲在哪裏,就慌忙一人走到了外面。

  到處都是花園和交錯的戶外走廊,不要就是穿過一截宮殿建築內部的通道又來到一處花園和交錯的走廊,一直走了半個多小時,蒂娜都沒發現找到所謂的王宮禁衛軍營地,她猜想倫貝斯等人一定都在哪裏等自己了。

  又是半個多小時,眼看天色已經慢慢暗了下來,瞎轉中終于似乎聽見了說話,然後看見兩個人從前面的林蔭走廊間穿過,正要張口招呼,就發現其中一人身穿紅色的官袍,而另一人則是剛認識的下屬、修依特王宮禁衛二級騎士長,隱約中似乎聽見了在說自己的名字,于是趕緊將身體隱沒在道路邊的花台後,調動起精神偷聽起來。

  “父親,您完全是多慮了!我看秦新大人為人誠實忠厚,不像是那種人,是不是父親聽錯了一些傳言?”修依特小心地跟在自己的父親、維納頓伯爵身後,用手撥開小道旁的樹木垂枝。

  維納頓伯爵站住了腳,回頭說道:“我也是為你著想,你看看你,進入王宮禁衛軍那麼長時間,也只是個二級騎士長,那些人一進來就和你相當,甚至那個失去了魔法能力的秦新還當了你的長官,難道你就一點沒有危機感,維納頓家就你一個繼承人,你有點出息好不好!”

  “父親,其實你說來說去,還不是對秦新大人不滿!?您就別再操心了,我真的不願意去接近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而且現在戴林梅莉爾公主已經被國王陛下暗許給了秦新大人……”

  修依特不耐煩地來回走動著,一邊的維納頓伯爵一聽此言就表情激動地說道:“說你沒出息你還真沒出息了!現在國王陛下還只是暗許,別說訂婚儀式沒有,甚至連公開的招親儀式還沒個日子,所有都只能是猜測!很多貴族都支持你去接近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而且艾琳王後一向對你感覺不錯,你要好好把握這最後的時機!”

  “可我喜歡的是卡萊麗小姐!”修依特委屈的說著,這副摸樣完全和蒂娜之前所見的威武青年軍官判若兩人。

  “住嘴!不許你再提約拿家那個女的!難道你不知道我和約拿是死對頭嗎?”維納頓伯爵一聽大怒。

  “那是你們這代人的事情,與我無關,我再說一次,我不喜歡戴林梅莉爾公主,我只愛卡萊麗小姐一人!”

  修依特再不多言,披風甩,回頭朝蒂娜藏身的小道走了過來,身後的維納頓伯爵氣得直跺腳,歎聲連連走向林蔭道深處。

  “啊!是秦新大人啊!下官一直在找您!”

  修依特正埋頭慢步,突然發現對面走來一個身穿首席禁衛騎士長軍服的少年,趕緊將身體立正,一邊還偷偷望了望自己父親消失的地方,好象生怕對方發現剛才的談話經過。

  “修依特,我迷路了,能帶我去找倫貝斯他們嗎?”

  蒂娜裝做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一臉的尷尬。從剛才偷聽到的談話內容,蒂娜判斷出賴斯特城內其實已經有很貴族在打這個未來文德裏克王國攝政王的位置了,面前這個英俊的青年正是貴族們集體挑選出的合適人選,而自己的出現恰好打亂了他們的計劃,不然像這樣有資曆有背景,甚至還能得到王後欣賞的人肯定會中選。

  修依特什麼話也不多說,趕緊帶著蒂娜繞到了另一條路上,隨便一路上把有關王宮禁衛軍的日常管理和調動事務一一講了出來。

  經修依特一講,蒂娜才大致對這個專門負責王宮完全的禁衛軍有了了解。文德裏克王宮禁衛軍的兵力大概和一個正規王國軍聯隊差不多,上下總共一千六百名官兵,全部都是從王都衛戍軍團和王家禁衛軍團裏經過層層篩選而出的最優秀兵員。平時都分駐在王宮宮牆內外不同地點,負責日常的巡邏和節慶時的王宮儀仗慶典活動,按照時間安排,總共分為四個禁衛軍大隊進行日夜不停的輪流職守。除了蒂娜一位首席騎士長和直屬禁衛軍大隊外,另還有三位一級騎士長分統三個禁衛軍大隊,每個禁衛軍大隊又各有三位二級騎士長分統三個中隊,以下依次類推。而蒂娜的直屬禁衛軍大隊一般不參與直接任務,而是臨時負責跟隨王室行動,之前國王勞恩斯前往薩西尼亞就是由前任首席騎士長帶隊進行貼身保衛的。

  “那倫貝斯他們安排到哪個大隊呢?”蒂娜想起這個非常重要問題。

  “呵呵,因為您是國王陛下新任命的禁衛軍首席騎士長,而且倫貝斯大人和其他人也是您以前的朋友,所以他們的人事安排都是您說了算。”修依特笑著說到。

  “哦,那就把他們都安排在我的直屬大隊吧,就組成一個獨立中隊!”

  剛一說完,蒂娜就看見遠方出現一排整齊的營房,屋頂的造型風格也和周圍高大的宮殿建築群相當,一隊隊的身穿禁衛軍制服的士兵正整齊的排列在營房外的草坪上,隱約可見倫貝斯等人也站立其間。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11:19 PM

第四部  風動  第十五章 情報收集

  連續幾天,蒂娜都不得不在幾個禁衛一級騎士長的輪番陪同下視察了宮城內外幾個主要王宮禁衛軍駐紮和職守地、了解日常時間作息安排等等。不過那三個一級騎士長的職業軍人味道讓蒂娜很不習慣,而且年紀都偏大,所以蒂娜大部分時間還是同倫貝斯、修依特等人在一起,尤其修依特,蒂娜似乎很喜歡對方那種極富教養的氣質和和藹親切的態度,平時交談間也盡量做到回避公事,免得對方把官階問題看得太重。此外為了熟悉宮廷的道路,蒂娜沒少花時間到處溜達,但就算自己不停地走,也只是熟悉了很小部分,看來要徹底熟悉這裏,每個月把時間根本就不可能。

  再之後的幾天,蒂娜總是被告之要在庭議的時候到場出席,于是她每次都在國王召見群臣的時候都不得不站在戴林梅莉爾公主身邊以宮廷護衛官的身份出現。王宮禁衛軍首席騎士長的官銜其實放在群臣裏面是最小的,而且由于職務內容的關系,本是不應該參加這些國家大事的議會,可國王總是在一些問題上不停地側頭向自己詢問看法,蒂娜知道這是勞恩斯國王已經在培養她這個未來的攝政王參與政治,可每次自己的匆忙回答都引起大廳裏一些大臣的古怪表情出現,國王也暗暗皺眉,要不是戴林梅莉爾公主總在這個時候將話題圓滿地接了過去,蒂娜覺得自己肯定會挖個地縫鑽進去。

  堅持不了幾天,蒂娜就覺得頭暈目眩,正好倫貝斯和雯娜等人也建議加快外面情報的收集工作,于是蒂娜以需要熟悉民情為由告假出宮,雖然戴林梅莉爾公主十分不高興,但她還是帶著倫貝斯等一幹心腹准備離開這個沉悶的宮廷。

  吃過午飯,臨出宮前蒂娜去王宮貴賓館找到了雯娜和莎麗等人,只是娜其婭又以身體不舒服為由拒絕了一同外出,看看對方一直沒有展開的眉頭,蒂娜也只好裝做不知道。

  換上了一身深墨綠色的呢制冬季軍常服裝的蒂娜帶著倫貝斯等人第一次出現在賴斯特大街上,雖然眾人的禁衛軍常服和普通王國軍沒有太大區別,但是每人胸前那金閃閃的禁衛騎士徽章和官銜標志還是引起了不少賴斯特居民的注意,他們從來沒見過一次在大街上出現那麼多的王宮禁衛軍官,而且帶頭居然還是個特別年輕的少年首席騎士長,于是蒂娜等人慢慢散步中發現後面跟了不少市民觀看,其中絕大多數都是青春少女,從身後的竊竊私語中,蒂娜似乎聽見了人們在議論著自己光明神使秦新的身份。

  “看什麼看!沒見過帥哥哥啊!”莎麗再也忍不住了,從隊伍裏一下跳了出去,對著後面的少女人群都大嚷起來,橫眉豎眼,嚇得那些賴斯特少女一個個驚慌而逃,然後心滿意足地回來拉著夏斯林著手繼續前進。

  “莎麗!別那麼張揚!夏斯林,費點心把她看好點!”雷恩對自己這個妹妹簡直沒辦法,只好對著同樣愁眉苦臉的夏斯林投去同情的目光。他很奇怪為什麼自己的妹妹會喜歡上這樣一位沉默內向的小夥子,每次都看見夏斯林被妹妹掐得臉皮抽筋,難道她有虐待傾向?

  “呵呵,這也不怪莎麗,經過薩西尼亞一戰,現在文德裏克王國軍人的身份可是很吃香的!”雯娜掩嘴笑了笑,一邊的莎麗趕緊把夏斯林的手抱得更緊了。

  好不容易走到了行人很少的一條小享,倫貝斯這才停下來回都說道:“行了,我看我們還是分頭行動吧,免得引起太多人注意!我和雯娜一組,雷恩和莎麗一組,我們去收集一些有用的消息,夏斯林負責保護蒂娜小姐和拉爾夏婭小姐,其他的人也都跟著吧!”

  只聽一片整齊的立正腳步聲,居然包括雷恩在類的男子都對著倫貝斯行了個標准的文德裏克王國軍禮,看來他們比蒂娜更早的熟悉了這些軍隊生活,畢竟他們以前都是經過軍事訓練甚至本身就是軍人。這樣的安排其實就是讓蒂娜放心地去玩,至于情報收集任務則落在倫貝斯等人身上。

  蒂娜暗暗驚奇,這些表面上以自己為中心的心腹其實潛意識中都把倫貝斯當成了最高指揮者,而對方身上所散發出的領導者氣質根本就不是自己可以用身份來替代的,也覺得心裏有點不舒服,因為再怎麼說,她好歹也算是首席騎士長啊。

  拋開這些短暫的嫉妒情緒,蒂娜恢複了出宮時的輕松表情,牽著比自己矮兩個多頭拉爾夏婭首先走出了隊伍,夏斯林則帶著四個前小分隊成員身份的禁衛軍士兵跟了上去,後面的莎麗正要也跟去,被雷恩一把拽了回來,少女臉上露出極其不爽的表情。

  雖然因地理位置的特點,賴斯特的冬天相比北方的薩西尼亞地區還不是那麼冷,但寬敞的馬路上行人並不是很多,穿過一輛輛緩慢行駛的漂亮馬車,蒂娜看到對面的街道一角坐落著一間小酒吧,于是帶著夏斯林等人走了過去。

  和以前所去過的凱恩斯帝國西穆鎮酒店不同,這間規模很小的酒吧特別的幹淨,幾張潔白的小圓酒桌錯落有致地排列在周圍,桌上甚至還擺放著這個季節稀罕難見的鮮花,空氣中並沒有那種熟悉的酒味,反而充滿了淡淡的花果香。

  四個部下守在了門口,蒂娜和夏斯林進入酒吧的時候順手將身上的官階標志給摘了下來,剛一坐下,一位身穿潔白套裙、圍著藍色圍群的少女就走了過來。

  “呵呵,兩位禁衛軍騎士大人想要點什麼?哎呀,這小妹妹好乖!”少女的眼睛都快笑成了一條線,忍不住用手摸了摸拉爾夏婭的那頭漂亮的金發。

  看看這個服務生打扮的少女容貌也算是千裏挑一,身材窈窕,一頭披肩的黑油油長發自然卷舒,而且身上有種說不出的隱隱高貴氣質,讓蒂娜覺得這樣的人不應該只在一間小酒店裏工作,尤其再結合整間酒吧的裝修氣氛,這裏似乎更像是個專門為私人朋友聚會用的主題小屋。

  “哈,這位姐姐好熱情,就給我們來三杯熱果汁吧……再來一盤糕點!”蒂娜覺得對方看起來特別面善,也就笑呵呵地說著。

  “不客氣,叫我芬麗就可以了。啊!騎士大人喝果汁?要不來點清淡的格都拿甜酒也好啊,來這裏大人都喜歡這樣的酒!”

  一番自我介紹後,少女突然露出驚奇的目光,似乎對兩個少年禁衛軍官喝果汁表示懷疑。

  “哦?難道這裏經常都有大人物來嗎?”夏斯林也好奇地問到。

  “你們是新來的吧?呵呵,這裏可是你們禁衛軍騎士大人們經常來聚會的地方啊,至于那些真正的大人們,可看不上我這間小店的!”芬麗甜甜一笑,禮貌地行了個歉禮,蒂娜一看就知道這是經過大陸高等禮儀教育的動作。

  “這是你的店?呵呵,我還以為你只是這的服務生呢,這店叫什麼名字啊,我怎麼剛才進來的時候沒看見招牌啊?”蒂娜越來越覺得對方不像是單純為了掙錢而布置這樣一間雅致的酒吧。

  “就裏就我一個人而已,而且這店本來就沒有名字,他們都喜歡叫這兒‘芬麗酒吧’,呵呵,管他的,喜歡叫什麼都可以!”芬麗一邊走回吧台,一邊從身後的壁櫥裏取出瓶子說到。

  兩杯淡黃色的甜酒和一杯綠色的果汁端了上來,蒂娜突然覺得這個芬麗特別有意思,居然主動就改變了自己點的飲料類型,而且隨後端上來的蛋糕也變成了一大一小兩份。

  “芬麗姐,我們是外地而來新加入王宮禁衛軍的,這賴斯特城還不熟悉,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啊?”蒂娜估計對方的年齡應該在二十歲上下一點,所以也就大膽地稱呼對方為姐姐了。

  芬麗雖然疑惑為什麼外地駐軍人員可以入選王宮禁衛軍,但覺得眼前這個摸樣清秀的小軍官感覺不錯,幹脆也拉過一張椅子坐在了酒桌前,和蒂娜兩人攀談起來,一邊的拉爾夏婭則專心致志地吃著蛋糕。

  經過對方一番介紹,蒂娜大致明白了這賴斯特城的基本布局情況:整個賴斯特城按城市功能分為幾大部分,城中央自然是王宮所在地;城北大部分街區是王都貴族和大臣的居住地,當然也包括部分極富的商人家庭;城東是普通居民街區和小型商業區;城南是大型商業街區和富人居住地;城西主要是集中了外地商會駐紮地以及大宗貿易區,包括各國的使節會所也大都集中在那裏;城外則是港口碼頭,不過分為東門薩森河碼頭和南門海港碼頭兩部分,此外在城外的三角洲平原和港口碼頭附近還分布一些低收入居民區和附近的農夫漁民居住區。另外在城內外某些街區靠城牆的角落地帶還分布著賴斯特王都衛戍軍團和王家禁衛軍團的駐紮區,平時老百姓是不可能接近那些街區的,而港口附近,也有文德裏克王國海軍的專用停泊碼頭和駐紮營區。

  整個賴斯特城有著近二十萬的常住人口和大約一萬五千的駐紮兵力,這還不包括王宮裏的人員和貴族大臣。這樣的城市規模,在可拉達北大陸南海岸算是第一大城市了。

  “其實呢,我們賴斯特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建築,除了王宮外,倒是那些外國人的房子最顯眼!”芬麗笑著將果汁推到拉爾夏婭面前,“有人說賴斯特城的標志建築不是王宮,而是城西的凱恩斯帝國總領事館和魯爾西頓商業自治領的聯合商務會所。”

  說完,芬麗將手指向窗外。順著對方的手指方向,蒂娜和夏斯林回頭望向街道拐角處的遙遠西南面,只見兩棟高大的塔式建築聳立在空中,四周的任何高層建築都顯得那麼矮小。

  “哎……這也不怪人們有這樣的想法,凱恩斯帝國和魯爾西頓商業自治領在文德裏克王國的勢力是最大的,一個是長期提供軍事保護的國家,一個則是文德裏克長期依賴的商業夥伴,少了任何一樣,文德裏克王國都會過得很艱難……”芬麗歎了口氣。

  蒂娜和夏斯林都互相望了一眼,他們在奇怪這個少女為什麼對國家一些問題了解得那麼多,按道理一個普通市民是不可能有這樣擔憂表情的。

  覺得氣氛不對,蒂娜趕緊將話題轉移到當地的風土人情上去,了解到很多文德裏克王國的風俗民情,尤其是當聽說再過一個星期就是可拉達大陸的新年節,蒂娜就覺得特別有意思,而一邊的夏斯林因為本身就是大陸上的人,所以並沒有表現出什麼好奇的表情。

  按照可拉達大陸的光明曆法,一年分為十二個月,每個月三十天,從十二月的最後一天開始計算連續七天為可拉達大陸新年節,而新年節的最後一天也就成為第二年的一月一日,之間的五天將不屬于任何月份,作為獨立的節日計算,在新年節裏,幾乎全大陸的人都要放下手上的工作投入到狂歡活動中去,屆時全文德裏克王國的各地官員和貴族代表都將聚集賴斯特城參加新年節的王宮慶典。

  不知不覺中,蒂娜等人已經聊了一個下午,眼看就要天黑還是意猶未盡,一邊的拉爾夏婭連吃了好幾個小蛋糕也終于困倦地趴在一邊睡著了。

  天已經很昏暗了,從街道的北邊出一位身穿王宮禁衛軍常服的高級軍官,只見他一頭深棕色的卷曲短發,身材高挑,容貌英俊,手裏還拿著一束從王宮裏摘來的鮮花,正興致勃勃地朝“艾麗”酒吧而來。

  “啊!是修依特大人!敬禮!”

  門外突然傳來了部下整齊的收腳行禮聲,正聊地歡的蒂娜和夏斯林馬上好奇地後頭望去,只見禁衛二級騎士長修依特一副不可思議地表情站在了門內,正望著同樣一身高級軍官常服的蒂娜目瞪口呆。

  芬麗的眼睛一亮,趕緊站了起來,一臉微笑地注視著對面表情尷尬的軍官和那手上的一束鮮花,一絲微微的紅暈出現在臉頰。

  “哈!是修依特大哥!”蒂娜趕緊走了過去,用幾天來找到的最佳稱呼叫著對方。

  修依特楞了一下終于清醒了,趕緊一個立正,將左手的鮮花交到右手,然後握著配劍說道:“下官見過首席騎士長大人!”

  芬麗一驚,趕緊轉身打量了一下這個和修依特身穿同樣制服的少年,這才發現對方除了佩帶禁衛騎士徽章外,身上並沒有任何官階標志,只是腰間的佩劍明顯要精致華麗得多,再看看修依特那緊張的表情,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個和自己談了一個下午的少年就是幾天來傳言的新任王宮禁衛首席騎士長、光明神使秦新!

  “啊!芬麗見過首席騎士長大人!”芬麗趕緊曲下身體對蒂娜行了一個高級貴賓禮,然後拘謹地看著修依特不敢說話,因為她似乎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絲不安。

  這兩個人是怎麼回事啊?怎麼一見面就那麼拘謹?蒂娜迷糊地看了看身後立正的夏斯林,只見對方垂下的一只手一個勁地悄悄指指修依特,又指指蒂娜自己,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個芬麗是修依特的心上人啊,難怪還帶著花。而芬麗也沒想到她聊了一個下午的人是修依特的上司。自己鬼使神差地就找到了這樣一個地方,真是奇妙啊。

  蒂娜忽然覺得不對,她好象偷偷聽過修依特和他父親維納頓伯爵的談話內容,這個修依特不是喜歡約拿子爵的女兒卡萊麗嗎?怎麼又跑到這個地方來獻花?難道她聽錯了?或是這個修依特根本就是個花心蘿蔔!

  “你們還沒吃飯吧?不如就留下來一起吃吧!”芬麗趕緊將修依特拉到座位前,然後朝後廳走去。

  蒂娜和夏斯林連忙擺手,然後拉著拉爾夏婭就朝門外跑去,臨出門蒂娜對著那個還沒完全清醒過來的二級騎士長露出笑容。

  “你們……”修依特看到上司已經走遠,這才松了口氣,一邊將佩劍解下,芬麗趕緊接過。

  “呵呵,我還以為是你介紹他們來這個地方喝酒的,你不是經常叫朋友來嗎?我也覺得奇怪,他們好象一點都不熟悉賴斯特城,原來是光明神使秦新啊,呵呵,他和公主的婚禮好象已經定了吧?”芬麗接著從櫃台後捧出了一大盤早已經准備好的蛋糕,一邊為對面的騎士切,一邊若無其事地說著。

  修依特尷尬地笑笑,將手中的鮮花雙手捧出去,說道:“卡萊麗……這是送給你的!”

  原來芬麗就是修依特之前所提到的約拿子爵獨生女卡萊麗。卡萊麗的父親約拿子爵自從和維納頓伯爵的關系僵化後,就直接導致雙方子女的戀愛關系出現了變化。兩個貴族父親都阻止自己的兒子和對方女兒繼續交往,當生性倔強的修依特死活不願意放棄,而卡萊麗也對修依特情有獨終,于是卡萊麗就以家庭生活無聊為由瞞著父親在街上開了這家小酒吧,平時就和修依特在這裏聚會,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修依特那一幫王宮禁衛軍軍官朋友的活動場所,當這個消息被約拿子爵知道後曾經堅決反對女兒繼續這樣,但看到女兒那幾天沒開店時的憔悴摸樣也就心軟了,幹脆當做什麼也不知道一樣容忍了這兩個孩子的感情發展。

  “你每次來我這兒都要從王宮裏摘那麼多花,上回送的還沒謝呢。”芬麗紅著臉接過,聲音柔弱而甜蜜。

  “可你總是把我送的花都分開插在店裏啊,我只是送你的!”修依特又看見了附近幾張桌上的鮮花,嘴上有點故做不高興。

  兩個人就這樣開心地對著桌上的蛋糕邊吃邊聊,不知不覺已經月上雲頭。賴斯特城的街道燈柱上點上油燈,一串串、一朵朵,勾勒出整個賴斯特城的脈絡線條。

  蒂娜和夏斯林回到王宮的時候,倫貝斯等人早已等候多時了,眾人幹脆一起到了禁衛軍高級軍官餐廳就餐,順便把一日來收集的情報進行彙總。

  和倫貝斯、雯娜等人似乎因為什麼心事而沒有胃口相比,蒂娜好奇地把面前所有的文德裏克風味特餐都嘗了一遍,然後疑惑地看著一邊的莎麗魂不守舍的樣子說道:“你們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雷恩看了看倫貝斯冷峻的臉,歎了口氣,說道:“蒂娜小姐,我們可能要改變點計劃,我打算提前回魯爾西頓!”

  “啊!”蒂娜一吃驚,手中的刀叉就掉在了盤子裏,發出清脆的金屬聲。“到底怎麼了?為什麼不一起去?”

  趕緊叫一個禁衛軍士兵把拉爾夏婭帶回貴賓館,蒂娜這才望向了女祭司雯娜。

  雯娜按了一下略微有點激動的雷恩肩膀,說道:“今天我們在港口打探,聽一個從魯爾西頓商船下來的商人說,就在好幾個月前,魯爾西頓的‘銀狼’傭兵團因為參與刺殺凱恩斯帝國皇帝的罪名被傭兵聯合會給除名了,而且就在宣布當天,魯爾西頓守衛隊和當地凱恩斯帝國領事館衛隊一起沖進了‘銀狼’駐地,幾乎所有銀狼成員都被處死,昆西團長當場死亡,副團長範斯塔帶少數人突圍後失蹤……”

  雯娜話還沒說完,雷恩身邊的莎麗就開始哭了,嚇得夏斯林左右安慰都不是,結果越哭聲音越大。

  “那你們准備怎麼做?”蒂娜緊張地問到。其實很早的時候,倫貝斯就已經在暗示事情出現了不妙的兆頭,只是沒想到結果會惡劣到這個地步。

  沉默的倫貝斯開始說話了:“我想現在必須要有人回去一躺,但雷恩和莎麗從小在魯爾西頓長大,無論是商人圈子還是傭兵聯合會,都有不少人認識他們兩個,我也呆過不少時間,所以都不能去,只能從剩下的人裏面選。”

  雷恩也冷靜了下來,忍住悲痛點了點頭。

  “我看就讓夏斯林帶幾個人去吧,他不是魯爾西頓人,而且他剛進入禁衛軍,估計離開段時間沒人會注意的。”

  蒂娜想了想,將頭轉向了夏斯林,只見這個少年騎士一下就站了起來,胸脯挺地老高。

  “不!我也要去!我不相信舅舅已經死了!他們一定是騙人的,舅舅的劍術那麼高明,怎麼會被那些小雜碎給打敗,絕不可能!”莎麗紅著眼睛跳了起來,一把抓住了夏斯林的胳膊,咬著牙說到。

  倫貝斯正要阻攔,雯娜一下扶住了他抬起的手臂說道:“我看也行,畢竟夏斯林在那裏人生地不熟,萬一找到了殘余銀狼成員也未必能對方信任,還是需要有個人去聯系,順便多帶點人。”

  眾人覺得也只能這樣,就臨時決定由夏斯林和莎麗帶上六個小隊成員明天乘開往魯爾西頓商業自治領的船先行出發打探消息,蒂娜就負責去找戴林梅莉爾公主為這些人開具個理由。

  一想到晚上不得不去公主寢宮去找戴林梅莉爾商量這件事情,蒂娜就覺得心慌,晚餐散了後就拉著雯娜在花園裏散步。

  “雯娜姐姐,我們是否做得太過分了點?為什麼非要等幾個月我們才離開文德裏克?我怕這樣會對戴林梅莉爾公主不好……”

  雯娜看了看蒂娜那憂郁的眼睛,歎了口氣說道:“蒂娜小姐,其實說來這一切的發展都在我們預料之外,這場婚約根本就是文德裏克王國國王單方面定下的,不是你我可以回避的,既然回避不了,就只剩下利用了。首先,這幾個月對我們來說相對最安全,利用賴斯特這個落腳地我們可以四面收集情報,尤其是過了新年節後即將召開的各國會議,可以讓我們了解更多的形勢,我想蒂娜小姐不僅僅是為了了解自己的身世才出來旅行的吧?其次,以您現在的暫時身份參與文德裏克王國的政務,可以去盡量改變一些政治風向,起碼要幫助戴林梅莉爾公主能順利接過一些實權,就算你走了,也不會留下一個爛攤子,我看這個勞恩斯國王早就想把權利交給女兒了,只是一直沒個好借口而已。最後,那個普洛林斯的海格拉德斯一直對您有企圖,估計他會一直賴在這裏看您的笑話和尋機接近,您過早地離開,不是正給了他這樣的機會?我就不信他會參加訂婚儀式後還一直賴在這裏不走!”

  蒂娜也是想盡量幫助戴林梅莉爾做一些事情,但總覺得這樣有點對對方不公平,于是說道:“那到時候我們怎麼辦啊,難道就這樣走了?”

  雯娜沉默了一下,說道:“蒂娜小姐,我倒有個辦法,但是現在還只是在思考中,如果到了那一天還找不到更合適的方法,就只好這樣了,您就先不用操心!”

  蒂娜覺得心裏一直忐忑不安的,也不再說話,離開了雯娜朝戴林梅莉爾的寢宮走去。

  雯娜已經在這幾天的走動中覺察到了文德裏克王國內外部的一些矛盾,這些矛盾所隱含的危機絕對不壓于達西斯在薩西尼亞的叛亂,如果處理不好,文德裏克的問題將直接導致這個大陸的戰爭爆發,而蒂娜的特殊身份,正好可以在裏面起個緩沖作用,而這兒一切,都將在梅茲科勒爾大主教到來之後展開,她要利用蒂娜來給這個大陸制造一種平衡,並將這種平衡保持到黑暗大軍進攻的時候化為一種統一的力量。

  “蒂娜小姐,你以後會怪我嗎?我這也是為了這個大陸的民眾著想啊,如果你真的是神,應該可以理解的。”

  賴斯特城西區,凱恩斯帝國總領事館。

  帝國宰相拉得維希爾侯爵正待在書房裏,面前站著瓦得魯和帝國駐賴斯特領事奈卡德男爵,後者是一個很年輕的男子。

  “我回國後這裏的事情就多費心了,那場會議我參不參加都沒有意義,瓦得魯就全權代表我吧,記住,別逼勞恩斯太緊,我要的只是這的永久海軍駐留權,其他都可以放棄!還有,把魯爾西頓商業自治領

  那幫老狐狸給敲緊點,別盡給我添麻煩!”

  “宰相大人請放心,下官一定輔佐瓦得魯公爵辦好這些事情!對了,具消息說,光明教會的梅茲科勒爾大主教明年初就要抵達賴斯特,大人需要下官轉告一些話嗎?”奈卡德男爵小心地說到。

  “不用,那個人不是和我凱恩斯帝國一條心,但也別怠慢了他,尤其是此人話頭極准,多從他口中探聽點其他光明神使可能出現的消息!”

  說完,帝國宰相就走回了內室,瓦得魯和奈卡德男爵才緊張地退出了房間。

  蒂娜更換了鎧甲,就來到公主寢宮,幾個宮女見了都掩嘴而過,尤其是那個茜麗絲,看天色這麼晚了秦新還過來,嬉笑著就把公主寢室外的所有宮女都帶了出去,臨走前還指了指大門。

  蒂娜猶豫了好一陣,才敲開了戴林梅莉爾的房間,戴林梅莉爾一見蒂娜居然沒有通報門外的宮女就進了寢宮,覺得又驚又喜。

  “今天玩得開心嗎?”

  戴林梅莉爾將蒂娜拉到陽台上觀看皇宮的夜景。只見點點燈火從周圍高聳的宮廷建築表面投出,就像一只只疲憊的螢火蟲緊貼在一座座大石上,陽台下的花園裏點著幾盞油燈,昏暗的燈光下映出一叢叢變了色的花朵。

  戴林梅莉爾的身體開在蒂娜身上,一股淡淡的幽香直鑽點腦門。這段時間連續不斷地和戴林梅莉爾如此緊身相處,也讓蒂娜本認為很正常的同性身體接觸有了一絲異樣的感覺,她覺得有種沖動想去擁抱對方,想去觸摸對方的臉,去觸摸任何想到的地方,一想到這兒,蒂娜就覺得心跳的厲害,臉上也開始微微發燒。

  似乎感受到了身邊少年那逐漸急促的呼吸和顫抖的身體,戴林梅莉爾心裏為之一漾,慢慢地把身體又靠緊了點,甚至自己的呼吸已經吹到了對方臉上,少女的青春萌動已經讓這個矜持的公主暫時忘記了身份。

  “啊!”

  蒂娜似乎發覺了什麼不對,趕緊站了起來,嚇得正意亂情迷中的戴林梅莉爾也恢複的正常,趕緊紅著臉整理一下衣裙,連忙問怎麼了。

  乖乖啊!差點出事情!這個小妮子還真是大膽!蒂娜呼了口氣,將緊張的心跳安撫了一下,接著將晚餐時候的事情講給了戴林梅莉爾。

  “恩……這樣說來你們確實要分一些人去魯爾西頓。但是有些事情我必須說清楚,無論是凱恩斯帝國和魯爾西頓商業自治領,他們都是文德裏克現在無法分割的聯系,我為你們制造身份掩護可以,但是你們要保證不能將文德裏克拖進去,尤其是不能得罪凱恩斯帝國。”

  蒂娜這才看到了燈光下的戴林梅莉爾的表情。這個剛開始還情深綿綿的少女一聽到涉及國家的問題馬上就表現出了老成深熟的一面,少女的羞怯一掃而光,換上的是一副非常嚴肅的表情。

  突然覺得沒了趣味,蒂娜簡單地和戴林梅莉爾聊了些話題後就離開了公主寢室,正端著水果過來的茜麗絲也在奇怪怎麼這麼快就走了呢?

  賴斯特城北,維納頓伯爵府。

  “伯爵大人,凱恩斯帝國總領事館給您來信了。”一位僕人走到正在客廳裏閉目養神的維納頓伯爵面前,將一封書卷遞了過去。

  維納頓伯爵趕緊幾步走進書房,小心地展開捆在書卷上的絲帶,慢慢看著看著頭上就冒出了冷汗。

  信是凱恩斯帝國宰相拉得維希爾侯爵寫給自己的,意思是希望借助文德裏克王國宮廷內外的帝國朋友在即將召開的一系列會談中多為帝國代表的提議周旋,尤其是提到了關于帝國租借文德裏克沿海幾個城市的軍事碼頭作為帝國海軍的補給駐紮地的問題,讓這位長期傾向帝國的維納頓伯爵也心裏發虛。

  凱恩斯帝國由于地理原因其海軍主力艦隊一直都只能在大陸西海岸活動,而整個大陸海上活動最頻繁的地方卻是北大陸以南的海域,帝國艦隊想要進入這裏,必須要向南繞過南大陸在北上,一旦進入了大陸東海區域,就要面對普洛林斯共和國這樣的地方傳統海軍勢力,為了尋找在這個地區的落腳點,凱恩斯帝國一直在設法和這一地區的國家交涉。魯爾西頓商業自治領因為曆史原因一直是帝國無法下口的地方,剩下的就是南大陸的某些國家和文德裏克王國南部沿海城市,如今帝國放棄了爭奪光明神使和領土要求,轉而把目光看上了這些港口,這相當于又把一個麻煩丟到了文德裏克身上,這勢必將引起普洛林斯共和國更大的刺激,他本人就算再偏向帝國,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去支持這樣的外交提案啊。

  維納頓伯爵覺得全身都不舒服,又把信看了一遍,就丟進了火爐,然後靜靜地靠在椅子上沉思。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11:20 PM

第四部  風動  第十六章 武鬥

  龐大的宮廷盛宴結束了,秦新喝得大醉,在一群宮廷護衛官和宮女的攙扶下送到了新婚後的寢宮,而之前,戴林梅莉爾公主已經按照王家宮廷婚禮的規定早早地就呆在寢宮裏等候了。

  房間裏到處都懸掛著寬寬的粉紅色透明綢帶,空氣裏彌漫著一股讓人骨子發酥的花香,秦新穿著特制的豪華大婚軍禮服搖晃著身體,醉瞢瞢地撥開一道道綢緞,朝房間深處走去。

  “戴林梅莉爾……”

  秦新終于在一張同樣粉紅色大床旁邊的椅子上發現了自己的新婚妻子。少女一身潔白的新婚宮裙,從上到下都蒙著薄薄的雪白絲巾,頭緊緊地低著,側著臉並不看秦新一眼,在粉紅的燈光下越發嬌媚。

  秦新覺得經過酒精灌注過的身體突然膨脹起來,血液加速在體內流動,體內像是有團無法控制的烈火在竄動。將腰間的佩劍解下扔到了床腳,幾步走過去,將少女一把抱在了懷裏,然後慢慢朝床邊走去……

  一縷縷的潔白衣裙被秦新解去,把包裹在宮裙下的少女雪白身軀慢慢出現在眼前。戴林梅莉爾頭扭到了一邊,只是偷偷地不時瞄上秦新一眼,露出新婚少女那熱切期盼又羞怯 腆的眼神,讓秦新看見後手上動作開始逐漸粗魯起來。喘著粗氣將少女的胴體一下抱了個滿懷,體會著那壓在身下的柔軟而富有彈性的身體在微微顫抖。一雙小手從兩邊伸了過來,慢慢地開始解開秦新身上的禮服,秦新沒有動彈,只是默默地注視著對方紅紅的臉。朦朧的粉紅燭光下,新房裏終于只剩下一對在床上緊擁的少年男女。

  秦新顫抖的手開始在對方的身體上游動,少女的嬌喘開始隨著秦新手指的摩挲鑽進了秦新的耳朵,秦新將對方抱得更緊了,接著不可阻擋地爆發出男子身體的肌肉力量,兩人深深地埋進了柔軟的床中。

  秦新扭過了頭,看見對面的落地鏡子裏的兩個赤身裸體男女緊緊地擁在一起,肢體纏繞起伏,一滴滴汗水從健碩的少年背上泌出,少女的玉指狠狠地抓住少年的光背。秦新覺得在如潮的身體感官沖擊中全身輕飄飄的,腦子裏也越來越模糊,只有耳邊那一聲聲少女的美妙呻吟。

  突然狂風大作,一股刺骨的寒風將封閉的落地窗戶猛地推開,秦新全身一驚,毛孔在氣溫的刺激下也驟然收縮,腦子一下就清醒了,頭還是對著鏡子,可鏡子裏的景象讓自己嚇了一跳!

  兩個美麗非凡的少女正一絲不掛地糾纏在一起,玉腿交錯,香汗淋漓,一個少女棕色長發正披散蓋住另一個紅發少女的胸前,彼此玉臂勾摟著對方的脖子在喘息不已。

  猛地一看自己的身體,那健碩的男子身體早已變成了柔嫩的少女身體,而身下,依然是一絲不掛、緊閉著雙眼陶醉在情浪中的戴林梅莉爾。

  “啊!你是誰!”秦新身下的戴林梅莉爾也好象發現了什麼,猛地睜開眼睛,驚恐地看著一位棕色長發的少女正壓在自己身上,原先肌肉健壯的秦新就好象憑空消失了一樣。

  “戴林梅莉爾……別害怕……是我……”秦新的語音還是男子,可身體卻變成了女子,驚恐之中一下放開了戴林梅莉爾,緊緊地將被子拉起遮住身體。

  “你……你是秦新?不……不可能……你是惡魔!是惡魔!”戴林梅莉爾又羞又憤,終于不可阻擋地吼了起來,紅潮未退的小臉上露出了猙獰的殺氣。

  一把長劍從被子外刺入,一下鑽進了秦新的身體,並沒有那預料之中的疼痛,只覺得身體開始變軟,逐漸耷拉下的頭看見了那柄長劍,晶瑩的寶石珠光在模糊的視線裏搖晃閃爍著,那不是自己剛才解下的佩劍嗎?

  “啊!戴林梅莉爾不要!”

  蒂娜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身體表面都冒出大量的冷汗,連睡衣都浸濕了,全身都在顫抖,一把將被子掀開,看看胸前,並沒有貫穿而過的長劍,這才知道剛才只是在做夢。

  我真的喜歡上了戴林梅莉爾?如果我真的男子身,我會像做夢裏一樣娶她嗎?如果真到了婚禮那天她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她不會真像夢裏那樣一劍刺死自己嗎?

  一股寒風從已經吹開的窗戶外灌了進來,看看天還是黑的,蒂娜趕緊披上毯子下床去關。手剛碰上窗戶,就又想起了戴林梅莉爾剛才夢中那柔軟迷人的身體,臉上不由自主的又紅了一圈。

  不行!不能這樣下去,再這樣下去我會死的!難道倫貝斯和雯娜就真的認為假婚對我有利?還是他們有什麼事情在瞞著我?蒂娜再也沒有睡覺的念頭,披著毯子就呆坐在窗前,任由寒風吹在臉上。

  一大早,蒂娜和倫貝斯就將夏斯林和莎麗等人送上了開往魯爾西頓商業自治領的商船,他們將以文德裏克王國的官方采購員去魯爾西頓購買公主大婚用的珠寶首飾,而這正是魯爾西頓商業自治領最拿手的商品之一,經過化裝的莎麗將以文德裏克王國公主身前高級女侍官的身份去接近一些魯爾西頓大商會高層人物,從而探取有用情報。

  剛一回宮中,就有宮廷伺應官來報,說國王陛下緊急傳見,蒂娜趕緊又趕往議事宮殿,剛一進去,就發現大臣們已經在和國王討論了。

  “哦,秦新來了,我們正在商量幾天後的大陸新年節怎麼舉辦的事情,想看看你的看法。”勞恩斯笑著將蒂娜招到身邊,讓她站在了自己身後。

  這個和我有什麼關系啊,我壓根就不懂你們的習俗。蒂娜莫名其妙。

  只見約拿子爵從大臣行列裏走出,對著國王和蒂娜說道:“臣的意見是,趁新年節最後一天,也就是一月一日,宣布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和秦新大人的訂婚消息,然後一個月後舉行訂婚儀式。”

  我的媽呀!那麼快啊!也就是說,如果自己不能反對的話,明年二月一日就是訂婚儀式,然後四月一日自己就會和戴林梅莉爾公主舉行正式的婚禮。四月一日?好象是以前那個世界的愚人節……真他媽的愚弄人!

  蒂娜現在真是哭笑不得,臉上笑得特別尷尬,其他大臣看見他種笑容,還以為對方不好意思,幾個暗中支持蒂娜和公主成婚的人都露出了滿意的微笑。而另一些支持國內貴族子弟和公主結婚的人則感到一絲絕望,因為這是國王第一次在公開場合表示了要將公主許配他人的話。

  “臣覺得不妥!”

  一個穿深紅色長袍的男子走了出來,蒂娜一看,那不是約拿子爵的死對頭維納頓伯爵嗎?他好象暗地裏慫恿自己兒子接近公主,但是修依特不買他這個老爸的帳。

  “哦?維納頓伯爵難道認為新年節不適合宣布訂婚?”約拿子爵露出鄙視的目光。

  約拿子爵是個典型的國家外交政策中立派,他很欣賞戴林梅莉爾暗中顯露出的國家獨立自主意識,也一直反對文德裏克王國和凱恩斯帝國的過度接近,但因為公主在成婚前是不能掌權的,再加上和他抱有這樣想法的大臣少之又少,所以之前的年月裏在群臣裏話並不多,只是安心地做好他的外務商業大臣工作。但是自從得知戴林梅莉爾公主即將和一個外來的光明神使成親,而且這個秦新和任何國家都沒有牽扯,所以一來就很明顯地贊同,他相信這對從戰火裏誕生的情侶肯定在很多意識上都有著相同點。

  約拿子爵知道國內的貴族大都和凱恩斯帝國關系密切,看著戴林梅莉爾公主一天天長大,這些骨子裏就自私的貴族肯定會攪盡腦汁地想辦法把公主捏在手裏,好繼續保持他們和凱恩斯帝國長期建立起的利益關系。約拿子爵也知道普洛林斯共和國一直想滲透到文德裏克來,所以他想以公主的個性和智慧,肯定會憑借普洛林斯來遏制凱恩斯帝國,然後通過長期和上述兩國有著密切聯系的魯爾西頓商業自治領來中間調節,而所能利用的最大武器,就是自己這個外務商業大臣所控制的文德裏克鐵礦石和鐵制品對外貿易。

  維納頓伯爵並沒看約拿子爵一眼,只顧對著國王說道:“如今國際會議召開在即,都對秦新大人的身份有所企圖,過早地宣布訂婚,恐怕會中了凱恩斯帝國和普洛林斯共和國的試探之計,畢竟有關秦新大人能力消失的問題都是我們單方面傳出去的,倘若光明神使鑒定儀式後確認秦新大人依然保持著能力,我怕會惹來亡國之貨!”

  維納頓伯爵並沒有因為蒂娜在場而有所隱瞞,此話一出,全場嘩然,包括國王勞恩斯都皺起了眉頭,先前的愉快心情一掃而光,疑惑地回頭看了看身後的蒂娜,露了古怪的表情。

  現在蒂娜覺得自己就像個人體標本,下面的各色目光都在身上掃來掃去,心裏不知道把這個維納頓伯爵罵了無數遍。

  “維納頓伯爵此言純粹危言聳聽!秦新大人兩破黑暗教會眾人兼知,其光明神使身份已經不需要懷疑,凱恩斯帝國和普洛林斯共和國也公開表示過撮合之意,何來試探之說?我看維納頓伯爵另有其意吧?”

  看到兩位大臣如此互相攻擊,國王勞恩斯再也忍不住了,一揮手阻止了爭論,說道:“我意已決,就如約拿子爵所言,一月一日宣布公主訂婚,並邀請凱恩斯帝國代表瓦得魯公爵和普洛林斯共和國代表海格拉德斯執政官主持,畢竟都是他們兩個首先提出的,這樣讓世人都知道並非我國強意!”說完,國王宣布散會。

  你們把我當什麼了?好象說嫁就嫁,說娶就娶一樣,怎麼就沒人問問我願不願意?蒂娜覺得郁悶得要死,散會後也懶得接受那些大臣的道喜,獨自一人就走向了禁衛軍營地。

  還沒走到軍營,就聽見了遠處有不少禁衛士兵在吆喝和激烈的兵刃刺殺格擋聲,似乎有人在競技。繞過走廊,穿過那些阻擋視線的裝飾花枝,就看見營地前的草坪上有兩位身穿高級禁衛騎士甲的男子正在比試劍術。再走近點,發現那兩個正在競技的居然是倫貝斯和修依特!

  從一開始倫貝斯就采取了相對保守的防守反擊戰術,只是在最關鍵的時刻才將對方的攻勢給逼回去,他想試探出對方的真實實力,也不想過早地暴露自己的實力,就這樣保持的體力的打法也讓一向比較自信的倫貝斯有了吃力的感覺。他本以為像這樣的貴族子弟一般都是憑借身份才被授予騎士頭銜的,但是他從交手之初就發現修依特的劍術功底很紮實,看年紀不過二十三、四歲,但從對方身上和劍刃上所感應到的鬥氣來看完全沒有生澀的感覺,二十多歲就至少達到了大陸戰士公會認證的高級騎士水平,實力確實讓倫貝斯吃驚不小。

  和倫貝斯的暗暗吃驚相比,修依特的驚訝就更大了,他幾乎鼓足了全部力量都沒能突破對方的防禦,似乎對方總在輕描淡寫之下就擋開了自己的進攻,當自己的劍碰擊在對方劍上的時候,可以明顯感覺到那厚實的鬥氣緊緊地包裹著劍刃。

  又是一道勢大力沉的橫斬,倫貝斯只是劍尖朝下垂直地准備擋住,卻不知修依特這招已經將全身鬥氣發揮了出來,就在兩劍即將相擊的時候,倫貝斯突然發現修依特的身體外側已經出現了一圈明顯和周圍空氣有激蕩的波紋震動,知道對方已經把鬥氣提升到了實戰的程度,倘若自己硬接的話,也必定被從對方劍體上擴散開的劍氣所傷,心下大驚,趕緊在展開身體鬥氣的同時向後急退。

  還是晚了一步,只聽得一聲清脆的金屬碰撞,一圈來自對撞中心的空氣波紋將兩人狠狠地推開,修依特斜著倒退了一步,而倫貝斯則猛地向後彈出老遠,曲膝半跪在草地上,長劍支撐著身體。

  啊!不會吧!?這倫貝斯怎麼這麼快就被打開了,好象一直聽雷恩說他很厲害的。蒂娜因為不懂劍術,所以並不理解所謂鬥氣的發揮問題,反而對修依特剛才那身上一圈水紋般的都氣屏障產生了濃厚興趣。

  “哈哈!有意思!修依特大人果然好劍術,在下就鬥膽再試試!”倫貝斯似乎看出了對方被自己的防守戰術給逼到了不得不展示真實實力的程度,心下也是興奮不已,一股豪氣冒上心頭。

  半跪倫貝斯身體上也發生了變化,不過和修依特那身透明無色的鬥氣屏障不同,倫貝斯的鬥氣屏障居然有著淡淡的黃色!

  “啊!是神聖鬥氣!”

  隨著倫貝斯微笑著站直了身體,旁邊的幾個有見識的小軍官都驚呼了起來,甚至修依特都張大了嘴。他們根本無法相信眼前這個直接從見習騎士就提升到禁衛二級騎士長的人物居然能發出大陸上最高級的神聖鬥氣,這可是傳說中的聖騎士和稍次一級的白金騎士才能發出的,這大陸到目前為止最近出現的一位聖騎士還是幾百年前那場光明和黑暗之戰的光明戰神普羅裏西斯麾下的七位神騎士之一、光明神使嘉蘭德,而其他六位戰神光明神使都只是達到白金騎士的水平。

  不少人都開始議論起這個現象了,什麼“戰神神騎士”之類的話也飄到了蒂娜的耳裏,不由得擔心起來,因為現在只有她知道倫貝斯是光明神使,倘若這些人把這些傳了出去,豈不是一波未落又起一浪?

  倫貝斯本在意自己身體發動鬥氣那一瞬間的體力爆發異樣,聽這周圍的人一呼,也才注意到了身上,連自己都嚇了一跳。自己快一年沒使用過全身鬥氣了,怎麼今天第一次發動就有了如此變化啊?

  修依特本來以為剛才對方被自己那一下傷了身體,心裏覺得很是慚愧,可一見對方絲毫未傷,反而爆發出傳說中的神聖鬥氣,心裏也突然激動起來,能與這樣的對手過招正是一個騎士日思夜想的事情,于是豪氣頓生,說道:“倫貝斯大人深藏不露,果然不愧國王陛下親封的騎士長,就讓在下見識一下您的神聖鬥氣吧!”

  說完,身體猛地竄出,長劍直指對方胸口。

  “好!”倫貝斯看到對方不卑不亢,心下贊歎,也放開架勢迎了上去。

  倫貝斯雙手同時握住長劍劍柄和劍尖,硬著從中擋住了一刺,只見修依特筆直而來的劍尖只是微微接觸了一下倫貝斯的長劍,就連人帶劍朝後彈了出去。

  倫貝斯也成心要看看這個比自己小幾歲的騎士到底能戰鬥到什麼程度,幹脆展開了進攻,還沒等對方後退的身體完全收住,就一劍接著一劍地攻了過去,雙方交替前進後退的腳步下,是不斷被武器格擋時擴散的凜冽劍氣所切碎飛舞的草葉。

  四周圍觀的人紛紛後退,因為膨脹激蕩開的鬥氣波動刮在臉上生疼,蒂娜越看越覺得有意思,也走到了人群後面,只是全神貫注的人們並沒有注意到他們的最高長官已經到了。

  就在眾人興致勃勃地觀看著倫貝斯和修依特兩人激烈競技的時候,一個少女從小道上繞了過來,只見她一身樸素的深藍色套裙,腰和頭上纏著白色絲帶和蝴蝶結,一手還拿著一本大大的冊子。似乎少女看見了正在營地前草地上格鬥的兩人,慢慢地走到一側一棵大樹下靜靜地偷看起來。

  修依特已經使出了全部力量,也只能勉強抵擋住對方的進攻,而且他發現自己每擋住一招,接下來的第二次進攻將會氣勢力道更強,對方身上的淡黃色鬥氣如海潮一樣壓迫沖擊著自己的鬥氣護身,不由得手上就軟了不少,正打算退身告負,轉身之間忽然看見了旁邊不遠處大樹下的少女,心裏就是一驚。

  倫貝斯看到對方身體已經後退,以為勝負以定,正當收下鬥氣,就突然發現對方的眼睛一閃,然後孤注一擲地破空一揮,一道淡白色的月牙狀氣波就飛了過來。

  眾人都嚇地叫了起來,因為這已經不是普通的劍術競技了,修依特居然把實戰遠距離的劍氣給發了出來,眼看著這道可以撕裂任何金屬護甲的劍氣就要撞上已經撤去鬥氣的倫貝斯,幾個已經能預料到什麼結果的禁衛士兵都閉上了眼睛。

  倫貝斯一驚,認為自己再閃身已經躲不過了,況且身後有沒有人都無法正確估算,幹脆對著這道已經飛到面前月牙斬也是斜著劈出一道氣斬!

  剛從劍身上發出的氣斬隨著手勢的揮動從倫貝斯腳前的草地裏拔地而起,升起的劍氣剛好和修依特發出的月牙斬碰在了一起,只聽見一聲巨響,修依特的月牙斬劍氣居然從中分成了兩瓣,剛好左右擦著倫貝斯的身體向左右方向成V型斜著飛了出去。

  破開對方月牙斬的氣斬波氣勢未減,沖出一段後飛離了地面,直接朝修依特飛去,可修依特居然什麼躲閃動作都沒有,只是傻傻地站在原地。因為他看見自己的被擊破的一半劍氣居然不偏不斜地朝躲在旁邊大樹下的藍裙少女飛了過去。

  “卡萊麗小心!”修依特剛一喊出這句話,倫貝斯的氣斬就擊中了他的身體,然後整個身體就向後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到在草地上,最後驚慌地抬起頭看著前側方的大樹。

  藍裙少女傻傻地站著,對修依特的警告沒有任何反應,因為她根本就來不及反應,就眼睜睜地看著一瓣殘缺的月牙狀氣波從自己頭上劃過飛上了天。

  “卡萊麗!快過來!”修依特一下子從地上爬了起來,也不管身體是否受傷,一下就沖到了樹下,將還張著口一動不動的少女一把拽到了懷裏,然後閃到了一邊。

  先是一聲輕微的樹枝晃動,接著粗大的樹幹斜著就滑斷開,高大的樹木從離地幾米的地方開始倒折下來,轟地一聲將少女站立地方覆蓋了。而另一個方向的更遠處,同樣一顆高大的樹木也被削掉了一大截。

  閉眼的人們都被這聲音驚動了,這並不是倫貝斯的身體被擊中後的感覺,紛紛張開眼睛,才發現倫貝斯依然站在原地微笑,而另一個人已經摟著一位少女跑出了草坪。

  “修依特……嚇死我了……”卡萊麗現在才反應過來,覺得腿一軟,身體就靠在了修依特身上,然後被對方摟了個全滿。

  修依特現在是羞愧地要命,剛才看見了自己心上人,突然感到自己認輸很沒面子,于是激動之中居然把實戰撕殺才用的招式用了出來,還險些傷了卡萊麗,于是對自己的莽撞和沖動感到無地自容。把卡萊麗扶住後徑直朝倫貝斯走去。

  “倫貝斯大人果然實力卓絕,在下心悅誠服,如有得罪之處,希望大人原諒,有日必當再較量一番。”

  修依特不好意思地彎腰將自己丟落的劍從地上拾起,正站直身體,就赫然發現自己的胸甲居然出現了一道深深的裂口,心下才知其實對方剛才因為太匆忙根本就沒使出全力,否則自己已經裂成兩半了,想著頭上都冒出了冷汗。

  “修依特大人實力不俗,這二級騎士長之位太過委屈大人了。”

  倫貝斯見對方知錯能改,也不在計較剛才那種拼命勁,反而覺得這樣一個有氣度的青年貴族是很少見的人物,心裏也覺得很敬佩,好感也加了很多。

  蒂娜被場激烈的劍術競技看呆了,一直到倫貝斯和修依特兩人握手言和才反應過來,又看見那個酒店的少女在場,趕緊幾步走到了場中,對著少女說道:“呵呵,芬麗姐怎麼進宮了,我知道了,是來看修依特大哥的吧?”

  周圍的禁衛軍士官這才發現了上司,紛紛立正行禮,修依特和卡萊麗也極不好意思地紅著臉跟著行禮。

  “哦……是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傳我進宮的,要我幫她參考一下訂婚儀式上的首飾款式,所以……”卡萊麗知道眼前的禁衛首席騎士長就是未來的公主丈夫,趕緊解釋到。

  蒂娜一聽戴林梅莉爾這幾個字,心裏就開始郁悶,尷尬地和倫貝斯對了個眼色,就趕緊鑽進了營房。

  等到周圍的同事都散了,修依特才不好意思地捧著對方的手說道:“卡萊麗,剛才太危險了,以後不要在這個時候靠近,萬一傷了你,我就不……”

  還沒等到對方說出最後個字,少女趕緊用小手按住了對方的嘴,然後紅著臉走進了一邊的林蔭小道,年輕的禁衛二級騎士長趕緊跟了上去,兩人並肩地消失在小道盡頭……

  “倫貝斯大哥,你好厲害!剛才那招的威力好象比你以前用過的更強大了!”蒂娜興奮地坐在椅子上,手上比畫著剛才的情形。

  “以前……?”倫貝斯一下子迷糊了,蒂娜小姐怎麼知道這招呢?再慢慢想想,倫貝斯一下子想起了某個雷雨夜發生發生在亨利舍爾男爵後院的事情,那個時候正是自己一道氣斬劍氣從後擊破了蒂娜的身體,還讓蒂娜為此受了重傷,不由得有羞愧起來。

  “我……我這兒算什麼啊,其實比起您那萬人敵的魔法,我這招根本不是對手……”

  倫貝斯尷尬地將頭扭到了一邊,把玩著手中的劍,就好象個做錯事的小孩子。

  “哈哈!倫貝斯怎麼不好意思了!”

  感覺到後背似乎又出現了那條讓自己幾乎丟了命的傷痕,蒂娜也覺得倫貝斯這次所表現出力量確實和以前有了很大區別,難道對方體內的神授之力已經在慢慢複蘇?不好,如果真如那些禁衛士兵猜想的一樣,自己必須想辦法把這個流言控制在最小範圍。

  “以後你要少使用你剛才的鬥氣,尤其是人多的時候……算了,不說這些了,我有件事情想讓倫貝斯大哥幫我一下!”

  蒂娜也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情,趕緊擺頭表示不提,然後從身上取下一個小布袋遞到了倫貝斯手上。

  “這是?”倫貝斯輕輕捏了一下布袋,覺得裏面是軟軟的東西,好象還很滑膩、粘粘的。

  蒂娜不好意思地站了起來,說道:“我看這段時間我們都沒去看娜其婭,不知道她現在情緒怎麼樣,我知道她以前喜歡吃果脯甜幹,所以今天在街上買了點,你幫我送過去……”說完不待倫貝斯回答,就趕緊走出營房。

  倫貝斯笑了笑,把提在手上的騎士間系在了腰間,然後微笑著就走出了營房,朝宮廷貴賓館走去。

  穿過好幾道花園走廊,倫貝斯才走到專門招待貴客的宮廷貴賓館,簡單地和門口的宮廷伺應官打了個招呼就走了進去,進門前剛好看見雯娜和拉爾夏婭在花園裏玩耍,對著雯娜遞了個眼神,然後揚了揚手中的布袋,見對方露出會意的微笑,就直接上了二樓。

  “娜其婭……娜其婭小姐?”

  連續敲了幾聲,都沒人答應,于是走到一邊的窗戶前,只見裏面的窗簾緊閉著,似乎裏面沒人一樣。

  再喊了幾聲,一絲動靜都沒有,倫貝斯開始奇怪了,覺得心裏有點不安,趕緊自己扭開了門走了進去。外廳裏沒有人,只見幾天戴林梅莉爾叫人送來的糕點還原封不動的擺在桌上。

  又輕聲喊了幾聲,還是沒人回答,倫貝斯慢慢地朝內室方向走去,發現內室微微閉著,並沒有鎖上門,輕輕地守在門口,似乎能聽見幾絲奇怪的聲音,好象是些金屬掉在地上的聲音。

  倫貝斯一驚,一些不好的鏡頭出現在腦海裏,猛地一推內室房門就沖了進去。

  “這……這不可能的……”倫貝斯的臉都蒼白了,身體一下子定住,眼睛死死地瞪住前方,全身開始微微顫抖,手中的小布袋也唰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11:21 PM

第四部  風動  第十七章 各方密議

  早在前幾天,戴林梅莉爾就聽說娜其婭最近情緒一直不怎麼好,就專門派茜麗絲給這位少女祭司送來了禮物,除了那常人少見的宮廷蛋糕外,還有一套華麗的白色宮裙和一盒貴重的首飾。娜其婭先是婉轉的表示拒絕,可茜麗絲才不管那麼多,反而慫恿對方穿來試試,讓從小就一直穿慣了光明教會祭司長袍的娜其婭很不好意思。

  依然把自己獨自鎖在屋裏,每天都只是清晨和傍晚在花園裏走走,就這樣無聊地呆了好多天,秦新一直沒來看自己,娜其婭也心冷了不少。

  “為什麼他那麼喜歡和戴林梅莉爾公主在一起呢?難道對方才算真正的女人,女人要怎麼樣才算真正的女人呢?”午餐過後,那其婭又無聊地呆坐在床邊,眼睛突然看見了梳妝台上原封不動的那盒首飾以及旁邊衣架上掛著的那件手工精致的宮裙。

  緩緩地走過去,手指撫摩著那件裙子,感受著指間絲綢般的柔滑質感,心裏騰起一絲沖動。

  小心地解去衣服、面紗,身上只剩下內衣,娜其婭紅著臉看著梳妝台前的落地衣鏡裏那個怯怯的少女影子。青春鼎盛的身體曲線是那麼柔順嬌媚,原本在祭司長袍掩蓋下的胸部如今也是那麼蓬勃動人,一頭展開披散的銀色長發如水銀瀉地、端莊飄逸。娜其婭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仔細觀察過自己的身體,她發現其實自己也是個愛美的女子,可為什麼以前一直沒發現呢。

  慢慢地將雪白的宮裙穿在了身上,將頭發梳理順暢,然後打開了首飾盒,取出一支銀色發夾從後別住了長發,一支銀色頭鏈珠墜掛在了額頭,一條金銀混繞的項鏈掛在脖子上,血紅的寶石墜子落在胸前雪白的肌膚上。低頭看看那被束緊的宮裙上身刻意托出的豐滿胸部曲線,娜其婭就又禁不住臉紅了。

  輕提著寬大宮裙下擺裏襯著著細鐵絲,在鏡子前轉了兩圈,如盛開花朵般的裙擺和細細的腰姿扭動,讓娜其婭忽然有了一種第一次當女人的虛榮和幸福。忽然發現盒子裏還有一對銀色手鐲和長鏈耳環,于是又好奇地拿在手中,取下耳上的祭司專用小耳環,對著鏡子小心地戴上。第一次戴這樣的耳鏈似乎特別麻煩,側著頭連續嘗試了幾次都不得要領,心下一慌,提前握在一只手中的銀手鐲就掉在了地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趕緊彎腰去揀起,正想對著鏡子再來一次,就聽見身後的房門 地一下被撞開了,一驚之下就回頭,只見一身暗金色王宮禁衛騎士長鎧甲的倫貝斯正張大了口站開面前,一雙眼睛冒著熱烈而激動的眼神,就連身體都在顫抖。

  娜其婭早已經取掉了面紗,如今正以真容面對著倫貝斯,看到對方如此反應,自己也一時間不知所措,尷尬地站在原地,緊緊地握住還沒來得及戴上的首飾,臉上泛起了紅暈。

  “這……這不可能的……”倫貝斯的臉都蒼白了,哆嗦著嘴唇,突然猛地上前幾步,一下將娜其婭的雙手握住,“珍麗芙……是你嗎?珍麗芙!我不是在做夢吧!?”

  看著面前身穿雪白宮裙的少女,熟悉的面容、銀色的長發,幾乎每一個細節都和自己日思夜想的心上人一摸一樣,倫貝斯被激動沖婚了頭,說完後居然不由自主的又換手抓住了對方雙肩。

  “啊!不要!”

  發現自己的手居然被這個男人緊緊地抓住,接著雙肩也被對方緊緊抱住,而且對方的呼吸那麼急促,表情那麼激動,娜其婭第一次感到做為女人的那種羞愧難當。

  猛地推開倫貝斯,縮到了牆角,雙手死命地護在身前,一臉的驚恐和羞憤,眼睛裏也含滿了淚珠,現在的娜其婭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似乎聽見了二樓娜其婭房間裏傳來了少女的尖叫聲,正在和拉爾夏婭在樓下花園裏戲耍的雯娜心下一驚,趕緊沖了上去。跑進娜其婭的臥室,面前的景象讓雯娜幾乎暈死過去。

  一身雪白宮裙的娜其婭正可憐巴巴地縮在屋子一角,面紗早已不在,眼淚呼之欲出,旁邊是激動地語無倫次、面色赤紅的倫貝斯,高大的騎士一個勁地嘴裏念叨著一個名字,還不斷用手企圖去摸那其婭的身體。

  “倫貝斯!你要幹什麼!”雯娜對著倫貝斯就大喊起來,幾步沖到娜其婭和倫貝斯中間,雙手張開,將兩人隔離。

  被身後的雯娜這麼一吼,倫貝斯才身體一震,嘴裏停止了呼喊,呆呆地站開,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躲在雯娜身後的白裙少女。

  “珍麗芙……你真得什麼都不記得了?我是倫貝斯啊!已經快三年了,我找得你好辛苦!求求你再看看我,珍麗芙……”

  倫貝斯疲軟地後退幾步,身體一垮,就坐到了床邊,痛苦地低下頭,雙手狠狠地抓住頭發。

  “倫貝斯大人……你還是先出去一下吧……這裏由我先處理一下,呆會兒再和你聊……”雯娜小心地將倫貝斯從床邊拉起,一直將對方送出了門外,然後把門鎖死,她發現這個堅強強悍的騎士居然在被自己拉的過程中全身無力。

  “姐姐!”

  雯娜剛回到房間,娜其婭一下就哭了出來,身體撲進了雯娜懷裏,眼淚一下浸濕了身上的長袍。

  輕拍娜其婭的背,撫摩著對方的銀色長發,雯娜想起了剛才倫貝斯一直念叨的某個名字,心裏也一陣以後,那個一直被倫貝斯苦苦尋覓的“珍麗芙”怎麼會是娜其婭呢?

  再看看少女抬起頭來的那張掛滿淚水的臉,雯娜歎了口氣,將丟在床上的面紗拾起,輕輕地給對方系上,然後安慰了幾句後就出了門。

  雯娜回到樓下,只見倫貝斯目光呆滯地坐在花園的石階上,拉爾夏婭傻傻地蹲在一邊扯著騎士的披風,還不時回頭看看雯娜,眼睛裏全是迷糊。

  “拉爾夏婭,你趕緊去禁衛軍營地找雷恩哥哥來,就說倫貝斯大人和我找他,快!”雯娜趕緊抽了一把拉爾夏婭的身體。

  拉爾夏婭反應了過來,一溜煙地就竄出了花園,半個小時後,就見雷恩拉著拉爾夏婭急匆匆地走了過來。

  “雯娜姐……怎麼回事……倫貝斯大哥他……”

  正帶著一隊禁衛軍在宮廷裏巡邏的雷恩半道上碰見了風風火火的拉爾夏婭,也沒問出個為什麼,就被對方生拉活扯地拽到了這兒,才進花園,就見倫貝斯傻坐在對面的台階上,一邊的雯娜表情尷尬。

  雷恩緊鎖著眉頭,他發現今天倫貝斯表情古怪,那個堅強無畏的大哥似乎轉眼就變成了另一個人,好象受了什麼天大的刺激一樣。

  “這……我也不知道……剛才倫貝斯無意中看見了娜其婭的真面目,所以就變成了這樣……”

  雯娜歎了口氣,然後把她所見到的倫貝斯舉動講給了雷恩聽,聽得連雷恩都激動地連望二樓上的娜其婭房間,一邊的呆坐的倫貝斯依然頹喪。

  “雯娜姐……我想……我想親自去看看娜其婭,不知道可不可以?”雷恩來回走了一步,小心地問到。

  雯娜覺得事情也太過蹊蹺,畢竟她是和娜其婭一起在聖魯克斯教皇領一起長大的,娜其婭之前根本就沒踏出過聖魯克斯半步,怎麼忽然之間就變成了倫貝斯曾經的愛人呢?難道她的面紗也是因為與此相關的原因才被告知要一直戴著?可想想也不對,既然從未和倫貝斯見過面,那這面紗的問題也絲毫與倫貝斯沒有關系。

  覺得有必要再驗證一下,雯娜幹脆點了點頭,帶著雷恩進了娜其婭的房間。

  娜其婭還坐在床邊抽泣,臉上面紗也被自己解下,抓在手裏變成了擦淚的手巾,一見雯娜帶著雷恩也走了進來,趕緊起身,然後緊張地看著雷恩。

  “啊!表姐!珍麗芙表姐!”

  這下輪到雷恩吃驚了,接著手上捧著的頭盔就掉在了地上,口張得大大的,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面前楚楚動人的娜其婭,覺得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又看看一邊的雯娜嚴肅的表情,才知道自己有點失態了,趕緊揀起頭盔,然後後退了幾步,只是眼睛依然停留在對面的娜其婭身上。

  娜其婭也慢慢地發現了雷恩的表情和倫貝斯有著幾乎相同的驚詫,自己也不好意思的轉頭偷偷看了一眼鏡子裏的身影,然後說道:“雷恩,我真的不知道你們說的什麼,我不是那個什麼珍麗芙,也不是你表姐!”

  “真是太像了!不!完全就是一個人!頭發顏色、容貌、眼睛、身高,准確來說完全就像兩年多前失蹤的珍麗芙表姐!只是年輕了很多!”因為事先有了心理准備,所以雷恩並沒有表現出像倫貝斯那樣的震撼,稍微冷靜了一下說到。

  “我估計是巧合,娜其婭從未離開過聖魯克斯,而且從年紀上看也不符合。”

  雯娜一邊說一邊將雷恩帶出了房間,娜其婭也收住了情緒跟了出來,三個人就坐在外廳的椅子上聊了起來。

  “娜其婭不過十九歲,雷恩你今年二十三歲,那你的那位珍麗芙表姐現在算來就應該二十四歲了。”雯娜也同意雷恩的看法,畢竟現在娜其婭的容貌也只是和二十歲前的珍麗芙相像而已,那唯一的解釋就是巧合。

  “娜其婭,為什麼你一直要戴著面紗呢?”雷恩把問題焦點集中到了娜其婭的真實身份上了。

  “我也不知道,只是從我懂事的時候開始,梅茲科勒爾大主教閣下就讓我戴著了,而且說不能讓任何人看見……”娜其婭低下了頭,玩弄著手上的面紗。

  “我也不清楚為什麼,所以也想等這次梅茲科勒爾大主教閣下來了後去問問。”雯娜對著雷恩投來的疑惑目光抱歉地搖了搖頭。

  “抱歉地問一句,娜其婭你的父母呢?”雷恩小心地問了句。

  “我不知道,我從來都沒見過他們……我問過梅茲科勒爾大主教閣下,他說我沒有父母……我是被他在嬰兒的時候揀回來的……”一聽見雷恩這樣問,娜其婭的頭低得更低了,眼淚又在眼眶裏打轉。

  “對……對不起……”

  雷恩趕緊站了起來,然後走出了房間,雯娜也隨後跟了上去。

  “這沒有父母的說法很荒謬,肯定娜其婭的身世被人隱瞞了,而且就和光明教會有關!不然梅茲科勒爾大主教閣下是不會作出讓她一輩子遮住面容的決定!”雷恩沉思了一下說到。

  “我也估計這樣,但是既然連梅茲科勒爾大主教閣下都這麼小心,我看我們還是暫時不要打破這個局面,而且你要好好勸勸你倫貝斯大哥,讓他冷靜一下,等以後有機會我們再好好分析一下這裏面的巧合。”雯娜突然看見走廊外的倫貝斯不見,于是回頭對雷恩說到。

  雷恩點了點頭,簡單地應付了幾句就追了出去。

  剩下的一整天裏,倫貝斯都把自己緊瑣在房間裏沒出來,知道這個消息的蒂娜也很納悶,她之前斷斷續續地聽雷恩兄妹說過有關倫貝斯的經曆,她也很驚訝為什麼娜其婭的容貌會那麼像他們所說的珍麗芙。

  晚飯後蒂娜陪同雷恩進了倫貝斯的房間,兩人費了好大的口舌才算把倫貝斯稍稍拉回了現實。倫貝斯也表示會幫助娜其婭弄清身世問題,而且想加快情報的收集進度,尤其是有關魯爾西頓商業自治領這幾年發生的一切細節變動。對于這些,蒂娜自然表示支持,只是覺得現在的事情越來越多了,麻煩問題一個接一個。

  賴斯特城西,普洛林斯共和國臨時領事館。

  和其他國家在文德裏克王國的辦事機構不一樣,之前普洛林斯共和國因為同凱恩斯帝國的敵對關系一直和文德裏克王國沒有正式的外交關系,正是因為此次幫助文德裏克鎮壓了薩西尼亞叛亂,所以兩國才非正式地建立了外交關系,也臨時獲取了一棟賴斯特官方房屋做為臨時領事館。

  海格拉德斯從抵達賴斯特開始就一直和格利亞斯呆在領事館裏休息,除了偶爾微服外出散步外,其余的時間都在和使節團的文官們商量即將召開的外交會議。

  天已經很晚了,可是某間房間裏還是點著蠟燭,兩個年輕人正聚精會神地坐在書桌前討論事情,一張可拉達大陸地圖平鋪在桌面上。

  “海格拉德斯閣下!聽說文德裏克國王已經宣布將在新年節的最後一天正式公布戴林梅莉爾公主和光明神使秦新的訂婚公告,您看這是否和凱恩斯帝國有關系?”

  格利亞斯還是那套金色鎧甲,一年四季都不曾改變,這是他職業軍人的習慣了,反觀身邊的海格拉德斯,到了賴斯特後幾乎是一天一個樣子,現在又換上了普洛林斯軍冬季軍常服。

  “呵呵,現在凱恩斯帝國的心思根本就不在秦新的身上,他們要的只是文德裏克王國對他們的繼續忠誠。”

  海格拉德斯笑著端起面前的酒杯,搖晃了一下杯子,仔細地欣賞起燭光照映下的半杯鮮紅酒液。微微黏滑的紅色葡萄酒在透明的水晶杯裏打著旋,散發出一股股濃郁的酒香,酒精醞釀下的芬芳一點點地讓人迷醉,似乎並不用喝下就可以感受到這酒液所具有的極大誘惑。

  “……這是芬那亞托爾代產的紫晶玫瑰紅葡萄酒……2724年份的……”海格拉德斯笑眯眯地對著酒杯,然後一臉輕松地看著格利亞斯。

  格利亞斯弄不明白海格拉德斯為什麼會突然把話題轉到酒上,而且還能在很短的時間內就看出這酒的產地和年份,心下贊歎不已,一方面對上司這如神般的敏銳觀察力表示欽佩,另一方面也對這種產自自己國家的高檔葡萄酒表示自豪。

  “格利亞斯,你知道我們普洛林斯共和國以什麼生存嗎?”海格拉德斯將一口酒液抿在嘴裏,感受著口腔中那微烈的刺激後擴散開的濃郁芬芳。

  “我普洛林斯共和國擁兵三十萬,野戰軍團二十個,士卒驍勇善戰,將帥武勇有謀,千年征伐才打下這廣闊的疆土,威震北大陸,西壓強敵凱恩斯帝國!”格利亞斯迅速站了起來,挺起了胸膛,把從小在軍校裏學到的國家曆史背了出來,臉上洋溢著自豪的微笑。

  普洛林斯共和國的前身只是個北大陸東邊臨海的一個半大王國,隨著光明曆1598年一次政權革命後建立了元老院共和議政制和職業征兵制,在其後的歲月裏不斷向北、西、南三個方向擴張,吞並的大小王國不下二十個,疆土擴大了十多倍,如今西靠大陸中央山脈,北接高寒群山,東、南、西南三面臨海,幾乎整個東部肥沃的平原都被普洛林斯握在了手中,全國人口近六百萬,成為可拉達大陸上僅次于凱恩斯帝國的第二號強國。

  “哦?”海格拉德斯笑了一下,將酒杯遠遠地推在桌子一端,注視著裏面晃蕩的紅色酒液,“你說錯了,普洛林斯並不是靠這些軍隊才站穩的,而是它!”

  格利亞斯本以為對方會贊許地點頭,卻不知海格拉德斯居然把一個國家的前途命運放在了一杯酒上,心下大惑,露出急于求解的表情。

  海格拉德斯把酒杯端了起來,在房間裏走了起來,說道:“我國疆土遼闊,但地勢單一,絕大部分為水網平原,這就注定我國是全大陸的糧倉,幾乎所有的國家都吃著我們的牛羊、果蔬、奶酪、面包,喝著我們的葡萄酒、牛奶。但是,我國地勢單一,山地稀少,也就注定我們缺乏金屬礦產,我們國庫裏的錢幣、農夫手上的農具、甚至是士兵手上的劍都是這些糧食換來的,如果沒有這些肥沃的土壤和生長的農作物、牛羊,我們一無是處!”

  “閣下……”格利亞斯看到海格拉德斯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覺得有點奇怪,按道理這些應該讓對方感到自豪才對,可怎麼看都覺得對方在自貶。

  “就看看這文德裏克王國吧,就算他們也有一片肥沃的薩西尼亞平原,可也只能提供他們百分之三十的糧食供應,雖然之前我們兩國沒有任何貿易關系,可我們源源不斷賣往魯爾西頓商業自治領的一船船糧食又源源不斷地轉賣到這個國家,沒有我們,他們吃什麼?再看看我們的死對頭凱恩斯帝國吧,疆土比我們還要略大,人口近八百萬,可他們的糧食耕種面積不到我們的三分之一,他們的百姓吃什麼?”

  海格拉德斯冷笑著將杯子裏剩下的酒一下子潑在地上,然後回到座位上,看到格利亞斯沉默不語,臉上又恢複了輕松的笑容。

  “閣下的意思是……這個大陸的國家生存命脈其實都是由魯爾西頓商業自治領在從中聯系?”格利亞斯好象明白了一點,但是又不完全懂,他只知道魯爾西頓和凱恩斯帝國的曆史淵源,但不知道這到底跟文德裏克王國和凱恩斯帝國的關系有什麼聯系。

  “如果我沒猜錯,凱恩斯帝國會放棄他們對文德裏克王國的領土蠶食企圖,會把目光看上這兒!”

  說完,海格拉德斯將手指放在了地圖上一片表示海洋的圖形標注上。順著對方的手指,格利亞斯看見這片被指中的海洋北面是文德裏克王國的南部海岸線,西面是連接南北大陸的大陸橋所包圍的達尼羅爾大海灣,而這大陸橋,正是魯爾西頓商業自治領所在地。

  海格拉德斯笑著說道:“我普洛林斯的國家命脈就在這片海上,我們的幾乎所有的進出貿易都要經過這片海,尤其是通往魯爾西頓的貿易線路,倘若凱恩斯帝國的海軍能夠在這片海附近尋找到永久停駐港口,那一旦兩國開戰,勢必會影響到我們的進口資源補充,具我所知,凱恩斯帝國早在十年前就開始大量從魯爾西頓進口囤積糧食,到現在起碼已經儲存了足夠幾年的糧食儲備,而且還有文德裏克王國產的鐵塊和武器成品進口。我們就不一樣,之前我們只能依靠魯爾西頓進行鐵礦的間接中轉貿易,雖然我們的糧食吃也吃不完,但戰爭爆發,也就會因為封鎖而賣不出去,也換不回我們需要的武器,最終爛掉!”

  “啊!”

  格利亞斯終于明白了,頭上冒出了冷汗。關于國內缺乏鐵礦這點問題,他早就有所擔憂,很多二線軍團士兵還是延續使用上代退役士兵留下的武器,時間最長的幾乎有百年之久,元老院不得不經常安排進行老舊武器的回爐冶煉,雖然前幾年憑借海格拉德斯卓越的外交口才成功地將文德裏克王國的東邊山地鄰國勞普魯德大公國拉攏了過來,但獲得的鐵礦質量明顯不如文德裏克產的,而且數量依然不足。

  “閣下的意思是,凱恩斯帝國會要求文德裏克國王准許把部分南方港口租借給帝國海軍?”格利亞斯擦了把汗,他知道這裏面的厲害。

  “是的,所以他們利用放棄一位光明神使的代價去緩和文德裏克國王的壓力,也不追究文德裏克接受我們幫助的舉動,目的就是勒緊繩子要獲得這些。”海格拉德斯說到。

  “那我們怎麼辦?”

  “其實我們未必能阻止這些,但是現在文德裏克國內矛盾很大,傾向我們普洛林斯共和國的人逐漸出現,那些親帝國的貴族看到我們和光明神使秦新有過相當時間的合作,肯定以為秦新也是傾向我們,那些貪圖攝政王位置的貴族肯定會有所舉動,如果他們失敗了,在得罪勞恩斯國王和戴林梅莉爾公主這個未來文德裏克王國掌權者的同時,親帝國一派也就連帶著被削弱、甚至是消滅,到時候我們的糧食可以穿過勞普魯德大公國直接賣到文德裏克王國,而他們的鐵礦也可以直接從陸地運到我們國內,雖然數量上因為山地運輸不如海運那麼大,但我們可以避免帝國海軍的堵截,也減少了通過魯爾西頓那些老狐狸中轉後的價格損失。至于那些海港,就給帝國了吧,真要打仗,過個三五年,他們也堅持不了多久,哈哈!”

  “可我們怎麼利用他們的矛盾呢?”

  “沒看見這幾天我們一直悶在屋裏嗎?我們越是對這場婚禮表示沉默,就越讓那些親帝國的文德裏克貴族表示懷疑,他們會認為光明神使秦新確實是我們的支持者,這訂婚的日子越來越近,難道還不怕他們跳不起來?”

  格利亞斯腦子一下就清晰,原本這個關乎國家未來命運的大難題居然在海格拉德斯的輕描淡寫之下迎刃而解,本就羨慕不已的他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于是興奮地擦著手掌連連點頭。

  “一到新年節開始,你就不斷派人去賴斯特王宮送禮,禮物可以不多,但是要勤快,而且只送秦新一人,對了,多送點女孩子喜歡的東西,順便帶上我的問候!”海格拉德斯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奇怪,送女孩子的東西應該是指戴林梅莉爾公主吧,怎麼不直接送給戴林梅莉爾公主呢?格利亞斯又糊塗了,但他發現自己已經逐漸習慣了海格拉德斯那種神秘的表情,因為這裏面始終都有著自己想不到的深層意義。

  兩人簡單把未來幾天的安排談了下,格利亞斯就獨自回房了。海格拉德斯看著部下那離去的身影,腦子浮現出了一個少女的影子。

  “呵呵,秦新……有意思……看來不得不利用下你這個小美人了,你可要堅持下去啊,以後我會補償你的!”

  賴斯特城北,維納頓伯爵府。

  一群貴族正聚集在維納頓伯爵的書房裏大聲地爭論著,維納頓伯爵遠遠地坐在角落裏,緊閉著眼睛,耳朵裏是嘈雜的人聲。

  “簡直是荒謬!這個秦新是個什麼東西,如果放開光明神使的身份,他不過就是個鄉巴老!給他個王宮禁衛首席騎士長的職務已經夠抬舉他了,何況現在他不過是個能力消失的光明神使!”

  “卓庫裏男爵說的沒錯!這小子賴蛤蟆想吃天鵝肉,居然想打我們文德裏克王國公主殿下的主意,這是對我們王國貴族的侮辱!”

  “我們要聯名上書國王陛下,請求取消公主殿下和秦新的訂婚!”

  “我看還要繼續派人去見艾琳王後陛下,請她為我們做主!”

  亂七八糟的言論在一群貴族的口中飛來飛去,直聽得角落裏的維納頓伯爵頭皮發麻,于是站了起來,對著眾人大喊暫停。

  一群貴族都面面相覷,因為今天的聚會正是這個伯爵兼王國內務財政大臣召集的,結果他自己一句話不說,反而這些人說了一大堆,于是不少人臉上都不高興起來。

  “維納頓伯爵大人,你好歹也表個態啊?畢竟我們一直支持你的兒子和公主殿下成親的,現在你居然一點准備都沒有!”一個小貴族喊了起來,把一整瓶葡萄酒都扔到了地毯上,絲毫不在乎這是維納頓伯爵的家。

  “行了!你們說的我都知道。但是現在你們發現沒有,這場訂婚根本就是國王和王後陛下被迫做出的選擇,但是他們沒辦法回避,聽說首先提出來的就是普洛林斯共和國的那個小子海格拉德斯!”維納頓伯爵冷冷地說到。

  一聽到這個名字,幾乎所有的貴族臉都白了一下,他們知道這個人狡猾多端,而且用兵如神,在這此鎮壓達西斯的叛亂中起了決定性作用。

  “這根本不是單純的秦新想得到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的問題,我看必是普洛林斯那幫臭小子從中作梗!他們想替代凱恩斯帝國來掌握文德裏克王國,國王陛下迫于外交壓力才決定讓公主嫁給秦新,而凱恩斯帝國因為一些小事情上得罪了國王陛下,所以也就不好反對這個事情。”

  貴族群裏言辭最激烈的卓庫裏男爵經過維納頓伯爵剛才那番點醒,馬上明白這裏面的名堂。

  對于這些親凱恩斯帝國的文德裏克貴族來說,其實他們根本就不在乎國家的領土完整,每年他們都會從帝國的外交使節手上收到大量的好處,遠遠超過他們本身在王國裏享受到的貴族俸祿,這王國的物產賣到帝國越多,也就注定他們會得到的越多,甚至他們在達西斯造反的時候也想著只要文德裏克王國還依附在凱恩斯帝國手上,自己就不用擔心誰當國王的問題。

  “現在秦新每天都呆在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身邊,維納頓伯爵的少爺修依特根本沒辦法接觸公主殿下,但如果秦新突然消失了,而且永遠不再出現,我想……”

  卓庫裏男爵露出了陰森的笑容,瘦瘦的臉頰在神經質般微微抽搐,幾個反應過來的貴族都附和著發出冷笑。

  維納頓伯爵一楞,他怎麼沒想到這點呢?他一直是很單純的指望貴族團結起來勸說國王和王後陛下,以及鼓勵自己的兒子多去接近戴林梅莉爾公主,從來就沒想過要從秦新身上下手。想想也對,反正國王陛下也未必是真的很欣賞那個傻小子,倘若秦新消失了,頂多再等一兩年,這戴林梅莉爾公主還是會漸漸忘記的,一個王國公主是不能不結婚的,不然這國家王室就斷了血脈了。

  “可是聽說伯爵的少爺好象很喜歡約拿子爵的千金啊?”

  一個小貴族在角落裏說到。這正好說到了維納頓伯爵的痛處,其實最關鍵的還是這個,自己的這個兒子什麼都很優秀,卻惟獨喜歡上了自己的死對頭約拿子爵的女兒卡萊麗·約拿,而自己因為身份原因,也不能太過于公開反對。

  “這還不簡單,就讓那個美麗的子爵千金一起消失吧!”卓庫裏男爵陰冷地說著。

  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驚訝地解讀著這句話裏的問題,然後幾個人慢慢地點了點頭。

  “你們再多想想……過幾天就是新年節了,到時候大家都要參加賴斯特城的公開慶典,別到時候喝多了出事情……”維納頓伯爵沒有表態,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就出了書房。

  卓庫裏男爵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遠去的維納頓伯爵的背影,嘴角浮起了一絲陰笑,招了招手,將幾個小貴族招到了身邊,然後竊竊私語起來……

  約拿子爵府。

  “小姐回來了嗎?”身穿綠色長袍的約拿子爵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看書,見一個僕人走過,連忙問到。

  “子爵大人,小姐今天進了王宮後就一直沒有回來,聽說是戴林梅莉爾公主找去有事。”僕人恭敬地回答到。

  約拿子爵雖然知道卡萊麗比戴林梅莉爾公主大三歲,但自己的女兒一直是戴林梅莉爾公主的閨中密友,對于公主傳見一事也就不在擔心,卡萊麗留宿公主寢宮已經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了。

  想到自己這個寶貝女兒從來就很聽話,可偏偏就喜歡上了死對頭維納頓伯爵的兒子修依特,甚至還為了能和對方多見上幾面,不惜放下貴族千金的面子去大街上開了家小酒吧,每天拋透露面。雖然修依特的性格和氣度完全和他父親不一樣,而且少年從軍,官階直到王宮禁衛二級騎士長的位置,這在整個文德裏克王國曆史上也是少見的少年英才,但約拿子爵一直感到一絲不安,他擔心總有一天這對戀人會把王國內的兩派紛爭給明朗化,一次次的勸阻無效後,約拿也就只好做到盡量少和維納頓伯爵發生正面沖突。

  “只要秦新大人和戴林梅莉爾公主順利成婚,我也就輕松了……”

  約拿把書蓋住了臉,幹脆躺在了客廳長椅上等待女兒回來,沒過多久,就發出了呼嚕聲……

  快臨近半夜,卡萊麗才從公主寢宮裏出來。辭別戴林梅莉爾公主後打算直接出宮回家,剛走下寢宮台階,就看見修依特一身鎧甲靠在一棵大樹下發呆。

  “修依特?你在這兒幹什麼啊?”卡萊麗好奇地走過去,借著燈柱上的油燈光亮用手在修依特眼前晃了晃。

  “啊!卡萊麗你出來了!”年輕的禁衛騎士長趕緊將身體放正,然後主動接過對方手上的首飾圖冊。

  “你今天晚上值勤?”少女望了望黑夜上的稀疏星光,心裏估算著對方的日常值勤安排,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哦……不是……是,我和他們換了班,今天晚上我巡哨!”修依特連慌都不會撒,因為他身邊連一個禁衛軍士兵都沒有,發現眼前的少女笑眯眯地看自己,知道把戲被揭穿,臉一下就紅了。

  “修依特,聽戴林梅莉爾公主說這幾天你父親的那幾個大臣朋友一直在求見王後陛下,好象是反對她和秦新大人的婚事,你知道嗎?”

  兩人並肩走在出宮的大道上,不時有路過的禁衛軍士兵和軍官對著這對眾人皆知的情侶致意,讓卡萊麗很不好意思。

  修依特不好回答,只是含糊的點頭,他知道這是父親的主意,而且還知道就連卡萊麗也清楚了他父親想要他去接近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的意圖,不由得心裏煩躁。

  “卡萊麗,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在這個問題上向我父親妥協的!我是禁衛軍人,守護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並維護公主的利益是我的職責,有秦新大人和他那些禁衛騎士朋友的幫忙,戴林梅莉爾公主一定是個好攝政王妃!我可以向你保證!”

  眼看快到王宮大門了,只見外面早早地就停了輛馬車。修依特趕緊站住了腳,身體挺得直直的,對著眼前的少女發誓。

  卡萊麗“撲哧”一下就笑了,她聽懂了這裏面的某些意思,但還是低著微微發紅的臉輕聲說道:“你說的……和我有什麼關系啊……那是你對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的誓言。”

  這下修依特急了,以為對方沒聽出話裏的含義,漲紅了臉補充道:“我的意思,我這輩子除了你……”

  小手又靠了過來,卡萊麗堵住了修依特接下來的話,然後轉身朝王宮外的馬車小跑而去。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11:24 PM

第四部  風動  第十八章 驚!

  和往常一樣,就在臨睡前,蒂娜進行了一次嘗試性的高強度神力運行控制,一次次去沖擊自己精神力控制的極限,她發覺只要自己開始進行神力控制,對光明之心的感應就顯得特別模糊,反而是普通的精神控制的時候光明之心反而會在意識裏跟著共鳴。讓人覺得這似乎是個有生命力的東西。難道這光明之心真如命運女神和生命女神她們所說的那樣還沒有被自己完全激活溝通,只是個單純的保護自己擁有的智慧女神精神力量不枯竭?那要怎麼才能去感應光明之心的真正力量呢?

  蒂娜將神之戰甲握在手中,不斷地將精神力轉化而來的神力灌輸進去,看著神甲的顏色隨著體內的神力不斷流入而越發鮮豔,心裏覺得有點塌實起來,她總有種預感,這神之戰甲不會就這樣被自己掩埋下去,自己似乎已經開始依賴上這個戰甲了,哪怕僅僅是穿戴在身上的那種舒適感。

  後天,就是可拉達大陸的新年節了,也是今年的最後一天,約莫回憶一下,自己應該是當年二月間來到這個世界,為了好記,自己想當然的就把在這個世界的重生日定在了一月一日,如果自己的身體年齡真的就如十六歲,那意味著重生後的自己即將邁入十七歲的行列。想象著曾經經曆過的青春期成長,蒂娜突然掀開被子,將所有的窗簾都緊緊拉上,然後一個小火焰魔法出現在手指上,將黑漆漆的房間點亮了一角,輕輕一彈,小火球不偏不斜地落在一跟蠟燭頂端,慢慢地房間變得明亮起來。

  站在鏡子前,蒂娜這才驚奇地發現自己似乎在這幾個月裏又長高了不少,大致對著鏡子估算出了自己的身高應該接近一米七了,短短一年不到的時間,居然身高猛增了近十公分,雖然身姿看起來還那麼幼嫩了些,可也總算得上亭亭玉立了。

  看到鏡子裏的少女,又想到白天倫貝斯的反應,蒂娜也覺得不可思議,這樣一位成熟的男子,怎麼會見了娜其婭就突然像變了個人?再想想娜其婭,莫名其妙地從小遮掩住面容,發生在自己身邊的蹊蹺事情簡直太多了。這樣可不好,自己身體的女人像可是越來越重,假伴男裝的秦新身份已經用不了多久了,如果不再給自己制造個新身份,以後可怎麼辦啊。蒂娜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也沒心思去欣賞鏡子裏的自己了,苦坐在床邊開始發呆。

  清早出席宮廷朝會的時候,勞恩斯國王宣布了從後天開始的新年節慶典活動內容以及光明教會梅茲科勒爾大主教將會提前到來的消息,聽到這些內容的蒂娜心裏突然有點害怕起來,她不知道是否能瞞過這位梅茲科勒爾大主教的眼睛,因為在這段時間裏,她不斷地打聽到有關這位大主教的傳言,聽說此人被喻為大陸上最接近神的人,那天是否會發現自己的能力呢?

  按照新年節的慶典內容,蒂娜下朝後就帶著兩個中隊的禁衛軍士兵趕赴賴斯特城中心的大廣場,隊伍直接指揮官是倫貝斯,一路上蒂娜一直偷偷觀看著倫貝斯的表情,卻發現對方經過了一夜似乎又沒事了,就好象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依然冷酷異常,心裏也稍稍安穩了些。

  寬闊的賴斯特廣場幾乎比蒂娜以前見過的洛西林城廣場還要大一倍有余,中央是個碩大的花台,花台中央豎立著一座光明神的巨大雕像,抬頭仔細看去,應該是位女神,而且特別年輕漂亮。蒂娜琢磨著這個形象,一邊一個禁衛軍小軍官看見長官在好奇,于是說出這是智慧女神芙妮亞西雅的雕像。

  天哪,這是智慧女神芙妮亞西雅?那石刻的神裙和自己所穿過的完全不一樣嘛,看來這凡人根本就沒見過光明神,只是在按照自己單方面的想象創造了這個石刻藝術品而已。蒂娜忍不住走上花台的台階,去觸摸那尊高大神像,心裏湧起一股自豪的感覺,就好象這座像是為自己豎立的一樣。

  兩百多禁衛軍士兵要將這個大廣場完全包圍起來簡直是做夢,但蒂娜也懶得管這麼多,只是交給倫貝斯去處理,然後看著一圈高高的圍帳在隨後趕來的官方慶典人員組織下支撐而開,將普通市民都隔離在一段距離之外。因為在剩下的不到兩天日子裏,官方將加班加點地裝扮這個廣場,界時一座圓形的高台將圍繞花台而建,自己的責任,就是監督這裏的安全,避免有人趁裝修的時候偷偷留下什麼後門暗道。

  站了幾乎半個上午,蒂娜也覺得特別煩悶無聊,看看自己並未穿戴鎧甲,而只是一身上朝的禁衛軍常服,幹脆和倫貝斯打了個招呼,帶著幾個士兵就朝港口走去。

  海港邊熱鬧非凡,幾艘巨大的海船停泊在碼頭邊,成群的搬運工從上卸下大袋袋的物資,然後一輛輛裝滿貨物的馬車朝城東的河港碼頭而去。看看這幾艘海船的旗幟標志,發現是普洛林斯共和國的商船,而那些搬下的貨物絕大多數都是糧食一類的東西,看來這些糧食一定是要轉運到薩西尼亞去的,那裏一戰衰落,大量的難民都需要過冬的食物,想到這兒,蒂娜就覺得心裏不舒服,對所謂的權利爭鬥更加反感,像這樣最終的災難都由普通百姓承擔的結果感到憤慨。

  無聊地朝大海南邊望去,突然發現了幾艘出現在海平線上的巨型海船,正慢悠悠地朝港口馳來,那如同孕婦般的肥胖船體在海浪中搖擺沉浮,顯得特別吃力,待到稍近點的距離,蒂娜一時認不出那是哪個國家的旗幟。

  再等等,整只商船隊都進入了眼簾,看這體積,不光是超過了眼前港邊停靠的所有海船,甚至吃水深度也大大超過滿載的普洛林斯商船,那些肥胖船身裏到底裝的什麼啊?

  “大人,這是南大陸斯托克王國的商船隊!他們通常都是前往東邊的普洛林斯共和國貿易,習慣在我們國家的港口停泊補給。”蒂娜好奇地指著最前面一艘即將入港的巨船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身後一個禁衛士兵趕緊上前介紹到。

  斯托克王國?好象以前在路得的書上看過這個國家的介紹,據說這個國家盛產銅礦石和珍稀木材。蒂娜瞥了一下已經靠岸的巨船。幾隊剽悍的水手順梯而下,蒂娜好奇地走近過去,抬頭望向這艘海上巨無霸,心下贊歎這個落後世界的造船術居然比自己想象的要先進得多,之前所搭乘過的文德裏克重型內河戰艦與之比起來簡直就是舢板。

  幾個走過蒂娜的斯托克水手都表情冷漠,絲毫沒有那種長期航海後靠岸的興奮和朝氣,顯得有點隱悶和肅殺,再看看他們的身材,似乎並不是那種能在桅帆間靈巧穿梭的體型,蒂娜開始有點狐疑。

  再走進巨船,眼睛落在了那鼓鼓的船腹上,蒂娜心裏突然一震,她似乎感應到了一種波動,有規律的、就好象心跳一樣敲擊在自己敏感的精神意識裏,接著光明之心也開始迎合著這種沉重的波動而跳動起來。那裏面是什麼東西?怎麼自己會那麼敏感,而且感到那麼不安?蒂娜忽然覺得身上有點發涼,從巨船內部傳出的隱隱精神波動居然讓自己有了種莫名的恐懼。

  趕緊後退幾步,加緊腳步遠離了海船,一直走到快到城門的地方才覺得稍稍放松了點。蒂娜再一次忍不住回頭望了望那幾艘陸續靠岸的斯托克王國商船,然後默默地朝王宮走去。

  巨船的船底的幾乎每個船艙內,都密密麻麻地安排著床鋪和座位,一個個身穿黑甲的士兵都默默地坐著,身邊靠著盾牌、長劍、投槍或是長戟,人人臉上都嚴肅的可怕,除了偶爾發出一兩聲咳嗽聲外,這片昏暗的世界簡直就像一座封閉的軍營。

  “菲列斯將軍,文德裏克到了……”

  一個水手打扮的男子站在船艙門口筆直地站著,行了一個軍禮,幾個黑甲士兵嚴肅地站在門口。

  巨大而昏暗的船底某間船艙裏,坐著一位身穿黑色鎧甲的中年男子,身材魁梧壯碩,大塊的筋肉將鎧甲撐得滿滿的,一臉短粗濃密的絡腮胡子,緊皺的眉頭下是如野獸般的大眼,如果不是一身鎧甲的裝束,很容易讓人理解成一個大屠夫。這就是一直傳說中存在于茫茫大海中的黑暗帝國--亞羅特帝國的文德裏克特別行動隊的指揮官、十二黑暗冥神將之一、黑暗神使奈得·菲列斯將軍。

  和那些直接納入黑暗教會領導下的黑暗神使不同,菲列斯在能力複蘇前一直是亞羅特帝國帝國本土的一位統兵將軍,在他心目中,他只認為自己是個軍人,所以他並沒有在複蘇後轉到黑暗教會,而是依然留在亞羅特帝國現任皇帝索萊恩的身邊,只是官階直接提升到皇家近衛軍統領將軍一級,負責指揮全部三個黑暗帝國最精銳的近衛軍軍團,手握兩萬重兵,成為帝國皇帝最為器重的將軍。

  半個月前他接到了帝國皇帝的旨意,命令他配合黑暗教會進行一次秘密任務,就是前往可拉達大陸的文德裏克王國王都賴斯特,去突襲即將召開的光明大陸各國會議,將包括梅茲科勒爾大主教、文德裏克國王勞恩斯、戴林梅莉爾公主以及光明神使秦新、普洛林斯共和國執政官海格拉德斯一幹人等消滅,為黑暗帝國幾年後的登陸作戰創造良好條件。這些在消滅名單上的人,是這幾年黑暗教會不斷收集情報列舉出的危險人物或是直接對光明大陸政治軍事格局起著重要作用的人,只要他們一死,這個大陸必然發生混亂。

  為此,菲列斯將軍精心挑選了兩千名亞羅特帝國近衛軍正規士兵,全部隱藏在五艘經過偽裝的斯托克王國商船內,而實質上,這種船是亞羅特帝國的巨型海軍運輸船。

  “盡快在賴斯特城找到合適的觀察點,然後加緊和黑暗教會月之森分部的洛菲神使閣下取得聯系,叫他們快點來彙合,轉告洛菲,我黑暗帝國士兵不可能一直呆在船倉內,這會影響士兵的士氣和體力,要幹就快點!”菲列斯將軍雙手撐著一把誇張得出奇的寬刃黑色巨劍,聲音如悶鍾。

  “是!”

  水手長打扮的軍官一個立正,然後回到了甲板,命令部下將甲板上的船板揭去一部分,好讓新鮮空氣透進船艙。

  以需要長時間休整和進城補給為借口,偽裝成斯托克王國商人的亞羅特帝國海軍軍官迅速通過了文德裏克海港官署的審批,然後很輕松地就在賴斯特城西的商業區裏租借到了一棟大樓作為臨時觀察哨,一方面派出人手在城內收集情報,另一方面東渡薩森河潛入了海岸平原以北的山谷叢林中,那是和黑暗教會月之森分部事先約定好的接頭地點。

  賴斯特城東北的山谷出口被一片茂盛的森林覆蓋,樹林中駐紮著一支大約兩百人的隊伍,一頭體形碩大的黑暗魔龍正貪婪的匍匐睡在營地一角。

  “拉茹兒,你好象有心事?”

  黑暗神使洛菲在前幾天終于帶人趕到了這兒,他的身後是黑暗教會月之森分部的精英戰鬥份子,其中四分之一都是有著中級黑暗魔法水平黑暗魔法師,而自己的兩位最得力黑暗騎將拉茹兒和戈萊亞也站在身邊。

  “哦……不……神使閣下,屬下只是認為選擇這個時候突襲光明教會和文德裏克王國是不是有點匆忙了,這會提前暴露我亞羅特帝國和黑暗教會實力的!”拉茹兒小心把罩在紅裙外的黑色外袍拉了拉,以抵禦不斷穿林而過的寒風。

  “呵呵,你還在想戈萊亞的事情?放心吧,這個秘密現在只有我知道,估計包括菲列斯都未必清楚,畢竟他是先皇謝克特茲三世陛下一手提拔起來的將軍,如果他知道了戈萊亞的事情,肯定會幫助你的!”洛菲笑嘻嘻地回頭望了望院處正在營地裏吃東西的某個少年說到。

  “啊!不,神使閣下,希望這個秘密不要告訴菲列斯將軍,我只希望按照梅蘿蒂長公主的吩咐去保護戈萊亞,至于他的身份,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拉茹兒趕緊說到,臉上露出了複雜的表情。她不知道有關戈萊亞身份的暴露到底出在了什麼地方,按道理黑暗教會的長老裏面是不可能有人知道的,可現在居然有人知道了這個秘密,而且還暗地裏分成了兩派,一派企圖扼殺戈萊亞,另一派又似乎在暗中保護戈萊亞,而這一切,都僅僅限制在少數幾個教會高層領導人手裏,他們的動機是什麼呢?

  “你放心吧,自從兩年前黑暗教會秘密派人截擄了先皇的女兒後,麥羅森長老就暗中吩咐我要保護好真正的黑暗之子。”洛菲突然壓低了聲音說到,接著張開了一道音障魔法,將兩人包圍了起來。

  “啊!”拉茹兒全身一震,接著開始顫抖,緩緩地回過頭,眼睛裏露出驚恐的神色,“神使閣下……屬下……不知道您說的什麼意思……”

  “是嗎?我的梅蘿蒂長公主殿下……難道這個時候您還要自稱‘屬下’?”洛菲露出神秘的微笑。

  拉茹兒咬著牙,將身體背了過去,說道:“原來你們都知道了……說吧,你們到底想要什麼,我皇兄已經死了十多年,黑暗之子已經不存在了,現在的黑暗之子是我哥哥索萊恩皇帝陛下,你們找錯了對象……”

  “哦?可是麥羅森長老不是這樣跟我講的,他說皇帝陛下身上根本就沒有黑暗主神撒米爾的印跡,沒有黑暗之子的身份就不能統領黑暗大軍,這是你我都知道的曆史!”洛菲冷笑到。

  “可你也看過戈萊亞的身體,他也沒有!”拉茹兒也冷冷地說著,但心裏開始猛跳。

  “您很不安啊,梅蘿蒂長公主殿下?”洛菲感應到了對方精神力的異常波動,臉上迅速恢複了微笑,然後上前一步走到拉茹兒身後,將手搭在了對方身上。

  拉茹兒身體一跳,馬上閃到了一邊,怒目圓睜,說道:“放肆!你就這樣對待亞羅特帝國的長公主!”

  不遠幾個黑暗教徒看見了披著黑色外袍的紅裙拉茹兒居然對著自己的上司、黑暗神使大發脾氣,雖然他們聽不見一絲聲音,可從紅裙女子臉上憤怒的表情來看兩人絕對發生了很厲害的沖突。這些不知道情況的教徒都側過了頭,想象著這個倒黴的女人對黑暗神使不敬會是什麼下場。

  “呵呵,長公主殿下也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了,那微臣以後就鬥膽這樣稱呼您了。”洛菲絲毫不在意對方剛才的情緒,繼續笑著,“戈萊亞身上是沒有黑暗之子的印記,但先皇謝克特茲三世陛下共遺下兩子,麥羅森長老認為這黑暗之子的印記很可能分成了兩部分,那個叫珍麗芙的少女已經被索萊恩陛下所掌握,所以麥羅森長老認為我們絕不能讓他繼續得到戈萊亞,起碼在這點上,我們的利益是一樣的,也是為什麼我一直在幫你隱瞞的原因。”

  “我哥哥索萊恩當皇帝以後一直很勤勉,而且黑暗帝國的實力也越來越強大,不再需要什麼黑暗之子來統領了,難道你們想推翻他的皇位?”拉茹兒看見了周圍陸續走過了幾個黑暗魔法手,于是按住了憤怒的表情說到。

  “這個當然不必要,皇帝陛下終歸是皇帝陛下,不是我等為臣可以去改變的,但是皇帝陛下未必會容忍你和戈萊亞的存在,他雖然現在還不知道你的身份,但已經察覺到了戈萊亞,他如果得不到戈萊亞的黑暗之子印記,那肯定會毀掉他,難道皇帝陛下登基後殺掉的帝國大臣還少了嗎?難道你忘了上次尤裏特故意陷害戈萊亞的事情了嗎?”

  洛菲這一句讓拉茹兒陷入了沉思,她知道,這個同胞血肉的親哥哥索萊恩因為一直生活在大哥謝克特茲的陰影下,從小就性格孤僻,從即位那天開始,三個月之內幾乎把以前的帝國大臣和貴族以各種借口屠殺了三分之二,在隨後的兩年裏幾乎亞羅特帝國的很多大臣職務都是一個人同時兼幾樣,想起來就讓人心寒。

  “這個不應該是你們外臣可以幹預的,我相信索萊恩皇兄不是那樣的人,他最多不過是想把兩個孩子召集到身邊幫助他,那陷害戈萊亞和擄走珍麗芙公主的計劃一定是那些黑暗教會的長老們進的讒言!”

  拉茹兒連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說的,她知道黑暗帝國曆史上也出現過兩個皇帝子女同時繼承黑暗之子印記一部分的例子,那種為取出合並黑暗之子印記的血腥儀式在書籍裏都描繪得那麼恐怖。想到這兒,身體又開始顫抖。

  “但願如此……呵呵……好象菲列斯派人來了!我們快去看看吧!”

  洛菲撤去了音障魔法,頭都不回地朝前面的樹林走去,只見對面也走過來幾個商人打扮的男子。

  看看了洛菲的背影,拉茹兒歎了口氣,轉身朝營地裏的戈萊亞走去。

  “秦新大人,這是下官奉我普洛林斯共和國執政官海格拉德斯閣下,為大人送上的一點禮物!”

  一個普洛林斯軍官站在蒂娜的首席禁衛騎士長辦公室裏說著,身後幾個隨從馬上將三個大小不等的盒子放在了蒂娜的桌前,其中最大的那盒子只能放在了地上。

  這個普洛林斯軍官就是以前的薩西尼亞“多賴亞”盜賊組織的頭頭托迪,不過從脫離薩西尼亞城後,現在的他已經恢複了本來身份,名字也變回了“克拉普”的真名,他今天就是按照海格拉德斯的吩咐來給秦新送禮的,隨便也看看這個自己一直無法接近獲取真實有用情報的少年光明神使。

  “呵呵,克拉普大人費心了,請轉告海格拉德斯大人,他這番心意在下心領了……”

  一想到那個海格拉德斯那種近乎于勾魂般的色眯眯眼光,蒂娜就渾身不自在,對眼前的禮物也不感興趣,正要推脫,只見面前的普洛林斯軍官一個立正行禮就帶著隨從出了門,喊都喊不回來。

  “這兒……這是什麼意思……”

  蒂娜好奇地揭開一個盒子,只見裏面是一對手工極其精致的鑲金綠寶石耳墜,眉頭就皺了一下。再打開第二個盒子,又是一把玳瑁頭梳,只見上面鑲著細如沙礫的寶石顆粒,排列成彎曲華麗的紋飾。最後打開地上的第三個大盒子,蒂娜差點都要暈了過去。

  盒子裏放著一件淡紫色的女子晚禮休閑套裙和相關配套衣飾,一看大小就是沖著自己的身材來的,臉上頓時覺得燒乎乎,趕緊蓋上,看看房間並沒有人,才輕松地呼了口氣,軟軟地倒在椅子上,眼睛傻傻地看著天花板。

  這個海格拉德斯,簡直是個死東西,居然大白天叫人給我送來這些女人的東西,他還沒忘記我啊!蒂娜頭都大了,從離開薩西尼亞到賴斯特城都快半個月了,除了抵達那天見了一面,這十來天自己以為對方已經放棄了,誰知道這臨近新年節和宣布訂婚的日子他又跳了出來,而且還明目張膽地派人進宮見我,想起來好象就是他建議文德裏克國王招自己為駙馬的,他到底是什麼居心啊?要把我逼上絕路然後趁機搶了我?靠!這個王八蛋!這個死色鬼!

  蒂娜拿起一卷空白書卷,就在上面把那個世界所有最惡毒的罵人詞句都寫了一遍,然後才滿意地松了口氣,最後又無聊地扔進了辦公室的壁火爐裏。

  把盒子都蓋好,除了那件衣服叫人送到自己房間外,其他都叫人送往了戴林梅莉爾的寢宮,接著回到房間更換了一套禁衛軍常服就出去散步了。

  漫無目的地沿著通往宮殿出口大道的林蔭小路走著,一邊欣賞著兩旁茂密的觀賞花枝和樹木,不知不覺地走繞錯了路,走到一條兩邊是一人多高綠化植物的花園走廊中去了。

  好象前面的拐角處有人說話?蒂娜皺了下眉頭,因為她聽出了其中一個男子的聲音,正是剛才給自己送禮物的普洛林斯軍官,而另一個聲音很小的女聲一聽就知道是拉爾夏婭,仔細分辨了一下方向,發現這條路正是通往宮廷貴賓館的,這個克拉普怎麼會走到這兒來了?

  一想到拉爾夏婭的以前身份,蒂娜就心裏暗驚,趕緊在自己身邊施展了一個封閉的單傳導音障魔法,然後悄悄地撥開身邊的綠化帶,潛進了花園,鑽到拐角邊,透過植物的縫隙,清晰地看見克拉普正站在拉爾夏婭身前,雙手扶住了女孩的肩膀。

  “本特,你不認識我?我是托迪大叔啊?”

  克拉普見過蒂娜後,本來打算直接出宮,可剛走下宮殿的台階,就看見一個並非宮女打扮的小女孩從前面的小道上跑過,看身影似乎特別熟悉,總覺得怪怪的,于是偷偷跟了上去,結果一直在這個地方堵到了小女孩,轉過去一看對方的容貌,自己都嚇了一條,居然是自己以前的部下本特!

  可對方看起來根本不認識自己,還一個勁地問自己是誰。看著眼前這個眼睛裏全是迷茫的女孩,克拉普皺著眉頭,他不知道這個被自己遺棄在薩西尼亞城的小孩居然逃過了那場毀滅性的全城大爆炸,而且還出現在文德裏克王國首都的王宮裏,覺得事情有點蹊蹺。

  “我不認識你啊,大叔你是誰啊?”拉爾夏婭天真地說著,手上還拿著一串項鏈,那是蒂娜送給她的。

  “我是托迪啊!你再想想?你怎麼到了這個地方啊?是誰救了你?還有其他人嗎?”克拉普都快糊塗了,他覺得認得面前的女孩,因為還是他親自從薩西尼亞的會所裏把重傷的小女孩救出來的。

  拉爾夏婭還是搖搖頭,然後捏著項鏈的手順便塞進了一側的裙兜裏並沒有拿出來。

  克拉普見對方打死不承認,腦子裏忽然閃過一個人,看了看四周沒有人經過,于是趕緊說道:“本特,告訴我,是不是那個秦新救了你!?”

  拉爾夏婭並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將頭扭到了朝蒂娜藏身的這一邊,蒂娜發現拉爾夏婭的眼睛有點濕潤了。

  克拉普也發現了拉爾夏婭的這點變化,心裏一喜,知道對方已經默認了身份,趕緊將對方的身體抱住,和藹的說道:“本特,我知道你恨我拋棄了你們,而且你也是唯一一個不知道我們是普洛林斯共和國的人,這都是沒辦法的,你的家園被毀了,這也不是我願意看到的。”

  拉爾夏婭並沒有說話,眼淚終于流了出來,蒂娜一看就知道已經露餡了,著急死了,她生怕這個女孩會把自己營救的過程給講了出來。

  “好樣的!本特,現在你就繼續呆在這兒裏,以後我再和你聯系,然後想辦法把你帶出去!”

  克拉普高興極了,將少女抱在了懷裏,一邊暗暗慚愧以前做的決定,當然,更多還是種收獲,他知道有了這個埋伏在秦新身邊的女孩,他就可以獲得中斷了很久的情報線索,慚愧的同時也開始得意起來。

  “托迪大叔……”

  拉爾夏婭突然露出了甜甜的微笑,將身體緊緊地靠了過去,一只手扶在了對方的身上,高大的軍官一感動也摟得更緊了。

  突然拉爾夏婭子的表情變了,眼睛裏露出了陰森的殺氣,只見那只塞在裙兜裏的手突然抽出,一道寒光一閃就沒入了身前的克拉普身上。

  “本特你……”

  克拉普的扶住對方身體的手松開了,慢慢的低頭看著胸前穿透呢制軍常服的一把精致短劍,只剩劍柄還在外面,鮮血慢慢地滲透了厚厚的呢制軍裝。蒂娜赫然發現那把刺入克拉普身體的短劍居然就是前幾天自己送給拉爾夏婭玩的那把,本來屬于倫貝斯贈給自己的禮物,如今正無情地吸吮著一個男子的生命。

  “托迪大叔……我狠你……”

  拉爾夏婭說完這句,臉上的殺氣消了,又換上了天真的笑容,這是她長期在托迪訓練下學會的盜賊刺殺技能,如今卻用在了自己的老師身上。

  將短劍慢慢抽了出來,在對方倒下的身上擦幹淨,然後又小心從裙兜裏拿出劍鞘插進去。

  “拉爾夏婭……”

  再也忍不住了,蒂娜一下從藏身的地方鑽了出來,嚴肅地看著面前已經死去的普洛林斯軍官和一邊表情迷糊的幹妹妹拉爾夏婭。蒂娜簡直不敢相信這個比自己小三歲的女孩居然如此心狠手辣,殺過人之後表情變化如此之快,就好象根本沒經曆一樣自然。

  拉爾夏婭並不解釋,只是緊緊地咬著嘴唇,眼淚又在眼眶裏打轉。

  “你很狠他?”

  一邊歎著氣說著,蒂娜一邊將仰面倒下的屍體拖進了一邊的綠化帶,由于位置原因,雪白的磚石地面並沒有流下任何血漬。

  “姐姐,我不想再過以前的生活,真得不想,我不是本特,我是拉爾夏婭,是姐姐的妹妹!”拉爾夏婭紅著眼睛一把抱住了蒂娜,讓蒂娜身體一顫,她在這一瞬間甚至想到拉爾夏婭會不會也抽出武器刺入自己的身體呢。

  “行了……忘了他吧……他畢竟是在利用你,或許你是對的……”蒂娜覺得自己面對死亡也越來越麻木了,自己何嘗不是殺了很多人,只是沒有如此貼近而血腥而已。

  拉著拉爾夏婭的手鑽進綠化帶,看看四周全是高大的樹木,于是趕緊解開佩劍在泥地上拋了個大坑,把屍體拖裏進去,然後一個小型的炙烈火焰魔法丟了過去,屍體迅速燃燒起來,接著一個半大的冰罩將火焰包裹住一防止過多的煙塵冒出。

  冰罩被高溫溶化的水氣混合著一股焦臭的青煙鑽出了樹叢,沒一會兒強力魔法加速燃燒的屍體就變成了一堆黑渣,蒂娜趕緊撤去冰罩,用泥土將坑蓋上,使勁踩平,又撤過不少草葉覆蓋好,看看沒有什麼痕跡了,才長呼口氣坐到了草地上,拉爾夏婭也很乖地坐到了身邊。

  “秦新大人,您在幹什麼?”突然一個宮女鑽進了綠化帶,指著樹叢裏還沒有完全消散的煙霧,用手捂著鼻子說到。

  看看對方好象是戴林梅莉爾寢宮的宮女,秦新緊張地說道:“哦,沒什麼,我妹妹想學習魔法,我在這兒教她,隨便讓她親手烤了塊肉幹來做實驗。”

  宮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後說道:“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正在找大人,奴婢聽說您朝這個方向來了,所以就尋了過來,打擾了您妹妹的魔法,還望大人寬恕!”

  說完,宮女還深深行了個禮,想到剛才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蒂娜就覺得很難受。

  “好吧,我馬上就去,麻煩你帶我妹妹回貴賓館!”

  說完,輕輕地拍了拍拉爾夏婭的小臉,歎了口氣就走朝戴林梅莉爾公主的寢宮方向走了出去。

  “秦新你來了!快來看看!”

  蒂娜悶著頭剛一走進戴林梅莉爾的寢室,就看見這個少女坐在梳妝台前朝自己招手,台上似乎放著幾樣首飾。

  “呵呵,還在試這些東西啊?”

  蒂娜勉強露出一絲微笑,走到梳妝台前,突然發現戴林梅莉爾頭上居然插著海格拉德斯專門送給自己的那把玳瑁寶石發梳,手上拿著一對鑲金綠寶石耳墜,那也是海格拉德斯送的,而自己不過剛派人送到這兒,這個公主就迫不及待地戴上了。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這種首飾啊?哈哈,好象還挺貴的,應該是南大陸出產的才對!來,幫幫我!”

  戴林梅莉爾只顧看著鏡子比畫著耳墜,並沒有留意蒂娜那張繃緊的尷尬笑容,一把將一條耳墜塞到了蒂娜手裏,然後側著頭把耳朵露了出來。

  “戴林梅莉爾,聽說這幾天有不少貴族大臣在求見王後陛下……”蒂娜一邊小心地把耳墜給戴林梅莉爾戴上,一邊說著。

  戴林梅莉爾楞了一下,等對方已經幫自己戴好了,就扭過頭看著面前的少年,露出了一絲擔憂,說道:“你也知道了……其實賴斯特的貴族大臣早就在想你的位置了,不過你放心,我是不會退步的,母後也管不了我!”

  “可萬一他們連名上書到國王陛下那裏,把這事情鬧公開,我想對你的名聲也不好。”

  戴林梅莉爾點了點頭,深情地忘著面前的少年,說道:“其實今天我找你來,就是為了說這個事情!他們怎麼想辦法來動搖我倒無所謂,我是擔心你!”

  “我?”蒂娜一驚。

  “是的,我怕那些貴族會找你麻煩……尤其是這幾天,你一定要小心……不行!我要去找父王,不要讓你再當什麼王宮禁衛首席騎士長了,你那樣天天在外面出現是很危險的!我要你……要你直接呆在我身邊!”戴林梅莉爾急急地說著,一邊用手緊緊地抓住了蒂娜的手。

  幸虧蒂娜戴著雪白的手套,才沒讓對方摸出點問題,趕緊將手拿開,起身在房間走了幾步,說道:“這個你倒不用太擔心,倫貝斯他們會一直跟著保護我的。”

  “那你一定要小心!對了,聽說普洛林斯的人剛才去找過你?”

  蒂娜一驚,趕緊說道:“哦!是的,但是已經出宮了。”

  “哦……那你要小心的,我覺得他們沉默了這麼多天突然來找你,肯定有企圖,你別被他們騙了!”

  戴林梅莉爾認真地說著,蒂娜看在眼裏心中直歎氣,想到那個克拉普就這樣死掉,還不知道海格拉德斯發現人沒了會有什麼舉動。

  越想越煩,簡單地應付了幾句就告辭出宮。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11:25 PM

第四部  風動  第十九章 嵐(一)

  賴斯特城城北郊區,雷登山谷監獄。

  一道橫在山谷出口的圍牆上站滿了全副武裝的文德裏克王國軍士兵,在他們身後的深谷裏,是一片規模很大的采石場以及周遍山壁上幾個深深的礦坑。這是賴斯特城乃至全文德裏克王國最大的露天監獄,這裏一年四季都有一個大隊的王國正規軍守衛。由于地形原因,雷登山谷除了南面那個狹窄出口外,四周幾乎都是筆直的山崖峭壁,這裏出產名貴的大理石和埋在山腳深處的優質鐵礦石,不過它們的開采者都是來自全國各地的囚犯,其中絕大多數是屬于富人和貴族囚犯,他們將在這裏為自己所犯下的罪過付出一生的勞力代價。

  幾個貴族披著厚厚的風衣外袍走到了監獄牆壘,拿出一卷書軸遞給了監獄看守軍官。小軍官傲慢地展開,還沒看到底,就合上了書卷,傲慢地說道:“各位大人此次要見丘普斯?我看很難啊,這個懦夫可是軍事罪犯,國王陛下是下了重令要處罰他的……”

  “你看完再說,這是給你的!”

  卓庫裏男爵手一扔,一個布袋落在了小軍官身上,啪嗒一下又掉在了地上,小軍官趕緊拾起,稍微一掂量,知道裏面起碼裝了不下二十個金幣,這可是他好幾年的薪水啊!于是趕緊露出了笑臉,繼續展開書卷看下去,越看臉色越難看,當看見見書卷的落款人簽名信印的時候,頭上冒出了冷汗。

  “艾琳……王後陛下?”小軍官清晰地看見這道王室特赦令最後蓋著當今王後艾琳的私人印章。

  卓庫裏男爵冷冷地說道:“王後陛下念丘普斯大人多年來勞苦功高,這此薩西尼亞叛亂治軍之罪本不是他一人之錯,全為逆首達西斯所迫,所以王後陛下已經赦免了他,但剝奪其一切官銜,降為平民!今天我們就是接他的!”

  小軍官連連點頭,命令身後的士卒打開了監獄大門,將這群得罪不起的貴族大人放了進去。

  丘普斯穿著單薄的襯衫,帶著一身的傷疤正在亂石堆裏艱難地敲打著一塊石頭。他的身體基礎因為有了幾十年的軍旅生涯鍛煉,所以就算受了蒂娜那一頓黃金長戟桿身的虐待,也恢複得差不多了,只是身上、臉上留下了不少難以消除的傷疤。

  從接到國王陛下親自頒發的逮捕令後,丘普斯就絕望了,他知道等待自己的不是終身勞役就是開春後的開刀問斬,所有的榮華富貴都如夢一樣消失,他每天死命地敲打著石頭或者鑽進暗無天日的礦洞,他詛咒國王當初給自己使命,詛咒達西斯給自己的賄賂,甚至詛咒戴林梅莉爾公主在那個時候來到他的軍營,這都是讓自己走想這條路的因素,但現在他已經沒有能力去反抗了。

  正吃力地搬起一塊邊緣已經切割得差不多的大理石回身走下少堆,就看見遠處走來幾個貴族打扮的男子,仔細一看,最前面的不是以前的好友卓庫裏男爵嗎。

  丘普斯趕緊丟下東西,也不管身後的獄督是如何大聲呵斥,就朝那群貴族跑了過去……

  經過兩天的緊張籌備,可拉達大陸光明曆2768年十二月三十日終于來臨了,今天是大陸新年節的第一天,也是文德裏克王國首都賴斯特為期一周全城狂歡的第一天。當天還未全亮,身穿各色節日慶典新裝的市民們就蜂擁著朝城中心的廣場而去,他們都要去見識一下在王宮禁衛軍嚴密保護下完工的廣場慶典展台。

  整個中央圓形花台的外圍綠化消失,它們被一層高高的架空平台掩蓋住了,結實的平台表面拼砌著光滑的黑白紋路大理石,平台最裏面是一圈圍繞中央智慧女神像的華麗燈柱,頂端燃燒著油火,高大的智慧女神雕像表面披掛著無數的彩帶和鮮花花環;平台周圍擺滿了從宮廷禦花園裏移植而來的鮮花,整個環型鮮花裝點帶足有十米的寬度,鮮花帶之外又是一圈低矮燃燒的火架;鮮紅的地毯以平台為中心一直輻射鋪設到各條街道,廣場的其余地面則是橘黃色的地毯,像是分開的花瓣一直鋪設到廣場最邊緣。

  一個大隊的王都衛戍軍團士兵沿中央廣場最外沿站了個大圈,每個士兵都換上了嶄新的鎧甲和裝飾披風,手執長戟,個個神采熠熠、威武不凡地保持著標准的站姿,一群群賴斯特城的少女圍著這些精心挑選出的英俊士兵歡笑言談。

  一群群的市民在廣場和附近的街道上載歌載舞,將早已准備好的彩色碎布或者是花瓣拋灑在空中,一桶桶美酒從街道邊的商店或民房裏推上了街,所有認識或不認識的行人都在主人的熱情吆喝聲中端起了酒杯,到處都洋溢著節日的祝福和溫馨問候;各種樂器在人們的手上吐出歡快的音符,一對對、一團團的老人、青年、小孩圍著這些街頭藝術家跳起了文德裏克民舞,人群在音樂的引導下在各條街道上起伏飄轉。

  來自賴斯特城和王國各地區的貴族代表都走上了接頭,參加這場全民的游歡慶典。每一個貴族家庭都傾其所有地把最華麗、最昂貴的衣服、首飾裝點在自家千金小姐身上,珠光寶氣、五彩繽紛,如冬天裏盛開的一朵朵鮮花,在人群裏搖曳著燦爛的花瓣;每一位貴族青年男子都把自己最瀟灑英俊的一面顯露出來,如蜜蜂一樣圍繞著那些貴族、大臣千金們談笑風聲。

  歡樂的人群邊緣,幾個王宮禁衛高級軍官身著呢制軍禮服、腰掛佩劍,陪同著幾位身穿宮裙的女子正津津有味地觀看著廣場高台上正在上演的雜耍,不時發出一兩聲贊歎。

  因為節日的原因以及在周圍朋友的煽動下,娜其婭身穿著戴林梅莉爾公主贈的那套雪白宮裙和首飾,銀色披肩的長發上紮著幾節彩帶,只是臉上還戴著一張雪白的面紗;年齡稍大點的雯娜也破天荒地換上了一套深紫色的長袖禮裙,這種肌膚暴露部分很少的裙裝是戴林梅莉爾公主特地為雯娜制作的,穿上去顯得更加端莊秀雅,耳朵上也多了一對金色耳針;最小的拉爾夏婭則是一套鵝黃色的宮裙和一些小巧的首飾裝扮,正在悄悄的發育的身體在裙子的襯托下也顯露出部分少女的曲線,看起來乖巧靚麗無比。

  蒂娜的身後是幾個神色緊張的禁衛士兵,雖然也穿著軍禮服,但是他們在戴林梅莉爾公主的特別囑托下執行二十四小時的保護,手幾乎就沒有離開過劍柄,幾雙敵視一切的眼睛不斷地將周圍那些企圖靠近這群高貴人士的市民給逼退,讓蒂娜覺得很不自在。

  “娜其婭姐,你今天好漂亮啊!”

  蒂娜走到白裙少女身邊,向這個自己一直刻意回避的少女祭司問候,也嗅到了對方身上的淡淡香水,覺得今天的娜其婭特別美麗,尤其是那頭罕見的銀色長發和宮裙襯托下挺立的胸脯,讓蒂娜心裏有種忍不住想去撫摩一下的感覺。

  娜其婭心裏一甜,從對方那真摯的問候和溫柔的笑容中她感受到了一種闊別以久的幸福感,仿佛那個傻呆呆的少年又回到了自己身邊,順著對方的眼神把目光落在自己胸前,仿佛知道了對方在想什麼,突然覺得臉上燒呼呼的,趕緊一個側身躲過了對方的眼神,心裏像小鹿一樣亂跳,輕聲害羞說道:“什麼時候學會說這些肉麻的話了,是不是把對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說過的話又搬了出來?”

  蒂娜也不好意思地低了下頭,笑道:“娜其婭姐本來就漂亮嘛!我只是在想,為什麼你以前老是穿那身祭司長袍,如果你平時就穿裙子,估計再怎麼重病的人看了都會馬上好了!”

  因為節日的原因,蒂娜現在心情很好,可剛說完這句話她就後悔了,只見娜其婭暴露在面紗外的臉部泛了紅暈,一雙大眼睛水粼粼地望著自己,用著一種從來沒有聽過的輕柔語調細聲說道:“那……你願意看我穿這樣的裙子嗎?如果你願意,以後我天天都穿給你看……”

  天哪!自己又犯錯了!那眼神……分明就是……蒂娜趕緊將話題轉到了對面高台上的雜技表演,然後結束話題轉身朝一邊的拉爾夏婭走去。

  正被蒂娜的幾句稱贊引得春心蕩漾的娜其婭心裏好不愉快,覺得自己剛才的話顯得特別得賤,又羞又憤,她以為自己再怎麼都無法獲得對方的關注,剛轉好的情緒又迅速低落下去,于是默默地退到了人群後面獨自發呆去了,只是沒注意到人群裏的倫貝斯正用著一種奇怪的目光一直注視著自己。

  “倫貝斯大人,你怎麼了?”看到倫貝斯的目光漂浮不定的,雯娜小心地擠過幾個禁衛軍士兵,悄悄地走到倫貝斯身邊,將對方引到角落裏說到。

  “祭司大人,我有種預感,這賴斯特城好象有什麼東西進來了……”倫貝斯將目光從遠處的娜其婭身上挪開,看了看周圍的歡樂人群,表情嚴肅地說著。

  雯娜一驚,她從昨天開始就有了這樣的感覺,當一種壓抑而沉沉的精神波動闖入自己冥思狀態的時候,她隱約感受到賴斯特城內出現了異樣,只是一直沒找出個頭緒來,如今聽到倫貝斯也有這樣的感受,心裏就開始不塌實了,于是說道:“倫貝斯大人的意思是……有危險了?”

  倫貝斯呼了口氣,說道:“不知道,這種感覺不是很明顯,但我覺得肯定和蒂娜小姐有關,只是不知蒂娜小姐是否也感應到了這些?”

  “前天她不是找過我們嗎,說在城外海港碼頭上發現了斯托克王國的商船和她的感覺,你沒有去調查?蒂娜小姐現在不能暴露她的魔法能力,畢竟這賴斯特城也有高級魔法師存在,所以她不敢太過于使用強力精神探視。”雯娜盡量把聲音壓低。

  “我去過了,只是那些水手好象不讓我靠近一樣。”倫貝斯無奈地歎了口氣,“可能必須上船才能發現點什麼。”

  兩人正在說著,就發現廣場上出現了一絲騷動,遠遠望去,只見一個塊頭特別高大的男子全身都蒙在寬大的袍子裏,在一群男子的簇擁下擠到了廣場邊緣。

  倫貝斯和雯娜抬頭望去,都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們從來沒見過如此壯碩的大塊頭,那幾乎比周圍人群高了半截的身高和樹幹一樣粗的體寬看起來就像是頭站立著的大灰熊,大大的腦袋深藏在長袍頭罩裏,在一群的人圍繞下每走一步就好象一塊巨石被拉著一樣沉重。

  “就是這個感覺,就是那個人!”

  雯娜用手捂住了嘴,差點叫了出來,因為她突然發現那個大塊頭居然把頭朝向了自己和倫貝斯,似乎有種陰森的目光穿透而來,讓自己的神經為之一緊。

  倫貝斯趕緊一拉雯娜,兩人擠進了人群回到了蒂娜身邊。

  蒂娜正在陪拉爾夏婭玩耍,突然看見倫貝斯一臉嚴肅地走到自己身邊,還偷偷地做了個扭頭的動作,于是小心地順著對方的指示朝某個方向望去,也第一眼就看見那個異常醒目的人,只見一群小孩子好奇地圍著那個大塊頭竄上竄下,但是都被周圍的幾個男子給哄開了。

  蒂娜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人,而剛好那個人也把頭扭向了蒂娜,只是蒂娜根本無法看清那人的容貌。兩個人都同時呆立著,彼此感受著對方傳達過來的精神波動。

  港口上的那種感覺又來了,蒂娜皺著眉頭,心裏有點發虛,因為這樣的精神波動不是普通魔法師的單純魔法氣息外逸,而是一種本質上的感應。難道是黑暗力量!?蒂娜一驚,她終于從體內光明之心的規律跳動中找到了以前的某些感覺。大塊頭也是身體微微一顫,然後趕緊朝某個街道走去,最後消失在蒂娜的視線裏。

  “馬上回宮!”

  蒂娜突然大聲喊了一句,幾個正在附近跳舞的男女都嚇了一跳,就連在角落裏悶悶不樂的娜其婭都被蒂娜這聲大喊震動了,驚慌地跑到雯娜身邊,緊張地注視著周圍。附近負責警戒的禁衛軍士兵馬上圍攏,然後簇擁著蒂娜等人朝王宮方向退去。

  廣場附近一棟高樓的窗戶邊站著兩個人,其中一人正拿著一把特制的十字強弩在瞄准,忽然看見准心裏的人身體一轉就走開了,然後就是一群禁衛軍的背影擋住了視線,不由得惱怒地罵了一句,然後把十字弩狠狠地扔在地上,啪啦一下摔成了幾件零散的部件。

  “媽的!這個秦新怎麼突然走了,這麼好的機會居然就沒了!”高大的男子氣鼓鼓地走回房間,一下子坐在椅子上。

  “嘿嘿,丘普斯大人好象比我們還急啊?”和那個高大男子相比,瘦得很誇張的卓庫裏男爵摸著下巴笑嘻嘻地走到窗口,又看看了逐漸消失在街道盡頭的蒂娜等人說到。

  “哼!少來這一套!我和他只是私人恩怨,不像你們有一些政治企圖!”丘普斯一把抓過酒瓶,狠命地連灌幾口,然後吐著酒氣,眼睛血紅,露著凶光,“如果不是他,我也不會走到這個地步!洩露我軍營的事情給戴林梅莉爾公主知道、得罪達西斯兵困于我、煽動公主奪我兵權、鼓惑國王陛下將我逮捕,你們說的對,不殺了他難解我心頭之恨!”

  “應該不止這些!窺竊我文德裏克王國攝政王之位、勾結普洛林斯共和國出賣國家、甚至將自己的親信全部安排到王宮禁衛軍,這些絕不能容忍!”卓庫裏男爵看到對方情緒如此激動,暗暗高興,嘴上更是煽風點火。

  “行了!這些已經說過幾遍了!但是現在最好的機會已經錯過,這幾日他們都將在王宮裏參加慶典,最後一日的廣場慶典又保護很嚴密,我是沒辦法了!”丘普斯將喝幹的酒瓶一下砸到對面牆上,飛濺的殘渣差點擊中卓庫裏男爵。

  借助這個一無所有的家夥來行刺秦新,然後事成之後除掉丘普斯就是這幾天來卓庫裏男爵的精心計劃,這樣就可以把秦新的死單純地歸結為丘普斯的個人報複。為此,早在幾天前,以維納頓伯爵為首的一班貴族就不斷地奔走于各個大臣和王後之間,好不容易才依靠維納頓伯爵等人的關系才從艾琳王後那裏求得了對丘普斯的特赦令,如今從王宮禁衛軍內部獲知的秦新等人外出消息,就馬上安排丘普斯進行埋伏刺殺,結果在最關鍵的時刻失去了目標,卓庫裏男爵也是覺得挺遺憾的。

  “我們再想辦法,還有幾天,應該還有機會,你就在這裏等我們的消息,哪也別去,事成之後,所以屬于你的東西一樣不少的還是還給你!”

  卓庫裏男爵轉身下了樓,幾個負責監視丘普斯行動的男子趕緊在男爵走後將房門緊鎖起來。

  匆匆趕回王宮,然後蒂娜、倫貝斯等人都聚集在首席騎士長辦公室裏商量最新的事態發展。

  “黑暗教會!?”

  聽完蒂娜的一番陳述,包括倫貝斯、雯娜在內的人都驚呼起來。他們都沒想到黑暗教會在經過了重大損失後那麼快就卷土重來,而且還滲透進了賴斯特城。

  “需不需要通知文德裏克國王去突擊檢查海港的那幾艘商船?”雷恩說到。

  “我看暫時不要打草驚蛇,畢竟我們對這次出現的黑暗信徒還不清楚底細,過于沖動會造成城市騷亂的,而且目前蒂娜小姐又不能暴露實力,就算我們揭穿了對方的身份,還是沒辦法正面對抗。”雯娜擺了擺手,表示反對。

  “你們說說,為什麼我們所見到的黑暗教會活動一直集中在文德裏克王國?”娜其婭小心的在角落裏嘀咕了一聲。此話一出,眾人都陷入了沉思。

  是啊,為什麼幾乎都集中在文德裏克呢?甚至連黑暗神使和黑暗魔龍都出現過,為了對付自己?那之前自己並沒有進入薩西尼亞平原的時候黑暗教會就已經在行動了。蒂娜左右思索,聯想到這段日子不斷地接觸文德裏克的政治內容,一個想法冒了出來。

  “如果我沒估計錯,這是黑暗教會長期計劃的一部分。”蒂娜看到大家都在沉默,于是先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文德裏克王國因為地理和資源的特殊地位一直是北大陸的焦點,如果這個國家陷入了混亂,那很可能引發北大陸的連鎖反應甚至是戰爭,關于這一點,薩西尼亞的瘟疫和達西斯叛亂已經證實了。”

  雯娜吃驚地看著蒂娜,她發現這個以往幾乎不喜歡動腦子的少女居然短短時間內就學會了分析大陸形勢,隱隱覺得自己以前的某些想法太簡單了。

  “現在那麼多的國家使節和高級官員都集中到了賴斯特,當然還包括我們。如果黑暗教會想再制造點什麼混亂的話,這個城市就是最好的目標!”倫貝斯馬上接著蒂娜的話說到,周圍的人都深以為然。

  “這些國家的大人們,都不知道他們整天想什麼,都這個份上了,還想著自己的利益,難道非要等黑暗大軍打過來才知道團結嗎?”雷恩憤憤地說到。

  “其實……這就是為什麼梅茲科勒爾大主教閣下要來主持這此會議的原因。黑暗教會和光明神使、黑暗神使在文德裏克王國的出現其實是個契機,梅茲科勒爾大主教閣下的目的就是借這次大會號召各國組成聯合討伐軍,在全大陸範圍圍捕黑暗教會和黑暗神使,然後派出聯合海軍去搜索那個傳說中的黑暗帝國。”雯娜終于把一些事情說出來,讓蒂娜等人大驚,蒂娜倒是第一次聽見這個詞,而倫貝斯、雷恩等人則對那個黑暗帝國早有耳聞。

  從大陸有明確曆史記載的第一光明和黑暗之戰開始,一支打著黑暗之神旗號的黑色大軍就莫名其妙地出現在大陸海岸上,他們宣稱自己是黑暗大陸的亞羅特帝國軍,是來解放可拉達大陸的,原本就被四處蔓延的災荒弄得焦頭爛額的大陸國家對這突然出現的精銳大軍猝不及防,要不是對方登陸的部隊有限,可能第一次光明和黑暗大戰就分出了勝負,于是打那時起,這個來自神秘外海之地的亞羅特帝國就被可拉達大陸國家稱為黑暗帝國。此後的每一次光明和黑暗大戰爆發,都是大規模的黑暗帝國大軍登陸侵略。和平時期光明教會教皇也曾組織過考察船隊去海上搜索這片傳說中的黑暗大陸,可總是以船隊覆沒或是莫名其妙地迷失方向返回而失敗告終,那些沿海海軍強國國家更是不願意去招惹這些麻煩,對來自聖魯克斯教皇的請求都百般拒絕,生怕提前惹來戰火,于是一次又一次光明和黑暗大戰就變成了單方面的守株待兔,這種坐以待斃的態度讓曆代教皇都痛心不已。

  蒂娜默默地聽完雯娜的講述,覺得這個女祭司比自己想象的城府還深,似乎對方很樂意接受目前的困難,而自己就好象其中一個棋子被使用著,于是看了看周圍的人,說道:“可能就算告訴國王陛下他也未必相信黑暗教會又來了,所以大家先把這個消息不要外傳,倫貝斯大哥和雯娜姐留下陪我說說話。”

  將大門緊緊鎖上,蒂娜嚴肅地對著女祭司說道:“雯娜姐,告訴我,是不是從薩西尼亞瘟疫爆發開始,你就猜到了是黑暗教會在搗亂!”

  雯娜一震,並沒有說話,只是端端地坐在椅子上,默默用手梳理著搭在胸前的一縷黑發。

  蒂娜將頭上的馬尾解開,棕色長發一下披散在身後,從桌下取出濕毛巾將臉上的偽裝抹去,一下子恢複了少女容貌,這讓倫貝斯也“咦”的一聲表示驚奇。

  “你們還能看出我是女的嗎?”蒂娜微笑著走到房間中間,來回走了幾步,而且使用的是男子軍姿行走,然後對著兩人說到。

  “蒂娜小姐說笑了,您當然是女的!這身裝束只是個偽裝而已。”雯娜突然發現自己說話的語氣第一次那麼不真實。

  “那為什麼你一直要求我假扮下去?你所說的理由在我看來並不充分,或許我一直很相信你,但你相信過我嗎?”蒂娜回到座位上,表情又變得嚴肅起來,“我想聽聽你的真實想法,是不是在利用我?”

  雯娜覺得心裏難受極了,似乎自尊心受了很大傷害。在心裏,她已經把蒂娜當成了女神般的人物,另一方面,她也沒有忘記自己始終是光明教會的一員,她真正的效命對象還在教會。她不是不相信這傳說中的光明神可以在大陸上出現,但面前這個懵懂少女的行事方式完全沒有那種萬能之神的表現。對方可以在見自己一天的時間內就暴露真身,也可以為了救一個凡人去展示神力,甚至還收留了一個並不是很熟悉的女孩,這樣的沖動表現和凡人有什麼區別呢?

  “我知道,你討厭這個大陸上彼此的互相殘殺,你一直在尋找解決光明和黑暗之戰的最有效解決方式,這一點,一定是那個梅茲科勒爾大主教的觀點。黑暗教會鬧得越大,其實對光明教會來說就越有利,你們可以把這些驚慌的國家和光明神使們集合起來,然後在大陸國家自相殘殺之前就主動尋找黑暗帝國開戰!”蒂娜冷冷地說到。

  雯娜點了點頭,她知道這個女神已經猜透了自己的想法。雖然雯娜只是個小小的光明教會生命女神殿祭司,但她從不認為拯救大陸民眾的責任自己應該回避觀望,反而表現出比那些主教們更強烈的責任感,也正因為這一點,梅茲科勒爾大主教就特別在意和培養她。在大量的刻意培養下,雯娜從小就培養起敏銳的政治觀察力和大局思考,于是在某個特定的時候,梅茲科勒爾大主教將她派往了文德裏克王國的薩西尼亞,也開始了她的計劃。

  雯娜到文德裏克王國來辦事,除了接受某些特殊內容的使命外,也是因為聽了梅茲科勒爾大主教的某些預言。當她發現蒂娜的能力居然比傳說的光明神使還要強,就萌發了強烈的好奇,這樣一個神秘女孩如果能直接幫助光明教會,那是不是可以一掃教會裏的汙濁之氣,重新統一在政治分割下逐漸散亂的大陸信仰,去迎接黑暗大軍的挑戰。假婚可以把蒂娜逼到一條死路,而自己正好就可以引導對方以後的選擇。

  雯娜忽然覺得自己特別卑鄙,她自己都無法解釋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是太憤恨這個世界的黑暗?還是本身就是這世界黑暗的一份子?她發現自己無意中已經變得和那些政客們沒有什麼兩樣。

  “蒂娜小姐對不起,我一直認為您不該是那種選擇獨自隱埋生活的人,您的能力應該用來對抗黑暗大軍!我堅持您繼續這樣下去,就是為了讓您在矛盾中突出……”雯娜輕聲地說到。

  “那就可以默認黑暗教會所做的一切?倘若你在薩西尼亞就早點把這個消息傳遞給光明教會和文德裏克國王,或許就不會死那麼多人!你一直把民眾的困苦看得那麼重,可為什麼還要選擇如此的方式!”蒂娜無力地坐在椅子上,覺得自己就像個被人捏在手裏的機槍,一次又一次地向無辜的民眾射擊。

  一直默默旁聽的倫貝斯說話了:“蒂娜小姐,其實我可以理解祭司大人的苦衷!這個大陸其實從來就沒有甯靜過,無論是否光明和黑暗之戰,戰爭後沒有停歇,我們信仰著同一種神明,可彼此祈禱同一位神在仇殺,如果無法團結大陸,那毀滅我們的將不是黑暗,而是我們自己!犧牲是再所難免,如果必要的犧牲可以換來最大的利益,那剩下的人們就可以享受到更多的快樂生活和更長的和平日子。”

  荒謬!簡直是荒謬!無數的人在瘟疫中死去,幾千人在驚天動地的爆炸中粉身碎骨,居然就是為了讓一些君王大臣震撼一下,所謂團結的力量就建立在無數屍骨之上,這樣的世界太瘋狂了!蒂娜冷笑起來。

  “蒂娜小姐,或許你並不了解這個凡間大陸的事情,但是為了這些平凡的生命能更多的生存下去,希望您能看遠一點。”雯娜鼓起勇氣輕聲說到。

  “哦?那我倒想聽聽雯娜姐是如何看待今天的事情!”

  蒂娜已經不敢相信這個光明神使,她覺得自己已經越來越陷入對方的思維布局裏去了,而這一切,居然和路得的某些觀點有著驚人的相似,就是都想利用自己的能力去統一大陸。這根本就不是她想經曆的新世界生活,她已經背負了前代智慧女神的使命,光明神域裏隱藏的危險在召喚自己,甚至還有令人發瘋的情感糾纏,她覺得自己快喘不過氣來了。

  雯娜穩了一下情緒,咬著牙說道:“現在黑暗教會又出現了,目標估計就是想制造混亂,我們所能做的,就是阻止他們破壞文德裏克王國的穩定和保護您的安全,至于其他方面,我們管不了!最痛的結果可以讓這些前來開會的國家明白一些事情。”

  倫貝斯也點點頭,補充說道:“我們也可以趁機摸清這此黑暗教會的實力,如果可能的話,等他們的實力暴露後再消滅不遲,尤其是今天出現的那個大塊頭,那絕不是普通的黑暗信徒。”

  黑暗神使!?蒂娜心裏一驚,那個夜晚和黑暗神使尤裏特戰鬥的畫面又出現在腦海裏。

  “行了……你們出去吧,讓我想想……”

  蒂娜疲憊地擺了擺手。等到倫貝斯和雯娜一離開,蒂娜就軟軟地躺在了長椅上。

  按照他們兩人的觀點,其實就是要自己處于觀望的態度,等著黑暗教會在賴斯特大鬧一番,只要不傷及文德裏克王國的國家安全和大陸局勢穩定,任何犧牲都可以接受。自己能做什麼呢?難道就這樣眼看著無數無辜的生命被所謂的偉大理想所吞噬?那這換來的大陸和平又能維持多久呢?或許是自己的覺悟還很低,還是自己一直沿用著以前世界的某些道德和法制觀點,對這個野蠻世界的生存准則無法適應?

  把裝束整理了一下,蒂娜就朝戴林梅莉爾公主的寢宮走去。

  “哎呀!秦新,我正要找你呢!”戴林梅莉爾正在花園裏精心准備節日的慶典宴會工作,一看秦新居然第一次主動來找自己,臉都笑開了花。

  “恩,來看看你。”蒂娜情緒很不好,“聽說今天晚上你要去參加廣場的夜晚狂歡慶典?”

  “是啊!到時候父王和母後都要去,你也跑不了!”戴林梅莉爾笑著說到。

  蒂娜想起了黑暗教會的事情,可又不敢明著把這件事情說出來,難道自己還敢阻擋國王的安排,于是趕緊說道:“如果可能的話,你今天晚上哪也別去,就呆在宮裏!”

  戴林梅莉爾奇怪地看著蒂娜那緊張的摸樣說道:“為什麼啊,我很久沒陪他們出去走走了。”

  “因為……因為我想今晚你陪我在宮裏玩!外面人太多,而且我不習慣和那些貴族大臣在一起!”蒂娜一咬牙,做了個決定,她准備優先保護戴林梅莉爾,其他的已經不考慮那麼多了。

  戴林梅莉爾眼睛一亮,臉上露出了紅暈,害羞地說道:“我還以為什麼呢……以後有的是時間,也不急今天啊……”

  這個死丫頭,想什麼呢!蒂娜頭都要大了,又不好發作,只好忍著繼續說道:“就聽我的,今天晚上不出宮,如果可能,你也勸勸國王陛下不要出宮,我們一起在宮裏游玩就可以了!”

  “呵呵,你是不是怕我們不安全啊?其實有你帶著那麼多禁衛軍來保護我們沒問題的!”戴林梅莉爾笑著一邊指揮幾個宮女將鮮紅的地毯鋪開,一邊說到,“那好吧,我今天晚上不出去,但是我可擋不了父王和母後,我就說身體不舒服,要你陪我,總可以了吧!”

  總算是說成了件事情,簡直太麻煩了。蒂娜差就就想把真相告訴戴林梅莉爾,但又想到可能驚動黑暗教會而帶來的更大麻煩,話到嘴邊又吞了下去。

  修依特接到了蒂娜的命令,要求他代替蒂娜負責今天晚上的護衛國王、王後安全的工作,猜想著這個上司肯定是被戴林梅莉爾脫住了,心裏就暗笑。

  本來自己今天輪休,還和卡萊麗約好了今天晚上一起去廣場觀看慶典節目,這一下全成了泡影,于是趕緊趕往卡萊麗的小酒吧,想把約會取消的消息告訴對方順便傳達戴林梅莉爾公主的邀請。

  酒吧裏已經坐滿了修依特的同事,這些禁衛軍官一看修依特進來,都發出了捉弄的哄笑,弄得正在吧台上准備飲料的卡萊麗不好意思,趕緊低下了頭。

  “怎麼這麼早就來了,不是說了今天晚上再見嗎?”

  卡萊麗把一盤水果拼盤遞給了修依特,讓他給某桌送去,修依特尷尬地放到了一邊,說道:“卡萊麗,可能今天有點變化了,我剛接到秦新大人的命令,要我負責今天晚上的廣場警戒任務,而且要我通知讓你今天晚上進宮去陪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玩。”

  卡萊麗略微失望了一下,但是又露出了輕松的微笑,說道:“沒事兒,我今天晚上就去陪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你安心工作吧。這個給你!”

  說完,一個用很多貝殼做的手鏈遞到了修依特的手心。

  修依特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因為根據可拉達大陸的風俗,戀愛的男方送女方禮物表達的是愛意,如果女方主動送禮物,則表示正式接受男方的示愛。

  這個小插曲居然被幾個偷偷旁觀的禁衛軍官給看見了,于是在一陣更為熱烈的哄笑和拍手聲中,修依特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跑出了酒店。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11:26 PM

第四部  風動  第二十章 嵐(二)

  賴斯特城西區某魯爾西頓商業聯合會所屬房產。

  門被踢開,一個全身套在灰色大袍裏的大塊頭在幾個精壯男子的陪同下走了進來,正在屋裏的幾個人一下站了起來,個個都立正、挺胸抬頭,在有坐在最角落的某個黑袍人依然保持著坐姿,身邊站著兩一男一女,男的年紀不過十四、五歲,全身亮黑色鎧甲,女的摸樣二十出頭,一身鮮紅長裙。

  “菲列斯將軍可比我還來得晚啊!是否賴斯特城的街道太窄了?哈哈!”黑袍男子大笑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然後朝大塊頭走去,身邊兩人趕緊跟了上去。

  抓住胸前的長袍領子,只是一拉,“唰”地一下,長袍就被大塊頭扯開,一位高大威猛異常的粗壯漢子出現在房間裏,全身的黝黑鎧甲、鼓漲的肌肉和背上的那把沒有劍鞘的黑體白刃巨劍。空曠的房間由于這個大漢的出現而變得異常狹窄。

  “哈哈,洛菲大人,沒想到轉到黑暗教會您還那麼幽默!”菲列斯摸了一把臉,然後一屁股坐在部下從外面搬來的一張石凳上哈哈大笑。說完,用大眼睛看看了洛菲身後的兩個人,滿意地點了點頭。

  洛菲與菲列斯派來的使者接頭後迅速帶著拉茹兒和戈萊亞潛入了賴斯特城,早早地就在菲列斯租借的西區房屋裏等候,他很佩服這個菲列斯將軍居然敢大白天和自己碰面,尤其是他那副全大陸都難找的身材,要自由的到達這裏肯定要花不少心思。

  “洛菲大人,這次我奉皇帝陛下的禦旨,特領兩千帝國官兵前來相助,一切行動都由你說了算吧!”菲列斯將軍說話十分豪爽,他絲毫沒在意自己本身也是黑暗神使這個問題,只是按照職業軍人的習慣在行事。

  洛菲在黑暗教會文德裏克分部全軍覆沒後就緊急上書帝國皇帝索萊恩,一方面接過了重建文德裏克分部的權利,另一方面他想繼續完成自己的計劃。從另一個意義上說,他這樣的行動已經繞開了黑暗教會最高領袖和長老會的控制,這是他早就想好的方案,畢竟能支持他這樣冒險的長老也只限于麥羅森一人。黑暗教會和帝國王室間的奇特關系讓他看到了某些機會,他要嘗試在某種特殊狀態下擺脫教會的束縛。

  按照亞羅特帝國創建之初的規定,黑暗教會是亞羅特帝國的宗教信仰組織機構,名義上處于帝國皇帝的管轄之下,但幾乎每一任教會最高領袖都是由教會長老自己選舉出的,他們負責接受黑暗神喻並宣告全帝國,也直接掌握了黑暗神使的搜索和複蘇儀式。這裏有個很奇怪的規定,如果帝國皇帝顯示出了黑暗之子的印記身份,那所有的黑暗教會信徒和黑暗神使都將歸帝國皇帝指揮,倘若當時的帝國皇帝沒有或暫時顯示不出黑暗之子的身份,那這場光明和黑暗之戰的實際指揮權將自動落在黑暗教會手上,所有的黑暗帝國兵力,甚至是帝國皇帝本身都必須服從安排,直到皇帝掌握了黑暗之子印記為止。

  如今的亞羅特帝國皇帝索萊恩即位十多年來始終無法拿出黑暗之子的印記,甚至十一年前那場黑暗神喻領受儀式上都沒有印記複蘇的現象,這讓帝國王室和黑暗教會的長老們都皺緊了眉頭,這代表黑暗大神撒米爾並沒有賦予帝國皇帝黑暗主神神使的權利,這對整個黑暗帝國和黑暗教會來說都是名不正言不順。

  這時王室內部某些人和幾個黑暗教會長老突然想到了失蹤的前皇帝,也是當今皇帝的同父異母哥哥謝克特茲三世,于是把所有的懷疑都集中到了這個人身上,至于謝克特茲三世的事情,帝國王室都緘默不語,而黑暗教會的高層對此也是諱莫如深,這裏面有著一段讓整個黑暗大陸和黑暗教會蒙羞的內幕,但是清醒的人都暗暗想到這黑暗之子的身份肯定就是謝克特茲三世,倘若真如傳言那樣謝克特茲三世有著流落在外的子嗣,那這黑暗之子的印記必然也被繼承過去。

  于是皇帝索萊恩和黑暗教會長老幾乎同時派出人手進行察訪,尤其是索萊恩本人,他知道這關乎到皇位的穩定和軍隊的控制權問題,王室裏的某些權貴一直對他即位抱有看法,雖然他也殺了不少人,可依然無法改變根本局面,他唯一指靠的,就是黑暗教會裏部分長老和手下一群掌握兵權的將領還對自己忠誠。

  “落菲大人?你在想什麼?有什麼不妥嗎?”菲列斯好奇地看著這個以前的同事正傻楞楞地在發呆,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

  被大塊頭一聲大吼給震醒了,洛菲尷尬地笑了笑,說道:“呵呵,菲列斯大人好自在啊,能一直呆在皇帝陛下身邊,比我們這些黑暗神使要輕松得多!”

  “大人說笑了,我本是帝國軍人,自然以皇帝陛下為尊,難道黑暗教會不接受皇帝陛下的禦旨嗎?”菲列斯聽出了對方言語中的某些敏感內容,不屑地哼了一聲,在他心裏,只認同皇帝的權威,包括黑暗教會長老在內人從來就看不過眼,他甚至認為黑暗教會從一開始就應該由帝國皇帝兼任教會最高領袖。

  “哈哈,不說這些了,這此我尊奉陛下旨意派兵只為消滅光明神使而來,所有功績自當歸洛菲大人,不知大人可有什麼計劃安排,我也好相應行事。”菲列斯迅速擺了下手,表示不再在這些問題上糾纏。

  洛菲也覺得目前拉攏菲列斯還為時過早,想了想,說道:“我提前到來這幾日已經在賴斯特安排下了眼線,據說光明神使秦新和文德裏克王國公主的訂婚宣告將在明年一月一日在中央廣場慶典活動中舉行,屆時各國停留在賴斯特准備參加會議的使節和光明教會梅茲科勒爾大主教都會到場,那時候菲列斯將軍可在城外突襲,轉移賴斯特守軍的注意力,他們必然以安全為慮全部退守王宮,然後我帶領黑暗騎將和下屬突擊王宮,可保一舉成功!”

  “怎麼不在這幾天一一把那些人暗殺掉啊?還要等到那一天?”菲列斯覺得讓自己帶著兩千帝國軍居然是進行吸引對方注意力的行動,心下大為不快。

  “過早的行動必然引起他們警覺和恐慌,目標分散了不說,提前讓那些人離開賴斯特城豈不是可惜?萬一行動暴露,必然有所損失!”洛菲暗笑這個大塊頭果然是個大老粗。

  “洛菲大人果然機智過人,我就按你說的做吧!對了,今天我在街上遇見了個人,他身上的光明力量異常強大,是否就是你說那個什麼光明神使秦新?難道他沒有覺察到我們到來了?”

  “呵呵,菲列斯大人有所不知,這秦新雖然還有光明力量在身,但其經過兩次大戰後精神力控制已經崩潰,魔法能力全無,空有一身光明之力卻無法發揮。”

  “那還殺他幹什麼!”菲列斯有點搞不懂了。

  洛菲笑道:“此人身份意義遠大于其能力,倘若殺了他,這光明大陸眾人必人人自危,我黑暗大軍也士氣大增!”

  兩人同時大笑起來,又商量了一下具體接頭和行動方案就匆匆而別。臨出門,菲列斯偷偷地望了望一直沒有說話的拉茹兒和戈萊亞,心裏犯起了懷疑。

  夜幕降臨了,賴斯城裏依然是人山人海,不斷從周遍小城鎮趕來的文德裏克國民從幾個城門紛紛湧入,甚至不少停泊在港口的外國商船水手、商人以及城內外商都加入到了這場狂歡中去。之所以在這第一天就如此熱鬧,很大程度上還是因為文德裏克國王夫婦將第一次公開參與王宮外的平民狂歡慶典,一方面是安撫因前段時期薩西尼亞動亂引起惶恐的國內民心,另一方面則是向外界展示文德裏克王國的政治穩定。

  臨時代理蒂娜指揮的王宮禁衛二級騎士長修依特和倫貝斯帶著禁衛軍直屬大隊三百多人直接負責保衛國王夫婦,另外還從王宮裏臨時抽調出一個禁衛軍大隊保護那些參加慶典的貴族大臣和各國使者,這樣王宮裏就只有兩個大隊的禁衛軍在守衛了,不過在目前的局勢下,似乎這樣的兵力並不是什麼大問題,畢竟城裏城外還有兩個文德裏克王國最精銳的軍團駐紮著。

  寬闊的廣場被禁衛軍官兵隔離出一大塊保護區,保護區內安排著國王夫婦招待各國使者和本國貴族大臣的宴席,老百姓們都紛紛湧在隔離線外,激動地看著宴會上的國王夫婦,不斷地高喊著口號。

  中央大理石鋪架的高台上表演著精彩的雜耍節目,引得國王夫婦和貴族們一陣陣大笑,氣氛甚是熱鬧,不斷地有各國使者上前獻酒獻辭,讓緊張了好幾個月的勞恩斯國王特別開心,只是唯一有點遺憾的就是自己的寶貝女兒戴林梅莉爾公主突然身體不舒服,想另行在王宮裏獨自舉行私人慶典宴會,于是只好讓未來的女婿秦新去陪同。勞恩斯和艾琳王後都覺得這肯定是女兒的小花招,不過他們也很高興不去拆穿,畢竟自己的女兒能開心就好。

  “倫貝斯大哥……這樣嚴密的保護下那些黑暗信徒還敢來偷襲?”

  雷恩也被蒂娜派了出來,且被告知要嚴密保護勞恩斯國王夫婦。廣場隔離區外站了幾重的禁衛軍官兵,而廣場附近的高層建築上也安排了不少禁衛軍士兵把守監視,通往廣場的各條街道上也有王都衛戍軍團的士兵在盤查巡邏,如此精密的布置讓雷恩想不出什麼更好的方式來破壞。

  “你帶你的小隊在廣場四周巡邏一下,注意那些沒燈火的房屋,小心裏面埋伏了人!”

  倫貝斯用手指了指附近幾棟黑燈瞎火的房屋,這些建築明顯和周圍燈火通明的環境氣氛格格不入,要知道這可是全城最熱鬧的地方,于是提醒雷恩注意。

  雷恩趕緊走到自己的隊伍中,領著一個小隊的心腹士兵朝廣場邊緣走去。

  “格利亞斯,找到克拉普了嗎?”

  普洛林斯年輕的執政官海格拉德斯被邀請坐在了勞恩斯國王一側,一身華麗的普洛林斯軍禮服。他一邊對著附近幾個朝自己露出激動興奮的文德裏克貴族千金回以溫柔的微笑,一邊微微扭頭對著身邊的下屬輕聲問到。

  “閣下,我已經派了人以送禮的名義進宮暗訪,他們都沒說看見克拉普出宮。可下官懷疑克拉普是潛逃!”格利亞斯緊張地說到。

  海格拉德斯微微一驚,思索了一下,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也許是秦新認出他了!一開始我就忽略了這點。”

  “啊!?那會怎麼辦?難道他們拘禁了他?”格利亞斯看到上司第一次露出焦慮的表情,認為事情有點麻煩了。

  “不,可能死了……克拉普算是個情報專家,也許他發現了什麼,要知道秦新身邊的那幾個人很厲害。”海格拉德斯望了望遠處身穿禁衛騎士鎧甲的倫貝斯,露出了複雜的表情,“這件事情就別提了,克拉普掌握了我們太多的東西,死了也好。”

  文德裏克外務商業大臣約拿子爵這時端著酒杯朝海格拉德斯走過來,年輕的執政官趕緊換上了恭謙的笑容和對方搭上了話。

  格利亞斯暗暗流汗,對上司這樣輕描淡寫地處理一個部下的生死態度感到有點不適應,雖然他知道這也許是注定的事情,畢竟克拉普已經沒有什麼價值了,反而是他掌握的東西會給普洛林斯共和國帶來很多麻煩。想到這兒,年輕的軍官心裏不住輕歎。

  突然一束束絢麗的魔法禮花從廣場四周搭建的木塔和附近高層建築頂部射上黑夜,在天幕上無聲地炸開一團團五顏六色的魔法光團,逐漸稀釋濺開的魔法能量閃動著繽紛的光彩,照耀著廣場上仰頭觀看的人們,這是文德裏克王國魔法師們的精彩表演,無數的小孩子圍繞著那些木塔,對著上面的魔法師大聲地呼喊著。賴斯特廣場的露天宴會和慶典達到了高潮。

  維納頓伯爵冷冷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從一開始他就沒有端起過酒杯,當自己值勤的兒子修依特走到身前的時候,他只是恨恨地瞪了一眼,他在惱怒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居然沒有去參加戴林梅莉爾公主在王宮裏舉行的私人慶典宴會,也在憤恨秦新這小子故意把修依特給安排出來值勤。

  修依特只是尷尬地給父親行了個禮,就匆匆地帶著隊伍繼續巡邏去了,他手裏偷偷捏著卡萊麗送給自己的貝殼手鏈,幻想著不久以後的甜蜜生活,心裏樂得不得了,枯燥的守衛任務也變得津津有味起來。

  卓庫裏男爵看到了這兩父子的表情變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偷偷走到維納頓伯爵面前,輕聲說道:“維納頓伯爵大人,下官聽說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在宮裏舉行私人慶典宴會,現在那裏人不多,所以在下想派人去慶賀一下……”

  說完,瘦瘦的臉上露路神經質般的陰笑,維納頓伯爵心裏一驚,似乎從對方這樣的笑容中覺察到了什麼,他回頭看看了將近兩個大隊的禁衛軍官兵都集中在了廣場附近,心下明白了點,不置可否地擺了擺手,示意對方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

  卓庫裏男爵走出宴會區,擠進了人群,一邊脫下了貴族長袍,然後偷偷地走進了廣場附近一棟房屋。黑暗的房間裏是十多個身穿王宮禁衛軍鎧甲的男子,借著窗外不斷閃爍的魔法禮花光芒可以看到其中一人還是軍官打扮,只是沒戴頭盔的臉上滿是傷疤,這些人都默默地檢查著身上的鎧甲和武器,似乎在等待著什麼命令。

  “丘普斯大人,現在王宮裏警備兵力已經很少了,秦新和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正在公主寢宮的後花園舉行宴會,我想你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吧。”卓庫裏男爵笑道。

  “行了,我已經准備好了,現在馬上就進宮,你就等著好消息吧!”丘普斯將頭盔戴上,然後拉下了面罩,只留下眼睛在外面,其余的士兵也紛紛將面罩拉下,把武器系在了腰間。

  “記住!還有一個小時國王陛下的慶典宴會就結束了,這裏的禁衛軍就要回宮,如果不能得手的話就撤出來!”

  卓庫裏男爵望著走向大門的丘普斯背影說到,一邊偷偷給幾個士兵使了個眼色,幾人會意地點點頭,然後跟了出去。

  雷恩帶著小隊士兵小心地沿著廣場邊緣一間間地檢查那些沒有燈火的房間,走到一座兩層建築門前,正要推門而入,就發現門自己開了,一隊全副武裝的禁衛軍士兵在一個高大軍官的帶領下魚貫而出,而且並不和自己打招呼就朝廣場外走去。

  他們也是來檢查的?雷恩想了想,也覺得是這樣的,畢竟這禁衛軍裏他不熟悉的人太多了,何況剛才那人身穿的是禁衛一級騎士鎧甲,比自己官銜還要高一級,所以也沒理由去過問別人的值勤內容。于是雷恩也沒打算進去,繼續帶著隊伍朝下一個檢查地點走去,剛沒走多遠,一個身影就從剛才那棟建築裏溜了出來,隱沒在人群裏。

  公主寢宮的後花園裏正舉行著戴林梅莉爾公主的私人宴會。無數的油燈被彩色的絲綢懸掛在花園的枝頭上,草地上鋪墊著鮮紅的地毯。一張寬長的餐桌上擺滿了精美的宮廷菜肴,鮮紅的葡萄酒、油亮的烤肉、雪白的魚湯,幾乎每一樣都會讓人口水長流。只是和桌上的豐盛食物相比,參與宴會的人就比較少了,整個餐桌邊只有七八人坐著,其中只有蒂娜一個是男裝穿著,其他的都是戴林梅莉爾公主請來的閨中好友,不是某個貴族伯爵千金,就是某個的大臣小女兒,一群少女唧唧喳喳地圍著戴林梅莉爾和蒂娜兩人笑談不停。

  “秦新大人、公主殿下,這是送給你們的訂婚禮物!”卡萊麗微笑這將手中的一副木版畫遞到了秦新面前。

  哇!這個子爵千金還真是才女!蒂娜那著眼前這個用無數小木枝拼貼粘合起的畫版心裏暗暗稱奇。一邊的戴林梅莉爾也是眼睛一亮,再聽見卡萊麗的話,臉上笑得特別燦爛,因為除了卡萊麗送上這份特殊的手工木版畫外,其他的千金小姐大都是送的金銀首飾,這對于看慣了珠光琉璃的戴林梅莉爾來說根本就看不上眼。

  “秦新大人啊,聽說你手下有個叫倫貝斯的騎士大人很厲害,可不可以介紹給我們啊?”

  幾個千金小姐嬉笑著將蒂娜圍在中間捉弄,因為她們知道這是公主的私人朋友宴會,再加上平時的關系,所以也就放開了一些禮節束縛,把戴林梅莉爾和秦新當成了捉弄對象。

  在秦新的尷尬表情和動作下,花園裏的氣氛不停地攀高熱烈起來。

  “奉國王陛下的命令,去公主殿下寢宮找秦新大人宣話!”

  丘普斯帶著十多個個假扮的禁衛軍士兵輕易地就通過了宮門的盤問,他知道這只不過是例行公事的行為,誰會懷疑自己的禁衛軍兄弟呢,要知道這身鎧甲可不是隨便什麼人就可以仿造,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一行十幾人穿的全是貨真價實的禁衛軍鎧甲。

  步行到王宮已經花了半個小時,再走到公主寢宮起碼又是十幾分鍾,加上宮外禁衛軍返回的時間,丘普斯算算留給自己的時間還不到一個小時,于是趕緊帶著部下直奔小路以避過沿路的禁衛軍巡邏小隊,因為按照規定,進宮的禁衛軍軍官是不允許拉下面罩的。

  憑借以前自己在宮廷裏擔任過王宮禁衛軍高級軍官的經驗,丘普斯很清楚禁衛軍的巡邏路線,輕松地繞到公主寢宮前。發現以前並沒有安排禁衛軍守衛的公主寢宮大門前居然站了一個小隊的禁衛軍士兵,當頭的一個朝自己走來。丘普斯用手在身後比畫了一下,十幾人都散開了隊型,慢慢接近對面和自己人數相當禁衛軍小隊。

  “大人留步,現在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正在後花園舉行私人宴會,凡無邀請貼者一律不准進入,這是秦新大人的命令!”門口的一個小隊禁衛軍士兵是倫貝斯老隊伍裏的人,他們奉秦新的命令執行特別保護任務。

  “哦,這樣的,我這裏有國王陛下的禦令,要去見秦新大人!”丘普斯慢慢地走到那個士兵跟前,將手移向腰間。

  一道寒光之後,前來盤問的禁衛士兵就倒了下去,鮮血從胸甲上那道深深的裂縫裏噴出。幾乎同一時刻,丘普斯的手下都拔出了武器沖向台階上站立的禁衛軍士兵。這些守衛的士兵都拿著長戟,根本就無法和這些迅速沖到眼前的執劍殺手進行有效的肉搏戰,不過短短一分鍾,最後一個士兵的腦袋就被劈成了兩瓣,僅僅丘普斯一人就殺掉了半數的守衛士兵,可見這位前衛戍軍團統領確實實力不小。

  留下四個人負責清理屍體和堵住大門,剩下的在丘普斯帶領下迅速沖進了寢宮,一路上遇見的宮女全部被殺死,飛濺的鮮血在黃色的地毯和宮牆上抹出一塊塊、一縷縷鮮紅的血印。

  高級宮廷女侍官茜麗絲正帶著兩個宮女捧著幾盤精美水果拼盤穿過走廊朝後花園在去,就看見七八個殺氣騰騰的禁衛軍士兵在一個軍官的帶領跑了過來,每個人都提著鮮血淋淋的長劍,心裏就一驚。

  當前的丘普斯看都沒看一眼就揮出了武器,幾聲慘叫後就看見兩個宮女倒在了血泊中,而那個女官居然躲過了自己的橫斬,不由得“咦”了一聲。

  本身也是魔法劍士的茜麗絲在對方揮出武器剎那就下意識地拋出了手中的盤子,然後朝後急縱,在空中散落著水果片的木盤在一掠而過的寒光中成了兩半。

  “有刺客!”

  茜麗絲大聲喊了起來,一邊再次躲過丘普斯和假禁衛軍士兵的攻擊,翻身滾到了牆角,從一尊銅制假人身上取下了一把青銅長劍,手一揮,將裙子的下擺削去,連同膝蓋以下部分都暴露了出來,她這是為了方便格鬥才采取的緊急措施,漂亮的女官宮裙瞬間變成了短裙!

  連續揮出幾道魔法劍氣將靠近的敵人逼退,茜麗絲這才抽身跑進了花園,站在台階石欄外對著還在嬉笑打鬧的眾人大聲喊道:“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有刺客殺過來了!大家快躲避!”

  除了蒂娜和戴林梅莉爾在第一時間內反應跳了起來,其他那些千金小姐都傻楞楞地呆坐在座位上。

  七八個人影迅速從走廊裏沖了出來,茜麗絲一邊朝戴林梅莉爾跑去,一邊朝天上射出魔法光束,一道橘紅的魔法光團在夜空中炸開,化成細碎的光點。

  “啊!”殺手們都沖進了花園,幾個千金小姐被劈死在餐桌邊,鮮紅的血液順著潔白的餐布一直滴落在地毯上,浸出更深的紅斑,漂亮美觀的宮廷菜肴上都塗抹上了紅色的顏料。

  卡萊麗捂著頭龜縮在一棵樹下,驚恐地看著戴林梅莉爾和蒂娜在一群殺手間躲閃,正要站起來躲到另一顆樹下,就看見眼前一團大東西飛了過來,一下就掉在了身上,下意識地就捧住,一看,居然是一個少女的上半截身體,張大的眼睛死死地看著自己,而且身體還在微微抽搐,斷口的鮮血如泉水般噴到自己雪白的禮裙上。就幾秒的反應,卡萊麗就暈了過去。

  看到花園裏其他人都被殺光了,丘普斯突然揮手示意部下住手,然後拉過一張椅子坐下,冷冷地對著已經被部下包圍的秦新說道:“神使大人,今天好雅致啊!”

  這人的聲音怎麼這麼熟悉?蒂娜總覺得這個聲音似乎以前在哪裏聽見過,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蒂娜將戴林梅莉爾公主護在身後,提著佩劍的手微微顫抖,她清楚自己對劍術根本就是一竅不通,眼前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訓練有素的軍人,她知道自己安排在寢宮門外的部下已經是什麼下場了。

  “你是丘普斯!?”戴林梅莉爾突然說到,她從對方的聲音、身材和那雙面罩上暴露眼睛看出了破綻。

  “公主殿下好眼力!薩西尼亞一別微臣可是日思夜想啊!”丘普斯幹脆摘下了頭盔,露出一臉傷疤。

  蒂娜突然覺得有點想笑,因為她想起了那晚的事情,這個色迷心竅的丘普斯居然想迷奸自己,結果被自己用黃金長戟一頓暴打,也讓對方留下了終身的傷痕,只是不知道對方還記得不。

  “你想刺殺本公主!?”戴林梅莉爾怒目直射那個被自己母後特赦的男人,後悔當時自己太過于心軟沒有當即對他審判定罪,也後悔居然沒把自己個消息告訴秦新。

  “不,我怎敢對公主殿下無禮?我能有今天,全是拜您這位未來攝政王丈夫的恩賜!今天,我就是找他算帳的,要怪,就怪他不該出現在文德裏克王國!”丘普斯眼露凶光,一臉的傷疤在抽動。

  “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如果你沒有貪念也不會這樣!說,是誰指示你來的,就以你現在的身份,是不能混進宮的!”蒂娜示意戴林梅莉爾不用多說,她知道對方這此是沖著自己來的,看看花園裏的幾具少女屍體,心裏就憤怒起來,也不考慮什麼隱瞞不隱瞞的問題,暗暗發動了精神力控制。

  蒂娜也特別驚訝,她本以為這可能是黑暗教徒的偷襲,沒想到卻是丘普斯,居然還穿著王宮禁衛軍制服混了進來,這讓她對王宮的安全又有了一層擔心,現在的敵對勢力比她預想的還要多、還要複雜。

  “你完全可以理解成這是我個人的行為或是其他!但是不管你怎麼想,一會兒你就沒資格說話了!”剛一說完,丘普斯的身體就一縱而起,長劍猛地斜劈過來!

  也沒考慮太多,拿起武器擋在胸前,然後意識地就運行起一個火焰魔法傳遞到拿劍的手上。

  在戴林梅莉爾和茜麗絲驚呼聲中,只見蒂娜的長劍突然變得火紅!

  蒂娜從精神力裏剝離出的魔法能量一下全部灌注到了劍刃上,被魔法召喚的火精靈們將整個劍身都緊緊地包裹著,從內而外融合點燃了劍體上的魔法能量,一一絲紅色的魔法能量從劍刃上溢出,就像一根燒紅的鐵條。

  兩劍碰撞,周密的魔法能量迅速傳遞到丘普斯的劍上,接著灌注在劍體上的不穩定火焰魔法從兩劍結合部炸開,猛地將兩人彈開。

  丘普斯簡直沒想到這一瞬間會發生這樣的變化,自己的頭發被剛才掠過的火風燒焦了一大片,臉上也火辣辣地疼,摸著被魔法沖擊震蕩下微微發酸的肩膀,狠狠地注視著被自己彈倒在花園草地上少年。

  蒂娜也搞不明白怎麼自己的魔法能量會跑到劍上去了,不過還是暗暗慶幸剛才的意外,正因為劍體蘊涵的火焰魔法爆炸將自己彈開才躲過這一擊,不過自己的劍也被碰飛了,而且遠遠地摔倒在地上也讓一身骨頭快散了架,勉強地支撐起身體,堅持了幾秒,就在一陣巨痛中倒了過去。

  戴林梅莉爾和茜麗絲趁這短暫的停頓迅速將身邊幾個殺手用魔法沖擊給打飛,順手拿起了對方掉落的武器,幾道劍氣過後,四個殺手被砍成了兩截,然後迅速跑到了摔倒不起的蒂娜身邊。

  “公主殿下果然不愧是經過魔法公會認證的魔法劍士,看樣子今天我要得罪了!”丘普斯全身一震,一圈和周圍空氣發生激烈震蕩的鬥氣護罩出現在身上。

  也多說,連續幾道魔法氣斬就從戴林梅莉爾和茜麗絲手上發出,不過都被丘普斯長劍一揮就彈開了,然後兩人驚恐地看著一臉被火魔法烤的發黑的丘普斯陰笑著走過來。

  “就你們這點能力能和我的鬥氣較量?秦新的魔法能力已經很弱了,剛才的魔法也不過如此,看來他能力消失的消息還不是很真嘛,嘿嘿!”

  丘普斯反手一揮,一道月牙氣斬朝茜麗絲飛去,少女硬著頭皮運起魔法劍氣一擋,雖然沒有被擊中身體,但巨大的沖擊瞬間還是將茜麗絲擊飛了出去,身體重重地撞在一棵大樹上,落在地上吐了一口鮮血就暈死了過去。

  “你!去死吧!”

  戴林梅莉爾都要氣暈了,不顧一切朝丘普斯沖了過去,還沒揮出長劍就看見對方猛地從上而下砍出一劍,驚恐之下連忙舉劍格擋,誰知道丘普斯劍身突然一晃一收,本要從上砍在自己武器上的劍身突然出現在下方,只是輕輕一挑,自己的武器就飛到了空中。

  “公主殿下,好象您的劍術以前我也指導過幾年吧,這點本事就不要拿出來了。現在,就讓我送你一程,您去地獄裏反思吧!”

  說完,丘普斯大笑著走向已經嚇呆了的戴林梅莉爾。他要報複,他要借那些貴族的安排來執行自己的報複計劃,他恨秦新,可也更恨這個公主。

  丘普斯此話一出,剩下三個殺手一下就慌了,他們按照卓庫裏男爵的命令指示只是刺殺秦新的,誰知道這個丘普斯居然要發瘋狂到殺了戴林梅莉爾公主,他們知道這個因為得罪了戴林梅莉爾而丟官進監還差點掉腦袋的人已經失去理智,一個個都沖了過來,想要拉住這個男人。

  “你們這些雜碎!”

  丘普斯頭都沒回就反身揮出一劍,三人還沒靠近就被砍死,整個後花園裏的空氣盡是刺鼻血腥和一地的殘缺屍體。

  戴林梅莉爾哆嗦著慢慢躲避著,不知不覺地就走到卡萊麗暈過去的樹下,腳下一絆,才發現倒在地上的卡萊麗,只見少女身邊還倒著半截屍體,一陣惡心就冒上喉頭,哇的一下就吐了。丘普斯微笑著越走越近,說道:“公主殿下,您放心,我不會讓你死得那麼難看的,因為您是公主!”

  卡萊麗被身邊的騷動驚醒了,慢慢地張開眼睛,只見一個男人正拿著武器指著戴林梅莉爾公主,慢慢地劍尖離公主的身體只有不到一米的距離,此時的公主也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量,卡萊麗從地上一躍而起,撲擋在戴林梅莉爾身前,只覺得後背一陣鑽心的疼痛,接著就感覺全身無力,軟軟的就靠在了公主身上。

  並沒有出現想象中的疼痛,一聲呻吟後戴林梅莉爾只是覺得有人靠在身上,一雙手還抓住自己的肩膀,慢慢張開眼睛,只見卡萊麗虛弱地看著自己,然後倒了下去。

  “公主殿下又欠了一條人命了……”

  “你殺了卡萊麗……”

  丘普斯也沒想到這個時候會有人站出來替戴林梅莉爾擋下這一劍,不過他還有時間。剛又舉起武器,就看見眼前的戴林梅莉爾身體一歪,已經暈了過去。

  “行了……丘普斯……”

  正要上前解決掉戴林梅莉爾,就聽見身後傳來蒂娜的聲音,回身一看,只見蒂娜的身體已經慢慢站了起來,扶在一邊的樹上喘著氣,幾絲鮮血在嘴角溢出,胸前的軍禮服上沾滿了鮮血。

  “光明神使還想說什麼?既然您先起來了,那我還是按照計劃先殺了你吧!”

  剛走動腳步,就看見少年突然跑了起來,幾步就跑進了走廊。

  “媽的,你才是懦夫!看你往那裏跑!”

  丘普斯緊追著蒂娜就沖了寢宮內走廊,他發現對方似乎並沒打算逃出宮,而是朝著寢宮深處跑去,那條路,丘普斯知道是個死路。轉過走廊拐角,就看見蒂娜正站在走廊的盡頭微笑著看著自己。

  這是一段完全隱沒在公主寢宮深處的走廊,除了幾盞昏暗的油燈,這裏沒有白天黑夜之分。

  “神使大人喜歡玩游戲啊,哈哈哈!”

  蒂娜將嘴角的血漬抹了一下,笑道:“我不想讓人知道你是怎麼死的,所以邀請你到這裏來。”

  丘普斯還沒出口繼續嘲諷,就驚訝地看見蒂娜身上開始出現了淡淡的藍色光芒,接著又慢慢變成了黃色……突然眼前一亮,一團奪目的金色光芒就從對面爆發而出,被瞬間壓縮膨脹的空氣沖擊一下將自己推到了空中,如彈開的皮球一樣朝走廊另一頭飛去,接著整個人重重地撞在身後的走廊牆壁上,又掉落在地。除了走廊拐角除還殘留了一盞外,走廊兩側的油燈全被這突如其來的氣流沖擊給掀滅了。

  丘普斯因為穿著精良的禁衛騎士鎧甲,所以身體所受的沖擊被鎧甲吸收了不少,忍著疼痛站了起來,一回頭,只見剛才身體撞擊的牆上出現了深深的龜裂,光滑的牆面還在不停地剝落著碎石屑。再看看走廊盡頭,一團金黃色的光芒照亮了幾乎整個走廊,一個淡淡的人影在金光芒中飄離地面,白裙、金甲、黃金長戟、還有那絕美的少女容貌和頭上的黃金飛翼頭飾。

  “你是……你是……你是羅妮亞西爾女神!”

  丘普斯都要崩潰了,就是面前這個少女,將自己打入了地獄般的生活,那淺淺的微笑、大大的眼睛、紅紅嘴唇的和手上那桿光彩流動的黃金長戟似乎又把自己帶到了某個雨夜,覺得身上和臉上的傷痕又開始疼起來。

  “以神的名義處死你……我想你不會太難過吧……”

  蒂娜的身體裹著神力護罩,慢慢地朝前飄動,臉上是微笑後的一片冷漠。蒂娜已經分不出眼前這個是人還是魔鬼,毀滅這種扭曲的靈魂在她看來已經不值得內疚和恐懼。一根和自己手上一模一樣的黃金長戟漂浮出現在身側,只是整體呈半透明的金黃色,旋轉的鋒利槍尖一閃一閃的……

  “不可能!不可能……秦新怎麼可能是神……這一定是幻覺……秦新肯定已經死了!哈哈,你是巫婆,是魔鬼!”

  丘普斯鼓起的眼睛已經布滿血絲,臉上的肌肉在笑聲中抽搐扭曲,突然大叫一聲,雙手握劍就沖朝蒂娜沖了過去。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11:27 PM

第四部  風動  第二十一章 嵐(三)

  廣場上的慶典還在繼續,對于那束從王宮方向升上天空的魔法光束,只是如流星劃過般就迅速隱沒在天空四處迸放的魔法禮花的光芒中,幾乎沒人去留意那團小小的魔法光團。

  娜其婭跟著雯娜呆做在廣場宴會的一角,娜其婭本來不打算出來參加這場夜間王家歡樂慶典的,只是雯娜以所有人都不要去打擾蒂娜為由將娜其婭硬拉了出來。從宴會一開始,就不斷有凱恩斯帝國的外交使者殷勤地向這兩位女祭司獻酒獻辭,尤其是那瓦得魯公爵,更是對著這兩位身穿宮裙的女祭司大加贊賞,就算回到了座位上,那雙色眯眯的眼睛都始終沒有離開過娜其婭的身體。

  完全沒有在意廣場上的熱烈氣氛,娜其婭一直呆呆地望著王宮的方向,她想象著現在的秦新和戴林梅莉爾正在公主寢宮歡快地進餐、聊天的場景,心裏就很不舒服,為什麼自己就沒有這樣的機會呢。其實她也收到了戴林梅莉爾的邀請帖,只是無法去面對他們。

  一束微弱的魔法光束進入了眼簾,娜其婭心裏一驚,隱隱覺得有點不安,于是趕緊拉了拉身邊的雯娜。

  “你當真看見了?”

  雯娜望了身後的夜空,除了頭頂上不斷炸開的魔法禮花,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于是以為娜其婭太緊張了。可娜其婭那認真而嚴肅的眼神讓雯娜還是留了個心眼,趕緊起身朝場外的倫貝斯走去。

  倫貝斯正和修依特在廣場邊緣交談著慶典結束後的行動安排,結果聽雯娜這樣一說,兩人都緊張起來,修依特馬上跑向了宴會區。

  “……尊敬的國王陛下,臣請禁衛軍一部提前回宮……”修依特輕聲地在國王夫婦身邊說道。

  “陛下……”王後艾琳一聽完修依特剛才的話,要不是被勞恩斯國王偷偷地一把按住,幾乎都要站了起來。

  “別擔心……修依特,你去安排吧,不要驚動其他人,尤其是外國使者……”勞恩斯嘴角微動,臉上依然是一副微笑,似乎並不覺得有什麼大事。

  “倫貝斯大人,在下先行進宮!”修依特回到倫貝斯身邊,招手喚來了幾個小隊軍官。

  “不,你在這裏!我回去!”倫貝斯按了按修依特的肩膀,然後靜靜地看著對方的眼睛,等到對方遲疑片刻後終于點了點頭,就轉身走向了自己的中隊。

  擁擠的廣場邊緣,大約一百名禁衛軍士兵在倫貝斯的帶領下偷偷地撤出了廣場,奔向了北面的街道,這一調兵行動在是在人山人海裏掀起了一絲小小的波浪就消失了。

  海格拉德斯偷偷地看著那隊消失在街道盡頭的文德裏克王宮禁衛軍,臉上露出了微笑,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他早發現了秦新和戴林梅莉爾公主並沒有出現在宴會上,之前又從一些小道消息知道了那個前衛戍軍團統領丘普斯被特赦的事情,心裏估算著某些事情一定發生了。

  泛著明亮金色光芒的走廊裏一片寂靜,丘普斯緊緊地靠在走廊拐角的牆壁上,他已經無法動彈了,一柄用神力和風系魔法凝聚成型的黃金長戟正插在他的胸口上,穿透了身體,死死地釘在牆上,胸前傷口和嘴裏不斷地往外一汩汩地噴吐著鮮血,順著身體流到牆面,又順著牆面流落在地上,因憤怒鼓脹的眼球漸漸失去了光采、瞳孔慢慢放大,在他最後的視覺裏,是站在面前的金甲少女。

  蒂娜冷笑著手一晃,那桿魔法長戟在一陣尖銳的鳴動中消失了,被釘在半空的丘普斯一下掉在了地上,微微抽搐了兩下就不動了,屍體流出的鮮血一直流到蒂娜的腳下。

  拐角的另一頭逐漸跑過來四個人影,都身穿著禁衛軍的鎧甲,他們是丘普斯安排的在寢宮門外負責清理隱藏屍體的。當事情辦完後這四人趕緊跑進了後花園,發現了一地的屍體和昏迷中的戴林梅莉爾,可是沒發現丘普斯和秦新,想象這兩人一定還在寢宮內繼續戰鬥,于是趕緊一路尋了過來,他們要用最快的速度幹掉秦新,然後將丘普斯滅口。

  四個殺手都呆了,在他們面前,是已經死去的丘普斯,可意料中的秦新並沒有在場,反而是一位全身白裙金甲的且籠罩在金色光暈中的少女。

  “現在……該輪到你們了……”蒂娜冷笑著將身體轉向了那四個人,一步一步走了過去,身後留下一個個帶血的腳印。

  四個人面面相覷,幾秒鍾後同時反應過來,他們直覺上就判斷出自己絕不是這個神秘少女的對手,于是驚慌地回身拔腿就跑,雖然暗殺任務好象失敗了,但起碼他們認為丘普斯也死了,就不會暴露自己的身份,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最快地離開王宮。

  一片寒光中,無數的風系月牙狀風刃魔法在蒂娜身邊的金光中析出,飛快地在原地停留旋轉,發出瑟瑟的空鳴,鋒利的邊緣交錯折射著雪白的光芒。

  “都去死吧!”

  手一揮,幾十枚月牙風刃打著旋就朝遠去的四人背影飛去,幾秒鍾後昏暗走廊的盡頭就傳來了幾聲淒厲的慘叫和一片金屬和血肉骨骼被什麼利器割裂的聲音,然後一切又恢複了甯靜。

  慢慢地趟過一片血肉模糊的地毯,腳下踩著無數細碎的鎧甲殘片,蒂娜一邊走一邊撤去神甲,當走回花園的時候,身上又恢複了一身禁衛軍禮服。

  將戴林梅莉爾和茜麗絲兩人仔細地檢查了一下,發現對方並沒有大妨,正要將戴林梅莉爾抱回寢室,就聽見腳下匍匐在地的少女發出了一絲輕微的呻吟。

  啊!卡萊麗還沒死?趕緊將公主放下,運起神聖治療魔法首先封住了卡萊麗背上傷口流血,然後迅速從對方的裙子上撕下一條絲布纏住了傷口,接著往對方的身體裏灌輸了少許神聖魔法,以加速受傷身體組織的自我恢複。

  一群人沖進了花園,殘存的油燈照耀下,蒂娜認出了帶頭的是倫貝斯,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疲憊地拉過一張椅子就靠睡過去,眼睛緊緊地閉著……

  倫貝斯已經明白了一切,並不說話,只是一揮手,內外一百多禁衛軍士兵迅速將公主寢宮大門和後花園隔離保護起來,然後分出人手在寢宮裏搜索可能殘留潛伏的敵人以及幸存者,順便將昏迷的戴林梅莉爾公主、茜麗絲以及卡萊麗臨時抬進了公主寢室,一邊飛傳宮廷禦醫。

  “報告大人!這裏有個人還沒死!”一個士兵翻過一個殺手的身體,有用探了探了對方的鼻子,似乎還能感應到一絲呼吸,于是趕緊向倫貝斯大聲彙報。

  蒂娜突然張開了眼睛,從地上揀起一把長劍就走了過去,正要臨空刺下,突然被倫貝斯從旁邊一把攔住。

  “留下他,還有用……”倫貝斯靜靜地說著,眼睛環視了一下血肉橫飛的現場,輕輕地搖搖頭。

  獨自一人走出公主寢宮,一隊隊的禁衛軍士兵紛紛從身邊跑過,個個驚慌失措地朝公主寢宮而去,看著渾身鮮血的最高長官都不敢上前搭話。

  走到王宮戶外花園走廊深處,然後無力地做在走廊邊的椅子上,死死地盯著天上稀疏的星光,視線漸漸模糊……

  尖叫聲中人影忽閃,一片片的血舞在飛揚,嬌弱的少女身軀被利刃撕裂,這一切都發生在短短一分鍾之內。自己不是已經有了思想准備麼,可為什麼還會無動于衷這一分鍾的變化?丘普斯已經死了,可其他人也無法活下來,甚至以後還會有人繼續這樣死去。

  “蒂娜小姐……”

  一只手靠在了自己肩膀上,蒂娜幾乎神經質般就跳了起來,剛要發動魔法,就聽見說話的人是雯娜。只見雯娜牽著拉爾夏婭站在自己面前。

  “還要跟我說什麼……是不是要我暫時忍耐……然後等待時機再把他們一網打盡?”蒂娜搖著頭,似乎不想聽對方接著要說的話。

  “蒂娜小姐……或許我們幹涉您太多了……您還是按照自己的意願去做吧……”雯娜只是輕輕行了個禮,就帶著拉爾夏婭消失在黑暗裏。

  我自己的意願……?蒂娜茫然地看了看天,然後朝公主寢宮走去。

  第二天,在勞恩斯國王的召集下召開了非正式的朝會。

  “陛下,臣以為昨晚刺殺事件必是丘普斯一人報複所為,其人受國王特赦不但不感恩戴德,還變本加厲企圖暗殺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維納頓伯爵激動地說著,旁邊幾個貴族都隨聲附和,甚至有人提意要把丘普斯的首級懸掛城門。

  “胡鬧!現在是什麼時候?是新年節!難道你們都要民眾知道這件事情?還不知道當初是誰力保丘普斯的……”

  此話一出,對面的幾個貴族都要跳了起來,一個個對著約拿大聲叫罵,要不是勞恩斯出口呵斥,恐怕看架勢都要動手了。

  約拿子爵冷冷地看著那些興奮的親帝國派貴族,心裏一陣陣暗痛。他唯一的女兒卡萊麗如今正趟在宮廷醫館裏昏迷不醒,對于這場暗殺,他已經能猜出個大概了,他知道這根本就不是沖著戴林梅莉爾公主而去的,只苦于沒有任何證據。

  約拿子爵繼續說道:“我王宮禁衛軍管理森嚴,怎麼可能同時洩露那麼多套禁衛軍鎧甲出去?我想就憑丘普斯一人之力恐怕是辦不到的!”

  維納頓伯爵也是冷冷一笑,上前說道:“子爵大人此話有理,想我王宮禁衛軍曆來組織嚴密,調度有方,可自從秦新大人入宮以來就發生了如此大事!秦新大人應該解釋一下吧!”

  幾個貴族又開始附和,群臣紛紛把目光望向了正站在王座台階下的蒂娜。約拿一聽就暗暗叫苦,這分明就是轉移人的視線嘛,而且還利用了自己剛才說的話,這個維納頓伯爵果然狡猾。

  蒂娜上前幾步,看了看群臣,轉身對著勞恩斯國王說道:“昨晚刺客中有一人重傷被抓獲,所有的真相都會在未來幾天內揭露,還請國王陛下允臣全權調查處理!”

  看到這個未來女婿一臉堅定的表情,勞恩斯國王點點頭,然後宣布加封秦新為臨時辦案欽差,可自由調度王宮內外禁衛軍進行調查工作,接著宣布了退朝。

  “你們這群笨蛋!怎麼讓丘普斯瘋狂到去傷害公主殿下!”

  領著一群貴族回到自家書房,維納頓伯爵對著這些跟班破口大罵,尤其是那個負責整個計劃的卓庫裏男爵,臉上更是青一塊紫一塊。

  “現在可好,死了那麼多人,還被抓了一個,偏偏那個秦新毫發無傷!”維納頓伯爵氣得渾身大抖。倘若戴林梅莉爾公主昨天真被誤傷,他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

  見維納頓伯爵好不容易停了下來,卓庫裏男爵小心地說道:“在下也在懷疑,這丘普斯起碼也有著高級騎士以上的水准,就算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和那個高級女侍官都是魔法劍士,也不是丘普斯一人的對手,我想恐怕……”

  “秦新的魔法能力沒有消失!?”幾個小貴族都叫了起來,連維納頓伯爵都瞪大了眼睛。

  “很有這個可能,這秦新和他那些同夥狡猾多端,再加上普洛林斯共和國的海格拉德斯暗中策劃,很可能是故意扮演這樣的模樣!”卓庫裏男爵狠狠地說到,“但現在,我會先想辦法進宮把那個沒死的人解決掉!”

  維納頓伯爵有點後悔了,他怕這些貴族總會把事情越做越糟,不過事情已經開了個頭,已經沒辦法回頭了,將小貴族們送出府後趕緊在書房裏寫了封信,然後叫僕人送往城西區的凱恩斯帝國領事館。

  送信人剛一出伯爵府,街道的角落裏就鑽出兩個人跟了上去。

  大街上依然是一派節日的氣氛,平日裏寬敞的大街上滿是歡快的人群。維納頓的信使剛擠過一個街道拐角進到一條通向城西區的小巷,就被人從後面突然推倒,然後被人一棍打暈,接著只見兩個渾身都是酒氣的男子架起了昏迷的信使朝另一個方向走去,一邊還掏出一瓶酒在信使身上到處潑灑,然後故意裝做醉酒搖晃的樣子架著信使鑽進了人群。

  海格拉德斯嚴肅地看這封嚴密監視下被截取的伯爵秘密信件,裏面寫著親帝國貴族集團發現了秦新魔法能力沒有完全消失的秘密,而且暗示他們刺殺秦新已經失敗以及希望凱恩斯帝國為刺殺後的人員提供避難掩護的請求,最後還蓋著維納頓伯爵的私人信印。

  早在很久以前,海格拉德斯就觀察出了這位伯爵就是文德裏克親帝國一派的代表人物,而且一直鼓動本國貴族子弟迎娶戴林梅莉爾公主,甚至到近兩年費盡一切心思把自己的兒子安排進了王宮禁衛軍。所以這幾天來他一直派人緊密觀察伯爵的行動,發現這些親帝國的貴族和維納頓伯爵幾日來接觸十分頻繁。剛好昨天晚上自己覺察到了一點變化,就猜想維納頓伯爵肯定要對這件事情有個善後,于是特意安排人進行半道截人的行動。

  “格利亞斯……想辦法把這個人還有這封信一起送到約拿子爵的府上去!”

  看著部下又緊鑼密鼓地去安排,海格拉德斯開心地換上一套平民服裝出了門,鑽進一條條大街小巷,融進了節日的歡快人群,捧起了街邊的大酒杯,他打算狂歡一天。

  “老爺……”一個僕人走到約拿子爵面前,悄悄地在他耳邊說了兩句。

  “哦?海格拉德斯派人送來了一麻袋的禮物?在哪裏?”約拿覺得有點不可思議,這個海格拉德斯看起來教養不錯,怎麼送個禮物會用麻袋裝呢。總感到奇怪,趕緊在僕人帶領下趕到偏廳。

  送禮的人已經走了,只有個大麻袋還在房間中央靜靜地躺著,將房門關上後解開了麻袋,裏面滾出個全身被捆綁的昏迷男子,一封信系在胸前。慢慢展開信紙看了一遍,臉色越來越凝重。

  “快!准備馬車!對了,這個房間誰也不許進來!”

  招呼了下門外的僕人,趕緊將這間房間的所有門窗關死,然後對著幾個心腹僕人仔細地交代了一番後就趕往了王宮。

  王宮醫館內,一群禁衛軍軍官都圍在某間病床邊,緊張地看著王家神聖魔法師和禦醫在處理一個昏迷男子的傷勢。好一會兒後,禦醫退到了一邊,對著周圍的禁衛軍官露出了遺憾的表情。

  蒂娜郁悶地踢門而出,身後跟著一群臉色都不好看的軍官。幾乎從半夜開始,這個醫館就在禁衛軍的嚴密保護下對兩個重傷的人進行通宵治療。其中一個少女,就是約拿子爵的千金卡萊麗,由于事先已經受了蒂娜的緊急魔法治療,再加上禦醫和宮廷神聖魔法師的精心處理,現在已經脫離了危險,如今正躺在豪華病房裏修養;而另一個重傷的刺客卻沒有這麼好的運氣,幾乎所有努力都試過後,還是斷了氣。

  門外站著幾個貴族,其中就有卓庫裏男爵,當他看到蒂娜一行人青著臉走出來的時候心下大喜,他知道自己不用冒險了,趕緊一副很遺憾的表情說道:“真可惜,不知道這幕後凶手還要逍遙到什麼時候啊!”

  “哦?男爵大人好象很高興啊?”

  蒂娜挖苦了一句,就在軍官的簇擁下走出了醫館,剛沒走出多遠,就看見約拿子爵慌張地朝自己跑來,她以為對方來看卡萊麗來了,心裏突然覺得很內疚,畢竟對方的寶貝女兒也是因為自己的某些私心而受傷的。

  “約拿子爵大人……”蒂娜剛好問候,就看見約拿對自己使了幾個眼色,于是命令部下都在醫館外等候,自己單獨陪著子爵進了卡萊麗的房間。

  約拿子爵憐惜地看著病床上的卡萊麗,眼角露出了一絲淚光,歎了口氣,將一封信從懷裏抽出交給了蒂娜。

  “這信是從哪裏來了?”越看越冒火,蒂娜忍不住握緊了腰劍的劍柄問到。回頭還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卡萊麗以及在床邊沉默不語的子爵。

  約拿子爵想了一下,緩緩地把貴族大臣幾年間的立場紛爭從頭到尾告訴了蒂娜,尤其還說了有關自己女兒和維納頓伯爵兒子的事情。

  媽的!一群人渣,為了一個攝政王的位置居然不擇手段到了這個地步,如果每個國家都這樣,這個世界遲早會在黑暗來臨前就自己毀滅!蒂娜終于明白了昨天晚上那場針對自己的暗殺的內幕始末,原來自己只不過是一場政治較量的中間品而已,想到外面還有黑暗教會在虎視耽耽,蒂娜覺得是必要解除一些身邊隱患了,起碼也是為了保護身邊的人不再受牽連。

  “秦新大人,您現在是國王陛下任命的全權辦案欽差,您可以決定一切,我只是擔心卡萊麗她……”約拿子爵欲言又止。

  蒂娜知道對方想說什麼,在走出房門的時候回頭說道:“子爵大人放心,我不會傷及無辜的,只是希望你以後多留心,這個國家不是單純屬于某些貴族的……”

  走出醫館,蒂娜從候命的軍官裏喊出了修依特,然後對著所有在場的軍官說道:“從現在開始三天之內,修依特你必須呆在卡萊麗身邊,不管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你都不能離開這個醫館半步!除直屬大隊外,其他大隊所有禁衛軍軍官從現在開始全部停職,呆在自己的房間不准出去,等我接下來的命令!倫貝斯接替指揮所有禁衛軍聽候調遣。”

  說完,在一片驚訝的眼神中蒂娜徑直朝王宮外走去,一群禁衛軍士兵迅速朝軍官們圍了上來。

  趕到約拿子爵家後,蒂娜臨時審訊了那個被普洛林斯領事館綁來的信使,嚇呆了的信使老老實實地交代了自己的身份和使命,讓蒂娜更加確定了行動,然後又馬不停蹄地趕回了王宮面見勞恩斯國王,將所有的調查結果向國王彙報了一番。

  “臣請陛下授命緝拿叛逆!”

  冷漠地看著面前的勞恩斯國王,眼睛裏充滿了殺氣。她現在要自己去按照自己的意願處理這件事情,包括倫貝斯在內的所有心腹都被自己強留在王宮裏,為了防止消息洩露,她甚至把除倫貝斯等心腹之外的禁衛軍官全部拘禁起來。

  “我相信你……你去辦吧……但你要記住,這個國家不能沒有貴族和大臣,也不能沒有外國的朋友……”老國王也很驚訝這個未來女婿居然在半天之內就獲得了那麼多的實際線索,其中的內容他並不是很吃驚,畢竟這些事情在每個王國曆史上都出現過無數次,只好歎了口氣,將調動王家禁衛軍團和王都衛戍軍團的兵印放在了桌上,轉身走進了內室。

  在蒂娜的命令下,一群臨時召集進宮的王家禁衛軍團和王都衛戍軍團高級軍官都接到了封鎖全城和港口碼頭的命令,不准一人一船離開賴斯特城。

  巨大的城門在市民的驚訝目光中轟然關閉,一艘艘文德裏克王家海軍軍艦拔錨起航,在港外組成了嚴密的封鎖線,一隊隊士兵將大街和廣場上的市民驅趕回家。

  不知道什麼地方走漏的風聲,有關昨天夜晚發生在公主寢宮的血腥暗殺事件已經在宣布全城戒嚴的時候弄得滿城風雨,人人都擔心這個賴斯特城會變成第二個薩西尼亞城,其中最緊張地還是那些外國使節,尤其是凱恩斯帝國領事館內的人們,他們似乎都嗅到了空氣中的血腥了。

  “瓦得魯公爵大人,您看這此全城戒嚴是不是和昨晚發生的暗殺事件有關?”奈卡德男爵小心地問到。

  “哼,這群笨蛋,自以為是,他們這樣做只能把自己送到墳墓裏去,那個秦新可不是好惹的家夥,連宰相大人都默許了秦新和公主的婚事,他們還著急幹什麼,這事情我們不管!”瓦得魯懶洋洋地躺在椅子靠背上說著。

  奈卡德男爵沒有說話,只是走到窗戶前,偷偷掀開窗簾,看著一隊隊的文德裏克王國軍士兵從街道上走過。

  普洛林斯共和國臨時領事館。

  “海格拉德斯閣下,好象勞恩斯國王動手了?”格利亞斯恭敬地站在上司面前,露出無比崇拜的眼神。

  “呵呵,我看未必是勞恩斯國王的主意,這不是他的性格,估計是光明神使秦新的主意吧,這個人比我們想象得還要厲害,哈哈!”海格拉德斯開心地打開一瓶來自家鄉的葡萄酒,心裏又出現那個少女的影子。這個丫頭,居然火氣那麼大,看來以後不好對付啊。海格拉德斯微笑著端著酒杯想著。

  城外海港碼頭。

  “菲列斯將軍!洛菲大人!全城本封鎖了,而且命令所有船只在戒嚴日子內都不能離開碼頭。”一個副官小心地走進船艙,對著正在觀看賴斯特城地圖的兩位黑暗神使說到。

  “哼,居然有人比我們還想殺掉光明神使秦新,有意思,不管他們,只要我們沒暴露就好,命令所有人在戒嚴結束前都不能離船。”菲列斯將軍看都沒看部下一眼,甚至連坐在自己對面的洛菲露出怒容也沒在意。

  “那就暫時打擾菲列斯將軍了,不過我想請將軍派人去東面通知我的部下,叫他們也注意隱蔽,不知這個請求如何?”洛菲本來是上船和菲列斯商量行動計劃以及共同分析昨天晚上發現的某些情報,結果被這突如其來的戒嚴封鎖給困在了船裏,心裏老大不快,但是又不好反駁,畢竟這是菲列斯控制的底盤。

  “我會安排的,這幾日你、我都只能呆在這裏了,我看你那兩個黑暗騎將都不錯,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尤其是那個拉茹兒,很面熟啊,有點像以前一個故人。”菲列斯神秘地笑著。

  “將軍說笑了,拉茹兒和戈萊亞是黑暗教會調派給我的部下,長期以來都生活在教會裏,怎麼會和大人認識呢?”洛菲尷尬地笑了下,然後走出了船艙,在一個士兵的引領下走向了自己的臨時休息室。

  菲列斯冷冷地看著對方消失在船艙門口,將思緒轉到了出發前皇帝索萊恩私下約見自己的回憶中……

  蒂娜面無表情地走在城北區的大街上,身後是雷恩帶領的一百多禁衛軍士兵,此外還有三支同樣規模的隊伍在其他街道上執行任務,而倫貝斯則被自己留在王宮裏警戒,她沒有對倫貝斯進行任何過多的解釋,更沒有對前來見自己的雯娜說一句話,她覺得自己已經不需要任何勸阻和意見了。

  按照名單上的順序,一棟棟精美的貴族府邸被踢開了大門,之前已經有不少衛戍軍團士兵將這些貴族府邸嚴密封鎖著,現在這些如狼似虎的禁衛軍官兵一窩蜂地沖了進去,將一個個嬌生慣養的貴族、大臣連同他們的親屬押了出來,然後直接送到被衛戍軍團包圍的中央廣場上集合,曾經在朝會上趾高氣昂的貴族、大臣們一邊走一邊還對著冷漠的蒂娜破口大罵,他們都知道接下來的命運是什麼了。

  接下來是卓庫裏男爵府,剛一走進去,就看見這個瘦得可怕的中年貴族手拿著一把裝飾用的騎士細劍在走廊裏尖笑。

  “大膽!快放下武器!我們以國王陛下的名義逮捕你,因為你涉嫌暗殺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出賣國家!”一個小軍官大喝到。

  卓庫裏男爵神經質般笑道:“嘿嘿,秦新,你有本事,居然半天時間就調查出來了,你才是出賣這個國家的罪人,你這個肮髒的農夫!我要殺了你!”

  說完,舉著劍恐嚇地上前一步,幾個禁衛軍士兵趕緊在蒂娜身前站起了人牆,用武器對著卓庫裏男爵,一個軍官扭頭看著蒂娜,等候著指示。

  “殺了他……”

  蒂娜輕說了一句,頭都不回地走出了男爵府,身後傳來了幾下武器格擋聲和殺豬般的號叫。跟在蒂娜身後的雷恩臉都白了,他弄不明白怎麼一夜之間這個曾經溫柔嬌弱、見血就暈的少女怎麼一下就變得如此冷血殘酷,雖然他知道這些貴族沒有一個好東西,可就這樣輕易地處死掉一個待審的嫌疑犯也過于沖動了。但是他不敢去勸阻,因為他看見了出宮前倫貝斯大哥和雯娜姐那種無奈的表情,知道現在誰也無法平息蒂娜的憤怒,還有什麼比神的憤怒更讓人恐懼的呢?

  一個中隊的衛戍軍團士兵早就站在了維納頓伯爵府大門前,看見蒂娜帶著一群禁衛軍過來,就立馬讓開了一條道。還沒踢開大門,就看見門自己開了,維納頓伯爵一身官袍站在了門口。

  “維納頓伯爵大人,現在您就跟我走吧!”雷恩繃著臉趕緊上前,他生怕這個名單上的主謀被蒂娜一怒之下又給先殺了,這樣就更亂了。

  維納頓伯爵點了點頭,慢慢地走下台階,當路過蒂娜的時候說道:“秦新大人,事情已經如此我無話可說,只是有一點,修依特對此事一無所知,希望您能在國王陛下面前說清,放他一條生路。”

  蒂娜沒有回答,只是扭頭朝廣場方向走去,一群禁衛軍官兵隨後沖了大開的伯爵府,將那些家屬僕人都押了出來。

  整個搜捕行動進行了一個下午,除當場擊殺企圖頑抗的卓庫裏男爵外,有六個名單上的小貴族或大臣在上午戒嚴前就潛出了城,另外還有十多個小貴族在城內躲避時被抓獲。整個中央廣場上幾乎站滿了押解而來的貴族、大臣以及他們的親屬、僕人,人數高達一千多人,此外還有近兩千的王都衛戍軍團士兵在周圍警戒。

  “大人,您看怎麼處理?”雷恩小心地看著台下那群瑟瑟發抖的貴族,小聲地對著蒂娜說到,他感覺現在的蒂娜變得特別陌生,對方已經完全進入了禁衛首席騎士長的角色,而不是以前那位嬌滴滴的少女,所以自己用語也就跟著嚴肅起來。

  “聽候國王陛下發落吧,我累了,先回宮。”

  “我知道了……這個國家遲早是你們兩個來領導的,你去找戴林梅莉爾吧,她願意怎麼做就怎麼做,也該讓她自己決定些事情了,你們把最後的處理意見給我就是了。”

  當勞恩斯國王再次出現在蒂娜面前的時候,蒂娜發現對方忽然蒼老了許多,只是默默地聽完自己的彙報,就示意自己去找戴林梅莉爾,蒂娜也不多說,簡單地行禮後就出了宮直奔戴林梅莉爾的寢宮。

  老國王回到床上,王後艾琳緊張地走了過來,說道:“陛下,這樣處理掉那麼多貴族、大臣,會不會得罪那些國家,而且那麼多職位空缺……”

  勞恩斯苦笑了一下,說道:“艾琳……我們都老了,這個國家的病根我們是無法解除的,或許戴林梅莉爾應該比我們更懂得處理這個國家的事情,她應該有屬于她自己的天地,而不是我留給她的東西,這些貴族大臣都是生活在我的影子下的,這場危機又何嘗不是我一手造成的呢……”

  王後慘笑了一下,將身體輕輕地靠在了丈夫身上,慢慢地撫摩著對方虛弱的身體。

  戴林梅莉爾從上午就知道了自己的未婚夫出宮進行父王的逮捕任務去了,同時也從倫貝斯的口中知道事情的真相。雖然身體還很虛弱,但依然緊張地在寢室裏走來走去,她擔心秦新會一怒之下做出沖動的事情,她比自己的父王更清楚這個國家的現況。

  “啊!你來了!事情怎麼樣了?”戴林梅莉爾一見蒂娜一臉疲憊地走進了寢室,趕緊走上去。

  “國王陛下讓你來處理。”蒂娜淡淡地說完,就在戴林梅莉爾的驚訝目光中一下躺在了公主的床上,讓戴林梅莉爾的臉紅了一下。

  “你覺得呢?”戴林梅莉爾忐忑地走到蒂娜身邊,正要用手去摸對方的臉,突然被蒂娜一把將手握住,心下大跳。

  “我不懂政治,我只知道要保護我身邊的人,可我還是犯了很多錯誤,甚至還差點讓你送命,我的意見已經不重要了,畢竟這個國家是你的。”蒂娜將戴林梅莉爾的手放開,雙手放到了腦後,呆呆地望著天花板上華麗的紋路說著。

  “可也是你的啊……”戴林梅莉爾淺笑一下,“如果可能的話,我想赦免維納頓伯爵和部分大臣。其他的,就當祭奠那幾個姐妹吧……”

  說完,戴林梅莉爾歎了口氣,走到書桌前,從裏面拿出一張早就寫好的名單遞給了蒂娜,蒂娜一瞥之下發現了不少在被逮捕的時候罵得最起勁的幾個人的名字,此外還特別標明這些被捕人員的家屬和僕人不在處罰之列。

  “好吧,那我就去處理了……這幾天你好好休息,什麼也別想,茜麗絲的傷勢我已經叫雯娜姐和娜其婭姐去幫忙照看了。”

  不忍心看戴林梅莉爾那張憂郁的臉,轉身出了門,叫過一個禁衛軍士兵把名單上呈勞恩斯國王,指明上面的人可以赦免,然後就獨自回房間了。

  第二天,在城北郊區的雷登監獄裏,大約一百多名大小貴族和官員被當場處死,而包括維納頓伯爵在內的十多人以證據不足予以釋放,但是解除官職,命其在家反省。同天下午,十多個被查明勾結反叛貴族的禁衛軍軍官在城南港口處以絞刑,圍觀民眾皆嘩然。

  當晚,戒嚴令解除,勞恩斯國王宣布新年節狂歡慶典繼續進行,只是大街上冷清了許多,敢上街的市民也只是匆匆地購買了生活用品就返回家中,所有的節日活動都被市民們鎖在了家裏進行。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11:28 PM

第四部  風動  第二十二章 無奈的抉擇

  “查女子秦新,以妖法惑眾、欺騙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及文德裏克國民,現奉國王陛下之命,將秦新及其心腹伴隨等人全部處以絞刑,立即執行!”

  隨著監刑官的落音,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將一身白裙金飾的蒂娜架上了賴斯特城南港口的絞刑台上。

  蒂娜全身無力,她突然發現自己根本無法運行起魔法。在被套上繩圈的時候,她扭頭看見了倫貝斯、雷恩、雯娜、娜其婭,甚至還有年幼的拉爾夏婭和許許多多從凱恩斯帝國出逃而來的部下,這些人都目光呆滯地被套上了絞繩,在一聲行刑的吆喝聲中懸掛在了絞架上。

  為什麼會這樣?我沒有傷害戴林梅莉爾一絲汗毛,我拯救了薩西尼亞地區成千上萬的百姓,我打敗了黑暗教會,他們為什麼會這麼恨我?我的同伴都是無辜的,他們為什麼會和我一起被處死?

  再看看台下,無數張模糊的臉在吶喊,一片片腐爛的水果和菜葉紛紛扔在同伴懸在空中的身體上,只是耳邊什麼也聽不見。忽然人群裏某個熟悉的少女出現在視線裏,那頭火紅的頭發,因絕望而憤怒的眼神……

  “戴林梅莉爾……”蒂娜痛苦地閉上了眼睛,等待著行刑官拉動腳下木板的機關。

  腳下一空,覺得脖子都快斷了,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停止的流動,胸口窒息,模糊之中只能聽見一個少女的大喊。

  “秦新……我恨你……”

  “不!我不想死!”蒂娜一坐而起,摸了摸胸前,拼命地呼吸,她知道自己又做噩夢了。看看半閉的窗外天空,發現天快亮了,這才呼了口氣,抹了抹腦門上的冷汗,仔細回想起這幾天來的事情。

  就在昨天,一百多個貴族和大臣在雷恩帶領禁衛軍的監視下被砍掉了腦袋,行刑現場她沒去,但是她看見了雷恩回宮後那張肌肉痙攣、臉色蒼白的臉,又看到了雯娜和倫貝斯的擔憂表情,更看到了娜其婭那驚恐的目光,她知道自己的行為開始讓所有的人感到害怕。

  難道我這不是保護你們嗎?腦子裏又出現了夢裏的畫面,蒂娜全身打了個哆嗦。不行,這樣下去肯定會出事情的!蒂娜拿起了衣服,呆坐在床上,陷入了思考。

  或許我必須想辦法讓他們脫離危險。蒂娜一邊穿上衣服,眼睛一下落在角落裏的那個大木盒子,那是海格拉德斯送來的衣服。

  可能只有這樣了……蒂娜苦笑了一下,走出了房間。

  “秦新大人……這麼早您就來了……”修依特正昏昏沉沉地坐在卡萊麗的病床邊,忽然發現門開了,趕緊起身,就看見自己的上司一身禁衛軍常服走了進來,而且臉色似乎很不好,于是低著頭小心招呼著。

  他已經從昨天晚上來探視的倫貝斯口中得知了外面發生的事情,想想蒂娜昨天給自己下的死命令,他知道這是對方在保護自己。

  修依特一開始還不相信自己的父親會是策劃這次暗殺事情的幕後主謀,甚至激動到要沖出醫館去和蒂娜理論,但是在禁衛軍的阻攔下以及考慮到卡萊麗依然還在昏迷,他最終還是按下了怒火,隨後而來的消息不斷地證實了事情的真相,當他聽說正是他的直屬軍官將禁衛軍鎧甲偷運出宮的時候,才沮喪地呆守在病房內,他已經不在乎自己可能受到的審判,他只希望能在自己死前看到卡萊麗的蘇醒。

  當蒂娜和幾個禁衛軍士兵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修依特似乎明白了什麼,默默地解下腰間的佩劍,放在了卡萊麗的床邊,然後自己朝門外走去。

  剛一錯過蒂娜的身體,就被對方一把拉住,修依特奇怪地回頭看著蒂娜,然後又看見幾個跟進的禁衛軍士兵退出房間,將病房門輕輕地關上。

  “修依特大哥,好象你理解錯了。”蒂娜勉強露出一絲笑容,將修依特拉到了長椅上坐下。

  “我很抱歉,大人……”修依特尷尬地看了看對面床上的卡萊麗,他認為正是自己的原因才造成了父親鋌而走險的行為,甚至還差點害死了心上人。

  “別說這麼多,你是無辜的,卡萊麗也是無辜的,希望你不要太在意,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也是這個意思。”蒂娜走到床邊,將佩劍遞還給修依特,“請繼續保護卡萊麗和戴林梅莉爾公主。”

  走出醫館,就看見一個宮廷伺應官朝自己匆匆跑來。

  “秦新大人,國王陛下命你前往薩森河碼頭,去迎接聖魯克斯光明教會梅茲科勒爾大主教閣下!”

  啊!這麼快就來了!?蒂娜一楞,聽到這個被雯娜吹捧得天上僅有地下全無的大主教居然如此低調地就抵達了賴斯特城,心裏覺得微微緊張。

  趕緊趕往宮廷貴賓館,將雯娜和娜其婭叫上,然後帶著一個中隊的禁衛軍官兵匆忙出宮。

  剛抵達河港碼頭,就看見包括凱恩斯帝國、普洛林斯共和國代表在內的各國使節團成員早已等候在那裏了,此外還有幾千虔誠的賴斯特城裏光明信徒擁擠在負責維持治安的衛戍軍團士兵人牆後,個個都激動地望著北方的河道盡頭。

  一百多禁衛軍官兵還沒等蒂娜下命令,就在軍官指揮下在碼頭上又排開一道警戒線,蒂娜覺得自己來指揮這群禁衛軍仿佛是多余的,只好尷尬地回到迎接人群邊站好。

  “秦新大人好威風啊!”

  一個聲音從身後響起,蒂娜一回頭,就看見凱恩斯帝國的瓦得魯公爵一臉的古怪笑容看著自己,心裏就打了小鼓。當她不久前在一次國王接見外國使者的朝會上知道了這個曾經見過一面的男子就是凱恩斯帝國皇宮內務大臣的時候,就大吃了一驚,她簡直沒想到對方居然是這個身份,再想想那個在洛西林城被瓦得魯奉若神明的帝國皇帝,心就感到莫名的恐懼,暗暗祈禱對方千萬不要認出自己。

  “不知道公爵大人什麼意思?”蒂娜將頭微微扭了一下,她怕對方會把自己的容貌看出馬腳。

  “難道一夜之間處死一百多個貴族和大臣還不威風嗎?不過比起您在薩西尼亞用魔法毀滅的幾千人來說,這是小意思了,哈哈!”瓦得魯故意放開嗓子,笑得特別誇張,周圍的其他國家使者都用著古怪的眼光看著蒂娜。

  媽的!這個家夥分明就是煽動氣氛嘛。蒂娜恨地直咬牙,可是找不到什麼合適話來反駁。

  “呵呵,瓦得魯大人果然氣勢不凡啊,是不是很可惜那些朋友暗殺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失敗身亡啊?”

  又一個聲音從側後傳來,看樣子此人是看不慣瓦得魯的咄咄逼人而出口相助,蒂娜連忙回頭,剛露出感激的目光就全身一定,然後舉措地趕緊將身體背了過去,臉都苦青了。那些旁觀的各國使者又是一陣嘩然,紛紛望向聲音發出的地方,只見一個身穿普洛林斯軍高級軍官常服的英俊男子從人群裏走了出來。

  今天是不是我犯太歲啊,這麼遇見這兩個大煞星。

  海格拉德斯轉到蒂娜面前,微笑地注視著這個行為飄忽不定的假少年軍官,心下大樂。他就喜歡看到這個少女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這會讓他生起一種深深的憐惜,有種想馬上保護的感覺。

  “海格拉德斯大人此話什麼意思!難道你懷疑我堂堂凱恩斯帝國會參與此事?”瓦得魯的大怒,一張臉鐵青。

  海格拉德斯瀟灑地將前額的一縷散發抹了抹,說道:“這暗殺王國公主的罪名本就是人神共憤,如果貴國出現有人暗殺特裏希海利斯二世皇帝陛下,而且也是您的朋友,您也會說這樣的話嗎?”

  “你!你竟敢如此冒犯我帝國皇帝陛下!”瓦得魯氣得全身發抖。

  “公爵大人別生氣,我只是打個比方而已,再說了,這些被處死的貴族大臣好象不是帝國的人吧?如果不是,這就是文德裏克王國的事情,與你我都無關。”海格拉德斯繼續笑著說到。

  “這……”瓦得魯這下說不話來了,他知道如果自己再解釋,只能說明這些處死的文德裏克貴族是和帝國有聯系的。一邊的奈卡德男爵趕緊拉了拉他的長袍,沒辦法,只好悶著不說話了。

  “謝謝……”

  當海格拉德斯故意走到蒂娜身邊站立的時候,蒂娜小聲地嘀咕了一句,眼睛依然看著河港碼頭前的一排禁衛軍士兵。

  “不用客氣,能幫助秦新小姐鏟除壞人是在下的榮幸……”海格拉德斯也是悄聲地對著蒂娜說了一句。

  “你到底有什麼企圖,為什麼要幫我?”蒂娜疑惑地扭過了頭,又趕緊躲開對方那雙眼睛。

  “我要是不幫你,你還不被那些貴族老爺給玩死?我的小姐啊,你以為宮廷是個小酒館那麼簡單?”海格拉德斯做了個請的動作,將蒂娜帶到了一邊,然後得意地回頭看看面色難看的瓦得魯。

  蒂娜定了下心,看著海格拉德斯說道:“我知道你們一直想拉攏這個國家,我也不想參與這些,如果可能,我希望我的朋友不要被牽扯進去!”

  海格拉德斯笑道:“也就是說,您在求我幫你想個辦法?那起碼秦新小姐應該告訴我真名吧……”

  “蒂娜……”

  蒂娜現在已經不敢相信身邊人的意見,反而對這個幾次幫助過自己和戴林梅莉爾的男子有種隱隱的欽佩,似乎對方從頭到尾都在注意著自己的一舉一動和這個國家的微妙變化,雖然覺得比較危險,但是想了一下還是覺得有必要取得對方的信任。

  “真是好名字,很難想象啊,這強大的光明神使居然是位美麗的小姐,只是在下很奇怪為什麼您要女扮男裝呢?”海格拉德斯滿意地點點頭。

  “這不關你的事情,但我可以保證,我不會幹預政治,我只要我的朋友安全!”

  “蒂娜小姐還記得我送您的禮物嗎?不知道是否合身,說實話,在下很想看看蒂娜小姐身穿女裝的樣子,估計一定很美麗!”海格拉德斯覺得這個美人已經開始進入自己設計的大網中了,他開始幻想某些甜蜜的情景,感到全身都無比舒暢。

  “你是不是在暗示我秦新的身份已經不能用了?”

  媽的!這個小白臉又在想什麼,剛一說正經的就開始色眯眯,難道他也想迷奸我?蒂娜開始後悔了,她發現自己根本就不是這些在複雜政治場上滾打的人的對手,似乎這樣的人總是擅長裝瘋賣傻,故弄玄虛。

  “也許吧……如果蒂娜小姐有興趣的話,可以讓你的朋友到我的家鄉做客,那裏的風景應該比這裏好不少……”

  還沒說完,海格拉德斯就微笑著指了指出現在薩森河道上游的一艘大船,然後朝岸邊走去。碼頭上的人們開始激動了,光明信徒們都紛紛匍匐在地,各國的使者也朝前湧去。

  蒂娜遠望去,只見停泊靠岸的大船上走下一隊金盔亮甲披著猩紅披風的騎士,接著一個身穿華麗紅色長袍的白須老人出現在船頭,頭戴一頂高高的帽子。

  硬著頭皮走到岸邊,那個老人也走下了船,剛好站在了蒂娜面前。

  “因國王陛下身體不適,特派文德裏克王宮禁衛首席騎士長秦新前來迎接梅茲科勒爾大主教閣下!”蒂娜忐忑地看著面前這個能用“仙風道骨”來形容的慈祥老人,嘴裏念著公式化的歡迎辭。

  梅茲科勒爾眼睛一亮,沒有在意那些前來歡迎的各國官員,只是集中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少年軍官,然後暗暗催動精神力探視將蒂娜包圍了起來。

  一陣強烈的精神波動從面前這位老人身上洶湧而來,蒂娜只覺得對方的精神力似乎可以突破自己的精神防線,于是下意識地將精神力控制打開,阻止了對方的精神透入。

  梅茲科勒爾馬上感應到自己的精神力波似乎撞到了一堵深厚的牆上,甚至還被吸收分化了不少,心下一驚,趕緊撤掉了探視魔法,微笑著摸了摸長長的花白胡子,說道:“好……好……秦新大人果然年少有為啊。”

  正在蒂娜和梅茲科勒爾對望的時候,兩個女子出現在面前,只見她們非常恭敬地半跪而下,行了個莊重的光明教會禮節。

  雯娜和娜其婭換上了光明祭祀袍,從跟著蒂娜出來後就一直沒說話,尤其是雯娜,她一直在思索著如何解開目前那麼多難題,再加上對蒂娜產生了新的疑惑,所以她並沒有在碼頭上和蒂娜進行交談,反而一直注意著蒂娜和海格拉德斯剛才的接觸,她也覺得蒂娜能夠在不到一天的時間就破獲暗殺事件肯定和那個海格拉德斯有關。

  “尊敬的梅茲科勒爾大主教閣下,生命神殿祭司雯娜、娜其婭前來迎接您的到來,願光明諸神與您同在!”雯娜和娜其婭靜靜地跪著,等待著她們偉大的導師開口。

  “你們辛苦了,我已經知道了你們的事情,不錯,不錯。”

  梅茲科勒爾微笑著做了一個起身的手勢,兩位女祭司這才起身,然後走到了梅茲科勒爾身後,和那些光明騎士團騎士站在了一起,然後一行人朝碼頭停留的馬車走去。

  蒂娜默默地帶著禁衛軍官兵跟著返回賴斯特城,心裏回顧著剛才那一番精神探視和反探視的較量,她估計如果自己當時不馬上阻擋的話,以對方那種強力的精神探視魔法肯定會發現自己體內的光明之心存在。

  按照特殊的安排,梅茲科勒爾大主教被直接送進了賴斯特王宮,在國王簡短的歡迎儀式後就連同那些隨行的光明騎士一起安置在一座偏宮裏,還調派了一個中隊的禁衛軍官兵把守。

  在梅茲科勒爾大主教的房間裏,兩位女祭司開始向這位光明教會的第二號人物彙報這幾個月的經過,老人只是不住點頭,並未加以評價,讓雯娜心裏直犯疑。

  “娜其婭,你先回房間去,我要和雯娜談談。”梅茲科勒爾和藹地對著蒙面的少女祭司擺了擺手,“注意你的身體,我發現你瘦了。”

  “是……”

  娜其婭行了個禮就慢慢走出了房間,臨出門還回頭望了望梅茲科勒爾,心裏覺得堵得慌,她恨不得馬上就向對方詢問自己的身世。

  看到娜其婭出了門,梅茲科勒爾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嚴肅地站了起來走到落地大窗邊說道:“雯娜,難道你沒發現這賴斯特城出了什麼意外嗎?”

  雯娜一驚,她似乎明白這個老師憑借深不可測的魔法修為已經覺察出了某些事情,于是忐忑地半跪下來說道:“梅茲科勒爾老師,請您明言。”

  “哎……你還是那麼小心……這或許在你看來是對的……但是這對賴斯特城的民眾就不公平了。”梅茲科勒爾歎了口氣,注視著窗外的天空,“我已經感覺到黑暗教徒潛到了賴斯特城下,難道你就沒有在意?還是你依然抱著那種想法?”

  雯娜一下就明白了,于是淡淡地說道:“老師,難道這不是您一直教我的嗎?如果世人不盡早意識到黑暗的來臨和壓力,一味地爭奪光明神使,這個大陸就無法真正團結。”

  “你就沒想過太多的犧牲?或者事情根本就不是我們想象得那麼簡單。”梅茲科勒爾回頭向女祭司招了招手,將對方召喚到身邊,“或許我在你出發前也是這樣的想法,但是現在我後悔了,那個秦新如同預言中一樣出現在薩西尼亞,估計以你的能力也應該看出她根本就不是光明神使!那你為什麼還要堅持最初的想法?”

  “難道我們不需要她?”雯娜想了想,然後把有關蒂娜的事情一一講了出來,梅茲科勒爾臉色越來越凝重。

  “需要?”梅茲科勒爾勉強笑了笑,“可能應該是她是否需要我們才對,對這點,我想你已經有了答案。”

  雯娜沉默了,她很清楚梅茲科勒爾老師的話,也對自己這段時間來費盡心思所做的事情感到不安,她覺得自己正在褻瀆神明。

  “您……也感覺到了她?可我總在懷疑她的真實身份,如果真是神的降臨,可她為什麼行為那麼奇怪,和普通人沒有什麼兩樣,我認為她就是光明神使,您不也說過有光明神使將在薩西尼亞出現嗎?要我設法去接近。”

  “不!她不是光明神使,本來我還以為這是巧合,但從下船開始我就否定了這樣的想法,因為,我所說的那個光明神使不是別人,就是你!你應該在這場危機中複蘇,不過很遺憾……”

  當十多年前梅茲科勒爾身為聖魯克斯生命神殿主教的時候,他是第一個感應來自天空之島光明神域異常波動的人,在那一瞬間,他似乎從那模糊的神喻中判斷出了這個大陸將要接受的變化。隨後的年月裏,他不斷地奔走在教會上下,地位也越來越高,甚至在不斷地修行中也越來越清晰地感應到神域的某些變化,他開始惶恐,他怕這個大陸會在一次失去最高信仰的動亂中崩潰。

  在年初的一次例行祈禱活動中,他突然在主神殿裏得到了一股遙遠的感應,那來自西方的凱恩斯帝國,這種感應根本不是神殿內那飄渺虛無的光明力量,而是一種能強烈親身體會的精神波動,他意識到前未有過的事情已經降臨到大陸上。

  就在幾個月前,當文德裏克薩西尼亞瘟疫爆發的時候,他又在身邊感應到了另一股波動,那是某個非常熟悉的人,一個自己曾經教導了十多年的女子,這個女子就是雯娜,他激動地按照教會曆史所記載的方式對雯娜進行了偷偷的鑒定,發現這個學生居然是潛伏未醒的光明神使!

  他一直在教會典籍裏翻閱如何能使光明神使主動複蘇的方式,但一無所獲,恰好這時候他又從一次祈禱中得到了預示,于是派遣雯娜前往薩西尼亞,他預感到雯娜將在這場危機中力量複蘇,不過意想不到的是,那個被自己刻意掩護在教會生命神殿的娜其婭居然也主動跟隨雯娜前往薩西尼亞,雖然他很擔心,但最終還是屈服了自己的感覺,他認為這可能就是命運的安排。

  現在身邊的雯娜已經顯露出了不同,不過依然還是沒有真正複蘇身上的力量,這讓梅茲科勒爾很詫異,難道預言不是真的?聽完雯娜的敘述,梅茲科勒爾開始漸漸明白了那個連自己都半知半解的預言,也更加堅定了某些想法。

  “我!?”

  雯娜嚇地連退幾步,心跳得特別厲害,她不敢相信自己一直以來企圖為教會拉攏的人居然不是蒂娜而是自己。我是光明神使?那我的命運就和那些曆史上的神使一樣被注定了?雯娜攤在椅子上。

  想到自己把蒂娜這個所謂的光明神使當棋子一樣慢慢挪到教會的棋盤上,這和那些爭奪光明神使控制權的政客們其實沒有什麼區別,現在自己卻替代蒂娜成了這個棋子,真是覺得莫大的諷刺。

  “原來主教閣下以前所說的光明神使將在薩西尼亞複蘇的預言都是騙我的……”雯娜慘笑了一下說到,現在她覺得自己就像拿起石頭砸到了自己的腳。

  “不,預言並沒有欺騙誰,你注定就應該在這裏複蘇,而那個複蘇你的人就是蒂娜!”梅茲科勒爾說到。

  “原來都是你安排的……那你們為什麼還要公開這個預言?難道希望全大陸都為了我而爭奪撕殺?”雯娜冷靜了下來。

  梅茲科勒爾輕輕地拍拍了女祭司的肩膀,說道:“這不是我洩露的,是教皇陛下。”

  “教皇陛下!?”雯娜都不知道該怎麼來適應這些變化莫測的教會高層,“難道教皇陛下沒想到這樣一來會引起多大的混亂?”

  “這就是我所擔心的問題,我也在想這裏面的蹊蹺,當我得到傳言蒂娜是光明神使的時候,我就提前從聖魯克斯出發,就是為了趕來告訴你,必須放棄為教會拉攏蒂娜這個人!因為她是神!而且從教皇陛下故意洩露光明神使的行為開來肯定他有其他的想法,他根本就沒打算集合光明神使到聖都!”

  看到梅茲科勒爾嚴肅的表情,雯娜知道這已經足夠解釋掉自己所有的疑慮了,于是說道:“老師的意思是……要我隱瞞光明神使的身份跟隨蒂娜小姐……哦不,跟隨蒂娜女神重新聚集其他光明神使,脫離聖魯克斯的控制?”

  梅茲科勒爾微笑著不置可否,雯娜心領神會。

  “還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又有一位光明神使正式複蘇了。”

  雯娜大驚,趕緊問道:“是誰?照您的說法來看,教皇陛下怎麼沒有昭告出來?”

  “呵呵,這次不一樣,複蘇的神使不是其他人,正是我們教會的人,難道你要我把這個消息告訴給外人?現在只有我知道,連教皇陛下我都隱瞞了。”梅茲科勒爾神秘地笑了下,“不是別人,正是你哥哥,光明騎士團團長阿爾伯特!”

  暈死!雯娜簡直搞不懂怎麼自己兩兄妹居然同時成了光明神使,但為什麼能力的正式複蘇會在自己之前呢?

  “估計阿爾伯特得到了真正的神喻,但他還不知道神喻的含義,現在還在聖魯克斯城,以後需要你去說明。還有,黑暗教徒的問題你再想想,我估計他們此次前來並不簡單,黑暗力量的複蘇比我想象得還要快。”

  說完,梅茲科勒爾走出了房間,准備到花園裏散步,只留下雯娜獨自一人還在靜靜思考。

  才回到辦公室不久,就有衛兵通報普洛林斯臨時領事館派人來了,蒂娜頭一下又大了,她在郁悶這個海格拉德斯怎麼這麼快又來送禮了。

  進門的是格利亞斯,蒂娜很熟悉這個人,對這位年輕樸實的青年男子也很有好感,于是趕緊抹去臉上的不快招呼對方入座,一邊還偷偷打量著對方手上的一個小盒子。

  格利亞斯並沒有入座,只是一個立正,然後將盒子放在蒂娜面前,說道:“奉普洛林斯共和國執政官海格拉德斯閣下之命,下官特來敬獻禮物。”

  看到對方目不斜視的樣子,蒂娜估計那個海格拉德斯並沒有對外人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心下也安心不少,將盒子開啟了一半,發現裏面還是一大堆珠寶首飾,好象還有張小紙條壓在首飾下面,有點懷疑地抬頭看了看格利亞斯那副端正的模樣,小聲問道:“海格拉德斯大人沒有讓你帶什麼話嗎?”

  “沒有,只是讓下官將禮物交給大人,如果沒有其他事情下官先行告退!”又是一個立正加軍禮,格利亞斯頭都不回的出了門。

  海格拉德斯的手下真是不錯!蒂娜贊歎不已,又趕緊取出首飾盒裏的紙條看起來。

  “……碼頭一別,在下甚是想念,回思蒂娜小姐所托之事,在下食難下咽,現略有愚計,還望見面商議……正午時分請蒂娜小姐前往東城區‘玫瑰酒店’二樓貴賓房,自有人前來迎接,恐凱恩斯帝國密探監視,請勿暴露秦新身份,房內自有准備……海格拉德斯謹字敬上。”

  這是什麼破爛玩意兒?我什麼時候求他辦過事?等等……難道在碼頭上他聽出我的牢騷了?蒂娜將紙條扔進了壁爐,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在碼頭上所說的話,覺得這個海格拉德斯果然敏感異常,居然聽出來自己要安排同伴潛逃的意思。想想對方既然幫助自己鏟除了維納頓伯爵的陰謀,也不像是那種要害自己的人,頂多不過對自己有點企圖,難道自己這個未來神還會怕了他?

  他要我不要暴露秦新身份,又叫我蒂娜的名字,難道……想到這裏面的意思,蒂娜臉紅了一下,但是她知道這是海格拉德斯特定提醒自己必須注意的,畢竟現在秦新已經是全賴斯特城最讓人關注的焦點人物,尤其是自己殺了那麼多貴族,這凱恩斯帝國派人跟蹤監視自己的一舉一動也在情理之中。

  看看窗外天色已經接近正午,趕緊出門直奔禁衛軍營房,將雷恩喚上就出了宮。

  剛出宮門不久,蒂娜就發現一個平民打扮的男子警覺地遠遠跟在自己身後,想起海格拉德斯所言不假,現在凱恩斯帝國領事館已經在全力注意自己的動向了。

  “記住!無論等會發生了什麼事情,你都不許離開酒店房門半步,必須等我回來,其他的你就不用擔心了。”

  聽到蒂娜這樣神秘而嚴肅的交代,雷恩隱隱覺得蒂娜有什麼事情在瞞著大家,但是又不好意思開口問,只好點頭答應。

  偷偷地將有人跟蹤的消息告訴了雷恩並告戒對方不要驚動,然後兩人走向了通往城東區的大街。經過一番折騰後的新年節氣氛在壓抑了兩天後又慢慢恢複了熱鬧,只是那些跳舞的市民一看見這兩個禁衛軍軍官就紛紛閃到了一邊,讓蒂娜和雷恩都苦笑不止。

  “玫瑰酒店”是賴斯特城東區最大的一家酒店,也是唯一一座平民城區的高檔酒店,節省一年的普通市民都喜歡在節日慶典裏在這裏揮霍消費一次,剛進入酒店,就看見寬敞的大廳裏座無虛席。

  一個服務員一看兩個王宮禁衛軍官到來,就趕緊上前迎接小聲說道:“請問二位騎士大人可是來參加二樓的宴會?”

  要不是雷恩在路上就猜到了蒂娜有所目的,他還差點以為這個服務員搞錯對象,看到蒂娜直接上了二樓,暗暗贊歎這樣的安排果然細致,只是不知是誰想出到這麼遠的地方來見面。上樓之前雷恩小心地看了看身後,發現那個跟蹤的男子正坐在吧台前飲酒,看到自己目光看著他,趕緊把身體扭了過去。

  服務員指了間最大的房門就走開了,蒂娜和雷恩小心地推開房門,發現這只不過是間豪華的住宿間,根本就不是什麼宴會廳。

  “你就在門外等著吧,記著我開始說的話,等會有人來找我,除了他,誰也不能放進來。”說完直接走進屋,將房門緊閉。

  裝飾華麗的房間中央大床上放著一件華麗的湖藍色禮裙,除顏色外居然和海格拉德斯之前送給自己的那件禮裙一模一樣,此外還多了雙精致小巧的鹿皮靴、一根紗巾和一盒首飾。

  將窗簾拉緊,把身上的禁衛軍常服換下,又用清水清理下面龐,將頭發梳理成型,把盒子裏的首飾一一戴上。

  裙子內外都在布料表面用雪白透明的絲綢襯了一層,顯出朦朧的藍色,緊湊的裙身和寬大的裙擺用黑紅兩色交錯纏繞的細線在表面繡出一道道曲線流暢婉轉的典雅線條花紋,更加突顯出蒂娜那副凹凸動人的少女身體曲線。如花瓣樣對稱的發飾在腦後巧妙地安插在棕色長發頂端,兩耳掛著一串小小的黑金色耳鏈……不過半個小時,鏡子裏就出現了一位美麗的少女。

  這個色鬼……蒂娜咬了咬牙,但還是忍了,歎了口氣,又看了看剛才從首飾盒裏翻出的一張新紙條,定了下心神,就打了開房門。

  雷恩正在想著誰會來見蒂娜,就看見房門開了,一位絕色的少女出現在眼前,忍不住倒吸了口氣。

  天哪!這是蒂娜,她怎麼……雖然以前自己就見過蒂娜的真容,可相隔大半年再看現在的蒂娜,雷恩只覺得胸腔裏那團跳動的東西都要蹦了出來,大腦開始充血,面前的少女在這身裙子的裝點下越發顯得高貴清雅、嬌柔動人。

  苦澀地對著呆滯的雷恩笑笑,暗歎到這世間的男人果然都一個樣,就連如此熟悉自己的雷恩,都免不了露出一絲絲迷幻般的憧憬眼神。

  “事情有變化,沒人來了,你在這等我回來……”試了一下原本的女聲,覺得沒什麼異樣,一邊走一邊將面紗帶上,輕盈地走下了樓。

  就在蒂娜走下樓梯的時候,大廳裏的歡歌笑語都突然消失了,幾乎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雖然出現在眼前的少女蒙著面紗,但似乎人人都能猜想出那面紗後的容貌是如何模樣。

  不敢停留,趕緊加快小步跑出酒店大門,一輛精致的馬車已經停在街邊,蒂娜剛走到車前,馬車門就開了,蒂娜稍一猶豫就登上了車。

  馬車朝西而去,酒店門口站滿了追出來的客人,一個個都惋惜地盯著遠去的馬車歎息不已。

  蒂娜剛上車就吃了一驚,給自己送禮的普洛林斯軍官格利亞斯居然坐在車上。只見這個軍官也是一楞,好奇而激動地朝自己上下看了一眼,就很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然後紅著臉將頭使勁扭向一邊,似乎不敢繼續看蒂娜。

  嘿嘿,這個格利亞斯還真是個有意思的人,居然坐懷不亂。蒂娜的緊張心情也暫時輕松了一下,如果她知道現在格利亞斯心裏是怎麼想的,肯定要吐血跳車而亡!

  格利亞斯接受了海格拉德斯一連串的奇怪命令,首先是派人偷偷在“玫瑰酒店”訂下一間豪華房間並准備了一整套女子服飾,然後就去給秦新送禮,最後趕到“玫瑰酒店”接一位藍裙的少女。對于這個命令,格利亞斯理解為海格拉德斯終于按捺不住寂寞開始尋找獵物了,而且眼前這個少女的身材和氣質絕對適合那個瀟灑的上司,但想到這個少女將最終還是要被上司拋棄,心裏覺得很不安心,他覺得自己成了為海格拉德斯找女人的幫凶了。

  格利亞斯壓根就沒想到坐到身邊的羞怯少女就是那個威風八面的光明神使秦新,如果他也知道的話,估計也要吐血跳車而亡!

  兩人就這樣各懷著古怪的想法默默不語。豪華馬車在城裏繞了幾圈,就直接開進了普洛林斯共和國臨時領事館。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11:30 PM

第四部  風動  第二十三章 私心

  普洛林斯共和國臨時領事館原本只是某位魯爾西頓商業自治領大商人在賴斯特的私人房產,後被賴斯特官方買下,整體建築布置看起來更像是座豪華的大型城市別墅,房屋後面還建有一座精致的小花園。

  海格拉德斯之所以選擇了此建築做為臨時領事館,其主要原因還是因為房後的那座小花園,這位出售房屋的魯爾西頓商人看來更喜歡經常去普洛林斯游玩,整體白色的梁柱式庭院建築風格和纏繞的細藤觀賞植物讓海格拉德斯似乎又回到了家鄉。

  “尊敬的海格拉德斯閣下,人已經到了……”

  格利亞斯走到花園裏,對著正在廊下石桌前酌酒的年輕執政官行了個禮,接著閃過身體,讓出後面一位身穿湖藍色禮裙的少女,看到上司微笑著點點頭然後識趣地退出了花園。

  蒂娜看著身後緊閉的門,又發現這座花園裏除了面前的海格拉德斯外再無其他人,心裏有點點緊張,小心之下將精神運行提升到隨時可以發動魔法的程度,然後仔細地打量了一下眼前這位裝束有了點變化英俊男子,這也是她第一次去刻意地觀察這位給自己帶來奇怪感覺的男子。

  海格拉德斯一身嶄新的藍黑色普洛林斯高級軍禮服,領口衣袖等服裝邊緣都鑲著金邊,一柄細長的黑色金飾的騎士劍懸在腰間,在加上那頭天藍色的頭發、一雙藍寶石般的眼睛和嘴角那絲永遠都那麼神秘的微笑,讓整個人看起來都英武不凡、氣質高貴。

  這小白臉還真是個帥哥,原來以為認識的人裏面就雷恩最帥,可眼前這人無論在外在形象還是內在氣質都不知高出雷恩多少倍,大概成熟男人就這樣吧。蒂娜雖然不喜歡對方那雙始終在自己身上放肆游走的眼神,但還是對這個英俊的男子投以贊賞的眼光,順便禮貌地摘下了面紗。

  海格拉德斯也是眼睛一亮,他已經做好了心理准備,但眼前出現的蒂娜真容還是讓自己一時發了呆。亭亭玉立、婀娜多姿、細腰若柳、冰肌如玉、貌若天使,他甚至覺得自己還是高估這件經過自己精心挑選的禮裙,後悔自己怎麼就選擇了這樣一件辱沒對方完美身材和面容的衣服。

  “尊貴的蒂娜小姐,在下十分冒昧將您打擾到此,失禮之處還請諒解。”

  海格拉德斯看到少女表情很輕松,于是微笑著上前使用了騎士禮,也不管對方是否有反應,就拿起了蒂娜的右手在手背輕吻了一下。

  我忍!蒂娜勉強地控制住想要把手縮回的沖動,雖然對方的禮節動作滴水不漏,甚至在吻下那瞬間也讓蒂娜有了一絲虛榮,但她還是不習慣讓一個男人的濕潤嘴唇和自己皮膚接觸產生的那種閃電般身體驚顫感覺,心裏湧起一絲淺淺的厭惡。

  有了這樣的感覺,蒂娜的笑容消失了,直接走到廊下的石椅上坐下,眼睛都不看對方一眼,輕說道:“海格拉德斯大人難道就是為了看看我的真實面容嗎?如果這樣,是否我現在就可以走了?”

  海格拉德斯發現蒂娜的表現和那天晚上自己故意戲弄時有了很大的變化,心裏覺得有點失落,似乎對方已經適應了自己這種極其禮貌的挑逗方式,于是按住頭腦發熱的沖動,瀟灑地一笑走過去坐到了蒂娜身邊。剛一坐下,蒂娜就悄悄地挪了一下身體。

  “好象蒂娜小姐的心事不少啊,不知道在下是否可以分憂?”

  海格拉德斯端起一杯葡萄酒禮貌地遞到了蒂娜面前,少女默然地接過,然後似乎很有興趣般仔細地看著水晶酒杯裏鮮紅的酒液。

  “這是我國芬那亞托爾代省產的紫晶玫瑰紅葡萄酒,其色如血,手感如冰,入腹如火……”

  蒂娜死死地盯著手中微微晃蕩的紅色液體,瞳孔裏漸漸出現了以前一幕幕血肉橫飛、屍橫遍野的影子,又出現薩西尼亞那夜的火紅爆炎,甚至仿佛看見了那不曾親臨的處決貴族的刑場,手一驚,杯子一扔,整杯葡萄酒都潑灑在了出來,還有不少濺到了海格拉德斯的身上。

  “對……對不起……”

  回過神來的蒂娜紅著臉說到。如果在以前世界,可能自己都開始幫對方擦拭了,可現在她最怕和海格拉德斯產生任何身體接觸,只是口中不停道歉。

  “您太緊張了,難道蒂娜小姐從來不信任我嗎?還是聽說了在下的某些事情?”海格拉德斯回手摘下身後纏繞梁柱的藤條葉子,將身上的紅色酒液抹去,然後死死地盯著蒂娜的臉。

  該死,我不是過來請他幫忙的嗎?怎麼就緊張地忘了。蒂娜臉色沉了下來,也不怕對方是如何眼神和表情,嚴肅地看著海格拉德斯說道:“海格拉德斯大人,我不管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只想問你,這一切是不是你故意安排的?煽動勞恩斯國王陛下招我為婿,然後借我之手鏟除那些親凱恩斯帝國的貴族大臣,逼我上絕路,最後拉攏我這個光明神使為你們普洛林斯共和國服務?”

  聰明的小美人,還是反應過來了。海格拉德斯發現自己簡直越來越喜歡這個對自己冰冷的少女,尤其是現在對方已經不得不選擇和自己面對面,覺得自己的計劃進行得十分順利,一種滿足的成就感湧上心頭。

  不過海格拉德斯並不急,因為他感到這個少女還有很多他不了解的神秘之處,他的原則之一就是絕不碰自己不了解的女人,他相信還在堅守自身秘密的女人是最危險的,他需要的是一個全身心投入自己懷抱的女人。

  “如果我說是,您會怎樣看?”海格拉德斯一將手中的葡萄酒一飲而下,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真想掐死你這個王八蛋!蒂娜握緊了拳頭,臉漲得通紅,要不是想到自己的心裏那剛開始醞釀的計劃,她早就把這個自以為是的帥哥給轟飛了。

  鎮定了一下心神,覺得事情緊急絕不能意氣用事,于是緩了口氣,勉強露出一絲笑容,說道:“那就恭喜海格拉德斯大人,我認為你的計劃基本成功了,我可以滿足你的想法,不過……”

  真是個聰明可愛小美人!海格拉德斯心裏舒服極了,他知道對方在向自己攤牌了,而且具體條件他也猜到一二,于是又給自己斟滿紅酒,故意一副微醉的樣子說道:“蒂娜小姐盡管開口,如果您願意的話,在下可以親自護送您離開賴斯特城,包括您的朋友在內,他們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蒂娜心裏暗喜,想到自己的真實想法對方是無法估算的,也就假裝點頭說道:“現在時間緊急,今天已經是新年節第四天了,最遲第六天晚上,你必須想辦法將我的朋友送出去!你有辦法嗎?”

  “這個沒問題,現在我國的商船正停靠在碼頭,一場小小的混亂就可以了……”

  海格拉德斯微笑著說到,眼睛裏閃過一絲精光,看得蒂娜心裏一顫,因為有關薩西尼亞城那場大火的內幕她已經得知是海格拉德斯的傑作,不然當時兵力雄厚的達西斯是不可能一下龜縮待斃的,突然想到了那個被拉爾夏婭滅口的普洛林斯軍官克拉普,蒂娜就心下不安,她不敢肯定這賴斯特城是否還有類似“多賴亞”這樣的普洛林斯情報組織。

  “不!怎麼轉移人們的視線我會安排,你只要保證我的朋友能安全離港就是了!”蒂娜趕緊搖頭。

  海格拉德斯突然將身體湊近,天藍色的頭發絲已經拂到了自己的臉,蒂娜差點就把早已醞釀好的魔法沖擊給釋放出來,只是突然又看見對方收住了身體,然後幾乎是貼著自己的耳朵輕聲說到:“那我能保證你也一起安全上船嗎?”

  蒂娜一驚,看見這個海格拉德斯這副極富挑逗性的樣子,她忍住了痛毆對方的沖動,她發現這個海格拉德斯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厲害,自己還沒有說出來,他就覺察到一些微妙的東西!

  咬著牙說道:“我不上船,我會去哪裏,難道怕我留在文德裏克真娶了戴林梅莉爾公主?大人太多心了……”

  “是嗎?如果我說我這次幫助蒂娜小姐脫離文德裏克王國並非代表國家,而是我個人行為,不知道蒂娜小姐是否介意?”海格拉德斯大笑一聲站了起來,走進了花園,從花色稀疏的花台中摘了幾朵鮮花,然後遞到蒂娜面前,“我發現我已經愛上你了,蒂娜小姐,如果我不能保證我心愛的人可以陪我一起回國,我甯願留在這裏陪你……”

  “你!”蒂娜臉都要氣青了,一下站起身體,恨不得馬上穿上神之戰甲用黃金長戟將這個人毆成殘廢!

  海格拉德斯又看入迷了,少女這副羞憤的模樣簡直比任何女子溫情的微笑都更能讓自己動心,那緊咬紅唇的玉齒,圓睜的美麗大眼睛,憤怒而微微泛紅的脖頸,還有那緊張下起伏的胸脯……

  “你到底要怎麼樣?”蒂娜見對方的眼睛又不安分了,趕緊背過了身體,走到了花台前。

  海格拉德斯慢慢走到蒂娜面前,不知道什麼時候手上多了一卷書軸和一根,然後微笑地一直看著蒂娜。

  “什麼意思?”蒂娜好奇地接過卷軸,一邊打開,一邊猜想著裏面的內容,嘴裏輕聲地念著逐漸展開的一行行文字,“我願意成為……普洛林斯共和國執政官……海格拉德斯·赫莫特的……未婚妻……特立此書為憑。”

  這是什麼世界啊,還沒解決完和戴林梅莉爾公主的假婚問題又鑽出海格拉德斯要強行和自己定婚的文書!念完全文,蒂娜都要暈過去了,覺得眼冒金星,頭皮發麻,一軟之下書卷掉在了面前花台裏。

  “你太過分了……”蒂娜嘴唇都要咬出血了,身體一陣陣顫抖。

  “蒂娜小姐不用那麼激動,這只不過是權宜之計,我只是怕回國後元老院的人會對我以外交使節的身份帶回外國人有異議,如果您以這樣的身份進入我國,我想您的朋友們也會行動更自由點,到時候願不願意還是由您來決定,而且我也可以更好地保護您的光明神使身份不暴露……”

  哎……你這個“聰明”的笨丫頭……如果不是我,都不知道你被人騙了多少回了。看到蒂娜一副將信將疑的摸樣,海格拉德斯就知道這個少女又被自己弄迷糊了,心下大樂,也多少有點萬幸的感覺,他需要的可是一個完美的女人,像這樣迷糊的少女,一看就知道對這個大陸的婚姻習俗完全是一竅不通而且肯定未經人事,難道她真是不懂人間煙火的天使?

  好……我還是忍了……反正以後你再也看不見我了,就算我現在答應你結婚都無所謂,大不了到時候把名字又改了,你能拿我這麼樣!蒂娜一恨心,揀起書卷就在最末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流氓!無恥!去死吧!蒂娜一邊暗罵著一邊朝門走去,身後的海格拉德斯饒有興致地拿著自己丟下的書卷一遍又一遍地看著。

  帶上面紗後就登上了馬車,朝城東區的“玫瑰酒店”而去。

  “蒂娜小姐……您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們……”

  雷恩終于忍不住了,他幾步追上前面急走的蒂娜,一把拉住了的對方的胳膊,但看到對方眼睛一怒,又趕緊松開,一臉歉意。

  一路和雷恩無語,蒂娜一直在思考著下一步的計劃,她現在已經不需要身邊的人給她任何意見和指導,她只是希望能按照自己的意願去選擇接下來的生活,她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保證這些朋友的安全,起碼在離開之後自己也會安心點。現在雷恩已經覺察出這兩天自己對他們的冷淡回避,蒂娜覺得心裏很不好受。

  “你多心了……我只是在想接下來該怎麼解決黑暗教徒的問題……”蒂娜平靜地說到。

  “黑暗教徒?蒂娜小姐想馬上解決他們?”雷恩搞不動為了解決黑暗教徒不和自己人商量,尤其是現在連倫貝斯和雯娜都難得見面說句話,反而要偷偷出去約見未知的人,心裏就起了懷疑,可是又找不到頭緒。

  “如果不盡快解決,恐怕事情會有變化,等這些威脅都過去了,我們才好下步行動。”蒂娜違心地說到,她已經下了死決心要擺脫這糾纏了自己快一年的麻煩。

  不再多說,兩人直接朝王宮走去。

  凱恩斯帝國總領事館。

  “公爵大人……事情就這麼簡單,那個秦新和一個部下一直待在酒店裏沒出來,好象只是在那裏吃東西。”平民服裝的男子對著面前的帝國公爵瓦得魯恭敬地彙報著。

  部下剛一退下,領事奈卡德男爵就匆匆跑來。

  “公爵大人,勞恩斯國王邀請您進宮參加今天晚上為梅茲科勒爾大主教接風的宴會,而且還邀請了普洛林斯的海格拉德斯,聽說這次宴會將由戴林梅莉爾公主全權接待!”

  “哦?勞恩斯國王不參加?你認為這裏面有什麼意思?”

  瓦得魯一奇,因為按照慣例,這宮廷外交宴會的主持應該是國王或者是宰相一類的實權人物來擔當的,一個公主身份的女子來主持似乎有點不符合法統。

  “恐怕是勞恩斯想讓各國接受戴林梅莉爾公主掌權文德裏克王國的一種形式,其實這都在我們預料之中的事情。”

  說完,奈卡德男爵就附著瓦得魯的耳朵輕聲地說了句,聽得公爵連連點頭。

  從梅茲科勒爾大主教的房間出來後,娜其婭就難受得要命。在長達兩個多小時的苦苦哀求下,那位梅茲科勒爾大主教都始終不開口去解釋自己的真實身份,只是一再要求她不許離開王宮,而且等候國際會議結束後直接回聖魯克斯,其態度之堅決,讓娜其婭有了一絲絕望。

  想到秦新對自己的態度,想到周圍人那種欲言又止的眼光,她始終覺得自己被人隔絕在越來越多的真實之外。她第一次覺得自己不是為自己而活著,她認為自己不過是生活在某種特定安排下的人,看似自由,其實完全都無法按照自己的意願而生活,這樣的生活還有什麼意思呢?

  心口又疼了起來,這是這段時間莫名其妙發生的身體變化,就在幾天前,這樣的感覺幾乎每天都會發生好幾次,也曾經偷偷在沐浴的時候看過自己的心口皮膚,並未發現什麼特殊的現象,可總感覺有什麼東西在心髒邊蠢蠢欲動,開始以為是自己太緊張了,嘗試進入冥思修行狀態來安定心神,也每當運行起全身精神力的時候心下就越是疼痛,到後來自己根本不敢運行任何光明神聖魔法了。

  難道我被神都拋棄了嗎?娜其婭流出了淚,看見一隊隊表情冷漠的禁衛軍從身邊走過,她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原來離自己這麼遠,或許自己從來就沒有真實去體驗過這個世界和真正的生活,如果一些身世真相注定這輩子都無法知曉,那又有什麼意義繼續保持這樣的生活呢?

  娜其婭抹去眼淚,回到寢室,發現雯娜還沒回來,就趕緊收拾了一些東西,偷偷地朝王宮大門走去。

  走在大街上,娜其婭發現並沒有什麼人刻意注意自己,膽子也大了點,一把將面紗和祭司帽扔掉,露出一頭長長的銀色頭發,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她覺得自己終于真正屬于自己了,放松心情往城東門走去,她要離開所有人,去自己生活。

  露出真容和銀發的娜其婭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穿過一片片驚異的目光來到城門,一直看見對面薩森河上的渡口碼頭和船只,才放心地回了下頭,突然發現不少進出城門的人都對自己的特殊顏色頭發投來的異樣眼光,臉就紅了,趕緊加快腳步朝碼頭走去。

  船只還在河對岸接人,娜其婭只要暫時坐在碼頭的長椅邊,拿出包裹裏的宮廷蛋糕充饑,一邊無聊地四下打望。

  從東岸上船的人群裏面站著一男一女,身上都罩著寬大的外袍,只是那女的因為袍內穿著寬大的長裙,所以紅色的裙擺還是暴露了不少出來。

  “老姐,為什麼我們還要等啊,那個梅茲科勒爾大主教已經到了賴斯特城王宮,不如今天晚上直接殺進去,一口氣解決了吧?”戈萊亞偷偷摸了下隱藏在外袍下的劍,對著身邊的拉茹爾低聲抱怨到。

  “你就知道打打殺殺,現在城裏剛亂過,戒備那麼嚴,而且那個梅茲科勒爾魔法修為極高,難說他有沒有發現我們潛伏的地方,今天我們進城就是要觀察城裏的反應,什麼時候行動要由洛菲閣下說了算。”

  拉茹爾捏了一下這個從小被自己帶大而認自己是姐姐、但其實是侄子的戈萊亞,心裏很不是滋味,她已經感覺到那個黑暗神使菲列斯將軍在注意自己和戈萊亞了。她一直很奇怪,為什麼自己的哥哥、帝國皇帝索萊恩會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讓手下的將軍帶兩千正規士兵大老遠來執行這次任務,這有點不合邏輯,要知道,僅憑目前埋伏在城東北山谷裏的黑暗教會人手和那頭黑暗魔龍就足以摧毀整個賴斯特城,難道皇帝還有其他想法?會不會是他知道了戈萊亞的身份?

  想到這兒拉茹爾就覺得有種莫名的恐慌。另外她還一直在頭疼一個問題,就是如何在之後的襲擊中去保全那個光明祭司娜其婭的安全,雖然她早知道三年前那個黑暗教會從大陸劫持回的少女並非大哥謝克特茲的女兒菲列琳公主,但她擔心這個秘密遲早會被被揭發出來。

  “靠岸了,各位請慢下!”

  隨著一陣震動,渡船靠了岸,碼頭上等待的人們紛紛朝船湧來,艱難地擠過人群來到碼頭上,回頭發現戈萊亞並未跟上,正要大喊,突然發現一個身穿光明祭司袍的少女走上了船,一頭銀色長發在雜亂的人群格外顯眼。再一看戈萊亞,正對著自己擠眉弄眼。

  拉茹爾暗叫不好,她知道這個經常自以為是的侄子肯定是打起了那個少女祭司的注意,而那銀發的少女不是別人,正是自己千方百計要保護的娜其婭!

  船已經開了,拉茹爾恨地直咬牙,她又不敢在這公開使用短距離傳送魔法,只好焦急地等待船只再次回來。

  娜其婭微笑地回頭看看河對岸的賴斯特城,順著大道朝東走去,她打算沿著海岸一直旅行,去到被喻為可拉達大陸最自由的國家魯修斯聯合王國去生活,忘卻一切,重新過屬于自己的生活。少女輕哼著教會聖曲一路緩行,絲毫沒注意身後還跟著一個全身籠罩在長袍下的少年。

  突然覺得體內有點不舒服,看看面前大道上交錯而過的人,臉就紅了,看看前方有條分向東北小岔道,道路直通一片山林,于是趕緊加快了腳步朝東北走去。

  哼哼!看你走到哪裏去,今天總算讓我逮著個目標了!戈萊亞暗喜,他知道那裏是一片只有少數獵人才會去的大樹林,而樹林深處的山谷內就是自己人的營地,此前所有企圖靠近山谷的獵人都被同伴秘密解決了。

  戈萊亞除了要第一次親手幹掉個光明教徒外,更多的還是好奇前面那個少女一頭幾乎和自己一樣顏色的頭發,要不是自己現在被拉茹爾強令必須帶上長袍頭罩,他也想具體比較一下。

  娜其婭小心地鑽進了山林,一深一淺地邁過那些坎坷的石頭朝林子深處走去,她要找個最隱秘的地方。

  “哎呀!”腳下一絆,一個沒踩穩就摔到了地上,手中的包袱一下就散了。娜其婭揉著膝蓋紅著臉四下揀起東西,不驚心地一回頭,突然看見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居然站著一個人。

  “很高興見到你,尊敬的光明祭司大人!”戈萊亞一把撤掉了外袍,露出了一身黑亮的鎧甲,一邊還抽出了長劍,將體內的精神力運行起來。

  “黑暗教徒!”娜其婭一下就嚇攤在地,臉色蒼白,因為她已經從對方身上散發的魔法氣息上感應到了不同于光明神聖魔法的黑暗力量氣息。

  “很有見識啊,既然你能認出來,那就認命吧!不過你的頭發還真有意思,居然和我一模一樣!順便告訴你,我是黑暗教會黑暗騎將戈萊亞,能死在黑暗騎將手上也比死在小嘍羅手上要光榮得多!”

  戈萊亞微笑著越走越近,將手中的劍指向了倒在地上娜其婭,一邊還撥拉了一下前額的頭發。娜其婭也絕望地閉上了眼睛,被林中微風吹起的銀發一絲絲耷拉住了臉。

  “戈萊亞!住手!”

  一個紅影突然出現在少年身邊,一把將對方的長劍搶下扔得遠遠的!

  娜其婭偷偷睜開眼睛,看著面前兩個正在對峙的兩個人,覺得那個突然出現阻止少年殺自己的紅裙女子特別眼熟。

  “老姐啊!這可是光明祭司!你沒搞錯吧,居然救她?上次你就以消滅尤裏特手下的名義間接放過了她,現在怎麼又來了!”

  “住嘴!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

  拉茹爾露出了怒容,戈萊亞從來沒見這個老姐如此發火過,哼了聲就朝遠處的長劍走去,然後一屁股坐在一根枯木上生悶氣起來。

  “又見面了,娜其婭……”

  拉茹爾小心地走過去,將嚇得臉色發白的少女扶起,然後幫對方把散落的包裹事物一一揀起,遞到了對方手上。

  “你是……啊!我記起來了,你是年初在聖魯克斯城郊外受傷的那位姐姐?”娜其婭終于想起了那次在聖魯克斯城郊外樹林發生的事情,對這個突然出現的眼熟女子大叫起來。

  當時拉茹爾正奉命去光明聖都聖魯克斯城進行收集情報的任務,沒想到暴露了身份一直被光明騎士團的人追殺,在戰鬥中被光明騎士團的團長阿爾伯特一劍刺成重傷,要不是她急忙之中打開了黑暗魔法的隨機傳送卷軸,就差點死在一群光明騎士的劍下,而自己也被傳送魔法扔到了郊外樹林。

  一個身穿光明女祭司袍的少女剛好經過這片樹林,發現了重傷的拉茹爾,並不知道對方真實身份的娜其婭還天真地想用光明神聖魔法給這個黑暗女騎將進行治療,這讓拉茹爾苦笑不得,因為她的體內力量屬性完全是和光明神聖魔法對立的,任何進入體內的光明魔法能量都相當是種魔法攻擊。不過之後讓拉茹爾驚訝的是,這個少女光明祭司居然天天來到自己藏身的角落裏為自己進行藥物治療,直到有一天拉茹爾才驚訝地發現,這個少女居然就是十幾年前自己和光明教會梅茲科勒爾大主教某種協議下分割給對方撫養的侄女菲列琳公主!

  之後的日子裏拉茹爾經常利用任務的借口偷偷去觀察娜其婭,看見自己的侄女一直生活得很安全,也就放下了心。她只是沒想到隨後的事態變化會把娜其婭直接暴露在光明與黑暗大戰的前沿,她開始哀歎命運的無情安排,也更下定決定要保護好這兩個孩子。

  “你……你也是黑暗教徒!”

  娜其婭突然回過神,身體一跳,就躲在了一棵大樹後瑟瑟發抖,她不知道為什麼對方會出手救自己,難道僅僅是因為自己以前救過對方?還是答謝自己之後用更殘忍的手段殺死自己?娜其婭想起了教會書籍裏記載的黑暗大軍是如何折磨光明教徒的記錄,就露出極其恐懼的神色。

  “別怕……孩子……快點走吧,走得越遠越好!戈萊婭,你也一起去!”

  一陣強烈而熟悉的魔法氣息從樹林深處傳來,拉茹爾臉一白,趕緊推了一把娜其婭,又回頭大聲地朝還悶在遠處發呆的戈萊亞大喊起來。黑甲的少年莫名其妙地看看身後的樹林,又看看對面的兩個女人,不知道這個老姐是什麼意思。

  一道人影在傳送魔法能量的激蕩下突然出現在樹林出口,是一位身穿華麗黑暗法師袍的男子。

  “呵呵,拉茹爾,你們怎麼又回來了,不是安排你們去偵察賴斯特城嗎?怎麼還停在這裏休息,好象還有個光明祭司啊?她是誰啊?”

  洛菲本來在營地裏安排事情,卻通過精神探視發現遠去的拉茹爾等人又折反回樹林,于是好奇之下跟了出來,結果看見了剛才那一幕。

  娜其婭那頭銀發和清秀的面容直接被洛菲看了個正著,拉茹爾知道已經暴露了,而且是徹底地暴露,想到可能發生的事情,黑暗女騎將暗暗將黑暗魔法醞釀起,准備實在不行就拼了。

  “洛菲閣下,這些事情不需要您出面吧?她只是個普通光明教徒。”拉茹爾壓住恐懼,微顫著說到。

  “哦?難道處決一個光明祭司不是每個黑暗教徒的光榮使命嗎?”洛菲冷笑了一下,他來回注視了一下這個少女祭司和戈萊亞的相貌,眼睛裏閃過一絲驚喜,“戈萊亞,我命令馬上殺死這個‘普通’光明女祭司!”

  “屬下遵命!”戈萊亞一楞,看看上司的目光,又看看沉默的拉茹爾,馬上抖擻精神答應,接著提著長劍就朝娜其婭走去。

  “不行!戈萊亞絕不能殺她!”拉茹爾慌了,一個閃身將娜其婭護在身後,接著一道風系魔法護罩將兩人包圍起來。

  “笑話!”

  洛菲又是一聲冷笑,一道強大的風刃卷著氣流就飛向了拉茹爾。屬性相同的魔法護罩並沒有稀釋化解掉洛菲的強大風刃能量,如同薄紙一樣就被穿透打散,直接劈在了拉茹爾的肩頭,一片血霧騰起,黑暗女騎將的身體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拉茹爾,你的魔法水平確實是黑暗教會所有黑暗騎將裏數一數二的,但要達到黑暗神使的水平,你還差得遠!”洛菲陰笑著走到戈萊亞身邊,抓住了對方肩膀,指了指對面的光明女祭司,“戈萊亞,去殺了那個光明祭司!然後我再幫你治療拉茹爾!”

  “老姐!”

  戈萊亞都被眼前發生的這一系列變化給嚇呆了,幾步沖向拉茹爾,將對方的上身扶起,拉茹爾傷口不斷泌出的血液滿滿地沾了黑甲少年一手。

  “別碰我的血液!快擦掉!”

  拉茹爾絲毫不在乎自己的傷痛,像發瘋了一樣抓住對方沾滿自己鮮血的雙手在自己裙子上擦拭。

  “戈萊亞快動手吧,不然你這個姑姑就快沒命了!要不我幫你動手!”

  洛菲陰著臉朝娜其婭一步步走去,又是一道風刃,將已經嚇呆了的娜其婭右腿擦傷,少女痛苦地尖叫一聲後倒在了地上。

  “老姐!快告訴這是為什麼?為什麼他要我殺了她,為什麼他說你是我姑姑!”戈萊亞掙開雙手,一下抓住了拉茹爾的雙肩,不小心又從對方肩上的傷口裏逼出更多的鮮血。

  “洛菲……你住手……她是……戈萊亞的姐姐啊……”

  拉茹爾絕望地突然站了起來,不顧肩頭的巨痛,一把拉著戈萊亞的手掙紮到娜其婭身邊,將兩個孩子緊緊抱住。

  “她是我姐姐?”

  戈萊亞吃驚地看著旁邊的少女,對方那因腳傷而痛苦的表情和銀色的長發果然和自己的摸樣有幾分想象,震驚之中一下掙開拉茹爾的懷抱,跳到了一邊,舉起長劍,一臉絕不相信的樣子。

  “拉茹爾說的沒錯!她確實是你姐姐、先皇謝克特茲三世陛下的女兒菲列琳公主,而你,就是她弟弟、戈萊亞王子,這位你一直叫做老姐的拉茹爾則是你父親的妹妹、你的姑姑、梅蘿蒂長公主!”

  洛菲突然換上了微笑,和藹地走到戈萊亞身邊,突然一手抓住了對方的肩膀,一股黑魔法能量沖進少年的體內,只見戈萊亞吐出一口鮮血就軟軟地倒在了地上,瞪著一雙痛苦而恐懼的眼睛看著不遠的拉茹爾。

  “好你個洛菲,原來你早就夥同索萊恩一起了,想把戈萊亞抓去!我以亞羅特帝國長公主的身份命令你放下他!”拉茹爾將同樣吃驚的娜其婭推到了身後,憤怒地看著洛菲。

  洛菲大笑道:“哈哈,長公主殿下多心了,臣並非為皇帝陛下抓尋先皇子女,戈萊亞本來就是我部下,我何來抓捕之說?”

  拉茹爾一驚,迅速明白了一切,只見她冷冷地說道:“原來……原來你是埃格哈德的手下,我早應該想到了!”

  埃格哈德是拉茹爾的叔父,也是當今亞羅特帝國王室中唯一手握兵權的親王。埃格哈德親王一直以來就或明或暗地拉攏帝國貴族和黑暗教會的部分長老以對抗帝國皇帝,如果不是因為他掌握了帝國幾個野戰軍團的指揮權,估計早在十幾年前就被索萊恩清除了。

  “梅蘿蒂長公主殿下,您終于承認了!您隱瞞得真好啊!”

  一聲異常粗曠的聲音突然從樹林邊傳來,接著只見一個健壯高大得離譜的黑甲巨漢提著一把黑體白刃的巨劍走了過來,一邊走著,身上還出現一圈膨脹開的灰色鬥氣護罩,一股強烈的黑暗力量波動在樹林裏擴散開。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11:31 PM

第四部  風動  第二十四章 搭救

  “臣菲列斯參見長公主殿下……這十幾年不見,長公主依然青春如舊啊?”

  隨著菲列斯那笨拙的行禮動作,又是四條人影出現在拉茹爾和娜其婭身邊,傳送魔法的能量余波消失後只見四個身穿亞羅特近衛軍魔劍士鎧甲的男子將倒在地上的拉茹爾和娜其婭圍了一圈,從他們身上的官階標識來看都是聯隊長級別,這意味著每個人的實力都和黑暗教會的黑暗騎將相當。

  四個黑暗近衛軍魔劍士聯合發動起的一張致密的魔法護罩將地上兩人包圍起來,然後拔出武器與對面的洛菲怒目對峙。

  “菲列斯,我就知道你此次前來絕無好意!是皇帝陛下的意思吧?”

  看到黑暗神使菲列斯洛菲和四個高級魔劍士的架勢,洛菲就知道對方是來搶奪自己勝利果實的,硬拼之下自己並無勝算,只好按住怒火,身體護在倒地的戈萊亞身前,一邊盤算著如何盡可能保住一部分成果。

  菲列斯大笑說道:“洛菲閣下這話就見外,難道我們不都是皇帝陛下的臣子嗎?不過今天真是意外收獲,本來是打算事後順便帶戈萊亞王子回國的,居然閣下又識別出了菲列琳公主的身份。難怪皇帝陛下一直沒發現之前那被抓獲的女子帶有黑暗之子印記,原來長公主殿下另有隱瞞,哈哈!”

  “你……你想把他們交給索萊恩?”拉茹爾忍住巨痛說到,“為了黑暗印記就不惜犧牲自己的親人?”

  菲列斯沒去笑容,說道:“皇帝陛下既然稱之為亞羅特帝國皇帝,就應該擁有黑暗印記,這是先皇在讓位之時就注定了的事情,為了我亞羅特帝國能統一可拉達大陸,這種犧牲是必須的!”

  “我懂了……而且到時候我也會做為黑暗之子印記複活儀式上的犧牲品,用我的生命和鮮血來提取菲列琳和戈萊亞身上的黑暗之子印記……”拉茹爾絕望地搖搖頭,痛惜地回頭看著身邊已經被嚇暈過去的娜其婭。

  黑暗之子印記的複活提取儀式需要犧牲掉印記擁有者的一位血緣很近的親人生命,除了現在的亞羅特帝國皇帝索萊恩、皇帝的叔父埃格哈德親王外,唯一符合條件的只剩下梅蘿蒂長公主了。

  就在雙方對峙不下的時候,洛菲身邊倒地的戈萊亞突然發出了一絲冷笑,眾人都扭頭看去,只聽黑甲少年的嘴裏發出一聲尖銳的口哨。

  “你們想得太美了,沒人可以犧牲掉我老姐……姑姑……泰倫克出來吧!”戈萊亞大笑著,幼嫩的臉在笑容中開始扭曲,變得越來越狂妄。

  樹林深處開始傳來隱隱的呼嘯,連大地都開始震動,一股超越現場任何一個人的恐怖黑暗波動如海潮一樣湧來。

  “是黑暗魔龍泰倫克!戈萊亞你瘋了,你想幹什麼!?”洛菲臉都白了,一把將戈萊亞發軟的身體提了起來,一邊大吼到。

  “消滅你們這些人渣……”戈萊亞在發出召喚魔龍的信號後身體再無半點力氣,再被洛菲這樣一提一折騰,只說了一句話就暈過去了。

  “好!菲列斯,今天我就不和你爭了,改日再談!”

  洛菲抓住戈萊亞的身體一起消失在傳送魔法的能量波中,樹林裏只剩下了菲列斯等人。還沒等菲列斯做出考慮,不過幾秒鍾,一頭碩大的黑暗魔龍就橫沖直撞地貼著地面在樹林北邊出現,揮舞的龍翼將那些粗大的樹木像小草一樣掃到了天上,像具巨大的割草機一路暢通無阻地沖了過來。

  眼看就要撞到人前,黑暗魔龍泰倫克粗壯的龍腿一伸,利爪猛地紮入大地,龍身一晃就穩穩地停了下來,長長的龍頭似乎在慣性的作用一下一直伸到了那四個黑暗近衛軍魔劍士的面前,張開恐怖的血盆大口和一雙石卵般大小的眼睛瞪著那四個開始瑟瑟發抖的人,喉頭裏發出低沉的鳴顫。

  “將軍閣下……我們……怎麼辦?”

  四個魔劍士的臉都白了,他們知道只要自己稍微一反抗,這世界上最恐怖的魔龍黑焰就會把自己瞬間燒成灰燼,驚恐之中魔法護罩也失去魔法控制,唰的一下就消失了。

  菲列斯臉都青了,他知道就算有十個自己在這兒,都不可能是這頭年齡近千年的黑暗魔龍對手,頭上的大汗就不住地往下滴,他萬萬沒想到戈萊亞的黑暗魔獸馴服術已經強大到連黑暗魔龍都可以無條件服從的地步。

  “呵呵……菲列斯……可能……這次你和我哥哥都要失望了……”

  拉茹爾掙紮著爬起來走到黑暗魔龍身邊,和藹地摸著魔龍的脖子,回頭面向黑甲巨漢露出了殺氣,魔龍泰倫克乖巧地在喉頭裏咕嚕了一聲,懂得黑暗魔龍聲音的都知道這是種服從的表示。

  菲列突然一閃,看似笨拙的身體已在數十米開外,對著黑暗魔龍就發出了一連串的劍氣,拉茹爾驚慌躲避之下摔到了地上。

  “還不快跑!”

  菲列斯又是一閃,接著一道巨大的魔法沖擊從魔龍口中奔來,將他站立的地方轟開一道大口,撕開的大塊地皮連接著上面的樹木直接飛上了天,而他發出了那一串劍氣只不過在龍身上留下幾道類似金屬摩擦後的灰白色痕跡。反應過來四個魔劍士撒開腳丫子就往樹林南邊出口跑去,他們驚慌之中居然忘記了使用傳送魔法逃跑。

  一陣狂暴的龍吼過後,黑暗魔龍緩慢地回過龍身,騰過腳下的拉茹爾,龍翼一展撞開四周的樹木就竄上了天,接著一道如黑霧的魔龍黑焰朝眼看就要奔出樹林的四個魔劍士噴去!

  被黑焰魔法沖擊籠罩的四個魔劍士發出一陣恐怖的慘叫,黑霧中的身體鎧甲開始溶解脫落,接著身上的肌肉開始腐爛消融成灰,露出依然還保持著奔跑站立姿勢的骷髏骨架,最後連骨架都分解化成了灰燼,而只一切,只不過短短幾秒鍾時間,連同周圍的土地和樹木都被燒成一堆松垮的黑碳狀物質。

  就在黑暗魔龍飛上天攻擊的時候,菲列斯又閃到昏迷的娜其婭身邊,一把抓起少女,一個傳送魔法消失了蹤影,幾米遠的拉茹爾眼睜睜地就看著菲列斯用聲東擊西的戰術擄走了侄女。

  現在侄子、侄女都在對方手上,如果強行依靠黑暗魔龍去救的話,難保他們不會狗急跳牆亂來。拉茹爾無奈地招回了魔龍,騎在龍背上一直掠過洛菲的營地朝北邊的深谷飛去,居高臨下只見兩百多人的營地已經跑了個精光。

  現在怎麼辦?洛菲肯定帶著戈萊亞隱藏躲避了,菲列斯也一定會把娜其婭帶到船上去,說不定接著就要離開海港,自己要是帶著魔龍輕舉妄動的話,肯定是玉石俱焚!看來唯一的辦法就是去找他幫忙了,希望看在收養娜其婭這麼多年的份上出手相救!拉茹爾做好了打算,指揮著魔龍轉向了賴斯特城方向飛去。由于距離的原因,還是有不少賴斯特城外的百姓看到了東北山谷那團突然飛上天的黑影,不過人們都沒想到那會是一頭黑暗魔龍,驚奇過後也就相安無事。

  蒂娜正在想著如何脫身的計劃,就被遙遠的東方傳來的強烈黑暗波動所驚動,正要打開精神探視去追蹤,就發現辦公室的門一下被撞開了。

  “糟了!娜其婭不見了!”雯娜風一樣就沖進了蒂娜的辦公室,聲音裏帶著一絲哭腔,神情焦急。

  娜其婭不見了?搞什麼鬼啊?蒂娜將信將疑地看著雯娜,慢慢地她發現對方並非那種開玩笑的樣子,猛地甩開對方就朝宮廷貴賓館跑去。

  房間裏空空如也,那套戴林梅莉爾贈送的宮裙整齊地鋪在床上,而其他屬于娜其婭的私人物件都消失無蹤。似乎想到什麼,一下掀開床上的裙子,發現下面壓著一張紙條。

  “蒂娜小姐,娜其婭她……沒事吧?”雯娜擦著眼角的淚水緊張地看著蒂娜,“今天下午我看她從梅茲科勒爾大主教閣下的房間裏出來後心情不好,就沒有去打擾她,不知道她到底聽說了什麼。”

  “你自己看看吧……”

  雯娜丟下紙條,喊上聽到消息也匆匆趕來的倫貝斯朝梅茲科勒爾大主教下榻的偏宮走去。

  “梅茲科勒爾大主教閣下……我想很多事情必須由您來解釋了……為什麼娜其婭會在和您交談後就選擇出走!”房間裏只有蒂娜、倫貝斯、雯娜和梅茲科勒爾四人,蒂娜按住沖動,眼睛死死地看著對面的老人,表情嚴肅,“而且我直覺上判斷,娜其婭和我這位倫貝斯大哥的心上人也有必然的聯系。”

  梅茲科勒爾剛從來自城東遠方的強烈精神波動中回過神來,還沒來得及分析,又被沖進來的三個年輕圍在了中間,聽完蒂娜一番責問後,終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沉默地走到窗戶前,看著窗外的花園,緩緩說道:“這可能就是命運吧……一切都和娜其婭的身世有關……她是光明和黑暗的混血兒!一位虔誠的生命女神殿高級光明女祭司和黑暗帝國皇帝的女兒……真是諷刺啊……”

  除了倫貝斯緊皺了一下眉頭外,其余兩人都驚呼起來,尤其是雯娜,幾乎差點沒站穩,要不是一邊的倫貝斯趕緊扶住,肯定已經暈倒。

  “沒錯……娜其婭是我亞羅特帝國謝克特茲皇帝陛下的女兒,也是我的侄女……”

  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陽台上,只見身穿紅色長裙、肩頭有傷的拉茹爾走進了房間,曲腿一下跪在了梅茲科勒爾的腳邊淚流滿面。

  她是那個黑暗女騎將!她居然沒死!蒂娜一下就從對方的穿著和模樣回憶起了在薩西尼亞第一次和黑暗教會交手時候那個指揮黑暗魔龍的女子。

  “神使大人應該能回憶起我吧……我是黑暗騎將,可我的真實身份是亞羅特帝國長公主梅蘿蒂,我這一切都是為了保護這兩個可憐的孩子……求你們一定救救娜其婭和戈萊亞,就算處死我,我也願意……”拉茹爾深深地埋下了頭,將娜其婭和戈萊亞的事情講了出來。

  “我們憑什麼相信你?難道不能懷疑是你抓走了娜其婭?你這個邪惡的異教徒!”雯娜咬著牙說到。

  “我可以保證她說的是真的……”梅茲科勒爾歎了口氣,指示雯娜把所有門窗關閉,然後走到房間,“我想秦新大人也應該感應到了這賴斯特城的黑暗波動了吧?”

  “大主教閣下是說這些黑暗教徒其實這此來目的是沖著娜其婭和那個什麼少年黑暗騎將來的?”蒂娜說到。

  “開始還不明白,但娜其婭這樣出走被抓讓我如此判斷。梅蘿蒂小姐,從十幾年前我就想問你,為什麼當時你會同意把娜其婭交給我撫養?”梅茲科勒爾問到。

  “這個……我不能說!除非……你們快去救娜其婭!”拉茹爾咬牙說到,“黑暗神使菲列斯一定把娜其婭帶到船上去了,就是港口停泊的那五艘斯托克巨型商船,上面還有兩千亞羅特帝國近衛軍!”

  蒂娜嚇了一跳,她只是感應到了那個黑暗神使的存在,卻不知道那些巨船裏居然藏著兩千士兵,這簡直太瘋狂了!

  “我沒興趣去知道娜其婭的事情,這或許是保護她,你們光明教會就那麼喜歡這些秘密?我們快想辦法救了娜其婭再說!”蒂娜嘲諷地說到。現在她已經對包括雯娜在內的光明教人員產生了深深的抵觸心理,她已經害怕他們那些理論。

  “不用著急,我早觀察掌握了這賴斯特城海港的情況,每天下午到第二天淩晨這段時間是退潮期,現在港外的水深根本就不可能通行那樣的巨型海船,那個叫菲列斯的黑暗神使還跑不了,我們還有時間。”倫貝斯冷靜地說著,一邊在心裏思索著自己失蹤的女友和娜其婭的關系。

  “從現在開始,雯娜,你還是回你的光明教會,娜其婭我回想辦法去營救的,倫貝斯我們走……”

  蒂娜轉身就走出了房門,倫貝斯遲疑了一下也跟了上去,只留下雯娜沉默地站在梅茲科勒爾身邊。

  拉茹爾感激地看了眼蒂娜的背影,然後抱歉地對著梅茲科勒爾苦笑一下就消失在傳送魔法能量激蕩中,她打算去追蹤洛菲的下落,要在對方把戈萊亞偷運回黑暗大陸前截下。有過交手經曆的拉茹爾深信蒂娜的能力,畢竟對方是這個大陸曆史上第一個可以單純用魔法就消滅一頭黑暗魔龍的人。

  “老師……”雯娜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看著梅茲科勒爾流下了眼淚。

  梅茲科勒爾歎了口氣,說道:“或許我們都錯了,我們不能代替神的存在的……這就是命運吧。”

  看看天已經接近黃昏,蒂娜命令倫貝斯把所有原本人馬都集合在禁衛軍營地,然後換上鎧甲直接去找戴林梅莉爾。

  “秦新!父王要你今天晚上和我一起出席宴會!”戴林梅莉爾正在梳妝台前比畫著一大堆首飾,看著蒂娜進來,高興地連連招手。

  “戴林梅莉爾,娜其婭失蹤了……”蒂娜不敢正眼看戴林梅莉爾,她知道這或許是最後一次和對方說話了,“我一直有件事情沒告訴你,主要是怕你擔心……黑暗教徒已經潛入了賴斯特城,娜其婭現在就是被他們抓了,而且很有可能就在海港碼頭的船上!”

  蒂娜把黑暗教徒的情況一一告訴了戴林梅莉爾,只是隱瞞了黑暗神使和的問題,而且把兩千黑暗帝國軍也縮小到一個很小的數字,到她怕對方聽了會更恐怖。

  戴林梅莉爾手上的發梳一下掉在了地上,哆嗦著小心說道:“你要去救娜其婭?一個人?”

  “不,我只帶倫貝斯和一些老朋友去,這樣不會驚動國王陛下,希望你能幫我保密!”

  “不!不行!你的魔法能力已經消失了!我還是去找父王,讓他派兵包圍那些假商船!”

  蒂娜搖搖頭,將戴林梅莉爾按在座位上,微笑著說道:“你放心,我會沒事的,雖然我能力不足,但是對付那些黑暗教徒還是綽綽有余的,再說倫貝斯大哥很厲害啊!你大張棋鼓地派人去,娜其婭就更危險了!”

  戴林梅莉爾總覺得蒂娜說話的時候眼神飄忽不定,但又找不到問題到底在哪裏,只好幽幽說道:“你一定要小心,馬上我們就要成婚了,本來今天晚上的宴會父王和母後要宣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萬一你……”

  似乎覺得自己說話有點不吉利,戴林梅莉爾趕緊咬住了嘴唇,艱難地點頭表示同意,末了一下抱住蒂娜的身體小聲地抽泣起來。

  蒂娜驚出一身冷汗,暗想幸虧自己臨時換上了鎧甲,不然這一抱之下就前功盡棄了,心裏緊張地跳個不停。

  剛離開公主寢宮,就看見一個宮廷伺應官跑來,說普洛林斯臨時領事館又派人來了,蒂娜這才想起了最關鍵的事情,趕緊命人將使者帶到自己的辦公室。

  “秦新大人,海格拉德斯閣下命下官給您捎個話,說今天晚上的宴會他將不來參加,請大人轉告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這是執政官閣下給大人的私人信件。”

  送信的是格利亞斯,只見這個青年軍官對著坐在辦公桌後的蒂娜露出了一絲懷疑的目光,不停地上下打量著,似乎發現了蒂娜在注意自己,趕緊收住眼光,把身體站得直直的。

  不好,連這個楞小子都有點看出來了。蒂娜趕緊將身體側過一些,說道:“為什麼他不參加?他可是重要的客人啊?”

  “是這樣的,剛抵達港口的我國商船帶來了元老院的重要命令,要求他立刻返回國內。”格利亞斯回答到。

  啊!這個海格拉德斯怎麼這麼快就要離開了?偷偷地把信放在桌子下打開看了一遍,心下覺得事情太巧了,也暗暗贊歎海格拉德斯果然老辣。

  信裏寫著海格拉德斯判斷今天晚上的宴會文德裏克國王會提前宣布訂婚消息,為了避免一旦出現訂婚的公開通告會最終損害蒂娜和戴林梅莉爾公主的關系,海格拉德斯決定臨時安排今天晚上偷運蒂娜等人出境,要求蒂娜盡快安排接頭,順便還把普洛林斯商船的名稱和停泊位置也寫了出來。

  “我知道了,請轉告海格拉德斯大人,祝他一路順風!”蒂娜心裏一塊石頭才算落了地,對著格利亞斯輕松地微笑到。

  等格利亞斯離開後,蒂娜趕緊來到禁衛軍營地,發現倫貝斯帶著原班人馬已經全集合在餐廳裏。

  “大家今天晚上全部到碼頭集合,然後上一艘叫‘海倫’普洛林斯商船,有人會安排大家脫離賴斯特城!”蒂娜對著這群在倫貝斯帶領下一直對自己忠心耿耿的男子說到,覺得心很不是滋味,但她不得不借著這難得的巧合機會來擺脫命運的糾纏。

  “蒂娜小姐,不是要救娜其婭嗎?”雷恩站了起來。

  “娜其婭我會去救的,你們不用擔心!”蒂娜淡淡地說著。

  倫貝斯呼了口氣,走到蒂娜面前,靜靜地問道:“蒂娜小姐,或許今天晚上是我們離開賴斯特的最好機會,我也相信您一定有辦法救出娜其婭,但我不明白,為什麼您要帶我們去普洛林斯共和國?”

  蒂娜苦笑一下,說道:“我們還有其他地方可去嗎?凱恩斯帝國恨我們要命,魯爾西頓形勢險峻,其他國家又沒有任何聯系……”

  “懂了,只是希望蒂娜小姐一定小心!”

  倫貝斯本想再勸蒂娜不要放棄雯娜,但看到對方轉身就走出了房間,只好歎了口氣。雖然他也不贊同雯娜那種自身台階過高的政治觀點,但起碼他很佩服這個女祭司有著平常男人不具有的嚴密思維能力,這樣的女子,倘若身為某個國家的高官,一定會是個出色的治國人才,但現在,蒂娜顯然不能接受雯娜的觀點,也最終放棄了這個曾經伴隨她好幾個月的光明祭司。

  “倫貝斯大哥,為什麼蒂娜小姐不需要我們幫忙?”雷恩走到倫貝斯面前小聲地問到。

  倫貝斯淡淡一笑,拍了拍雷恩的肩膀,說道:“難道現在我們還會懷疑蒂娜小姐的能力嗎?”

  雷恩若有所思。

  月亮漸漸升上了天空,賴斯特城王宮的正殿裏正的豪華王宮宴會在宮廷宣禮官的唱詞中召開了。國王夫婦安靜地坐在正位上含笑不語,仔細地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戴林梅莉爾公主十分老到的在宴會上接待招呼各國使者,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包括凱恩斯帝國代表瓦得魯在內的幾乎所有國家使者,都對這次普洛林斯共和國只派了一位普通外交官員代表參加宴會表示不解,但瓦得魯也暗暗高興,他知道接下來的時間已經沒人敢和自己唱反調了,反而覺得很慶幸。

  “戴林梅莉爾,秦新怎麼沒來?”勞恩斯國王環視了一下宴會場,皺起了眉頭,他本來打算在淩晨的時候提前宣布這對新人的訂婚消息,可是這個未來女婿卻在這時嚴重違反了宮廷禮節不到場。

  “父王,秦新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處理,聽說光明教會女祭司娜其婭失蹤了,所以……”戴林梅莉爾尷尬地笑著回答,“他一定會在淩晨前趕回來的!”

  勞恩斯國王趕緊扭到朝台階下一側的位置看去,在光明教會的宴會桌上果然只見到梅茲科勒爾大主教和另一位女祭司雯娜,看他們表情都不怎麼好,心裏明白果有其事。

  國王夫婦對望了一眼,都無可奈何地笑笑。他們早就從一些小渠道知道了那個女祭司娜其婭對自己未來女婿有仰慕之情,估計對方肯定覺察到無法挽回這段感情從而選擇了出走,這個未來女婿也一定去尋找了。想到這些小兒女的情愫糾葛,曾經也體會了不少類似經曆的國王夫婦只有保持沉默,因為他們自信自己的女兒沒有看錯人,而秦新也似乎更喜歡戴林梅莉爾,所以也就沒在意這些小插曲。

  “尊敬的國王、王後陛下,我代表凱恩斯帝國皇帝陛下祝您身體健康,也祝願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生活幸福,希望兩國繼續保持兄弟之情以保和平。”

  瓦得魯趾高氣昂地說完贊詞就環視了一下在場的所有國家使節代表,只見那些小國官員都悶下頭不語,倒是那個不知名的普洛林斯外交官此時正悠閑地品嘗著食物,就好象根本沒聽見他說什麼一樣。

  從一個小時前,蒂娜就站在城南的海港碼頭,一動不動地面對著眼前一字排開的五艘懸掛斯托克王國旗幟的巨型海船。

  船板早已經抽開,一隊隊水手緊張地站在甲板上望著遠處的那個文德裏克王宮禁衛高級軍官。幾乎就在菲列斯將軍帶著一個身穿光明祭司袍女孩回到船上後,五艘巨型海船的船長就接到了准備離港的命令,可惜偏偏是退潮期,只好紛紛將布置在城內的人手全部撤回,只等漲潮就出發。那些悶在船艙的裏的士兵一聽說行動臨時中斷就要回國,一個個都松了口氣。

  菲列斯披著外袍站在船頭,他早就注意到了遠方那個少年軍官,從對方那身上傳來的強大魔法氣息和精神波動讓他為之一驚,他發現這個少年的精神力量強度甚至在某種意義上要超過亞羅特帝國任何一位已知的黑暗神使,就連帝國的當代國師、高級黑魔導師沃諾尼特都未必如此強悍,心下就深深擔憂。

  當他發覺自己也被對方的精神探視魔法籠罩住的時候,那種體內外兩種屬性嚴重對立的力量碰撞波動更是讓自己心虛不已,他知道,面前這個少年就是曾經毀滅了黑暗魔龍和黑暗神使尤裏特的光明神使秦新。他只是奇怪為什麼這個傳言魔法能力消失的光明神使怎麼這麼快恢複了,而且似乎比想象的還要強大很多。

  蒂娜閉著眼睛,一陣陣精神探視魔法一遍又一遍地搜尋著每艘船的各個角落,最後停在了面前這條船上,因為她感應到了那個巨漢身上的黑暗力量。她肯定這就是拉茹爾所說的黑暗神使菲列斯,一個黑魔劍士。無數次地用精神力掃描這艘船的內部結構,蒂娜留意到了船底艙室那黑壓壓的人頭晃動,然後又在某間艙室裏感應到了娜其亞的微弱精神波動。

  心裏把行動方案確定了一下,並轉身朝碼頭另一邊走去,絲毫不在乎那船頭站立的菲列斯。

  一群人從北邊的城門方向走來,蒂娜看見領頭的是倫貝斯,于是趕緊走上去彙合,偷偷對著倫貝斯交代一番後就朝著一艘中型海船走去。

  不多時,這艘掛著普洛林斯共和國旗幟的商船就悄悄地離開了碼頭,朝東南的漆黑深海滑去。在另一艘船上注視著蒂娜一舉一動的菲列斯心裏犯起了疑,他搞不懂為什麼這個觀察了自己半天的光明神使突然又走了,思索了一下,叫來一位船長,在對方耳邊嘀咕了幾句。

  在船艙通道裏迎頭碰見了格利亞斯,蒂娜使了個眼色,年輕的軍官馬上領著蒂娜趕到豪華艙。

  海格拉德斯正閉目躺在床上休息,一聽格利亞斯傳報,趕緊整理好衣服,接著就看見蒂娜帶著倫貝斯和雷恩走了進來。

  “海格拉德斯大人,有點意外發生,有個朋友失蹤了我要去找她,所以暫時離開這艘船,就麻煩你帶我的朋友先走!”

  海格拉德斯一楞,他早就判斷出這個小美人可能要反悔,于是笑道:“蒂娜小姐如有此意,在下也不勉強,只是這船已在海上,您怎麼離開啊?”

  她是女的?格利亞斯吃驚地看著上司那種明顯不是對男人的表情,又看看面前這個身穿禁衛軍鎧甲的少年,腦子裏出現了今天中午那個從“玫瑰酒店”裏接出的絕美少女影子,終于恍然大悟,也對自己上司的敏銳眼光有了更深的理解。

  “倫貝斯,麻煩你在這看著,安排人去照顧一下水手,保證船只不要回頭!”

  蒂娜微笑著走出船艙,身後的倫貝斯和雷恩同時拔出了武器,打開身上的戰士鬥氣,與此同時,隨行上船的倫貝斯手下迅速繳了海格拉德斯部下的武器。

  海格拉德斯只有苦笑,他知道自己和格利亞斯絕不是眼前兩位騎士的對手,尤其是倫貝斯那身淡黃色的戰士鬥氣,他很吃驚為什麼會有如此多的厲害人物會跟隨這個少女。看見無法阻擋少女的行動,海格拉德斯也只好乖乖地躺到了床上,幻想著對方也許還會回來。

  來到甲板,只見船只已經遠離港口幾百米了,月色之下只能看見那五艘黑糊糊的黑暗帝國巨船,深呼一口氣,把精神力運行打開,施展了一個短距離傳送魔法。自己又站在了碼頭,回望了一下漸漸消失在視線裏的商船,露出了一絲傷感。

  一直走到菲列斯的座船邊,抬頭望著船頭甲板上站立的巨漢微笑著不說話。身後走過一隊巡邏的衛戍軍團士兵,都好奇地看著這個全副武裝的禁衛軍官傻呆呆地對著大船發楞。

  潮水排擊碼頭的聲音越來越響,蒂娜發現波光粼粼的水面慢慢地升了上來,知道時機快到了。

  巨大的錨鏈從海底升起,接著一隊隊的水手拉起了風帆,在不斷傳來的吆喝聲中五艘巨船緩緩地離開了賴斯特碼頭,朝南而去。一位少年靜靜地站在碼頭邊,目睹巨型海船漸漸遠去。

  “娜其婭……我來了……”

  看見海船已經離岸幾百米了,蒂娜走到一大堆碼頭貨物的背後,看看四周並無一人,默念之下,身體消失在黑暗中。

  賴斯特城王宮宴會還在繼續進行著,不斷地觥酬交錯後氣氛逐漸變得有點怪異。各國的官員都開始怪異今天的宴會怎麼進行地這麼久,而且似乎還有繼續下去的意思。幾乎每個到場的人都暗地裏知道了文德裏克國王要提前宣布公主大婚的消息,可左右看去都不見那個未來文德裏克王國攝政王的影子,不少人都開始交頭接耳。宴會在這樣的氣氛下忽然變得很安靜起來。

  看看時間已經過了淩晨,勞恩斯國王皺起了眉頭,他暗暗覺得這個秦新肯定有什麼問題出現,于是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女兒,只見戴林梅莉爾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戴林梅莉爾此時比任何人都著急,再想想今天忽然聽說普洛林斯共和國執政官臨時離開賴斯特的消息,心裏甚至有種不祥的預感。

  難道秦新他……和海格拉德斯走了?戴林梅莉爾突然閃出一個念頭。

  “啊!”

  一聲輕呼從戴林梅莉爾口中發出,少女尷尬地望了望了王座上的國王夫婦,然後沒命地就朝宮門跑去,一群禁衛軍官兵趕緊跟上。

  “我們去港口!”勞恩斯國王突然憤怒起來,他也想到了這點,于是拉著王後艾琳的手就走下了座位。

  宴會一下騷動起來,猜出了大概的各國使者們都幸災樂禍地跟在了勞恩斯國王夫婦身後,其中還包括凱恩斯帝國的瓦得魯公爵。

  “老師?”雯娜猶豫地看著身邊的梅茲科勒爾大主教,露出忐忑不安的表情,她已經明白自己可能是真的被蒂娜這位女神給拋棄了。

  “我們也去看看!”梅茲科勒爾緩緩站了起來,幾個光明騎士趕緊走近,跟著這位大主教就走出了大殿。

  張開眼睛,蒂娜發現自己已經在預定的地方,這是一間僅有幾盞油燈的昏暗船艙,四周是木制牆壁和地板,感覺身體在緩慢地一沉一浮。雖然看去這間艙室的布置還算檔次規格不錯,可總讓人感覺特別陰暗壓抑。

  一個銀發的少女正昏睡在角落的小床上,蒂娜幾步沖過去,使勁地搖著對方的肩膀喊道:“娜其婭,你快醒醒!”

  少女幽幽地呻吟了一聲張開了眼睛,環視了一下周圍,發現並非原來的那片樹林,腦子裏出現了那一幕幕讓人永遠都難忘的場景和對話,一下子就尖叫起來。

  “娜其婭別怕,是我!你看看,是我!”蒂娜一下把少女的嘴捂住了,她生怕娜其婭這樣會把守衛叫來。

  娜其婭發覺有人正抓著自己,定眼一看是秦新,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將對方抱住,眼淚一滴滴地掉在暗金色的鎧甲護肩上,順著鎧甲上的紋路一直流到對方胸甲。

  “我知道你會來救我的……我知道是你……”

  娜其婭忽然覺得自己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危難之時自己心上人突然出現,還有什麼能比這種事情更讓人激動呢?秦新沒有放棄自己,他肯定是擔心自己才來的!我不能再放開他,死也要死一塊兒!

  娜其婭死死地抓住蒂娜身後的披風,幾乎整個身體都靠在蒂娜身上,一時讓蒂娜有點喘不過氣來了。從少女長發裏泌出的幽香又鑽進了蒂娜的鼻子,蒂娜覺得身體有點輕飄飄的,力氣在點點消失,甚至意識也慢慢模糊,少女柔軟的身體仿佛穿透了身上的鎧甲直接貼在了自己赤裸裸的身上,體內一團火在漸漸升溫。模模糊糊之中,那還有什麼精力去使用傳送魔法啊。

  不好,有毒!蒂娜一下放開了娜其婭,突然發現娜其婭又暈了過去,趕緊將普通精神力運行轉為神力控制,以驅散大腦意識的麻木感。

  “行了,我尊敬的公主殿下!現在不是你們歡聚的時候!”

  門突然被踢開,一群黑色鎧甲的亞羅特帝國士兵舉著兵刃盾牌沖了進來……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5 11:32 PM

第四部  風動  第二十五章 凋零之花

  在大笑聲中,菲列斯的壯碩身軀擠到了士兵前面,得意地看著蒂娜慢慢滑倒在床邊。

  “光明神使秦新閣下,你果然是個奇怪的厲害人物,居然沒上過我的船就知道菲列琳公主的藏身艙室,還可以傳送進來,你的短距離傳送魔法果然很獨特。假裝離開,又中途返回截人,你這樣的把戲也太小兒科了!”

  菲列斯為自己的料事如神感到無比滿足,尤其看到這個連續打敗黑暗魔龍、黑暗神使尤裏特的光明神使居然被自己不費吹灰之力就擒住了,心中就狂喜,他也沒想到如此輕松地就同時擒獲娜其婭和一位光明神使,回到皇帝索萊恩身邊肯定又是大功一件。

  “你這頭熊,你到底用了什麼毒藥來暗算我?”

  蒂娜扶住床沿費力地說著。她發現眼前的事物都變得飄忽不定,艙室裏的油燈變成了一道道黃色的線條在晃動,近在咫尺的菲列斯和那些黑暗帝國士兵變成模糊的一大塊黑團,越想集中精力去看清楚腦子就越暈沉,所以幹脆閉上眼睛,這才稍微覺得腦子的注意力集中了點。

  想像這應該是屬于黑暗屬性的毒藥,蒂娜趕緊在體內加速度運行精神力剝離出純魔法能量,以求利用光明之力來消除毒性。當精神力運行提高到某個程度的時候,蒂娜突然覺得五髒六腑都開始了劇烈疼痛,就好象體內的器官被一支手在狠命地牽扯揉捏一樣,一口鮮血就吐了出來。

  “嘿嘿,你以為這只是普通的黑暗毒素嗎?告訴你吧,這可是你們光明大陸出現的好東西--黑血石的粉末,哈哈,真是諷刺啊,這樣的黑暗物質居然埋在你們所謂的光明聖山聖西裏亞戈山不遠的尤裏亞戈山谷黑魔洞裏。黑血石可不是毒藥,它只是和你體內的光明之力屬性對立而已,只要你進行精神運行時就會釋放出黑暗力量,這兩種屬性的力量在體內對抗的滋味很不錯吧?”

  菲列斯看到對方吐出了血,知道這個光明神使企圖使用普通黑暗毒素的解除方法,故意裝出惋惜的樣子連連搖頭。

  “對了,忘了告訴你,這黑血石粉末的效果需要用強大的黑暗力量才能消除,可你是光明神使,這條治療方法也是死路!哈哈!”

  蒂娜只好將精神力運行降低,她忽然發現自己只要把運行強度降低到某條量線以下,隨著強度的遞減,身體的疼痛感也就遞減到可以承受的程度,而非對方所說的完全不能進行精神力運行,她估計這所謂的黑血石粉末其實也只能和某種程度的光明之力抗衡沖突。那是不是意味著只要體內的精神力運行效果超過了黑血石的能量就可以反過來壓制住呢?

  一遍又一遍的沖擊疼痛的上限,蒂娜疼得死去活來,好幾次她都覺得內髒幾乎都快碎了,可依然沒有抵達突破黑血石所含黑暗力量上限。

  “白費工夫的蠢貨……來人,把秦新綁到甲板上的桅桿上去,就讓他在上面舒服點,免得在這裏打擾公主殿下休息。”

  幾個士兵架起蒂娜拖到了甲板,綁在了主桅桿上,一個個得意地望上看著這個光明神使一副虛弱憔悴的樣子,不少人還在哈哈大笑。

  就這樣結束了嗎?從一個世界到另一個世界的生活,在短短不到一年就走到了盡頭,所謂神的力量和偉大就這樣伴隨著一系列的折磨和痛苦嗎?這樣的生活對自己有意義嗎?一個新世界,未必就可以帶來解脫,一段新的生活,未必就比原來的生活更好,或許自己從一開始就錯了。一陣強烈的海風讓蒂娜從虛脫中清醒過來,望著夜空中的彎月和點點繁星,少女苦笑著流下了眼淚。

  “敵襲!”

  就在蒂娜昏昏沉沉之時候,突然聽見甲板上的黑暗帝國士兵開始出現了混亂的喊叫,睜開眼睛,只見無數的士兵從甲板各個通道口湧出,靠近船舷的甲板每隔幾米就被揭開一大塊木板,然後就看見一座座巨弩從甲板下升起。短短幾分鍾,外觀看似普通商船的巨船搖身變成黑暗帝國的巨型海上戰艦。蒂娜回頭望向身後的北方,只見四艘巨艦成一條直線緊緊跟隨著這艘旗艦,月色下,隱約可見這些海船都撕去了偽裝,甲板上盡是全副武裝的黑暗帝國士兵。

  在一陣機械搖動的摩擦聲中,幾乎所有的甲板巨弩都將發射架轉到了東北方向,一支支粗長的巨箭裝上了滑槽,鋸齒狀的箭頭在月色下泛著冰涼的白芒。

  一股來自遙遠天空的精神波動傳來,接著在月光粼粼的海面出現了一個黑點,越來越近。緊貼海面的黑色碩大軀幹、舞動的巨大翅膀,長長的脖子,蒂娜一眼就認出那是頭比以前看到的還要大幾倍的黑暗魔龍。扇動龍翼所產生的巨大風力在海面按下一大片凹面,飛過之後激蕩起洶湧蕩漾的波濤,只見龍背上赫然坐著一位紅裙的女子。

  一陣巨大的龍吟回蕩在夜空,幾乎每個聽見這種聲音的人都起了雞皮疙瘩,身體發涼。

  “混蛋!怕什麼,聽我的命令!射擊!”

  菲列斯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來到了甲板,他舉起巨劍,對著兩百多米遠掠海飛行而來的黑暗魔龍狠狠地下達了攻擊命令。

  密集而刺耳的機械牽動摩擦聲響起,一支支巨弩帶著寒光飛弛而出,如撒出的一大串牛毛朝飛來的黑暗魔龍射去。

  “上箭!射擊!”

  瘋狂的士兵在軍官的指揮下迅速將第二輪巨箭搭上巨弩滑槽,吃力地搖動牽引部件,將又一批火力射出。

  又是尖嘯的龍吟,碩大的龍身在箭雨中來回晃蕩,失去目標的巨箭在魔龍身後的海面砸起一朵朵浪花,龍背上的拉茹爾則緊貼著身體,感受著一道道凜冽的箭氣從頭上掠過。

  突然魔龍身體一沉,拉茹爾發現泰倫克的左腿已然被一根弩箭命中,威力巨大的弩箭一下沒入了魔龍的腿部肌肉,緊接著暫時失去回避的魔龍又被幾根弩箭擊穿了單薄的龍翼。下沉的巨龍幾乎有一半滑到了海水裏,可依然張著憤怒的龍頭堅持不懈地鼓動受傷的龍翼朝前飛著。

  “泰倫克飛起來,攻擊!”

  眼看著對面百米遠的軍艦上又是一片寒光閃過,拉茹爾甚至都能從呼嘯的海風中聽見了那一串串巨弩射擊的聲音,心下一緊,猛地一拍龍脖子,發出了指令。

  狂暴的魔龍絲毫不在意軀體所受的那點傷,尖利的吼叫聲中一下就竄出海面,就在升起的一剎那,一股強大的魔龍火魔法沖擊波從龍口中吐出,在海面劃出一道道深深的水槽和一路蒸騰的水蒸汽,朝一艘緩慢的戰艦奔去。

  月光下,在隊列最後的那艘戰艦被一道火紅的魔龍沖擊波擊中了,厚實的船殼瞬間被突破,無數燃燒的條狀、板狀碎木塊從破損處四下飛濺,船內的人和物品如掀翻的一桶豆子都被拋到了天上,如下雨一樣掉在水面,濺起一片水花,與此同時,威力巨大的魔龍火魔法沖擊又直接從船殼另一邊打出,船體中部出現一個巨大還在燃燒的破洞。

  強烈的海風迅速助長了火勢,大火蔓延到了全船。風帆被點燃了,高大的桅桿一根根折斷,甲板上到處都是全身著火的人在哭喊,一個個沒命地望海裏跳,燃燒倒塌的戰艦上層建築隨著甲板的破裂齊齊垮入船體內部,巨艦停止了前進,慢慢的往前傾斜,最粗的那根主桅帶著燃燒的巨帆一下折斷扣在了船頭,接著船尾翹了起來。

  威風凜凜的黑暗帝國戰艦在一個巨大的旋渦中緩緩沉入海底,無數的士兵被恐怖的吸力牽扯進水中,沒過多久,水面只剩下一片還在漂浮燃燒的大塊剝落的船殼殘骸和少數還抱著木頭掙紮的士兵。幾分鍾內,連續三艘黑暗帝國戰艦都遭到了同樣的下場,一千多名黑暗帝國士兵葬身魚腹。

  菲列斯的臉都抽筋了,眼睛裏冒著怒火,他眼睜睜地看著全亞羅特帝國最精銳的士兵和戰艦就這樣灰飛湮滅,而那頭魔龍,此時正耀武揚威地盤旋在自己頭上。

  “來人!把那個女的給我拉上甲板!”菲列斯大怒,他覺得是必要讓對方適可而止了。

  幾個士兵將一身發軟的的娜其婭給架了上來,一把扔在甲板上,菲列斯幾步走過將少女提在了手上,虛弱的少女一下被驚醒了,痛苦地在菲列斯手上掙紮,發出一聲聲慘叫。

  “娜其婭!”正被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海上大戰深深吸引的蒂娜忽然看到了下面的變化,對著已經蘇醒的娜其婭大聲喊到。

  “秦新!救我!”少女痛苦地抬起頭,驚恐的臉上滿是淚水,纖薄的身體在海風中瑟瑟發抖。

  蒂娜無助地搖搖頭,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就在知道菲列斯已經把娜其婭當成盾牌了,而拉茹爾是不可能攻擊這條船的,說不定還會被菲列斯要挾一把。

  “長公主殿下!難道你要看著你的侄女一起死嗎?”

  菲列斯運起力量,對著還在空中盤旋的黑暗魔龍大吼起來,他發現黑暗魔龍已經准備攻擊自己身後最後一條戰艦了。

  拉茹爾在盤旋中看見了下面甲板上的娜其婭,被憤怒沖昏了的頭腦以下清醒過來。連忙指揮魔龍一個急轉,重重地落在菲列斯的船上,粗大的龍腿利爪一下紮入甲板,搖晃幾下才小心地抽出,在平穩的甲板上站好,整個巨船也被這一沖擊弄得左右搖擺幾下。

  “菲列斯!你好厲害!居然把光明神使秦新也抓了!”

  拉茹爾這才吃驚地發現蒂娜被綁在主桅桿上,身上的鎧甲全是鮮血,心裏一陣強烈的感動。她沒想到,最終自己可以依賴的人,居然是從小就被灌輸形容成死對頭的光明神使。

  “你也不錯,幾下就解決了我這麼多手下,現在你看清楚點,菲列琳公主可經不起折騰!”菲列斯獰笑著將娜其婭扔到地上,幾個士兵迅速用武器抵住了少女。

  “不要!不要傷害她……娜其婭……”

  拉茹爾眼淚一下就出來了,痛苦地跪坐在地上。她後悔,後悔自己為什麼會把這兩個孩子分離,後悔把娜其婭孤獨地拋棄在光明聖都,本來她可以帶著他們遠走高飛的,只是那種企圖延續黑暗之子印記的執念讓她還抱著一絲僥幸和沖動,她一直幻想著這兩個孩子並肩以黑暗之子的身份回到亞羅特,去繼承他們父親的位置,甚至不惜帶著戈萊亞回到本土去適應帝國的生活習慣,而這一切,都是因為聽從了黑暗教會最高領袖的意見,結果……

  “姑姑……救我!”看到黑暗女騎將那痛苦的表情,娜其婭終于相信了這一切,她激動終于在這個世界上又多了一個真正關心自己的人,而且還是真正的親人。

  “放棄抵抗,譴走黑暗魔龍!”菲列斯冷冷說著,一邊還拿著武器走到娜其婭面前。

  拉茹爾顫抖著站了起來,扶在魔龍身上,嚴肅地說道:“你敢嗎?娜其婭可是黑暗之子之一,在她的印記複活前,你敢殺了她?你就不怕你的偉大皇帝把你治罪?”

  菲列斯劍尖一挑,娜其婭的手臂上就出現一條長長的血口,菲列斯在少女的呻吟中喊道:“哼,如果我們的命都保不住了,我還能為皇帝陛下保住她嗎?快放棄吧,或許你回到帝國還有其他選擇!”

  “拉茹爾不要!”高高在上綁著的蒂娜一聽到黑暗之子和印記這幾個字就一驚,她似乎明白拉茹爾為什麼要隱瞞的理由了,“你放棄抵抗,他照樣會把娜其婭帶回黑暗大陸的,你也會沒命的!”

  “多嘴!”

  菲列斯看都不看一眼就是一劍,一道凜冽的劍氣就擊中了桅桿上的蒂娜身體,身上綁縛的繩索一下斷裂,身體臨空落下,幾個翻滾就趴在了甲板,胸甲裂開一條大口,鮮血如注。

  “你不能傷害他們……”

  拉茹爾驚叫起來,回頭顫抖著都摸了摸魔龍的脖子,含著淚說到:“泰倫克……去尋找戈萊亞……然後帶他到一個沒人打擾的地方生活……”

  黑暗魔龍的喉頭嗚咽了一聲,然後猛地伸長了脖子,將一個黑暗士兵咬在了口中,巨大的龍翼扇動風力讓周圍的人都站不住腳,然後龍身一竄騰上了天空,筆直地朝天上飛去,接著兩截東西從龍口掉下,狠狠地摔在甲板上,一片鮮紅的液體攪和著血腥擴散而開,只見那個被魔龍叼走的士兵已經成了兩截。

  看著黑暗魔龍已經消失在夜空,菲列斯開始狂笑,突然手一揚,又是一道劍氣朝拉茹爾飛去,血舞飛騰中,拉茹爾的一支手臂已經飛到了天上,遠遠地落入海中。

  “拉茹爾!”“姑姑!”

  蒂娜和娜其婭同時支撐起身體大喊起來,只見紅裙的女子蒼白著臉,緊咬著牙齒不哼一聲,連嘴唇都被咬出血了。

  “你們三個就好好在這裏聚吧,等回到帝國的就沒那麼多機會了!”

  菲列斯狂笑中走到船頭,坐在了甲板上休息,那些士兵都舒了口氣,紛紛將武器從這些已經失去任何抵抗能力的人身上拿開,退到一邊各自幹活去了。

  娜其婭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拖著受傷的腿幾下就爬到了蒂娜身邊,用手摸著對方胸甲上的裂縫,鮮血沾滿了雙手,接著又流到祭司袍上。而拉茹爾也撕下一條裙布,咬著牙忍住劇烈疼痛將斷臂的傷口裹住,趴在地上朝蒂娜一步步挪去。

  娜其婭安靜地靠著蒂娜身上,絲毫不在意對方的血液正塗滿了全身。鮮血一股一股地冒出,一點一點地又滲透到娜其婭的長袍裏面,忽然娜其婭全身開始出現了變化,一縷縷白色的光芒從祭司袍的布料纖維縫中射出,遠遠望去,甲板上出現了兩個被白色光線輻射籠罩的人。接著白光之中,娜其婭的胸前開始出現一團明顯聚集的黑色團狀柔軟物體。

  拉茹爾還沒爬到娜其婭和蒂娜的身邊,就發現不對勁了,她驚恐地在記憶裏回想分析眼前的突變,一個令人恐怖的猜想突然出現腦海裏,她也仿佛明白了為什麼秦新這個光明神使會擁有超越一般神使的強大力量原因了。

  在黑暗教會黑暗之子印記轉移儀式記載中如此描述:如果要取出某人身上的黑暗之子印記,就必須用一位親人的鮮血來塗抹身體,然後再將取出的印記用黑暗血融魔法植入另一人體內,最後再犧牲掉提供鮮血的親人生命完成印記再激活儀式,如果某人已經沒有了親人,唯一的方法就是用神的血液來直接提取,但這個方法基本上只在理論上成立,因為就算黑暗諸神可以通過靈魂神降附體,但也帶不來真正神的身軀和血液。可眼前出現的那個黑色物體像極了書籍裏記載的黑暗之子印記,難道秦新的身份是……

  “娜其婭!別碰秦新的血液!”

  已經晚上了,從娜其婭胸中析出的那團黑色的氣團已經逐漸凝固成形,最後變成個致密能量核,黑色的核體上纏繞旋轉著白色的珠光。

  菲列斯和周圍的士兵都看呆了,沒有一個人做出相應反應,都傻傻地保持著本來的動作姿勢注視著那團白光流動的黑色能量核在秦新的眼前漂浮著。

  不好!是黑暗之子印記!菲列斯一驚,雖然他從沒看過這些屬于黑暗教會的書籍中最秘密的一部分,可從從拉茹爾的表情和喊話中還是知道了事情的不秒。

  “不准碰那個東西!”菲列斯一下從船頭沖了過來,手上的巨劍發出了寒光。

  蒂娜也是很吃驚娜其婭身上出現了這樣的變化,可她現在耳朵裏什麼都聽不見,只能看到娜其婭深情地對著自己張著嘴念著,又看到拉茹爾在不遠處拼命說著什麼,最後還看見從船頭揮舞著武器奔來的菲列斯。

  下意識地一把就抓住了眼前漂浮的黑色能量核,感覺這個東西在手上跳動,突然體內沉寂了很長時間的光明之心也跟著發出了節奏頻率一摸一樣的跳動,越來越快,到最後,連自己身上都開始出現了白色的光。黑暗之子印記殘片在白光中分解、融化,然後吸附在蒂娜裸露的皮膚表面,滿滿地滲透進蒂娜的身體。

  “快把印記放出來!”

  菲列斯狂怒之下釋放出一道強烈的魔法沖擊波,朝蒂娜和娜其婭沖去,他已經不考慮析出印記的少女安全,他只希望通過攻擊能中斷蒂娜對黑暗之子印記殘片的吸收過程。兩個互相抱著的人影被魔法沖擊擊中,重重地摔到了船舷邊。

  白光已經消失了,蒂娜發現自己並沒有被魔法沖擊所傷,看看還抱著自己的娜其婭嘴裏吐出一股鮮血,接著軟軟地送開了手,眼睛的生命之光開始漸漸消失。

  “娜……娜其婭……你不能死……我們還要一起回去……你不能死……”蒂娜覺得天昏地轉,她的手哆嗦著從少女身上移開,她不敢去碰,她感覺到少女全身的骨骼都碎裂了。

  “秦新……如果我們……不認識多好啊……你也不用受那麼多苦了……”娜其婭軟軟地躺在蒂娜懷裏,她已經沒力氣動彈了,菲列斯的攻擊已經粉碎了她全身的骨骼,甚至此時她連疼痛都感覺不出了。

  “不……不要……你不要死……該死的是我!”

  蒂娜淚流滿面,面前如同血人般的少女面容和那頭銀亮晶瑩的長發在淚眼中模糊晃蕩,她又恢複了聽覺,娜其娜氣若由絲的垂死呢喃仿佛一把全世界最鋒利的尖刀在心髒上鑽刻不停。

  少女的身體徹底的軟了,一動不動地攤在蒂娜身上,慢慢變冷。

  包括拉茹爾和菲列斯在內的人都停住了動作,靜靜地看著那兩個臨死的人互相依靠著。

  報應!這就是報應啊!不願意去傷害人,又時時刻刻在傷害人,戴林梅莉爾、娜其婭、還有許許多多因為自己的存在而死去或即將死去的人,自己的靈魂連同這偉大的女神身體和力量從頭到尾都成了災難的制造者。

  蒂娜忽然開始大笑起來,絕望中失去男音掩飾的少女狂笑在巨大的海船上空回蕩,天籟變成了惡魔之音,笑聲逐漸慘淡冰冷下來。

  “死……都要去死……”

  蒂娜的眼睛已經沒有了生氣,臉色蒼白,面部肌肉在神經質般抽動,她傻笑著扶著船舷慢慢站起來,望著菲列斯,一股強烈的殺氣伴隨著光明和黑暗兩種屬性的力量波動將那個大漢包圍了起來。

  菲列斯忽然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動彈,他的神經在強大的力量波動沖擊下被死死拉扯住,腳下一軟就跪了下來,勉強用武器才把身體支撐住,然後一臉驚恐地看著已經站起來的渾身鮮血的少年。而其他的黑暗士兵在這樣強烈的力量波動下已經精神崩潰了,一個個口吐鮮血倒在了地上。

  拉茹爾也垮了,神色麻木,她覺得自己的心都被掏掉,全身冰涼。她聽到了蒂娜那句話,猛然站起來,嘴裏發出了一陣尖嘯。

  一陣淒厲的龍吟後,已經消失不見的黑暗魔龍泰倫克出現在夜空,原來這頭聰明的魔龍根本就沒有走開,只是高高的把自己隱沒在雲層之上。

  魔龍降落在甲板上,恐懼地縮著龍翼,它已經感受到不遠處站立的那個人身上的力量,千年的壽命成長下的魔龍根本就無法和那股狂暴的力量波動下的殺氣相抗衡。

  “秦新……”

  拉茹爾剛要開口表示助戰,就迎上了蒂娜那兩道陰森的目光,身體一顫就不敢說話了。

  “在我沒改變主意前……你快滾……不然連你一起殺……”

  蒂娜體內的黑血石毒性在黑暗印記進入體內剎那就消失無蹤,她已經可以感受到意識深處兩塊互相纏繞的能量核在陣陣激蕩,一股強大的混合力量直接融入了自己的神力運行。抹去嘴邊的血漬,彎下腰,雙手靠在娜其婭身上,一團雪白光亮的魔法能量包圍了少女。

  白色的魔法光暈消失,一塊巨大的冰晶包裹著娜其婭的身體平放在甲板上,娜其婭身上的血漬都滲透到了冰裏,形成一絲絲美麗的血紅線條紋路。冰裏的少女是那麼純潔清麗,晶瑩無瑕,銀色長發在冰晶的折射下泛著水藍的光芒。

  拉茹爾的眼淚又流出來,她默默地點點頭,蹣跚地騎上了龍背,在一聲清亮的龍吟後消失在夜空中。

  蒂娜運行魔法的時候,菲列斯漸漸感到身體恢複了知覺,四周的士兵也一個個拿著武器艱難地站了起來。菲列斯將巨劍指著蒂娜說道:“秦新……你居然借助黑暗印記破除了黑血石的毒性,算你命大,既然你力量恢複了,那就讓我們這兩個光明和黑暗神使來場生死戰吧!”

  蒂娜注視著冰晶裏的娜其婭,面無表情地摸著冰面,嘴裏喃喃地念了句:“你不配!”

  一團膨脹開的金色光芒籠罩了蒂娜,金色光芒中還有幾絲細細的黑色氣流在旋繞,蒂娜的身體漸漸在濃濃的光芒中變的模糊起來,最後只剩下一個裸體的少女輪廓。

  猛烈的金色沖擊波向四周擴散,如狂暴的颶風將巨船甲板表面的所有突出物體都吹垮,除了黑暗神使菲列斯還勉強保持住站姿外,桅桿、風帆、巨弩……還有無數的士兵被沖擊波吹下了大海,這艘威武的戰艦變成了一個漂浮在大海上的寬敞木制平台,平台上剩下菲列斯和一個巨大的金色光團、以及光團掩蓋下一塊閃爍的冰晶。

  旗艦後面殘留的那艘黑暗帝國軍艦也被這道擴散的沖擊給波及,面如死灰的船長驚恐下趕緊命令將船脫離編隊,朝著西南方向轉向。

  從金色光芒中走出一位白裙金甲的少女,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睛裏冒出死亡的殺氣,宛如一位光明女死神般移動著腳步,踏著死亡的節奏慢慢走向菲列斯。

  蒂娜全身都有了細微的變化,長長的神裙變成了只到大腿部分的白色短裙,白底金飾的裙邊上多了一些黑色的紋路線條,和金色的紋飾交織在一起,就連那神甲和黃金長戟的桿身上也出現了幾絲纏繞宛轉的黑色花紋,在璀璨的金粉色閃爍下變得更加華麗。

  “你到底是誰!!!不可能,你只是個光明神使!”

  菲列斯終于頂不住這樣視覺沖擊下的心理震撼了,如此冷豔絕美的少女卻讓自己絲毫感受不到美的享受,有的只是死的恐懼,那陣陣鋪天蓋地而來的力量波動根本就不是普通人的魔法氣息,是神力,而且是混合了光明和黑暗兩種屬性的神力!

  “這個答案去找死神解釋吧……”

  蒂娜的身體漂浮起來,越來越高,然後高高地懸浮停滯空中,身體附著的金色光團驟然刺眼,亮度不斷增大,連海水都染成了金黃色,光芒閃爍下,金色的海水中開始冒出點點藍色的星點,紛紛朝蒂娜而去,聚集而來的能量光點吸附在了金色光團表面,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最後金色的光都掩蓋了,變成了一團如固體狀的藍色水晶大光球,黑夜大海被照耀成一片廣袤的水晶藍色。

  藍色水晶光球越來越大,四周也出現了一層類似魔法護罩般的白色氣圈,奇異的現象出現了,似乎有一股無形之力將蒂娜身下的大海擠開一個半圓形的大坑,起伏撲騰的水流被分隔在藍色光球的氣圈之外之外回旋流動。

  藍色光球緩緩落回了海面,在它的中心,蒂娜閉上了眼睛,只是默默地控制著包裹在外面的光團漂浮在一個環行的水凹中,任憑來自大海的自然能量光點不斷貼附在光球外面,藍白兩色的光芒中,一個巨大的藍色水晶球漂浮在水渦中央。

  “快跑,加快速度!”

  那艘企圖逃逸的黑暗帝國海船船長看見自己的船也被藍色光明包圍了,驚恐地大聲招呼著部下,可是巨大的船體還是在不緊不慢地調整著方向。

  “極--光--破--!”藍色水晶球內發出了一聲清脆的念唱,球體開始開裂,無數道花瓣狀的藍色光束從球體中綻開,利刃般破開了水面,切開了兩艘戰艦的外殼!

  菲列斯只覺得眼前一亮,還沒做出什麼反應,身體就被無數道光束切割成了碎片。龐大船體在藍色光束中支解,化成了一絲絲木屑,人們的身體也在在藍光中消散成灰,幾乎所有的物質都成了細細的粉末,兩艘巨船就這樣慢慢松垮、消失在水面。

  更多的光束源源不斷地從以蒂娜為中心從水晶介質的光球表面釋放開來,貼在球體表面的藍色能量光點也逐漸稀疏,露出了原本的金色光芒,就在能量即將全部釋放完畢之時,蒂娜大喝了一聲,金色的光團爆炸了,強烈沖擊下四周的寬闊海面都開始沸騰,濃霧般是水蒸氣騰起,接著爆炸起數十道高聳的水柱和刺目的光芒!

  金色光球爆炸過後,蒂娜的身體掉落入海,在她原本漂浮的海面上,洶湧的海水迅速填補了本來就屬于它們的空間,當最後一道水柱下落之後,四周恢複了平靜,只有銀色的月光在海面蕩漾。無數在神系自然魔法轟炸下化解成灰的船體殘渣和屍骸殘塊漂浮于水面,粘稠而厚實,一股惡臭在空氣中四處彌漫。

  幾千米遠的賴斯特城碼頭上站著一群人,都臉色沉重地看著遙遠的南方海面爆炸的那團金色之光。

  “毀滅而新生……”

  當所有能感應到的精神和力量波動消失後,梅茲科勒爾大主教歎了口氣,轉身朝城門走去,身後的人都默念著這句話,明白了裏面的意思。戴林梅莉爾眼睛一黑,就暈倒在地,一邊的雯娜也搖搖晃晃地癱軟下來。

  在大海另一個方向,一艘普洛林斯的商船在漆黑的大海上孤獨地航行著,甲板上的人們都吃驚地看著遙遠的西南方向出現的那團爆炸擴散的光芒。

  “蒂娜小姐!”

  雖然在船艙裏監視著海格拉德斯,可倫貝斯依然從精神感應裏再也找不到那熟悉的波動,長劍一下掉在了地板上,身上的鬥氣一下消失。一邊的雷恩也明白了什麼,默默地把武器丟在了地上,接著一群水手和普洛林斯士兵沖了進來……

  大陸光明曆2768年新年節,光明神使秦新在賴斯特海岸以南與劫持光明教會生命女神殿祭司娜其婭的黑暗帝國軍發生海上大戰,最後雙方同歸于盡,文德裏克王國海軍打撈數月無果……

  大陸光明曆2769年1月1日,可拉達大陸各國使者在文德裏克賴斯特城召開特別會議,在光明教會梅茲科勒爾大主教的主持號召下,各國同意組建聯合海軍對傳說中的黑暗大陸--黑暗帝國亞羅特展開搜索……

  大陸光明曆2769年1月7日,文德裏克王國勞恩斯國王在會議上宣布退位,由其女戴林梅莉爾公主接任,並成為文德裏克王國曆史上第一位女王,其在修正文德裏克王國王室繼承法過程中得到凱恩斯帝國使節團的全力贊同,凱恩斯帝國得到文德裏克王國南部海岸四個港口的海軍駐紮權;普洛林斯共和國宣布提供文德裏克王國薩西尼亞地區重建工作的全部經費和物資援助,兩國正式建立外交和商貿關系……

  大陸光明曆2769年2月21日,乘船返回國的普洛林斯共和國執政官海格拉德斯指揮八個野戰軍團五萬余人進抵西北鄰國希洛王國邊境塔恩河東岸,與希洛王國和米亞斯王國六萬聯軍對峙……

  大陸光明曆2769年3月15日,凱恩斯帝國皇帝特裏希海利斯二世命古斯塔夫將軍統領四個帝國軍團兩萬五千人進抵東部邊境,與普洛林斯共和國新任的格利亞斯將軍統領的三個軍團一萬八千人對峙……

  ……

  冰冷的大海上,一塊厚厚的冰晶一浮一沉,隱隱望去,似乎裏面有個少女在沉睡,幾個海浪翻過,冰晶搖晃幾下就慢慢沉入了海底……

  (第四部完)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6 01:26 PM

第五部  月影  第一章 甯靜小夜曲(一)

  可拉達南大陸斯托克王國東南,卡歐那鎮。

  這是一座坐落在茂密雨林邊緣的小鎮,往東不遠就是海岸,此地終年雨量充沛,四季如春。大量的木材和木制品從這裏運輸到王國的重要港口出口,雖然產量不低,可在商人低吃高賣的轉手貿易下,這裏的居民生活水平也只是達到剛剛好的程度,樸實的人們只知道每天忙碌砍伐樹木、制作木器或者是在不多的平地上耕種農物、養殖家畜,全鎮連同周遍鄉村人口不過三千,除了部分長期進行南北生意的商人家庭外,大多生活清貧,卻也過得清閑自在。

  由于靠近森林的緣故,鎮中街道、房屋建築間也生長著大量樹木,終年常綠,小鎮的建築大多是低矮的木制房屋,在這些搭建房屋的木材裏不乏某些珍稀樹木,往往在北大陸都可以賣出個天價,可在這裏不過成了木牆和柵欄最低層的潮濕木樁或木板,偶爾可見一兩棟石造的大房子,可靠近地面或是背陽的外壁上都生滿了潮濕的綠台,看起來就像掛上了一層綠色的布毯,絨絨的煞是好看。

  一個男子緊張地在街道上奔走著,路人都禮貌地紛紛避讓,還有一些手頭沒事的人幹脆也跟著這個男子一起跑起來,不過對大多數鎮民來說,幾乎每隔一段時間,這樣的小騷動都會在鎮裏發生一次,人們都猜到了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幾個人一起跑到一棟兩層的木樓前,當頭的男子急促地敲了幾下木門,然後退到門前的草坪上,對著二樓的窗戶大聲地喊道:“克裏斯汀小姐!又出事了,希普勒大叔在林子裏受傷,您快去看看!”

  “請等等!我准備一下!你們先把他抬到溫克醫生那裏,我隨後就來。”幾秒鍾後,木窗的窗簾移開,一位少女的影子出現在窗口,對著樓下的人輕聲說到。

  當頭的男子趕緊轉身又跑向鎮外,幾個尾隨的男子遲疑了一下,繼續呆站在木屋前,癡癡地看著緊閉的木門。

  “你又要去救人了?今天還有很多沒講呢。”一個老年的男聲問到。

  “不急,這幾個月林子裏很不安全,經常有人受傷,我還是去看看。”

  一個年齡約莫十七、八歲的少女從內室裏走出來,一身潔白無暇的短袖寬擺長裙,連同紮住棕色長發的絲帶、腰帶花結、裙擺花飾和圍繞脖頸的絲巾都是雪白的,手裏提著一個小籃子,裏面裝著一些藥草或是小陶瓶。少女一聲清純樸實的裝束絲毫看不出一點凡俗之氣,嬌柔纖細的腰身帶著長裙輕輕擺動中走到門前。

  “那幹脆我也幫幫你?”老人得意地笑笑。

  “呵呵,你老人家就安靜地睡吧,不許打擾我!”

  少女嬌笑一聲,輕舒玉臂打開了房門,白嫩的臉上微微泛紅,紅紅的朱唇,完美勻稱的鼻梁,一雙天使般水靈靈的大眼睛清澈見底。

  “克裏斯汀小姐……”

  幾個守在門外的男子面色泛紅,再好的思想准備還是被出現在木門前的少女給打亂,一個個手足無措,吐詞不清。

  “呵呵,大夥這麼緊張幹什麼,就一起去吧,免得病人久等。”

  少女略微羞怯地偏頭避過幾道火辣的目光,一邊和藹地打著招呼,一邊順著石縫裏長滿綠草青苔的街道朝鎮中走去。幾個男子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互望之下都笑了,趕緊幾步跟上了白裙的少女。

  溫克是卡歐那鎮唯一的醫生,不過他以前並非真的從事醫療工作,只是從很早的時候就可以識別出很多野外的藥用植物,也經常制作一些粗糙的藥物,再通過不斷地實際接觸病人,多少也掌握了一些常見的病症治療方法,逐漸的人們都把他叫做了醫生,而他的房屋,也就被人們當成了救治病人的地方。

  推門而入,只見房間裏已經站滿了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從他們打著補丁的衣服、裙子來看就知道都是普通人家,房間的角落有張小床,床上躺著一位半昏迷狀態的中年男子,右腿長褲被撕開,露出鮮血淋淋的大腿,旁邊一個老人正忙碌著用濕毛巾擦拭那些血漬。

  “克裏斯汀小姐來了!這下可好了!”

  看到白裙少女走了進來,人群都發出了一陣欣喜的輕聲歡呼,那個正在給病人處理傷口的老人也站了起來,露出終于可以輕松下來的表情。

  人群裏突然擠出一個年輕男子,只見他五官端正,相貌平平,深褐色的馬尾長發,一身深棕色的皮甲,一把皮制劍鞘的長劍掛在腰間。

  “今天又麻煩你了……”

  年輕男子的眼睛閃過一絲激動的欣喜,又迅速隱沒掉,不好意思地主動接過白裙少女手上的小籃子,然後張開手臂在人群裏分開一條縫,好象生怕旁邊的人會碰到這位少女一樣。

  白裙少女禮貌地行了個見面禮,微紅著臉開了個小玩笑:“呵呵,其實應該是你有麻煩了才對,這下我們的沃爾特隊長又要在樹林裏折騰幾天了。”

  沃爾特尷尬地裂裂嘴,把克裏斯汀帶到床邊,一群人一下就圍了上來,除了部分人在觀看床上的昏迷男子外,更多的男子目光都集中在了白裙少女那蹲下婀娜的身段上。

  受傷的是鎮上的獵人希普勒,一個四十多歲的強壯男子,有著豐富的叢林生活和狩獵經驗,所以像他那樣人都在鎮外的森林裏受傷,就讓全鎮的人都暗暗擔心,因為這已經是三個月來在森林裏被奇怪生物攻擊受傷的第五個人了,而且受傷的人在蘇醒後都無法描述當時的情形,似乎都是在某個時候被偷襲的。

  又是這樣的傷口……克裏斯汀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眼前的昏迷男子所展現的大腿傷口很怪異,似乎像是某種鋒利的剪刀型齒狀金屬武器在腿部兩邊的肌肉上對稱切開兩條長長的口子,傷口血肉模糊而深,顏色也很暗,還有不少粘稠的液體粘附在傷口裏。

  “溫克醫生,麻煩您先處理一下傷口,沃爾特先生,請您出來一下。”

  克裏斯汀從籃子裏取出一瓶透明的淡藍色液體交給了溫克,讓他用一半來清洗病人的傷口,剩下的喂下,然後招呼沃爾特走向門外的一棵大樹。

  兩人剛出門,就聽見屋內傳出人們一片驚贊,接著就是一股清香撲鼻而來,沃爾特微笑著說道:“克裏斯汀小姐,您這種什麼什麼消毒水真是奇妙,既可以清洗傷口又可以喝,而且還特別香,真不知道是用什麼東西做的,溫克醫生一直很感興趣啊。”

  克裏斯汀不好意思地摸著搭在前胸的一縷長發,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說道:“只是一些從北大陸學來的煉藥術而已……對了,呆會你陪我一起回去,拿點藥粉給病人傷口敷上。”

  沃爾特一直沒敢正眼看克裏斯汀,用一種和自身年紀毫不匹配的 腆表情說道:“克裏斯汀小姐,你也治療了好幾次這樣的病人,你是怎麼判斷的?如果找出原因,我也好給鄉親們個交代,不然我這個小鎮護衛隊長就不稱職了。”

  克裏斯汀舉起一只手在樹幹摩挲著,沉思了半會兒,緩慢說道:“從連續發生的這幾起受傷事故來看,似乎他們都是在不知道的情況下腿部受到了偷襲,時間上看白天晚上都有,那就排除了是人力故意所為;傷口兩邊對稱,應該是被剪子一類的鋸齒狀利器所傷,而且還帶有很多的粘稠的毒液,受傷不久就發生昏迷,我想會不會是遇見了什麼奇怪動物?”

  “動物!?”年輕的護衛隊長張大了口,“開始布魯爾鎮長也是這樣判斷的,所以每次事發之後我都帶人在樹林裏搜索了好幾天,但根本就沒發現什麼奇怪的動物,而且您也看了傷口,這根本就不是動物牙齒所能造成的。”

  “哦?你也認為這不是動物牙齒所造成的?那你看看這個。”

  白裙少女將那只扶在樹幹上的手拿下,只見兩根細嫩的手指間輕輕地捏著一只黑甲蟲,甲蟲的頭部伸出兩只長長的齒狀螯牙,一張一合。

  “傷者都是腿部受傷,而且受傷之前毫無覺察,除了隱秘在草叢裏的類似這樣的大蟲,我們還能找到其他的解釋嗎?”少女淺淺一笑,然後又小心地把那只甲蟲放回了樹上。

  沃爾特一只手靠上了額頭,另一只手一下捶在樹幹上,仰著頭大聲說道:“哦,神啊!這太不可思議了,這世界上會有那麼大的甲蟲?可為什麼我們搜索的時候一無所獲呢?這又該如何解釋?”

  這個人真笨得可愛,呵呵,和我以前好象差不多。克裏斯汀用手掩住了嘴偷笑起來。沃爾特不知道自己又說錯了什麼,看著對方那樣的乖巧表情一下就癡了。

  對方的表情讓克裏斯汀趕緊選擇轉過身,不讓對方看見自己害羞的紅臉,然後慢慢朝溫克醫生的房門走去,一邊悄聲說道:“你就沒有在發現傷者的地方的周圍挖掘一下?難道大甲蟲非要都在樹上活動?”

  護衛隊長楞了,想了想,猛地一拍腦袋,尷尬地跟進了門。

  “好了,克裏斯汀小姐,希普勒的傷口已經清理了,而且藥也喂了,你打算像以往那樣治療嗎?”溫克老人恭敬地退到了一邊,把位置讓給了少女。

  “恩,麻煩溫克先生讓鄉親們都出去一下。”

  克裏斯汀回頭歉意地看看溫克老人。少女此話一出,擁擠在房間裏的老少們都自覺地退出了房間,只剩下了少女一人。

  歎了口氣,一只手放在了昏迷的希普勒胸上,閉上眼睛,一團淡黃色的魔法光暈漸漸從希普勒的胸部開始擴展,最後籠罩了全身,一粒粒細小的神聖魔法能量顆粒在魔法光暈中漂浮,又慢慢滲透進希普勒的身體。

  房間外,人們都輕松地等待著,似乎根本就不擔心房間內的病人出現什麼危險,尤其是那個溫克老人,興致勃勃地拿著還剩一丁點淡藍色液體的白水晶狀透明瓶子對著陽光研究,一邊發出一陣陣感歎。

  “克裏斯汀小姐真厲害,什麼病都可以治療!要是她早點出現在我們鎮上就好了!”

  “我看哪,這個克裏斯汀小姐一定是北大陸聖都來的人,不然這麼心腸好的人哪兒去找啊!”

  “恩,我早猜出來她一定是位光明祭司,不過這麼年輕的祭司還真少見啊!”

  圍在溫克門前的鎮民議論紛紛,對這位一年多前來到本鎮的克裏斯汀小姐贊歎不已。

  “嗨!沃爾特!一年前好象是你把她帶進鎮的吧?嘿嘿,克裏斯汀小姐平時就和你說話最多,你知不知道她的來曆啊?”

  一個小夥子一拳捶在年輕的護衛隊長身上,周圍幾個年紀相當的男子都眼睜睜地看著他,眼睛裏滿是好奇,甚至還有幾個人明顯表現出一種羨慕和嫉妒。

  沃爾特的臉都紅了,吞吞吐吐地說道:“我……我怎麼知道啊……當時我就在海邊看見她在發呆,因為天色已經很晚了,所以就帶回來,她也沒給我說過她以前的事情……剩下的你們都是知道的,這一年她就幫我們治療疾病什麼的……”

  周圍的年輕男子一個個都是明顯的不相信表情,幾個老人都聽笑了。不過樸實的鎮民真的很感激這個才定居本鎮一年多的少女,她美麗溫柔、禮貌端莊、聰明冷靜、樂于助人,幾乎所有美好的東西都集中在了這位叫克裏斯汀的少女身上,人們在極短的時間內就接受了這個新鄰居,還特地為她在鎮裏修建了一座兩層的房屋。

  “哼哼!我看未必!說不定是逃難的神聖魔法師!”一個酸酸的聲音從街道一頭傳來,只見一個衣飾明顯比周圍的鎮民高檔很多年輕男子在幾個跟班摸樣的人陪伴下走來,而且每一個跟班的裝束都是那種富貴人家的打扮。

  “維爾海姆……”幾個年輕人一看這個富家公子哥又出現了,紛紛怒目相對,其他的上了年紀的人都背過了身體。

  維爾海姆是卡歐那鎮上唯一的斯托克王國正式官員、布魯爾鎮長的獨子,那些跟隨的人都是鎮上大商人家庭的兒子或是游手好閑的懶散青年。布魯爾鎮長性格沉穩、為人老實,只是早年喪偶,又整日操持公務,結果其子維爾海姆久失調教,年長後生性極其頑劣,整日和富家子弟往來游戲,更是經常出入卡歐那鎮北部大城瓦倫斯港的風月之地,再加上經常在本鎮胡作非為,所以惹得人人厭惡,要不看在布魯爾鎮長為官還算清明的份上,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去教訓他。

  “維爾海姆!你什麼意思,克裏斯汀小姐一看就知道身份尊貴,什麼會是北大陸的難民!你不要是吃不到的葡萄都是酸的!”一個小夥子在人群裏諷刺到。

  維爾海姆身後的人正要張口大罵,突然被維爾海姆一揮手阻止了,只見他若無其事朝溫克的房門走去,一邊還說道:“嘿嘿,誰不知道現在北大陸的戰爭打得正火熱著呢,聽說很多國家的神聖魔法師都被強行征召入伍,難保這個什麼克裏斯汀小姐不是偷跑出來的,現在乘船躲到南大陸來的人還少了嗎?就算她曾經是個高貴的小姐,可現在什麼都不是,還需要我們來收留照顧。”

  說完,維爾海姆的一只手就搭上了木門,還沒推開,就感覺自己的衣服被什麼人從後面拉住了,還沒來得及掙脫,就被人往後拉出一截,倉皇下差點摔倒在地。

  “媽的!誰那麼大膽……”

  維爾海姆正要發火,就看見一個身穿深褐色皮甲的高挑年輕男子堵在門前。

  “哦,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我們的護衛隊長沃爾特啊!怎麼?你不准我進去?我可是代表我父親來看希普勒那老家夥的,我父親說了,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沃爾特冷冷地說道:“就不麻煩維爾海姆少爺了,克裏斯汀小姐正在裏面給病人治療,起碼也要等到病人醒來。”

  “行!可不是我不願意幫忙的啊!哼,為了幫助你們,我家可是花了不少錢,你不讓我進去,我還懶得操這份心呢!走!”

  維爾海姆吆喝著一群狐朋狗黨就走開了,順便在街道上還摸了一把某個路過的女子,嚇得那個女的倉皇躲閃時幾乎摔倒在街道邊的草地上。

  “維爾海姆少爺,我們就這樣走了?好不容易可以找機會去看看她。”一個富家子弟小心地問到。

  “嘿嘿,這怕什麼,有的是機會,我們不斷地去騷擾,把她逼煩了離開這個鎮子,只要出了這個鎮口,我們還怕什麼人管嗎?”維爾海姆得意地晃著腦袋,幾個跟班都露出淫褻的笑容。

  “哎……希望克裏斯汀小姐別在意這些……”一個老人歎了口氣,周圍的小夥子都握緊了拳頭。

  又是黑暗毒素,為什麼這幾個月突然出現那麼多帶有黑暗毒素的神秘動物呢?

  在一團團滾動的淡黃色魔法光暈下,從希普勒的身上逐漸析出一團黑色的聚攏的氣霧,腿上傷口周圍的皮膚也由烏黑慢慢變成了原本的肉色,克裏斯汀正要用神聖魔法能量將其包裹消融掉,就聽見耳邊又傳來了熟悉的老人聲音:“丫頭,別動,你又忘了,這可是我要的東西,你不要給我!”

  “漢斯,你別騙我了,這些黑暗毒素所蘊涵的黑暗力量都是給我准備的吧,我需要那麼多幹什麼?”克裏斯汀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將那團黑色氣霧吸到了手心,然後逐漸滲透進體內。

  光明神聖魔法的光芒隱去,只聽見床上的男子發出了一聲輕微的歎息,就好象剛剛睡醒一樣。克裏斯汀微笑著手指一彈,一個催眠魔法就打入了對方的精神意識中,希普勒的呼吸又慢慢恢複了平穩,甚至還發出了呼嚕聲。再看看他受傷的部位,居然傷口已經愈合了大半,只留下兩道紅嫩的疤痕,被強力神聖治療魔法催動下的新陳代謝迅速填補了原本破損的肌肉組織。

  “漢斯,以後不要在這個時候出來,免得影響我!還有,那些被黑暗力量影響變異的甲蟲是不是你惹出來的?”

  “你真是越來越聰明了!呵呵,我只是想試試力量恢複了沒有而已,又沒有打算傷人,如果你看不過去就除掉算了。”老人的聲音漸漸遠去。

  輕歎一口氣,克裏斯汀提起小籃子打開了木門,預料中的人們都湧了上來,一個個眉開眼笑。

  “希普勒大叔現在需要休息一下,大家進去看看就行了,沃爾特,跟我去家裏拿點藥,過幾天他的傷口就會消失。”

  白裙少女迎著感激的人群露出甜甜的一笑,所有在場的男人無論年紀老少都心裏一蕩,幾個年老的甚至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輕提裙邊就走下台階,人們都紛紛讓開一條道,看著少女遠去。

  “楞著什麼啊!還不快去!不然我去了!”

  等到少女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街道盡頭,一個小夥子猛地一推沃爾特,這個看傻了的年輕護衛隊長這才反應過來,在眾人善意的笑聲中紅著臉追了上去。

  “克裏斯汀小姐,您剛才說的什麼大甲蟲是不是真的?”沃爾特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上克裏斯汀,一邊抹著汗水一邊說到。

  “我怎麼知道啊,你去找找就是了,我也是猜測,我也打算晚上去看看!”克裏斯汀神秘的一笑,心裏暗暗盤算著。

  “這不行!外面的森林很危險的,就算是老練的獵人也不會在晚上去的!”沃爾特一聽,馬上站住了教,腦袋搖晃地跟個撥浪鼓似的,“再說你從來沒進過森林,萬一天太黑你走散了怎麼辦?”

  “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反正我又不是一個人去,要不你陪我去?”克裏斯汀背對著青年,用手捂住了嘴暗笑。

  沃爾特一下就臉紅了,只見他鼓起了胸膛,激動地說道:“如果克裏斯汀小姐願意在下陪同前往,我一定誓死保護小姐安全!”

  “切!又不是要你去死,只是去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有什麼好激動的!”克裏斯汀身體一轉,走向了自己的小木屋。

  “喏,這是給希普勒大叔的藥,還有三個銀幣,讓他家人買點好東西補身子。”十幾分鍾後少女將一個小布包遞給了一直在門外等候的沃爾特。

  三個銀幣?這可是卡歐那鎮絕大部分家庭近一個月的收入啊,一個希普勒就算再重的傷勢也要不了這麼多錢的!沃爾特捧著布包吃驚地望著面前始終保持微笑的美麗少女。他雖然知道這是位多才多藝的少女,所制作的精巧事物往往都被鎮上的富貴人家和商人高價收購,可對方長期以來都以各種方式資助鎮上的居民,這樣的耗費可不是一般人能坦然接受的。

  “克裏斯汀小姐,您真是個天使,您能來到卡歐那鎮真是我們的福氣!”沃爾特眼睛都紅了,樸實的青年第一次有了種感動的想哭的感覺。

  “是嗎……謝謝……”

  克裏斯汀轉身關上了門,笑容僵硬了一下,又趕緊晃了晃頭一驅散一些不和諧的念頭,慢慢走進了臥室,從一個箱子裏取出一個小布袋。

  “丫頭,又要去海邊了?”老人的聲音又出來了。

  克裏斯汀的手微微顫了一下,又迅速恢複了輕松笑容,“沒什麼,只是去看看……”

  “哦?那你准備了什麼禮物啊?”

  聽見這話,克裏斯汀下意識地摸了摸小布袋,感覺到裏面有一團軟綿綿、粘粘的東西,她知道這是一袋果脯幹,似乎想到了什麼,又從箱子裏翻出一串黑色的玉石項鏈,項鏈的每顆黑玉珠都大小一致,表面打磨得異常光滑,甚至連穿引絲線的小孔都打磨得圓潤細致,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這制作項鏈玉珠的手藝絕對是全可拉達大陸絕頂的水平,這串項鏈的身價僅僅以這樣的打磨工藝就價值不匪,哪怕這項鏈本身只是最低級的黑玉石。

  “呵呵,你把賣錢的東西都打算帶出去啊?”

  “你什麼時候也開始注意錢了?需要的話我一天可以做一百串出來。”

  克裏斯汀不在理會老人的話,稍微收拾了一下屋裏就出了門,朝著東邊的海岸走去。

  卡歐那鎮出東口大約五百多米就是海岸線了,這裏的海岸不是那種平蕩一線的大海,而是大量黑色的礁石在海潮的一進一退中忽隱忽現,這樣的地貌決定此處不可能做為漁場碼頭,僅僅提供人們揀拾貝殼、海蠣子。

  在離海岸百米的岩石堆長草中,有一個小土包,土包前有一塊鑲嵌在岩石裏的黑色石頭,不知道用什麼器具切割打磨成整齊的方形,與周圍的黃白色岩石嵌合得毫無縫隙,只見上面刻著幾個古怪的方塊花紋。

  克裏斯汀靜靜地站在土包前,臉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很恬靜,甚至還有一絲微笑。

  手一揚,黑色項鏈和小布包漂浮了起來,少女手心再一翻,一團金色的小光團包圍了漂浮在空中的兩樣東西,然後漸漸看著它們在金光中分解成粉末,一片片飄散在土包上。
作者: l2306    時間: 2011-3-26 01:28 PM

第五部  月影  第二章 甯靜小夜曲(二)

  一整塊翡翠玉石漂浮在空中,一條條小蛇般的金色細線圍繞其周纏繞游動,細小的粉末不斷地從翡翠表面簌簌落下。

  克裏斯汀靜靜地坐在椅子上,只是輕松地看著面前漂浮的翡翠,一層薄薄的金色神法光暈籠罩在身體表面,一絲絲黑色的氣絲從光暈中析出,又爭先恐後地朝空中的翡翠飛去,小心地穿過金色氣絲的夾縫鑽入翡翠。不多時,眼前的翡翠已經消失在一團白色氣團中,少女停止了神力運行,手心一展,白色氣團飛到了手上,白光隱去,一個精致的翡翠手環出現在眼前。寬扁的翡翠環體上鏤空雕琢出許多美麗的條紋和花型小孔,翠綠的環體上還分布著金、黑兩種細絲花紋,交纏環繞著,扭轉翻看之下才發現這些金、黑色的細絲紋線居然是兩根互不交叉又自身連環相接的線圈,根本找不到斷線的痕跡。

  “呵呵,丫頭,你對物質的控制水平又進步了,而且還能把兩種神力平行儲存在非魔晶石的自然物體內,這比我想象得要好一些。”老人和藹地說到。

  少女嫣然一笑,將翡翠手環戴在了手腕上,站起身子,閉上眼睛,又一團金黃色的神法光暈出現在身上,地上的一堆打磨剩下的翡翠粉末開始漂浮分解在神法光暈中,變成了更細的微塵,然後一點點地朝身上的白色長裙吸附而去。

  一個轉身,神法停止,潔白如雪的長裙居然變成了非常淡的嫩綠色,細棉纖維間還閃動著水晶般點點的白色朦朧光澤。

  “你不怕這樣的衣服穿出去被人搶了,哈哈,全大陸都見不到第二件這樣用翡翠粉末染色的裙子。”老人調皮地笑到。

  “哦?是否我還可以說,全世界都見不到第二個像你這樣可以突然出現的人……漢斯,你又忘了我們的約定,不要經常出來和我說話,有什麼不對你可以直接提醒我,不要太多的廢話!”少女半開玩笑地走到門前,回頭看看一邊窗戶,外面已經是黑夜了,“從現在起,我要封閉黑暗力量的釋放,不然還會有更多的低級生物被變異。”

  說完,輕輕打開房門,看到對面街道邊的大樹下已經站著一個斜靠樹幹的黑影,一個高挑男子的影子。

  “克裏斯汀小姐,我還以為您不打算出去了……要不您再考慮一下?”

  沃爾特一見木屋開了,趕緊跑上去,一邊還揉著肩膀,看樣子已經站了很長時間。

  幾縷從附近鎮民家中透出的淡淡燭光照在少女身上,如同淡綠色的湖面灑下一片金粉,折射之下是緊密吸附在纖維中的翡翠粉末的璀璨光澤。沃爾特在南大陸的潮濕悶熱中感受到了一絲清涼,也被眼前又換了裝束的少女弄呆了。

  連沃爾特這樣的也會有如此的目光,這個世界就真沒有界于愛情和普通友情之間的感情存在嗎?如果有,應該是什麼樣的呢?

  少女微微思索了一下,迅速微笑道:“你沒告訴其他人吧?今天是我們單獨搜索,人多了反而不好。”

  沃爾特不好意思地隱去那一絲沖動而熱烈的目光,笑著說道:“您放心,所有的護衛隊員我都沒喊,今天只是你、我二人去,但是您要保證不許離開我太遠,森林裏地形複雜,如果把您弄丟了,我可無法給鄉親們交代!”

  並不說話,克裏斯汀微微點頭就當先朝鎮西走去,沃爾特趕緊從樹下提起一樣東西跟了上去。幾個黑影從某座房屋後跳了出來,遲疑了一下,也偷偷地尾隨而去。

  克裏斯汀故意放慢了腳步,讓沃爾特走到了前面,然後停下腳步,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容。

  茂密的亞熱帶叢林出現在眼前,只是綠色變成了黑蒙蒙一片,遠望去,只見大片叢林如塊綿延數十裏的黑色毛糙巨石。走入林中,感覺地上是一層潮濕腐敗的樹葉、長草,踩上去軟綿綿的,一股股植物有機蛋白被細菌分解後的腐臭混合著潮濕的泥土芬芳和清新的植物氣息繚繞在鼻腔裏。無數昆蟲的鳴叫如同一個錯了曲譜的大合唱團高高低低、斷斷續續交織在一起,抑揚頓挫、展轉起伏。

  隨著深入叢林,月光終于被阻擋在茂盛的枝葉外,只有前面沃爾特手上的那盞油燈發出一團可憐的黃色光團,朦朧地照映出一塊很小的範圍。只見周圍交錯生長著高大的古老喬木,粗大的樹根虯紮盤結橫距地面,樹冠高聳直入黑夜,枝幹間有無數的粗大藤蔓交錯攀附,有的臨空飛架,有的巨蛇盤繞。樹間底層, 各種灌木叢生,地表和一些樹根邊還附生著大量蕨類、苔蘚及藻類事物。

  “克裏斯汀小姐,好象這是您第一次到森林裏來吧?別看這裏像迷宮一樣陰森恐怖,卡歐那鎮的鄉親們可全靠了它生活。”

  沃爾特一手提著油燈一邊小心地用長劍撥開那些騰條、灌木枝,來到一片樹木中間,然後把油燈掛在了一根垂下的藤上。

  “這就是發現希普勒大叔受傷的地方,很奇怪為什麼這些受傷的人昏迷後沒有繼續遭到攻擊?而且這幾個月來這裏的動物好象都不敢出沒了!”沃爾特指著不遠處一片長滿低矮蕨類植物的地方說到,擦了把汗,似乎體力消耗很大的樣子。

  並不覺得有什麼疲憊的感覺,只是皮膚表面蒙上了一層濕滑的水氣,深入到這裏,克裏斯汀才發現這樣的亞熱帶叢林其實並非傳言那樣不可通行。四周的喬木、灌木以及無數的草本、藤本、附生植物組成了一個多層次的潮濕、悶熱世界。地表面全被樹枝、落葉所覆蓋,輕輕用水晶腳跟撥開一層腐質,發現這裏的土壤不是那種傳統的黑色,反而呈現出淺淺的紅褐色,還很軟。

  “其他四個人受傷的地方呢?也是這裏?”少女微笑著駐足不前。默默打開身上的精神探視,四周黑暗裏隱藏的所有生命波動都清晰地映入腦海,其中幾個遠遠跟在後的人類精神波動特別明顯。

  沃爾特趕緊走到克裏斯汀面前,用劍在地上畫出了幾個相對位置並解釋了一下距離,克裏斯汀瞥了一眼這所謂的地圖,知道了這三個月遇襲傷者的發現地點大概都分布在這附近方圓數百米的地方。

  “這裏要出沒這樣的怪東西,那些野獸當然不敢靠近了,有時候動物比人更懂得感知危險……”

  少女在心裏估算出了一個大概的範圍,她知道事態並非複雜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也暗暗送了口氣。沃爾特一邊用劍撥拉著周圍的植物,一邊好奇地看著克裏斯汀,對少女的這番話若有所思。

  “克裏斯汀小姐,您去哪兒?都說了不要離我太遠!”

  沃爾特剛一轉身,就發現油燈照耀範圍已經不見了少女的影子,趕緊四周張望一下,才發現朦朧的光影中,十多米遠的一棵大樹旁站著一個少女黑黑的身影。

  克裏斯汀仔細地圍繞著大樹轉了一圈,對著沃爾特笑道:“沒事的,我想去那幾個地點看看,反正距離也不是太遠,你就在這兒好好看看,有事情我喊你。”

  說完,偷偷回頭望了望了身後大約數十米遠的地方,心下暗笑。

  看到克裏斯汀手上忽然閃出一團用來照明的小小火焰魔法,沃爾特就不好意思地盯著自己栓在樹藤上的油燈,覺得自己似乎太多慮了點,誰都知道克裏斯汀背地裏肯定是個能力不弱的光明祭司,有這樣的魔法水平要自保起碼不是問題。

  其實從真心來說,沃爾特反而覺得自己這麼晚出來還有點不塌實,要不是因為對方處于對小鎮安全的熱心感動了自己,自己是絕不會選擇這樣的時間段進森林的。

  看著克裏斯汀和那團火焰消失在黑色樹林裏,沃爾特這才注意起全部精神,小心地提著油燈用劍在土壤裏到處刺插,以尋找所謂的大甲蟲藏身地。

  轉過幾棵大樹,克裏斯汀發覺身後那幾個人離自己似乎又近了點,甚至還能聽見靴子踩在落葉上的沙沙聲。少女手心一合,火焰魔法瞬間熄滅,周圍一下陷入了黑暗,遠處傳來了輕微的“哎呀”聲。

  身體立刻漂浮了起來,無聲地飛行穿越在一棵棵樹木和藤條之間,精確的精神探視反饋讓少女幾乎不用睜開眼睛就可以清楚方圓上百米範圍的一切地形,除了裙角偶爾拂過幾根細細的嫩條,此外再沒有什麼東西能阻擋少女的飛行。

  “咦?怎麼人沒了!”

  幾個黑影從樹叢的裏鑽出,都奇怪為什麼那道光團消失後少女也跟著不見了,一個人摸索著點燃了手上的蠟燭,企圖讓視線更清晰點。

  “你這個笨蛋,誰叫你點蠟燭的!沃爾特在那邊!”一句輕聲的喝罵伴隨著一個清脆的巴掌聲,蠟燭光熄滅了。

  “維爾海姆少爺……現在怎麼辦,我們分散去找?那妞肯定發現我們了!”

  “不行,這樣沃爾特會發現我的……過來,我給你們說……”

  幾個黑影交頭接耳一番,都發出了淫褻的笑聲。

  沃爾特大概仔細搜索了半個小時,方圓數十米的地面都被自己翻了個地朝天也沒什麼特別的收獲,濕悶的環境讓穿著不透氣皮甲的健壯護衛隊長也有點吃不消,抹了把汗水,疲憊坐在一根鞏出地面的大樹根上休息,一邊扭頭朝克裏斯汀消失的方向望去。

  只覺得後腦一重,沃爾特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油燈下,維爾海姆和兩個男子站在了昏迷的沃爾特面前,其中一人手上拿著一根粗大的木枝。

  “這小子在王國軍裏混了兩年就回鎮上當了護衛隊長,現在還想當什麼護花使者,真他媽的自不量力!”維爾海姆猛地一踢昏迷的沃爾特。

  “嘿嘿,還是維爾海姆少爺有辦法,現在我們就算拿著油燈去找那妞都不怕了!她可沒咱們熟悉這裏的地形,看見了燈光還不趕緊跑過來?”一個男子媚態十足。

  “現在你們在這兒看著他,醒就再打暈他,等我回來!”維爾海姆將對方掉在地上的油燈拿在手中,順手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朝林子深處走去。

  “維爾海姆真他媽的不夠意思,自己去快活,把我們擱在這兒!”

  兩個男子極不願意地掏出蠟燭坐在了沃爾特身邊,很快就聊開了,當說到有克裏斯汀的某些話題時,兩人發出了淫褻的笑聲。

  按照沃爾特所標注的幾個點,克裏斯特在腦海裏畫出一個大致的面積範圍,然後停落在這個圓型範圍的中間,估算下距離,離沃爾特起碼有上百米遠了,隔著重疊的樹林對方是不會發現任何魔法光芒的。

  將翡翠手環解下,輕輕地拋在地上,並不打開自身神力,只默默用一道普通魔法能量籠罩激活那個手環。淡淡的白色光暈從翡翠手環上出現,白光包裹之下還有幾絲黑色的氣絲在游動。

  騷動開始出現在周圍,土裏鑽出、樹上落下,一只只張牙舞爪、奇形怪狀、大小不一的碩大昆蟲從黑影裏爬出,不過這些怪異的巨大甲殼昆蟲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有著一對尖利的鋸齒螯牙,就連明顯看起來是只大毛蜘蛛也不例外,在翡翠手環的白光照耀下凶悍地左右搖擺,螯牙上還在不斷滴落一些粘稠的液體。

  克裏斯汀微皺了下眉頭,她沒想到自己在這段時間裏打開釋放的黑暗力量居然會被這麼多的低等生物所吸收。

  大約數十只變異蟲類將發光的翡翠手環包圍了起來,一只只瑩綠的蟲眼在黑夜裏忽閃,貪婪地盯著草叢中的光團,被那團白光中的黑色氣絲饞得直流黏液。

  一只變異大蜘蛛終于忍不住了,一竄就撲上了手環,突然白光大盛,幾條金色的電弧絲狀在手環外的白光球表面出現,大蜘蛛剛碰到手環上的金色氣絲就如同被什麼熾烈東西給燙傷了,痛苦卷曲著肢腿縮成一團,抽動幾下就死了,一股股腐臭的液體從體表滲出又蒸發成了綠色的煙霧,死去的大蜘蛛迅速被最近的幾只大甲蟲肢解吞噬了。然後所有的變異昆蟲又蠢蠢欲動、膽戰心驚地包圍了發光的手環。

  “漢斯,以後沒我的允許,不許你越過我主動控制黑暗力量的作用目標!”少女露出厭惡的表情,輕歎了一聲,又對著翡翠手環釋放出一道魔法能量。

  從白光中迅速竄出無數道白色氣流,一一將周圍的變異昆蟲包裹起來,一絲絲黑暗力量被抽出,然後順著白色的氣流回抽到翡翠手環中,和原本的黑色氣絲交織融合一起。被抽光體內黑暗力量的變異昆蟲就好象焉了氣的氣球迅速縮成了一團小小的幹殼,然後碎裂成粉末。

  眼前的幾十只變異昆蟲都消失了,翡翠手環外表的白色光團擴大了很多,裏面游動的黑色氣絲也變粗了,而更大範圍的沙沙響動又傳來,更多的變異昆蟲又陸續爬來,繼續著自殺行動,只到最後一只甲蟲變成了粉末,翡翠手環表面的白光已經非常稀薄了,內部的黑色氣絲也變成了一團,幾乎看不見翡翠手環本身了。

  真是的,這個漢斯不知道把自己自然釋放出黑暗力量到底集中了多少。沒辦法,只好將光明之力已經消耗差不多的翡翠手環招回手上,一看,整個環體都變成了墨綠色,那條金線也快模糊不見。

  克裏斯汀感覺到腳下的土地深處傳來隱隱的騷動,知道這次行動的真正目標終于出現。正要被迫啟動自身神力去將對方從土裏逼出,突然從精神探視波裏出現了某個熟悉的波動。少女皺了下眉頭,對在這關鍵時刻出現的不和諧感到一絲不快。

  少女思索了一下,露出微笑,一團很小的白色光團隨著手指一彈就打進了土壤,突然面前不遠的土裏猛地竄出一只非常惡心的大蟲,蟲頭是一對如同金屬般堅硬的螯牙,十幾只綠眼睛一閃一閃,鑽出土壤部分的軀體上是無數條小腿,就像只巨大的蜈蚣。

  恩,應該就是它了。少女肯定就是眼前的怪物制造了這五起偷襲人的事件,不過還是挺慶幸這只怪物起碼還在漢斯的控制範圍之內,不然很難保證被這樣的怪物襲擊過的人能夠活下來。

  變異巨蜈蚣一口含著那個小白光球,幾下就吞進了肚子,似乎根本就不在乎這點威脅,張著螯牙慢慢朝克裏斯汀靠近,蜈蚣的身體也從土裏伸出越來越長。

  解下脖子上的絲巾望巨蜈蚣頭上一扔,然後輕輕一飄,克裏斯汀就飛到了樹冠上,靜靜地注視著樹下。

  “媽的!剛才還看見這裏有光,怎麼又沒了?真是活見鬼!”

  維爾海姆提著油燈小心地繞過幾棵大樹,老到克裏斯汀剛才站著的地方,然後將油燈舉過頭頂,把嗓音壓低,企圖模仿沃爾特的聲音小聲地呼喊著克裏斯汀的名字。

  覺得身後好象有什麼動靜,維爾海姆心下大喜,猛一轉身就張開了雙臂企圖來個老鷹撲小雞將日思夜想的少女抱個滿懷。

  油燈還掛在手上,雙臂依然還是大張著,可是維爾海姆的身體好象凍住了一樣,兩腿在微微打顫,不知名液體從跨下流出,在褲子表面滲出濕漉漉的兩道痕跡。

  眼前是一只維爾海姆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的恐怖巨大黑色蜈蚣,只見巨蜈蚣嘴上的一根螯牙上纏繞著一截淡綠色的絲巾。

  “媽呀???!”維爾海姆終于崩潰了,撒開腳丫子就朝林外跑去,油燈也掉在地上熄滅了。

  在沃爾特昏迷的地方,兩個負責看護的男子都聽見了一聲熟悉的慘呼。

  “你聽見了什麼嗎?好象是維爾海姆……”一個男的好奇地站了起來。

  “嘿嘿,他不會是興奮地叫出來了吧,那麼遠都可以聽見,哈哈!”另一個男的邪邪地笑著,一邊用木棍捅了捅昏迷的沃爾特,發現對方還沒有蘇醒的跡象。

  “不像啊,我覺得有點不對……”

  站起來的男子有點不自在了,他想起了這幾個月發生的事情。這句話如同一塊巨寒的冰塊讓兩人都不由自主地顫了一下。

  呵呵,真好玩!克裏斯汀都要笑出聲了,感應到維爾海姆已經跑了很遠,就悄悄地飛了下來,依然對著那只巨蜈蚣微笑。

  “不想追他?就那麼想我啊?”克裏斯汀微笑著從巨蜈蚣身邊走過,被激怒的黑暗蜈蚣又不敢去靠近這位散發著強大魔法氣息的少女,只好揮舞著螯牙在後面緊緊跟著。

  手指一彈,一團火焰魔法出現在少女手上。只見克裏斯汀像位馴獸師一樣遠遠帶著一條數十米長的黑暗蜈蚣朝沃爾特的方向走去。在她的精神感應裏,那個方向似乎並不止沃爾特一人。

  “沃爾特!”

  克裏斯汀顫抖著聲音從黑暗中跑出,臉色蒼白,似乎經受了什麼巨大的刺激,根本沒管那兩個已經看呆的男子,幾步就跑到昏迷的沃爾特身邊,悄悄地施展了個精神恢複魔法打入沃爾特體內。

  巨大的沙沙聲從黑暗裏傳來,一只和樹幹一樣粗細的黑暗蜈蚣突然從土裏鑽出好長一截,張牙舞爪地對著燭光中的四個人,口中還不斷吐出一滴滴粘稠的液體。

  “媽呀???!”幾乎相同的單詞從兩個男子口中發出,只見兩人如兔子一樣就竄向了東面,迅速消失在黑暗的樹林中。

  “哎……真疼……怎麼了?”

  沃爾特在精神魔法的刺激下恢複了知覺,艱難地支撐起上身,覺得有什麼人正在身邊,側身一看,只見燭光下克裏斯汀全身都在發抖,正驚恐地看著自己,一雙手緊抓著自己的胳膊,還不時地扭頭朝一邊看。

  “什麼東西……啊!”

  沃爾特順著少女的眼神指引落在了不遠處,眼睛都瞪大了,身體一挺就跳了起來,四下張望一下,幾步跑到一邊揀起了長劍。

  “克裏斯汀小姐……別……別怕……有我在!”

  沃爾特將克裏斯汀趕緊護在身後,雙手握劍,眼睛死死地看著面前恐怖的黑暗巨蜈蚣,對方頭尖張舞的巨大螯牙讓他後背一陣陣發冷。

  躲在沃爾特身後的少女心裏暗笑,手輕輕一揚,一根如牛毛細的冰箭魔法就打入了黑暗蜈蚣的體內,這樣細微的魔法沃爾特根本就無法覺察。

  在強大神力催動下射出的冰箭魔法在巨蜈蚣的體內猛然擴散出驚人的寒氣,黑暗蜈蚣的體內組織和血液幾乎在一秒鍾的時間內就結凍住,還在晃動的蟲體一下就停了。

  機會!沃爾特看見黑暗巨蜈蚣突然停止了反應,閉著眼睛就沖上去,對著蜈蚣頭斜著就劈下重重一擊!

  武器割裂甲殼的摩擦感傳到了沃爾特的手上,接著武器又一輕,似乎已經砍穿了對方。慢慢睜開眼睛,只見一個碩大的蜈蚣頭滾落在遠出的草叢裏,無頭的蜈蚣身體軟了下來,冰凍魔法在這個時候恰好消失,綠色的液體從斷口中不斷湧出,空氣中彌漫著惡臭。

  “沒事了……克裏斯汀小姐……”

  沃爾特驚出一身冷汗,趕緊回身,只見少女背著自己彎腰捶胸,似乎正在惡心。幾步繞到少女面前,用劍指了指地上的蜈蚣頭,露出得意的笑容。

  這個可愛的傻瓜……克裏斯汀回以一個驚訝的笑容,然後指了指蜈蚣頭。

  “克裏斯汀小姐,應該就是這個怪物傷的人,我們回去吧,也好讓鄉親們安心,就麻煩您把地上的蠟燭帶上。”

  沃爾特微笑著走去,小心捏住了巨大的蜈蚣螯牙,一把提在了手,然後朝東面走去。

  “沃爾特先生,請等等……”

  沃爾特一楞,克裏斯汀慢慢走過去,小手一伸,就從蜈蚣螯牙上解下之前扔下的絲巾,然後優雅地依然系在脖子上,最後對著沃爾特淺淺一笑。

  沃爾特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要沸騰了,一種豪氣驅策下更加有力地提著蜈蚣頭走到了前面,心裏充滿了成就感。

  兩人都懷著不同的喜悅心情回到了鎮口,還沒進鎮,就看見本來夜深人靜的鎮子裏燈火通明,似乎有不少人正聚集在鎮口邊。

  一群老少都打著火把在街口大聲議論著,人群中間是三個指手劃腳的男子。

  “維爾海姆!你少在那裏胡說,克裏斯汀小姐怎麼會被怪物吃了呢?”一個男子憤怒地舉著火把,對這個半夜在街道上大呼小叫的維爾海姆投以鄙視的目光。

  “維爾海姆少爺,好象不是你發現那妞被吃了的,應該是在我們那個地方被吃了!”從樹林裏逃回的另一個男子小聲地說著,一邊還顫抖著擦著漢,一起跑出來的同伴也附和著點頭。

  “啪”的一個耳光,維爾海姆臉都要氣青了,大罵道:“你說這個有個屁用!管她在哪裏被吃的,反正我是親眼看見那怪蜈蚣把她吃得只剩下衣服了!”

  “吃就吃了嘛……打我幹什麼……”被毆了一巴掌的男子委屈地縮到了一邊。

  看到三個混混都一副親眼所見的樣子,包括布魯爾鎮長在內的老人和青年都臉色一變,似乎覺得這並不是玩笑。

  “你怎麼跟著跑進森林了?”布魯爾鎮長鐵著臉回著兒子,他隱隱約約覺得事情並不是對方說得那麼簡單,自己這個兒子的個性他還是很清楚的。

  維爾海姆一幅無所謂的樣子斜望著天,似乎他什麼也沒幹一樣,周圍的人都握緊了拳頭。

  “我看還是趕快派人去森林找沃爾特和克裏斯汀小姐,說不定還可以趕上。”

  一個老人忐忑地說到,十幾個小鎮護衛隊隊員馬上舉起了手中長劍,等著布魯爾鎮長一聲令下就沖進森林。

  還在眾人在猶豫是否值得繼續進森林尋人,只見西邊鎮口走進兩個模糊人影,慢慢近了些,人們才發現了身穿皮甲的護衛隊長沃爾特滿臉笑容提著一個大東西,身後不遠是一身淡綠色長裙的克裏斯汀小姐。

  “啊!沃爾特隊長和克裏斯汀小姐回來了!他們沒事!”

  幾個小夥子趕緊迎上去,對著隊長手中那個黑暗蜈蚣頭贊歎不已,然後都不好意思地看著一邊被宣揚成“吃得只剩裙子”的少女傻笑著。

  “今天真他媽活見鬼了!我們走!”維爾海姆狠狠地吐了口口水朝鎮裏的走去,兩個同夥連滾帶爬地跟了上去。

  “大夥兒以後不用擔心了,幾個月來連續傷人的怪蜈蚣已經被沃爾特先生殺死了,以後大家可以放心地去森林裏勞作打獵了!”

  克裏斯汀微笑著看了看鎮長,對方回以一個抱歉的苦澀笑容。然後轉身對著在歡呼聲中正被眾人高高抬起的沃爾特行了個謝禮,旁人一看就猜出了當時是怎樣的一副救美的盛況,不少小夥子還在暗暗歎息為什麼自己就沒有那麼好的運氣。

  沃爾特尷尬地笑著走到克裏斯汀面前,摸了摸後腦的頭發,在眾人的哄笑聲中陪著少女朝木屋走去。

  禮貌地告別送到門前的沃爾特,克裏斯汀疲憊地坐到了椅子上,打量著在自己要求下丟在門角的巨大黑色蜈蚣頭。

  “漢斯,你可把玩笑開大了,這麼大的變異黑暗生物,差點就成了黑暗魔獸!”少女嗔怒到。

  “呵呵,丫頭,其實我這是在考驗你對黑暗力量的控制罷了,你能迅速把擴散的黑暗力量又全部吸收回來,說明你已經可以比較熟練地控制光明和黑暗兩種力量的混合使用方法了。”

  “以後不要再這樣了,該接受處罰的人不能放過,可我也不想讓無辜的人受傷害,如果做不到這一點,我可以不需要你!”

  少女不再理會老人,從手腕上取下已經完全變了色的翡翠手環,用一團金色的光明神聖魔法能量包裹住,將裏面吸收的黑暗力量慢慢溶解化掉,最後又得到個完全翠綠的手環。

  又是一道魔法籠罩了角落裏的蜈蚣頭,在一片紛飛旋繞的金色氣絲中蜈蚣頭變成了一堆細細的黑色粉末,克裏斯汀打算把這些做成解毒藥以備不時之需。

  輕輕地將手環戴在手上,少女一只手支撐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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